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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家俊的信(下)

离婚三十六招 水袖人家 6457 Sep 23, 2021 8:54:28 PM
    我很惊讶的看着家俊的来信,马上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我和他正在冷战,如果把邮件发到我的信箱里,我说不定看都不看就直接点删除了,所以他又一次采取了迂回的路线,来走小姨子的捷径,丁铛是我的亲妹妹,把小姨子哄的心软了,我也有人劝解了。
    我沉默的看着这些信件,几番挣扎犹豫之下,我终于劝自己打开了信件。
    六月十七日
    丁叮今天回家来搬自己的行李,很巧合,我下班回来正好遇到她吃力的搬着两个大皮箱,胳膊底下还夹着她的十字绣,拖拽着这几箱家什在小区外面等车,我远远的看见了她的身影,马上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间,我思想几乎凝滞,想都不想我就杀到她身边,我想劝她不要走,可是她冷冷的回应我,留下来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的?
    我真的怕她离开,我们两人在房间里争吵,她一气之下用了各种忿恨的话来骂我,指责我,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我除了听她的奚落不敢说一句话。
    如果打我骂我能让她回心转意,我愿意她把这些指责说的再愤慨一些。只要她能气平。
    可是,我还是没有留住她。
    丁叮走了,我沉默着把她的东西又一件件的挂回原处,每挂一件,空间满了,可我心里的失落却又增加了一分。
    我看着恢复了原样的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只剩我一个人的家,我怎么生活下去。
    ………………
    我好奇的看着这些邮件,付家俊这是在做什么?他竟然把自己的日记发过来了?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煸情,竟然还会写日记?丁铛是个懒鬼,不经常开邮箱检查信件,所以这些日子来,他的邮件就这样一件一件的飘过来,黑压压的挤占了收件箱,颜色触目惊心,没有阅读。看来丁铛也是刚刚看到。
    我不动声色,继续往下看。
    六月二十四日
    丁叮离家一个周,我又在看她的日记。
    她的日记写的很简单,都是每天的花销,日常记帐,如果有哪一天,她买了件漂亮衣服,她也会很得意的写上一句,今天买的衣服很漂亮,家俊喜欢,我也很高兴。家俊不知道,其实我每天要做的一个必修功课就是,在他下班前的半小时,我会认真的洗脸,换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他喜欢看。在我的世界里,家俊是我的支柱和唯一,他象一棵大树时,我就是树下的一棵草,没有他的萌护,我不知道我会如何生存下去,天呐,我怎么会这么贱的爱一个人。
    我心里很难过,爱情上人最大的成就就是你爱的人,她也无私的爱着你,不管她表露没表露出来,只要你在她心里牢牢占着一个位置,你就是最幸福的一个人。
    我们结婚四年,没有为钱困苦,没有为生活里的琐碎争吵,我们却陷入到情感的危机中,最终无法回头,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躺在丁叮身边,听她再和我唠叨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而这竟然成了我的一个奢望。我无法想象,当我年长时,当我最需要爱时,我身边没有爱人,那是怎么样的孤单和痛。
    七月十四日
    法院来电话,通知我,丁叮单方面起诉离婚,通知我的工作人员和我也认识,她非常惊讶,“付律师,你太太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我苦笑,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了,当初是我想离婚的,结果现在,我成了最想逃避这一切的人。
    我打电话问丁叮能否有回旋的余地,她态度非常坚决,我听的出来,她对我的心寒,我更加难过。
    我很想和她解释,那天和郭蔷见面,我确实什么也没有做,郭蔷精神失控,她扬言如果我不去见她,她会给自己注射胰岛素,那时候就算我不是凶手,可是我也逃不了世俗的指责,她还要告丁铛,我想了断这件事所以我才去见的她,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阴差阳错的事,丁叮出了车祸,我们还失去了孩子,我想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去见她的。
    七月二十八日
    我和丁叮终于对簿公堂。
    丁叮瘦了一圈,大眼睛里却有一点坚毅的果断,一看见她,我就感觉无地自容,不敢正视,所以,我慌慌张张的低下头。
    庭审没有结果,审判长很照顾我,她在维护我,我很感激她。
    出来时,我想拉着丁叮和她说几句,可是她却回以了我一句:“家俊,手的力气要用行军打仗上,如果用在女人身上,你用错了器官。”
    我被她刺的几乎站不稳,她那一刻的表情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看着我,眼神并不怨毒,有一点点怜惜,还有几分感伤,只一刹那,随即变的刚强坚决,她拂去我的手,自己离去。我看着她的身影,她走的很平静,就象经历暴风雨过后的梧桐树,洗尽铅华,卓然而立,我被她震荡,越来越觉得自己低微卑劣。
    ………………
    我看了家俊的几封信件,前面他写的还有条有理,后面有一些写的很是杂乱,他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情感折磨,日记也写的有些乱,我耐着性子又看了几篇,最深刻的是一句话,从迷到悟有多远,一念之间,爱到恨有多远,无常之间。这是云乡禅师的一句话,他写了出来。
    家俊这样做,我并没有太多感动,虽然我知道他是想挽回我,可是他这样做,只让我感觉到戏剧的虚伪。
    然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发邮件过来。
    我看着发件的日期,最后一封信,却是在昨天,昨天夜里,我想了下,昨天?就在我和他通了电话之后?
    我点开邮件,这封信,却是他真正写给我的。
    “丁叮:
    你还好吗?
    今天和你通完电话,回到家里,拿笔往日历上一划,突然间惊觉,已经有一百五十天了,你离开我,竟然一百五十天了。
    我不是一个对数字敏感的人,以前我对数字关心,那是关心我会收到多少酬劳,越丰厚的酬劳越让我有成就感,如今,我成就感依然还有,只是,那有什么用?当得到一份荣耀却交换掉另一种快乐时,这种成就感就变的十分寂寞,渐渐的,也成为了我生活里的一种负担。
    我真的很想你,也许你不相信,但是……真的。
    想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我细细的回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每回味一次,心口就会痛一次。那种感觉,就象……牙齿患了病,想你时,它就会剧烈的痛,一直痛到脑袋里,连带着整根神筋都在颤着动,而想制止这种疼痛的唯一方法就是拔掉这颗牙,可是,我却舍不得拔掉它,因为不拔,我还有痛的感觉,如果拔掉了,我连痛的感觉都没法再享有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离婚的原因,我情愿天天想你时,牙齿在痛,也不舍得拔掉它,不拔,它还在,拔了,我却连痛的权利都没有了。
    亲爱的,我怀念从前,我想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们的事,哪怕你再对我吵一次,再对我闹一次我也愿意。可是每次看到你冷若冰山的眼神和把自己武装起来象一只刺肫样的表情,我就感到尴尬,无地自容,虽然我在职场上,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早已练的一身伪装,可是看见你,我仍然心虚胆怯就象被审判的罪犯。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提离婚吗?其实不是因为我偷情,不是我不爱你,我发生了另外的一件事,那件事突然而至,让我也手足无措,陷入了沉重的矛盾之中,在那种矛盾的心理之下,我一时冲动就和你提出了离婚,对不起丁叮,你曾经说过,婚姻应该是双方信任,有共识一起去珍惜的共同体,而不是一个人任性和冲动之下的发泄所,当其中一个人有了困难时要记得和伴侣倾诉而不应该隐瞒,但我却隐瞒了你,我肆意妄为的照自己的方法去做这件事。我以为我所做的会是对你我的解脱,但实际上我所做的,不是对你我的解脱,而是对我们的又一种伤害。回首我所做的事,我好象并没有深刻的去思量过这件事的后果,在任性的决定下,我却给你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而我后来仓皇的想用全力去弥补我所造成的伤害时,我却发现这一切回头已迟,覆水难收。
    对不起,提了离婚后,看到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才明白你对我的爱,我很羞愧,实在不应该对你没有信心,我应该认真的面对一切,坦然的接受一切,生活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吗?没有,因为活着就会有希望。
    你愿意相信我吗?
    亲爱的,你离开我,我才知道,我这么软弱,原来,那个平时安静的呆在我身边的,从来不骂我,不责备我的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拥有时并没有觉得什么,但在我失去时,我才感觉到,失去了,这样痛。
    我真的很想你,想让你回来。
    ————家俊。”
    我低下头来,有些伤感。
    滑动鼠标,我在他的邮件前面点了删除。
    回到房间里,丁铛正躺在床上眯眼戴着耳麦听歌,我过去坐回到床上来。
    她赶紧往旁边让了下,然后又说道:“姐姐,我保证,我一封也没有看过,我一看是姐夫的信件,我就告诉你了。”
    我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如果嫌烦,就换个邮箱,或者我打电话告诉付家俊一声,让他不要再搞这些煸情事儿了。”
    丁铛哼一声,从我床上爬下来的时候,冲我丢了一句话,“得了吧你,腰里别着死耗子还冒充打猎的。”
    我气的吼:“你什么意思啊?”
    她不客气的数落我:“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了,被我姐夫感动了吧?感动了你就给他个台阶啊,也正好,有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下次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忤逆你了,你也算出了口气,就这样吧!”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成长休息线——————
    我走进咖啡厅,果然看见了鲁鸣。
    这就是有热心的大妈大姨给我张摇的相亲对象。
    来之前妈妈还有些余虑的劝我,“丁叮,也许这个男人的条件未必有家俊那么好,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打算和家俊重归于好了,既然这样,见见其他条件的男人,选择一个合适的也是必须的,你去看看吧。”
    咖啡厅来来往往的也有一些年轻人进出,但很轻易的,他认出了我,向我打招呼。
    等我坐下后他这才坐下,我有些好奇的问他:“鲁先生,这么多进来的人,你为什么能认出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呢?”
    鲁鸣嘴唇不薄不厚,他向我露出一个微笑,一片白色的健齿。我听他说道:“因为你最漂亮。”
    我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太喜欢。
    这个男人,嘴巴很伶俐,相貌倒是一般,个头也是一般中等个头,全身综合评价,只能符合两个字,一般,是属于那种融进人堆里,就不太再容易挖的到的人。我也劝自己,无所谓,大家都是这社会上一般的人。
    我们开始了简短又客气的聊天。
    他自我介绍:“我现在是国企工作,相信介绍人也和你说了我的一些条件,我就不再多罗嗦了,至于其他的不良嗜好,我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我不嗜烟酒,私生活也绝对很正规,而且我不管对同事,还有父母都很好,这个请你放心。”
    我一下子没话说了,这人也真的专业,一百多个字侃侃而来,把自己的情况介绍的非常圆滑,真是对答如流,我顿时找不到话题也不知该应付什么,喝了口饮料之后我才只好问他:“你说的这么流利自若,是不是之前相亲过不少次?”
    他呵的一笑,“确实也有不少次,也因为我是一个比较挑剔的人吧。”
    我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了,该死的,人家都是没结婚前有相亲的经历,我却是准备离婚时才有这样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是他提问,我回答,我想起了一句话,做人不用太认真,但做戏一定要认真,现在我坐的很累,可是没办法,累也得将就一些,半小时长了些,五分钟又太短,我心里打谱,那么就十二分钟吧,取中间,我和他坐十二分钟。
    不过坐下来七八分钟后,我发现鲁鸣这个人倒还可以聊上一聊,他聊起天态度很好,人也博学,也有几分幽默,我想了下,又决定把时间再往后再延五分钟。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有些歉意的向我笑笑。我想了下,马上起身,“你接电话,我先去洗下手。”
    相亲的时候来电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提前打的埋伏要生效了?不都是说,如果对这个人不中意,就让人在十分钟时打电话过来,如果他说,我马上就到,就是表示不想再交往,如果他说,改天再说,那就是表示和这个人有想继续交往的意向。
    我不想听他的回答,所以我先躲出去,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他是如何回答,等我回来后我都礼貌的告辞。
    等我从洗手间回来,他竟然还在接电话,走到我们那桌子不远,隔着隔断,我无意听到他的话。
    “我还是押拜仁能赢,今晚的比赛我看好拜仁,对,我下注,不,两千太少了,这次我押的大些,就一万吧,翻了倍我就赚了。”
    我心里一惊,他这番口气,洋洋自得,运筹帷幄的样子,分明是一个有胜算的赌徒,他这是在赌球?
    我又听他在说:“怕什么?别忘了我是财务主管,别说只有一万,就是十万,我现在也能挪的出来。”
    我更是胆战心惊,他竟然赌到了这种程度?他是财务主管,手握金库大门,竟然会为了自己赌球而挪用公款?
    等他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我才回到座位上,看见我,他马上又礼貌的向我一笑,我只好回以淡淡一笑,此时,这个人在我心里的印象全面翻盘,刚刚他还风度翩翩,现在他俨然一个即将铐上手铐的阶下囚。
    我有些胆战心惊的说道:“鲁先生,我刚刚也接了个电话,我同事找我回公司有急事,今天就这样吧!”
    他有些意外,“你要回去?”
    我急忙从包里取出三十块钱,“是的,我必须得回去,这是我的这份冷点的花费,不好意思,实在不习惯第一面就让朋友破费。”
    他明白了,脸上有点失望,“丁叮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哪方面不合适?”
    我已经站了起来,连连向他鞠躬,“不是,不是,改天见,改天见。”
    仓皇而逃。
    好险之至。
    男人!
    介绍人是肯定不知道他好赌吧?这个男人从外表看,工资高,工作好,相貌也不是特别差,听说也有房子,家中父母也不拖累他,又无弟妹让他照顾,这不是一个很好条件的人吗?谁知道他好赌?这要是和他产生了感情,那不就是与虎谋皮?真可怕的事。
    我掩着胸口,大力的吸气,心中还在乱跳,无奈我只得从报刊亭买了一瓶矿泉水灌下半瓶。
    坐在街边的等车长椅上,我又一阵意外,城市真小,我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家俊的办公楼附近?
    一抬头,旁边就是家俊的办公楼?
    看下楼下熟悉的停车场,我不禁一阵唏嘘。
    一年前,我也是在这里,那几个滋事的无赖把家俊和唐一帆包围了,大家对他们进行围攻,我情急之下,扯过了消防水管,一阵劈头盖脸的狂浇,把那些无赖逼退了。
    当天的话我还记忆犹新。
    “告诉你们,老娘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们娱乐!要是你们再敢到我老公的律师楼来闹事,我下次叫挖粪车来把你们淋死!”
    我很感慨。
    刚站起来要走,有人叫我:“付太太?”
    我好奇回过头,竟然是陶燕?家俊律师楼的员工?
    陶燕有一点惊喜,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付太太,真的是你,我刚才还没敢认出你来,咦,你人瘦了,倒是更精神也更漂亮了。”
    我只得敷衍她,“你也是啊,你看你,结婚后多了几分成熟,比以前也更好看了。”
    “你来找付律师吗?”
    我摇头,“不是,我只是经过。”
    她热情的拉过我的手,“你上来坐坐吧,付律师出差了,今天下午就回来,看时间也该回来了,你上来坐坐吧!”
    我欲言又止,想推辞她,但意识里却又有一个念头,上去看看,两个矛盾的念头在不断的冲撞,终于我没有拗过她,跟着她上了楼。
    陶燕应该是知道我和家俊闹分居的事,不然她不会这么热情的拖我上楼,也许在她这边,是想把我努力的拖上去,给我和家俊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我迟疑,心中很是忐忑。
    电梯开了,我看着家俊的办公楼。
    几个月没来,这里略有些变样,隔开了一个小的贵宾室,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变化,因为是下午,人员可能有出去办事的,年轻的见习律师也不在,只有两个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在。
    陶燕把我拉到了家俊的办公室里,她劝我:“付太太,你先坐会儿,我打电话给付律师。”
    我制止她:“不用了,我自己打吧!”
    她哦了一声,想了下,又马上去给我倒了杯水。
    我看着家俊办公的内间,内间没有关门,我看见床上叠好的被子。
    看见我在看里面,陶燕向我解释:“付律师最近也挺忙,经常加班,一加班就在办公睡了。”
    我默声不语。
    陶燕知趣的带上了门,退了出去。
    我又一阵的感叹。
    几个月没来,家俊办公室陈设竟然还和从前一样,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我熟悉的几个字:静中真气味,所在不多得。还有屋子里其他的陈设,屋角的一棵肥肥叶子的植物,几个月未见,它并没有瘦若黄花,反而更加肥的流油,在屋角张扬的霸着。
    一切,一切,还是这么熟悉,我不由的怅然。
    我的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办公桌表层,他桌上的东西也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如从前。
    电脑键盘旁边放着一只签字笔,我拿了起来,顿时间我象喝到了一杯苦丁茶。
    那只笔,还是我从前送给家俊的,足足有三年了,笔身已经磨的光滑可鉴,看不见表层的漆层。
    他竟然还没有让这只笔退休。
    忽然间久违了的心酸感觉又涌了上来,我竟然有种妊娠初期时的呕吐和眩晕感,我明白,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冷战,虽然我倔强的不肯和他做任何沟通,但做了四年的夫妻,有那么多甜蜜的日子,就算分手,那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仍然挥之不去。
    这时,身后,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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