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冰火交融苍峭山 第二百零二章 随风掩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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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 又有不能向师尊说的秘密？”桌上摆着小二准备的茶具，慕苏为她斟茶，递向她。
    容染条件反射：“没有！”
    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想不明白慕苏为什么这样转移了话题，木木地伸手接了茶盏，“谢谢师尊，”抿了一口, “我以为师尊会先罚我的。”
    “嗯？”慕苏弯了眉眼, 清澈声音含着笑意, “想让我罚你？”
    性格诚挚的人往往会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慕苏眉眼线条稍显冷硬, 眼眸却总是蕴着温柔又明亮的色彩。
    她来之前慕苏应当是沐浴过了，长发随性披散开来，那种与她五官线条的感觉相矛盾的慵懒自然气质便格外的明显起来。
    “……”容染不知为何不敢与她视线对视，头低了低, “不想。”
    慕苏饮茶。
    容染明白慕苏的意思，主动道：“这几年我过得很好。游历途中遇到了许多令人舒心的事, 虽然其中的确也有一些困难, 但是我们最终都克服了。”
    “那，一直困扰阿染的事，阿染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慕苏放下茶盏, 看着她。
    容染下意识看向慕苏。她迎接了慕苏饱含温柔与关怀的目光, 心里生出一丝难言的焦躁与伤感, 默默低了头, 眸光沉郁。
    “我不知道。这几年游历散心我很少想那件事, 好像想通了，又好像没有。”容染轻声。
    “……”慕苏垂了眸，“师尊还是一样的话。阿染大可随心所欲、抛却顾虑，师尊会帮你的。”
    慕苏一直在对她做出这样的承诺。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发生类似的对话了。
    容染忍不住抬起头来，与她的师尊对视。
    容染的表情——抿了唇，漂亮纤美的眉眼线条微敛，敛着某些复杂的情绪和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让慕苏下意识心里紧了紧。
    慕苏难以想象会有谁竟然能不对这样的容染动心。
    容染收回目光，看着慕苏身前的书笑了，语气异常的轻松：“师尊过于宠爱我了。师尊这样简直让我跃跃欲试，若是我把喜欢的人强行绑了，师尊也会帮我吗？”
    “嗯？那还是不要了。”慕苏知道她是开玩笑，便也轻松回应。
    容染心情不知为何好了许多，眉眼舒展开：“师尊莫要过于担心我了。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阿染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阿染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不等慕苏说话，接着说：“我和阿苑他们几个近来打算去一处秘境，这处秘境大概这个月间便会开启，我在寄回给辛师伯的信中提及了，不知辛师伯可有转告师尊？”
    容染这般突兀的转移了话题，慕苏也就暂时宽了心，顺着她道：“我知道。我正是因为看了那封信才来东廷城的。”
    “那师尊意向如何？”容染问，又补充，“易寒和霆鸿邀请我们，我和他们约好了这几日做好出发准备。”
    “阿染都这般说了，为师难道还能不让阿染去么？”慕苏看穿了她先斩后奏的小心思，无奈地笑。
    容染知道慕苏一定明白她的意思，被慕苏拆穿了也不脸红。
    慕苏无奈地摇摇头：“我担心阿染，一出关便来寻阿染，阿染却似完全不想见我，果然阿染已经长大了，师尊已经不再重要了。”
    “……”
    天地良心。
    容染总不可能说自己“牵挂她想念她以至于三番两次动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回冰华峰的冲动”。
    “阿染也想念师尊。”容染知道慕苏是故意这样说的，乖顺回答，“只是阿染是师尊的徒儿，自然要做配得上师尊名号的人。”
    慕苏低了眉笑。
    一会儿后，她从储物灵器里取出一只红线编织的剑穗——是她方才买的那对剑穗的左半只，问：“阿染的冰裂剑呢？”
    容染见了慕苏动作，大概明白慕苏是想将这只剑穗送给自己，十分惊喜，“这里。”她取出冰裂剑递给慕苏。
    她给冰裂剑配了一副黑檀木剑鞘，剑鞘上雕了红线或银纹，完全遮住了冰裂剑刃的冰蓝锋芒。
    慕苏接过冰裂，将剑穗细心系在了剑鞘旁的细小剑环上，温声：“阿染在修真一途上已小有成就，与朋友四处游历也是自然而然之事，但我仍免不了担心阿染安危。”
    慕苏没有把剑穗系在一般剑穗系的位置，且这剑穗不过一般女子食指粗细，长约三寸，小巧精致，即便系上了也不影响容染用剑。
    “我在这剑穗上附了两层阵法。阿染若遇到危险，可催动第一层阵法，阵法爆发可斩杀化元中期妖兽，”慕苏将冰裂递回，“若是更紧急的境地，阿染可催动第二层传送阵法脱离险境。”
    容染心里一暖，接剑，目光落在剑穗上，展颜：“师尊替阿染考虑得这般周到，多谢师尊。”
    剑穗上金边红蕊构成一朵纤细的花，像是半朵红莲，惹人爱怜。
    容染觉得自己有什么想问的小问题，但是话还未到嘴边就忘记了。
    “不过是我该做的。”慕苏温柔轻笑，目光落在冰裂的剑穗上，“阿染之前见过卿予了吧？我与她们也有联系，接下来会去与她们汇合，阿染记得照顾好自己。”
    “是的，我们中途偶遇了炎前辈与曲姐姐，但是很快就分开了。”容染将冰裂剑收了起来，回答，“炎前辈现在似乎还没有什么收获，不过看上去情绪挺好。”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我相信她。”慕苏道，“我与她们汇合是有一些别的事要商量，不过这事不便透露，我就不向阿染多说了。”
    是与如凰有关的事，关系到如凰能否在向厄风阵营中拥有稳固的地位。
    她是冰华峰峰主，怀镜是朴心寺长老，阿酒身份尴尬，她们几人中最适合帮如凰的人只有卿予。
    容染明白这是她不必过问的事，点头：“我懂的。”
    她想起她们说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又想起易家别院的朋友们，问：“我现下住在易家别院，师尊要跟我一起去吗？易寒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了。我在此停留只是想与阿染见一面，既然已经见到阿染，我也许今晚便动身离开了。”
    “……好吧。”
    她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看向慕苏：“那师尊，我告退了。”
    “你去吧。”慕苏向她微笑。
    容染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屋内——慕苏正执笔写信，指尖将一边垂发撩到耳后。
    容染眼眸暗了暗，下定决心，转身离开。
    ——————
    容染回到易家，发现叶寂然他们几人都围着一张方桌，走近一看，桌上放着地图。
    “小染你回来了。跟慕前辈说好了吗？”年紫一先看到容染，高兴地招呼。
    “说好了。师尊同意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容染回答。
    年紫一笑：“我还以为慕前辈会把你带回冰华峰呢，没想到阿染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尊若是真把我带走了，我可没胆子再溜一次。”她笑吟吟地走到朋友们之中，问，“你们在看什么的地图，秘境有消息了？”
    易寒回应：“对。你走了一阵子之后，全师伯派人送来了地图和消息。吴黎，这位是容染容姑娘。”
    吴黎一副青年外貌，身量与易寒相差无几，穿着白底深蓝条纹的易家装束，长得颇为壮实，五官给人刚正之感。
    “容姑娘。”他抱拳向容染行礼，容染看见了他某些手指皮肤露出的硬茧，“家主派我来保护公子，容姑娘请多指教了。”
    “吴公子多礼。”容染看不透他的修为，不过从他外露的灵力威压推测，应该是元婴期修士。
    介绍他们认识了，易寒接着道：“秘境外的海雾已有散开迹象，大概五日后会散去。这幅地图是全师伯绘制的，师伯标注出的区域灵力波动诡异难测，全师伯叫我们远离，以免遇到危险。”
    五大家族虽是修真界的强大势力，但他们与底蕴深厚的修真宗门相比在实力方面差了不少，家族内往往很少出现高阶修真者。也因此，五大家族各自都有交好的大宗门，譬如上官家与元华宗天剑宗，易家与安远宗。
    上官龙越拜入元华宗亲传一脉，算是和上官家断了名义上的联系；而像易寒这样极具修真天赋又未拜入宗门的直系血脉，注定是易家整个家族培养关照的重点。
    “……”容染细细查看地图，眼神专注。
    “不过秘境往往会伴生异兽，所以这些相对安全的位置仍难免出现妖兽，我们一路仍得小心。然后，大概到这个位置可以入水，秘境入口就在附近。”易寒指了指地图右上端的岛屿标识，“父亲让我进入秘境后打开他给我的匣子。”
    浮出水面的岛屿陆地是遮掩，这处秘境真正的空间在水下。
    “家父派我配合易寒搜查秘境，但其实我也不知究竟是要搜查什么，大概得进去了才能知道。”越霆鸿无奈。
    “他们都将周围打探得如此清楚了，还派你们来，想来是要考验你们。”年紫一顺其自然的推测道。
    “我想也是如此。”易寒一笑。
    听了他们对话，容染心里大概有了数，问：“那你们想好去秘境的路线了吗？”
    她刚刚看了地图，有了些头绪，不过还是想先听听朋友们的想法。
    “还没有，我们方才正在讨论。”易寒摇摇头，又补充，“稳妥起见，绕开这些危险区域便好。”
    “走这条路。”唐苑突然出声，用未沾墨的笔在地图上简单示意。
    唐苑话极少，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关键内容，她一说，容染便下意识关注了她指出的路线，心里一亮——她所指的路线穿过了两处易寒长辈所说要避开的区域，与容染的想法大致相同。
    叶寂然看着地图若有所思，越霆鸿主动问了：“为何？唐姑娘这路线似乎也不是为了走捷径，反倒像是故意往这两处危险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