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你的未来不在山上

    对于学校的决定，江拾遗不哭不喊，默默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学校。
    离开学校之后，江拾遗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县城徘徊了好几天，等身上的生活费快用完了，这才回家。
    回家之后，他一声不响地回到房间，关上门，把书包和行李丟到角落里，然后倒在床上，两眼睁睁地看着屋顶发呆。
    江大山夫妇看儿子突然回家，且拿回了学校所有的东西，心里感到不妙。但他们见儿子的行为异常，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好一会，陈月娥才悄悄对丈夫说道：“你快去看看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大山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烦他。”
    陈月娥担心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唉，这孩子。”
    过了一个多小时，江拾遗走出房间，对江大山夫妇说道：“爸，妈，我出去走走。”
    说完之后，他不敢看父母脸上的表情，也怕父母问他回家的原因，便匆匆走出家门。
    出了村子之后，江拾遗便往山上走，一直走到山顶。
    站在山顶，望着月雾山那缭绕的烟雾，迷迷茫茫的，江拾遗的心里也充满了迷茫。过了一会，江拾遗突然蹲下身，然后放声痛哭起来。
    他知道，他的未来，以后就象这烟雾一样，变得迷迷茫茫的。
    他对不起他的父母，也对不起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他已经很克制了，但事情还是找上来，让他避无可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厚重的手掌突然按在江拾遗的肩上，然后一个声音说道：“孩子，別哭了。”
    听到父亲那熟悉的声音，江拾遗赶紧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原来，江大山见江拾遗的行为异常，很是不放心，在江拾遗出门之后，也跟着江拾遗出了门，并且一直跟在江拾遗的后面。
    “爸，我被学校开除了。”江拾遗哽咽地说道。
    尽管江大山已有心理准备，但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还是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一样，惊住了，呆呆地看着江拾遗，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父亲那张沧桑而苍老的脸，江拾遗的眼泪又出来了，愧疚地说道“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妈，让你们失望了。”
    好一会，江大山才苦涩地问道：“学校为什么要开除你？”
    到了这个时候，江拾遗知道无法隐瞒了，便把情况告诉了江大山。江大山听了之后，悲从心来，眼泪已流了出来。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这不怪孩子，要怪，只能怪这孩子的命硬，犯了煞星。
    见父亲流泪了，江拾遗的心里更是愧疚，说道：“爸，平时我已经很克制了，没有惹事生非，但这次是事情找上来，我也不想的。”
    “爸知道，爸没有生气。只是这样一来，你便没书可读了，爸没有能力帮得上忙。”
    “爸，我不读了，以后地里的活，都交给我。”
    江大山听了，很是心痛，说道：“孩子，你的未来不在这山上。”
    “爸，我觉得山上的生活挺好的。”
    江大山突然生气地说道：“但爸不想看到你也象爸这样。”
    江拾遗不禁心一痛。他自然心不甘，但现在他又能如何？
    接下来，父子俩便相对着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江大山突然说道：“我听族长说，远方有座大城市叫洛城，听说那里非常繁华，到处是机会，要不你去那里闯一闯。”
    洛城，江拾遗自然知道，那是个充满传奇的地方。但他的父母年纪已大，他怎么能走那么远？
    想到这里，江拾遗说道：“爸，我哪里都不去，我就留下来陪你们。”
    “你不要担心我和你妈，我们的身体都还好，还能熬几年。”
    “爸。。。。。。。”
    江大山又说道：“爸看好你，你一定能出人头地的，所以绝不能留在村子里。”
    “爸，你和妈年纪大了，我不放心。”
    “我都说了，不要担心我们。”
    “但。。。。。。”
    虽然江拾遗也知道一旦他留在山上，他的人生肯定是废的，但他又怎么放心得下二老。
    看江拾遗还在犹豫，江大山板了板脸，说道：“你是男人，做事不能婆婆妈妈，趁我们的身体还能熬得住的时候，出去闯闯，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再回来耕田。”
    江拾遗沉呤了很久，终于说道：“好，我听爸的，等我闯出名堂之后，再回来接你们。”
    “嗯，爸等你。”
    顿了顿，江大山伸手按在江拾遗的肩膀上，说道：“拾遗，你的年纪还小，这个时候让你出去谋生，爸的心里也很难受，但你呆在山上的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好，所以爸只有狠心让你走。”
    “爸，我十七了，已经长大了。”
    看着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江大山不由百感交集，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他绝不会这个时候让儿子远走他乡。
    听到江拾遗要去洛城，陈月娥马上跳起来反对，说家里有田，饿不死，不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讨生活。
    江大山很有耐心地跟陈月娥解说为什么要让江拾遗去洛城闯荡。在他的苦心游说下，陈月娥终于含泪答应了。
    但她的心中真的不舍，江拾遗还小，出去谋生，可不比出去读书，这得吃多少苦，每想到这个，她就流泪。
    但江大山说得没错，她儿子聪明绝顶，困在山里，只有耽误了儿子的前程。既然读书这条路断了，唯有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想到就要远走他乡，江拾遗的心里既激动，又惶恐。他的见识自然比江大山宽广得多，知道外面虽然很精彩，但也很残酷，象他这种没有学历的人想出人头地，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不出去，人生会更难。
    江大山知道族长早年在外面闯荡过，便特地带着江拾遗去拜见他，向他请教。
    得知江拾遗被学校开除的消息之后，族长感到很是惋惜。他了解过江拾遗的成绩，知道以江拾遗的成绩，考上大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江大山说道：“族长，拾遗就要出去闯荡了，你老如有什么好建议，还请你指点一下拾遗。”
    族长叹了口气，说道：“大山，你不应该这个时候就让拾遗出去。”
    江大山说道：“族长，大山也知道拾遗的年纪还小，但出去闯荡总比留在山里要好。”
    族长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拾遗是个聪明的孩子，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江大山对江拾遗说道：“拾遗，快向族长请教。”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校长，江拾遗知道他也给不了自己什么好建议，但出于礼貌，还是说道：“校长，拾遗就要出远门了，还请校长指点指点拾遗。”
    族长看了看江拾遗，说道：“外面不比山上，越是大城市，越复杂，你千万要记住两点，一。不要强出头，多管闲事；二。不要太老实，很多人就专门欺负老实人。”
    “谢校长，拾遗记住了。”
    族长又说道：“如果在外面混不好，就回来接我的班。”
    江大山一听，忙说道：“族长，拾遗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但愿如此。”
    从族长家出来之后，江大山叮嘱江拾遗：“你可千万别惦记族长的校长之位。”
    “爸，你放心，拾遗出去，一定会努力奋斗的。”
    “这就对了。”
    在家里呆了十几天之后，江拾遗便准备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
    晚上，陈月娥把家里最肥的那只老母鸡杀了。而江大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叠钱，估计有五千块钱，递给江拾遗说：“这些钱是路费，你拿着。”
    这些钱是江大山平时捕蛇赚的，这些年江拾遗上学花了些，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江拾遗接过钱，数了数，刚好是五千元，便数出两千，还绐江大山说：“爸，不要那么多，这些你留着。”
    江大山说道：“我和你妈在家不怎么花钱，你出门在外，多带点防身。”
    陈月娥也说道：“拾遗，你爸说得对，快拿上。”
    但江拾遗说什么都要留下这两千块钱，最后，江大山拗不过江拾遗，只好留下一千。
    半夜，江拾遗正在房间收拾行李，江大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包裹。
    “爸，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江大山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爸，差不多了。”
    江大山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把那个小包裹递给江拾遗，说道：“这个你带上，有空拆开看看，也许对你有帮助。”
    江拾遗接过小包裹，问道：“爸，这是什么？”
    “你看了之后，自然就知道。”
    江拾遗哦了一声，然后随手把小包裹塞入行李包。江大山又叮嘱道：“有空的时候，拆开看看。”
    “嗯。”
    对于这个包裹要不要拿给江拾遗，江大山可是挣扎了很久。他知道这个包裹里面的东西可能关系着江拾遗的身世，如果让江拾遗看了，就会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但他又想到，包裹里的东西有可能对江拾遗有帮助。做为父母，他没能绐江拾遗更大的帮助，以致让他小小年纪便要背井离乡去打拼，让他的心里很是不安，很是惭愧，如果里面的东西真能帮到江拾遗，就算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怎么样？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江大山最终还是决定把小包裹给江拾遗，而且是瞒着妻子的。
    第二天，天刚亮，江拾遗便告别了父母，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