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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 我情不自禁

傅廷远俞恩小说 夏微凉 3364 Sep 29, 2021 3:31: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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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人   
    汪太太最不喜欢人叫她汪太太;她自称穆凤贞女士,也愿意别人这样叫她。
    她的丈夫很有钱,她老实不客气的花着;花完他的钱,而被人称穆女士,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独立的女子,并不专指着丈夫吃饭。
    
    穆女士一天到晚不用提多么忙了,又搭着长的富泰,简直忙得喘不过气来。
    不用提别的,就光拿上下汽车说,穆女士——也就是穆女士!——一天得上下多少次。
    哪个集会没有她,哪件公益事情没有她?
    换个人,那么两条胖腿就够累个半死的。
    穆女士不怕,她的生命是献给社会的;那两条腿再胖上一圈,也得设法带到汽车里去。
    她永远心疼着自己,可是更爱别人,她是为救世而来的。
    
    穆女士还没起床,丫环自由就进来回话。
    她嘱咐过自由们不止一次了:她没起来,不准进来回话。
    丫环就是丫环,叫她“自由”也没用,天生来的不知好歹。
    她真想抄起床旁的小桌灯向自由扔了去,可是觉得自由还不如桌灯值钱,所以没扔。
    
    “自由,我嘱咐你多少回了!”
    穆女士看了看钟,已经快九点了,她消了点气,不为别的,是喜欢自己能一气睡到九点,身体定然是不错;她得为社会而心疼自己,她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不是,太太,女士!”
    自由想解释一下。
    
    “说,有什么事!别磨磨蹭蹭的!”
    
    “方先生要见女士。”
    
    “哪个方先生?
    方先生可多了,你还会说话呀!”
    
    “老师方先生。”
    
    “他又怎样了?”
    
    “他说他的太太死了!”
    自由似乎很替方先生难过。
    
    “不用说,又是要钱!”
    穆女士从枕头底下摸出小皮夹来:“去,给他这二十,叫他快走;告诉明白,我在吃早饭以前不见人。”
    
    自由拿着钱要走,又被主人叫住:   
    “叫博爱放好了洗澡水;回来你开这屋子的窗户。
    什么都得我现告诉,真劳人得慌!大少爷呢?”
    
    “上学了,女士。”
    
    “连个kiss都没给我,就走,好的,”穆女士连连的点头,腮上的胖肉直动。
    
    “大少爷说了,下学吃午饭再给您一个kiss。”
    自由都懂得什么叫kiss,pie和bath。
    
    “快去,别废话;这个劳人劲儿!”
    
    自由轻快的走出去,穆女士想起来:方先生家里落了丧事,二少爷怎么办呢?
    无缘无故的死哪门子人,又叫少爷得荒废好几天的学!穆女士是极注意子女们的教育的。
    
    博爱敲门,“水好了,女士。”
    
    穆女士穿着睡衣到浴室去。
    雪白的澡盆,放了多半盆不冷不热的清水。
    凸花的玻璃,白磁砖的墙,圈着一些热气与香水味。
    一面大镜子,几块大白毛巾;胰子盒,浴盐瓶,都擦得放着光。
    她觉得痛快了点。
    把白胖腿放在水里,她楞了一会儿;水给皮肤的那点刺激使她在舒适之中有点茫然。
    她想起点久已忘了的事。
    坐在盆中,她看着自己的白胖腿;腿在水中显着更胖,她心中也更渺茫。
    用一点水,她轻轻的洗脖子;洗了两把,又想起那久已忘了的事——自己的青春:二十年前,自己的身体是多么苗条,好看!她仿佛不认识了自己。
    想到丈夫,儿女,都显着不大清楚,他们似乎是些生人。
    她撩起许多水来,用力的洗,眼看着皮肤红起来。
    她痛快了些,不茫然了。
    她不只是太太,母亲;她是大家的母亲,一切女同胞的导师。
    她在外国读过书,知道世界大势,她的天职是在救世。
    
    可是救世不容易!二年前,她想起来,她提倡沐浴,到处宣传:“没有澡盆,不算家庭!”
    有什么结果?
    人类的愚蠢,把舌头说掉了,他们也不了解!摸着她的胖腿,她想应当灰心,任凭世界变成个狗窝,没澡盆,没卫生!可是她灰心不得,要牺牲就得牺牲到底。
    她喊自由:   
    “窗户开五分钟就得!”
    
    “已经都关好了,女士!”
    自由回答。
    
    穆女士回到卧室。
    五分钟的工夫屋内已然完全换了新鲜空气。
    她每天早上得作深呼吸。
    院内的空气太凉,屋里开了五分钟的窗子就满够她呼吸用的了。
    先弯下腰,她得意她的手还够得着脚尖,腿虽然弯着许多,可是到底手尖是碰了脚尖。
    俯仰了三次,她然后直立着喂了她的肺五六次。
    她马上觉出全身的血换了颜色,鲜红,和朝阳一样的热、艳。
    
    “自由,开饭!”
    
    穆女士最恨一般人吃的太多,所以她的早饭很简单:一大盘火腿蛋,两块黄油面包,草果果酱,一杯加乳咖啡。
    她曾提倡过俭食:不要吃五六个窝头,或四大碗黑面条,而多吃牛乳与黄油。
    没人响应;好事是得不到响应的。
    她只好自己实行这个主张,自己单雇了个会作西餐的厨子。
    
    吃着火腿蛋,她想起方先生来。
    方先生教二少爷读书,一月拿二十块钱,不算少。
    她就怕寒苦的人有多挣钱的机会;钱在她手里是钱,到了穷人手里是祸。
    她不是不能多给方先生几块,而是不肯,一来为怕自己落个冤大头的名儿,二来怕给方先生惹祸。
    连这么着,刚教了几个月的书,还把太太死了呢。
    不过,方先生到底是可怜的。
    她得设法安慰方先生:   
    “自由,叫厨子把‘我’的鸡蛋给方先生送十个去;嘱咐方先生不要煮老了,嫩着吃!”
    
    穆女士咂摸着咖啡的回味,想象着方先生吃过嫩鸡蛋必能健康起来,足以抵抗得住丧妻的悲苦。
    继而一想呢,方先生既丧了妻,没人给他作饭吃,以后顶好是由她供给他两顿饭。
    她总是给别人想得这样周到;不由她,惯了。
    供给他两顿饭呢,可就得少给他几块钱。
    他少得几块钱,可是吃得舒服呢。
    方先生应当感谢她这份体谅与怜爱。
    她永远体谅人怜爱人,可是谁体谅她怜爱她呢?
    想到这儿,她觉得生命无非是个空虚的东西;她不能再和谁恋爱,不能再把青春唤回来;她只能去为别人服务,可是谁感激她,同情她呢?
    
    她不敢再想这可怕的事,这足以使她发狂。
    她到书房去看这一天的工作;工作,只有工作使她充实,使她疲乏,使她睡得香甜,使她觉到快活与自己的价值。
    
    她的秘书冯女士已经在书房里等了一点多钟了。
    冯女士才二十三岁,长得不算难看,一月挣十二块钱。
    穆女士给她的名义是秘书,按说有这么个名字,不给钱也满下得去。
    穆女士的交际是多么广,做她的秘书当然能有机会遇上个阔人;假如嫁个阔人,一辈子有吃有喝,岂不比现在挣五六十块钱强?
    穆女士为别人打算老是这么周到,而且眼光很远。
    
    见了冯女士,穆女士叹了口气:“哎!今儿个有什么事?
    说吧!”
    她倒在个大椅子上。
    
    冯女士把记事簿早已预备好了:“今儿个早上是,穆女士,盲哑学校展览会,十时二十分开会;十一点十分,妇女协会,您主席;十二点,张家婚礼;下午。”
    
    “先等等,”穆女士又叹了口气,“张家的贺礼送过去没有?”
    
    “已经送过去了,一对鲜花篮,二十八块钱,很体面。”
    
    “啊,二十八块的礼物不太薄——”   
    “上次汪先生作寿,张家送的是一端寿幛,并不——”   
    “现在不同了,张先生的地位比原先高了;算了吧,以后再找补吧。
    下午一共有几件事?”
    
    “五个会呢!”
    
    “哼!甭告诉我,我记不住。
    等我由张家回来再说吧。”
    穆女士点了根烟吸着,还想着张家的贺礼似乎太薄了些。
    “冯女士,你记下来,下星期五或星期六请张家新夫妇吃饭,到星期三你再提醒我一声。”
    
    冯女士很快的记下来。
    
    “别忘了问我张家摆的什么酒席,别忘了。”
    
    “是,穆女士。”
    
    穆女士不想上盲哑学校去,可是又怕展览会照像,像片上没有自己,怪不合适。
    她决定晚去一会儿,顶好是正赶上照像才好。
    这么决定了,她很想和冯女士再说几句,倒不是因为冯女士有什么可爱的地方,而是她自己觉得空虚,愿意说点什么……解解闷儿。
    她想起方先生来:   
    “冯,方先生的妻子过去了,我给他送了二十块钱去,和十个鸡子,怪可怜的方先生!”
    穆女士的眼圈真的有点发湿了。
    
    冯女士早知道方先生是自己来见汪太太,她不见,而给了二十块钱,可是她晓得主人的脾气:“方先生真可怜!可也是遇见女士这样的人,赶着给他送了钱去!”
    
    穆女士脸上有点笑意,“我永远这样待人;连这么着还讨不出好儿来,人世是无情的!”
    
    “谁不知道女士的慈善与热心呢!”
    
    “哎!也许!”
    穆女士脸上的笑意扩展得更宽心了些。
    
    “二少爷的书又得荒废几天!”
    冯女士很关心似的。
    
    “可不是,老不叫我心静一会儿!”
    
    “要不我先好歹的教着他?
    我可是不很行呀!”
    
    “你怎么不行!我还真忘了这个办法呢!你先教着他得了,我白不了你!”
    
    “您别又给我报酬,反正就是几天的事,方先生事完了还叫方先生教。”
    
    穆女士想了会儿,“冯,简直这么办好不好?
    你就教下去,我每月一共给你二十五块钱,岂不整重?”
    
    “就是有点对不起方先生!”
    
    “那没什么,反正他丧了妻,家中的嚼谷小了;遇机会我再给他弄个十头八块的事;那没什么!我可该走了,哎!一天一天的,真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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