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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没有人知道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三人木合 2356 Sep 16, 2021 8:37:45 PM

    六月的天,已经很有些闷热。
    从窗口望出去,花园里一片草木葱茏,苍翠茂盛的枝叶之上,如云似雾般的紫薇和雪白玫红的双色蔷薇绽放的挤挤挨挨,在潮湿憋闷的空气里尽情吐露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缕甜香。
    陈芃儿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灌下腹了一盅红枣核桃羹,嗓子眼里有些堵,她扶着腰慢慢站起来,天气这么闷,想来午后还要落场雨。
    小丫头秋分眼疾手快的赶紧上来搀了她。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人也变得笨重的多,前方肚皮高高隆起,圆的真心像个球,唯有四肢还是纤细的,所以总有些前方坠了个秤砣,后心压不住的头重脚轻感。
    而且虽然极尽补养,但除了脸上丰润了一丢丢,其他部位还是没太显山露水,这让老夫人格外的尤其不满。
    是,韩母在林凉葬礼十日后,终于醒了过来。
    虽说醒来后面对的只是独子坟头的一抔黄土,陈芃儿心直提到嗓子眼,担心老人家一个受不住,又倒下去。而韩母也的确伤心欲绝到几乎再死一遭,但触目看到陈芃儿那微隆起的肚皮,想到儿子还有遗腹子,即便这个所谓的“儿媳”犹如祸水,却是看在她肚子里到底还有孩子的份上,老人家还是以极其坚韧的心性熬了下来。
    小丫头秋分就是韩母亲自从自个身边拨过来,好照顾陈芃儿的。
    秋分瞧着陈芃儿额头上的一层细密汗珠,小声提议:“夫人,屋里也实在是闷,我扶着您去花园转转吧?”
    夏日的下午时分,虽然室外一样闷热,但陈芃儿还是愿意出去溜达一下好消食,韩公馆里虽然有电风扇,但老夫人却认为那种来历不明的邪风,她身为孕妇,是绝不能吹那种“邪风”的。
    主仆二人走在花园里弯曲的石子小径上,空气里没有一丝风,潮湿的空气,氤氲到花瓣枝叶上都凝出了细小的水滴。陈芃儿腹中饱胀,胸口隐隐恶心,正强行压了,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哐哐”声。
    她和秋分一路寻声直走到花房,才发现原来是亦岩正在花房里不知道在低头鼓捣毛,专心致志到居然连她们两个走进来都没毫无知觉。
    秋分抬高声唤过一声:“岩少爷!”
    亦岩下意识一抬头,冷不丁一瞧见陈芃儿,哗啦一声站起来,脸即刻都涨红了。
    摸着后脑勺,磕磕巴巴,慌张到的张口结舌:“姑、姑姑……”
    陈芃儿见他穿着件白色的短打小褂,露着两条结实的胳膊,一头一脸的大汗淋漓,前心衣襟都湿透了半边,不由上前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纳闷道:“大热天的你在搞什么?”
    边问边往他身后瞧去,就见一地的木头屑子,一个偌大的木质浴桶正压在这一地的刨花上。
    亦岩涨红着脸,手里的刨子想藏又没处藏,正别扭着,还是丫头秋分对芃儿道:“岩少爷这是在打磨浴桶呢。”
    小丫头转而又故意抿嘴向亦岩问道:“少爷,这大热天的,这浴桶怎么着您了啊?”
    亦岩摸着后脑勺,红着脸,低着头,有点不敢抬头看人,支支吾吾:“老、老夫人不是不让用浴缸么,所,所以,我帮姑姑弄了个浴桶,不过上面有毛刺,我,我刨一下……也好用得顺手点……”
    没错,韩老夫人是个旧派人,大上海一切先进的玩意儿,她老人家都看不过眼。特别现在陈芃儿是非常时期,更是给她定下了十成的规矩,不能吹电风扇只是小意思,老人家还嫌浴房里那白亮亮的浴缸太过于光滑,触感又凉,也严令不许怀孕的陈芃儿使用。所以这些日子陈芃儿洗澡都是拎个小盆来擦洗,自然洗的不够爽快。偏偏现在天热,她身子笨重又格外怕热爱出汗,亦岩弄的这个浴桶算是弄到她心里头去了!
    她心里高兴,拿指头点了下亦岩那汗湿的额头,赧怪道:“那也不用这大热天里忙活啊,瞧你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回头吩咐秋分:“去,去窖里拿碗冰酪来给少爷。”
    秋分应一声,扭头甩着两条辫子去了,不一会就取了回来。
    冰凉的白瓷小碗,碎冰上盖着牛乳和糖霜,秋分还贴心的浇了一勺酸梅酱,捧在手里冒着丝丝凉气,瞧着就叫人眼馋!
    亦岩端着冰碗,还没吃,就见陈芃儿亦眼巴巴的瞅着他手中的冰酪,垂涎的目光跟个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心头一软,拉了她的袖子往花房里走了几步,背对了秋分,舀了一勺凑去她唇边:“姑姑,你也尝一口?”
    陈芃儿盯着勺子,咽了一口口水……
    韩母对她各种严格要求,饮食起居上都有各种禁忌,像吃冰这样她以前最爱的口头之好,现在则完全是个大禁忌!
    她吞下去了足有半升的口水,还是意志不够坚定的摇摇头:“不了……”
    勺子还是固执的杵在她眼前,亦岩朝她凑的更近了一点,悄声:“姑姑,没事……以前我在宁河的时候,几个表嫂怀娃娃的时候大夏天里都吃过冰,啥事都木有……”
    陈芃儿眼珠子瞪的跟个玻璃球般:“真的?”
    对方特坚定的点头:“真的!”
    把勺子更往前送了送,上面冰渣掺着糖霜,还挂着一点浆红的果酱……
    陈芃儿动摇起来:“就吃一口?”
    “就一口,肯定没事儿……”
    姑侄两人暗戳戳的彼此笑起来,陈芃儿回头瞟了一眼秋分,见她正忙着揪夹竹桃擦指甲,于是飞速的“啊呜”一口,把一勺的冰酪吞了下去!
    一口的冰爽甜美刚到喉间,亦岩舀了第二勺又递送了过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啊呜”又一口!
    陈芃儿吃到了好吃的,满心舒爽,胸口也不恶心了,心满意足的笑嘻嘻的携了秋分继续遛弯去了。
    亦岩还留在花房里,花房其实格外闷热,他的汗一直滴到睫毛上,浸进眼睛里,都有些杀得慌,可他捧着那个渐渐不再冰凉的小瓷碗,碎冰铺在碗底有些渐渐融化,他举起勺子,颤巍巍放在嘴边,却迟迟张不开嘴。
    这是姑姑方才用过的勺子……
    十六岁的少年红透了脸颊,红透了皮肤,脸上热腾腾的,却并不是因为天气。
    他回头望过一眼,那一双人影已经走的远了,远远只瞧得见个隐约的影子和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在夏日午后的潮湿闷热中,在苍翠和粉红粉白掺杂中,时隐时现。
    他低下头,睫毛微颤,手心汗湿,亮晶晶不锈钢的长柄勺子在指间滑腻的几乎要捏不住,他慢慢张开唇,伸出舌尖,轻轻舔了口勺子……
    仓皇低下的头,潮湿而砰然的心,益发更涨红的脸,以及终于从胸口中呼出来的,那一口长长的气息,在这个夏日午后的潮闷空气中,久久的,无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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