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六十六章 兄弟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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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还未展开，这位年轻的筹划者就仿佛已经掌握了一切。饶是以薛泰清的阅历，在心里也叹服不已。
    宇文玄双手撑在石桌上，审视着整个地图，询问道：“粮草还有什么问题吗？”
    “除了运送途中损失了一部分需要补足外，并没有其他问题，下个月初定能准时备齐。”
    “这样最好。”宇文玄点点头，双手背后，思索着。“朕初即大统就历经了一年战乱，国库并不充裕，再加上天气逐渐转凉，所以此战，朕的要求只有一个字。”
    “快！只有快，才能避免被拖住而粮草不继，才能在入冬之前拿下祁国全境。”
    话说着，宇文玄猛地一转身，似乎刚才的几句话使得他的情绪不平静起来，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薛泰清。
    薛泰清拱拱手，正好避开了宇文玄的目光：“老臣明白。以战养战，速战速决。”
    宇文玄抬起手轻拍薛泰清的肩膀，平和了语气，道：“陪朕走走吧！”
    薛泰清静静地跟在宇文玄后面走在御花园的绿丛小路上，更后面远远地跟着几个小太监。一阵脚步声传来，方才的老太监捧着一个红木匣子，快步走来。
    “圣上，钦天监的扶风道师献上北伐吉日，请圣上过目。”
    宇文玄打开了匣子，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薛泰清神情中似有疑惑，老太监则是颤颤巍巍地弓着腰，生怕惹了圣上生气。
    “八月初二？”低声读出了吉日，宇文玄的目光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你个老东西没将朕的意思告诉扶风吗？朕的大军已经在北境厉兵秣马，出兵吉日却将选在了八月初二，还打什么仗！”话还没说完，宇文玄干脆扔了手中的纸张，声音中带着怒气。
    “陛下，道师说……”
    老太监正欲解释，直接被宇文玄一声冷哼打断。
    “告诉扶风，朕的大军在下月七月初八之前要攻进祁国，让他看着办吧！”
    老太监受到训斥，身形更加佝偻了一样，又颤颤巍巍离开了。
    “不会看脸色的东西！”宇文玄低声骂了一声，罢了，又看了薛泰清一眼，道：“爱卿，七月初八时，务必打乱祁军防守。”
    “陛下放心。那扶风道师到底是草野之人，不懂圣上心思，圣上还是不要动怒为好。”
    宇文玄点点头，开口又问道，“小铃铛也要走了吧？”
    “后日随老臣前往北境。”薛泰清拱手道。
    “朕虽然也极力阻止过她，现在却也理解了她。”宇文玄缓缓说道，“告诉她，朕等着她凯旋。另外，一定要保护好她，毕竟，懂朕的人，这世上不多了。”这句话，更像是怅然的叹息，却出自年轻皇帝口中。薛泰清看着皇帝的背影，脑海里只回荡着“孤独”二字。
    “谨遵圣命。”薛泰清回答道。
     
    祁国南阳郡的官道上，一支三五十人的商队缓缓前行，队伍的最后面，是十辆满载的大车，都用防水的黑布蒙着，在这条路上，这样的情形已经司空见惯。
    商队最前面的马车上，赶车的是一个鬓发皆白的老者，他一边赶车，一边不断地眺望着前路，不久之后，道路的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
    他扭过头朝着马车里的人嘱咐道：“老爷，我来解决前面的麻烦，你们不必声张。”
    “嗯，你小心。”里面的人声也是个老头的声音。
    队伍渐渐靠近，老者熟练地跳下马车，挥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他独自向着二三十个扛着刀剑的蒙面人走去。商队马车后，一名壮硕的青年骑着马盯着蒙面人们看，他掂了掂手里的铁棍，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你还是省省吧，不要惹事。”旁边的中年男人单手搭在青年的肩上，另一只手来回摸着满脸的胡茬，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青年的眼神中颇有些不满之色，但他也知道这不是逞能的时候，向着那远远的十几个身影瞥了一眼，回到了队伍中。
    几声马蹄声响起，队伍后又赶来一名中年男人，此人身手飘逸，只是眉眼与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显得有些不搭。他勒了马，问道：“齐大哥到过祁国吗？”
    胡茬大汉头也没有回，双手抱胸：“小看你大哥了不是？岂止是来过啊！”
    叶翊从这话里听到了些伤感，感觉到里面有故事，可又不好多问，又道，“我可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还没有见过这祁国风光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机会多得是，等到了云岚，大哥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饭菜和神都最好的馆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呐！”
    “口腹之欲罢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还有保护特使的圣命在身，任务一天没有完成，我就一天没有心情享乐啊。”
    齐伤斜着眼瞅了一眼叶翊，嘲笑之色渐浓：“你小子，要不是情况特殊，这个任务哪有你的份，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了是不是？快去队伍后面给弟兄们送水去，他们渴着了谁来保护老爷？快去快去，别在这碍眼。”
    叶翊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不屑地转过头，骑马飞也似地跑了。
    齐伤的目光投向最前面的那辆马车，又看着那老者渐渐靠近的身影，心中不觉又紧了几分，一定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劫匪们像往常向其他商队收取过路费一样，只是敲诈了些钱财，并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行为。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队伍一路行走顺畅，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南阳郡牛头山，地方虽小，却是一片青山绿水。队伍到时，已是正午，萧羽煊领着几名武将去把叶关迎到了落脚客栈，众人齐聚，唯独叶翊没事干，找方横去县城里溜达。
    转眼半天时间过去，夜色渐浓，队伍再次启程。叶翊发现，整个护送队伍再没有丝毫隐藏踪迹的意思，全员骑马急行军，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叶关开始没有了耐心。
    整个队伍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似乎大家都从彼此的身上看到有了什么大事发生，于是叶翊在整装的空档，找到了齐伤。
    “齐大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急行军？这样不是暴露了行踪吗？”叶翊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他隐约觉得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否则叶关不会这样反常。
    “鹰眼的消息，南越往北境运送了大批粮草，兔崽子们要动手了。”齐伤一边整理马鞍，一边看着叶翊：“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小子不是一直都盼着杀敌立功吗？”
    叶翊皱起了眉头，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他此时的心情，渴望而又沉重，这两种矛盾的东西被搁在了天平的两端，势均力敌。齐伤粗糙的巴掌落在了叶翊的肩上，这一掌多用了几分力气，叶翊的半边肩膀瞬间沉重起来。
    “你想太多了。”齐伤惜字如金，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此时的心情。他又转过身整理好了马缰，转身上马，目光在叶翊身上停留片刻，道：“你会明白的。”
    叶翊盯着那个逐渐消失在士兵中的身影，木然地站立着，眼中似有什么在闪烁：“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并不知道，这时远在祁国的东阳，已经被战争包围。
    天色渐晚，巨大的火烧云如柔软的火红绸缎包裹了半个天空，由远及近，从轻薄如烟到浓烈如火，在高远淡漠的天空映衬下，愈发地使人心生凄美，东阳城伫立在这景色里，显得渺小而脆弱，徐骁单手托着城垛，眼睛望着远处，眼中沾染了一抹烈火。
    身为祁国统军大将，徐骁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他所凭的，只不过是一腔热血，六万将士所凭的，是他的运筹帷幄。杨默清的十万大军把他逼得无处可去，只能死守无险可守的东阳城。
    一名士兵飞快地跑来报信：“大将军，崇大人出事了！”
    徐骁心里一紧，紧接着听见士兵说道：“崇大人……大人从驴背上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