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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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经理为帝临开路,按下电梯楼层。
    帝临道：“阳锋没来？”
    阳锋是帝临关系最好的合伙人,光帝旗下多家公司董事，芝加哥大学金融数学硕士，工作狂，高智商,低情商,结婚三天闪离，这间酒店一直都是他在管理。
    经理的眼睛时不时从江姿身上瞟一眼，非常隐晦，姑娘打扮得好朴素，妆都没怎么化,约会的女孩子一般都会精心打扮一番,这……应该不是情侣吧？一边猜测着人物关系，一边回老板的问题：“阳总最近处理家务事,这周只来过一次。不过他老婆靳小姐倒是来过两次,哦应该说是前妻。”
    “小爱来过？”
    “来找阳总谈,阳总打电话让律师过来把人打发走了。”经理一脸同情道：“我看靳小姐都瘦了,八成是舍不得阳总。”
    帝临：“了解挺透彻,该让阳锋给你涨工资了。”
    “别别别,阳总知道我这么八卦他的事儿，不扣我工资就算好了，嘿嘿。”
    江姿忍不住笑起来。
    帝临看了看她,对经理道：“回头让二老板给你涨工资。”
    经理惊喜道：“谢谢大老板！”
    江姿跟着帝临进了KTV包房,不到十分钟,毛璐璐和周博屿也到了。
    “小鸡！很嗨嘛！”毛璐璐走进来，音乐开得很大，毛璐璐的声音淹没在音乐中，“帝总晚上好！刚才你两玩得还尽兴吧！？”
    江姿：“啊！？你说什么？音乐太大我听不清！”
    帝临点了一下暂停。
    关掉音乐的一瞬间，毛璐璐铆足了劲儿地喊：“你两玩得还尽兴吧！？”
    江姿：“……”
    “哈哈哈哈！没看江姿脸红了，必须尽兴，保证尽兴。”周博屿坐进沙发里，开始选歌。
    毛璐璐把一个纸皮包给江姿，“下午聚餐时老板发的，你不在我帮你领了，咯。”
    江姿把厚厚一塌钱放在手心掂了掂，两眼放光，开心，这么多钱！这个月生活费有着落了。
    毛璐璐揽着江姿的肩膀，“还有一台笔记本和手机，我放车里了，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拿。嘿，是不是在想，早知道公司会发手机你就不买了？”
    江姿把钱塞进包里，想了想，果然说：“电子产品能折现吗？”
    “可以啊！”周博屿接话，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找大老板就行。”
    “你以为人人都跟您似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毛璐璐和周博屿开启互怼模式。
    帝临没说话，江姿有点饿了，拿起叉子叉了块水果吃。
    发现左侧频频投来的目光，江姿扭头，帝临正看着她：“最近很缺钱？”
    “哪里是最近，她一直缺钱。”毛璐璐道出了江姿的心声。
    江姿差点噎着。
    毛璐璐推推江姿的胳膊，“小鸡你说呀，贫穷又没什么好丢脸的，你的钱不都捐出去了，多伟大，有什么好尴尬的。”
    说起捐助，江姿想起那位伟大的捐赠者，趁周博屿忙着点歌的时候，悄声说：“璐璐，你能拜托你爸爸帮我查到捐款者的电话吗？我想当面感谢他。”
    毛璐璐说：“就算查到汇款账户也未必就是捐款者本人，对方既然选择匿名，就说明不想被人知道，平台也会替他保密，所以不太容易查到。”
    江姿：“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周博屿道，“我可以替你找到他。”
    “真的？”
    “当然。”周博屿笑看着帝临，“不过我得先知道你要怎么感谢，是以身相许呢，还是单纯的致谢？”
    毛璐璐看周博屿盯着帝临，已经猜到个大概。
    江姿反应迟钝一些，也不至于傻到听不出他话外音，惊讶地看向帝临：“是你……吗？”
    帝临不置可否。
    江姿诧然，激动地道：“谢谢老师！”原来他也在关注这件事。
    看到江姿开心的样子，帝临唇角不自觉上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不谢。”
    “唱歌吧唱歌吧！”毛璐璐说。
    “我来！”周博屿点了首《热情的沙漠》准备活跃一下气氛，卖力地撕扯着高音部分，最终也没能唱上去，吼得缺氧，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毛璐璐笑到肚子痛，“哈哈哈哈！五音不全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兄弟！”
    周博屿没力气跟她撕，安安分分地充当听众，把麦克风递给帝临，“想唱什么？我帮你点歌！”
    江姿从没听帝临唱过歌，非常好奇他唱歌时候的样子，期待地看着他。
    帝临家书房里很多珍品唱片，有古典的也有世界名曲，英文歌居多，江姿原以为他会来首英文歌，总之肯定是比较古朴的类型。
    没想到帝临选了首华语流行歌曲。
    帝临唱歌的声音非常好听，发音标准，咬字清晰，丝毫不输给专业歌手，磁性中带有些许沧桑与无奈，他一开口，包房里的档次都提高了几倍。
    其他三人听得陶醉了。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
    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你以为爱就是被爱
    ……
    幸福好不容易
    怎么你却不敢了呢
    我还以为
    我们能不同于别人
    我还以为不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
    ……
    帝临的声音富有强烈情感，每一句拉长的尾音都具有撩动人心的魅力，和他本人一样迷人。
    江姿望着他，他今天穿着黑色休闲套头毛衣，在灯光的聚焦下，精致俊挺的轮廓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唱到**处，眸光流转，正正落在江姿身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一眼太过深情，无法忽视。
    有些人，只一眼，心动时，只一瞬间。江姿的心房瞬间被敲开，再也无法抵挡住内心那股暖流。
    在法庭上，他是对手谈之色变的强劲敌人，能言善辩冷酷无情，在商场上，他严厉苛刻，精益求精。终于看到他这样的一面，现在地帝临，就像是卸下伪装极力宣泄情绪的大男孩，和正常人无异却又超出普通人。
    江姿对上他的视线，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一个人身上可以有这么多的闪光点？
    “我的妈呀！怎么会这么好听！！”直到听到毛璐璐疯狂的掌声，“好听哭了！！我都哭了！！”
    发现帝临的目光仍在她身上，江姿慌乱避开，假意看着大屏幕，自己都觉得假得不行。
    毛璐璐激动道：“刚听完周博屿鬼哭狼嚎再听帝临唱歌，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你说呢小鸡！！”
    死里逃生，这形容词用的相当准确了。
    “养猪的，过分了啊！”周博屿耳朵超灵，隔着两张沙发还是被他听见了，“你们拿我跟帝总比算是抬举我了。他高中那会儿可是校园男神，音乐课代表！”帝临高中时期比赛的曲目周博屿现在还偷偷收藏着，就算现在拿出来听也不觉得矫情，分分钟秒杀那些皮包歌手，这就是个被打官司耽误的青年歌唱家。
    毛璐璐忍不住跟他撕起来。
    江姿已经神游到八千里之外，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不止是颜控还是声控，总之各种病娇不要脸控、各类恐高幽闭乱七八糟症她全都占领了。
    帝临恰好符合她任意的一门控，可以说是专为她而生的了。
    在床上已经被他的颜值弄得生活不能自理，听完他唱歌，再也安耐不住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
    太可怕了，出生好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多才多艺！
    周博屿和毛璐璐吵着吵着，突然停下来，朝毛璐璐递去个眼神，“哥们儿，你刚不是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毛璐璐并没领会他的意图，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话没说完就被周博屿拉出去了，“赶紧的别墨迹，你八百瓦电灯泡呢？”
    毛璐璐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我那个……小鸡我有点事，先走啦拜拜！”
    包间门关上，江姿才彻底缓过来，看到空荡荡的包间，挠挠耳朵，一脸懵：“人都去哪儿了？”
    帝临在她身旁坐下，“走了。”
    四目相对。
    江姿看帝临的眼神充满了仰慕，“老师还会别的歌吗？”
    帝临：“你想听什么？”
    江姿：“想听ILoveYou，会唱吗？”
    帝临盯着她，目光满是爱意，轻笑道：“ILoveYou？当然。”
    听他唱歌是一种享受，江姿不自觉地拿起麦克风，跟着他的节奏加入。
    江姿平时码字的时候喜欢听歌，可算是半个中华曲库，什么歌都能接上一点，两个人唱了一个多小时。
    KTV包间里灯光暧昧，江姿只记得唱到高音处她抓了帝临的手，然后两个人怎么就滚到沙发上的，过程完全记不清了。
    音乐已经停止。
    帝临压在她身上，说：“你认为我会等你多久？”
    江姿被他突如其来的坦然弄得不知所措，也不好意思再装傻，回道：“一年？一年半？其实不用……”
    “不要太高估我。”他的手指放在她嘴唇上，江姿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等着他说出下一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再这么下去，我会忍不住用尽手段，把你变成我的人。”
    他是一名律师，他眼中的世界本来就藏污纳垢没有那么多美好，见惯了尔虞我诈与不择手段的人性，他比那些人更明白追女人的套路，但他不愿意那么对待她，他只想让她永远单纯快乐下去，就像两年前第一眼看到她笑的时候，污浊不堪的世界顿时清明透彻，她纯洁的笑容清澈干净，轻易照亮了他世界里的黑暗。
    江姿心里想着一句话，就念出来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会套路者得人心？”
    帝临似是一怔，旋即道：“我精通天底下最深的套路，但我不喜欢套路喜欢的人。”
    “我……恐婚。”江姿说，“我害怕复杂的家庭关系，特别是婆媳之间，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我可能处理不好，我不会是一个懂事的好媳妇。”
    帝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蹙眉说：“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这是其一。”江姿被他压得喘不上气，轻轻哼了一声，谁知这一哼他变本加厉，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催促：“继续说，其二呢？”
    “我害怕生孩子……”
    “可以不生。”帝临说，“还有其三么？”
    他真的是她遇到最反复无常的男人，前一秒还在生闷气，下一秒已经对她上下其手。
    “哎，帝临！你别乱来呀。”被他滋扰，江姿脑子一空，暂时没想到第三条，“我想想，你让我想想，哎？”
    四十分钟后。
    江姿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已经彻底沦陷在帝临的声音里，她简直是声控党的耻辱。
    酒店经理敲门进来送点心，看到滚在一起的男女，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还好包房里的轻音乐压过了他的声音，趁着里面的人没有发现他，火速关门退了出去。
    ——原来不是亲妹妹！是女朋友！！
    又三十分钟后。
    包间里的喘息的声音渐渐消停。
    江姿支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刚走出几步就摔在地毯上。
    好丢脸……
    帝临皱眉，套上衣服过去扶她起来，“拿什么？”
    江姿：“手机。”
    帝临把她的包从一堆衣服里翻出来，帮她找出手机。
    “谢谢……”
    江姿打完电话，穿好衣服，坐在旁边酝酿情绪。
    “想说什么？”帝临问。
    江姿沙哑着声音说：“老师会不会觉得我不自爱？”
    帝临也已经穿戴整齐。刚才的疯狂并不影响他的精气神，无论在床上多么禽兽，穿上衣服他都是那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不。为什么这么说？”
    江姿鼓起勇气，继续先前被他截断的话题：“我喜欢你的外形，喜欢你的声音，但是我从没考虑过要和你在一起。”
    帝临盯着她，“从没？”
    江姿：“从没。”
    帝临抿着嘴，英俊的脸上镀上一层阴郁，冷得吓人。
    “对不起老师，我不善说谎……也不想骗你。”江姿的声音越说越小，“你马上就三十了，我不能耽误你……”
    她这是嫌他老？
    帝临咬牙沉默着，这感觉，就像是被她睡了，然后来句：“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他不说话，江姿特别紧张。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确定？”
    江姿内心煎熬，这种太过于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虽然每一次亲密接触她都恨不得永远拥有他，清醒过来就又回归了最后的底线，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给不了对方完整家庭的人，没有权利说爱，“……嗯。”江姿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违心道：“确定。”
    帝临身体紧绷，“你赢了。”拿起外套，打电话叫助理，吩咐他送江姿回家。
    上车之前，帝临在江姿身后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江姿闭上眼，其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她必须快刀斩断麻。
    但是为什么他这表情，就像被她白嫖了一样委屈？？
    “为什么？小鸡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江姿正和毛璐璐视频，将刚才的经过省略打码那部分，剩下的全告诉了她，毛璐璐气得翻白眼，“你就不能装傻吗？那么多傻白甜绿茶婊上位玩的就是心机，善意的谎言懂吗？不接受你也可以不拒绝，这么耿直干嘛！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就捅破来说，现在好了，人家放弃你了，想回头都麻烦了，开心了吧！”
    “我不想骗他。就算他同意不生孩子，那他父母呢？他快三十岁了，家里一定催的急，等我想明白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难道不是一种耽误？”
    毛璐璐寻思着：“也是哦？帝临的父母需要一个继承家产的人，你这种不婚不育的思想真的不适合他，也许你两都只是一时冲动，再观察一段时间吧，也别一竿子给人打死了，没准他让你改变主意了呢？”
    已经打死了。
    江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考核，你书看完了吗？”
    毛璐璐深吸一口气：“完了，还没看呢，不跟你说了，我去看一会儿！明天，周博屿，给爷等着！！”
    江姿关掉电脑，翻出书本临时抱佛脚。
    隔天上午。
    迩海一年一度的员工考核开始。
    各部门主管切断网络，盯着监控视频监考。
    除了高考，江姿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但是当她看到考核的题目时，一下子就放轻松了。
    这些题目——
    这些题目不就是帝临出给她做过的吗？！
    每天一遍，连续十几天，答案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江姿意识到这对其他员工很不公平，她决定厚起脸皮去找帝临，说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