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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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的客人都是街坊邻居，眼下不是农忙，大家来的早，散的也早。日落之后，余晖落尽之前，顾家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下人们开始收拾残局，郁信和陆通躲在了东厢休息。
    这时，留下的那几位国子监监生小憩醒来。
    顾天齐已经去洞房了，三位监生央柳文海起头，再起一桌，好和陆通郁信进行下午那场未完成的酒席。柳文海和陆通十几年的交情，前几年又和陆通一起读书。论在一起的时间，怕是比江荻和陆通在一起的时间都多。他看了陆通一眼，陆通就懂了。
    酒后吐真言。
    陆通的酒量不是很行，但得看和谁比。再说了，喝酒是要用脑子的。如是作想，不等柳文海开口，陆通已和众人打招呼，并问郁信：“现成的酒菜还有，天齐都轻松了，我们也喝一点？”
    大事已经没有了，也不是不行。
    郁信应了，便使人告诉了顾筝一声，顾筝只让人带回一句话：“厨房会给你们备好醒酒汤的。”
    这是绝对的支持啊，众人都羡慕地看着郁信。
    郁信心里美，面上不露。
    酒菜刚上来，中午喝多，去后罩房眯了一下午的顾百户醒来。得知江荻、柳老太太还没走，前院还有一桌、女婿也在时，他便凑了过来。
    顾百户来了后就后悔了，他虽然认识几个字，但和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绝对没有共同语言。更何况，和儿子的同窗，全是小辈！
    可陆通看见顾百户来了，目光比天上的月亮还亮，今天可是四月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候！
    如果江慕在就好了。
    江慕不在，也没有很糟糕。柳文海有个做过百户的姐夫，陆通这里小舅子大舅子干舅子一堆的武官。再加上自知道林安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后，他就更关注这方面的事了，和顾百户很有的聊。
    陆通不仅有的聊，还点了国子监的监生：陛下重武，太子言文，而太孙文武兼修。
    在座之人和太孙年龄相仿，成为太孙的肱股之臣可能性更大。懂武，哪怕是略懂，也好过一点儿都不知道。如今天子又带兵御驾亲征，现成的话题，三位国子监监生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百户身为顾天齐的亲爹、郁信的岳父，又有柳文海从中推波助澜，非常自然地替代了陆通，成了大家灌酒的重中之重！酒过三巡，柳文海便起了个话头：“我姐夫从前做百户的时候，每每回来都和我们讲军中之事，说那年御驾亲征的事。”
    当然是假的！
    但是柳文海这个话头起得不好，顾百户没参加过北征，一回都没有。不过，顾百户向来擅长自欺欺人，关于前面两次和这第三次北征，他有许多话可以说，光军中如何选的人，他都能胡扯上一宿。
    陆通是要听他说正经事的，可不是听他胡说八道的。
    不等郁信提醒岳父过了，陆通已主动换了话题：“听妹夫说，顾家原也是河间府的人，后来搬到张家湾的。现在看来，这决定真的好明智啊，表叔非常有眼光！”
    顾百户尴尬一笑，打着哈哈：“好说好说。”
    郁信感激地看向陆通，但同时从岳父的反应来看，他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给他家岳父递梯子非常难！他敢打赌，顾家决定从河间府搬到顺天府的，绝对不是岳父的主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今日来吃顾天齐喜酒的监生，自然和顾天齐是“一类”人。这三位，也都是新顺天府人。这个说，自家是祖父做的决定；那个道，我家也天齐兄弟一样，也是父亲做的决定，诸如此类。
    屋子的气氛，便和大家杯中的酒一样，越来越烈。
    明日无客，这一桌宴散后，包括柳文海在内的国子监监生，都留宿在东院。而陆通和郁信互相搀扶，禀告了顾老太太，由各自的媳妇领着回西厢安歇。
    陆通喝了醒酒汤，吐了一场后，才趴在媳妇的怀里，享受着媳妇的伺候。
    他们此行来顾家，喜酒是顺带的，主要目的是借此了解顾家的每一个人，如果能见到顾勇最好。略可惜的是，顾勇没来。不过，来的人也够多了。女眷这边江荻自己会搞定，男人那里，自然就是陆通的任务了。别说陆通今日喝酒是为了消息，就是往日喝多了，江荻也心疼的。
    江荻任由陆通在自己怀里撒娇，语带心疼地说：“通哥辛苦了。”
    酒后的陆通只会难受，并不会脑子不清楚。听到江荻很少叫的称呼，陆通嘟囔了句：“我没有人手给你查，自己还不上，我这个相公要来干嘛？”
    满满的心酸。
    江荻更心疼了，她知道陆通的性子，便没有安慰，娇嗔：“你没人？昨日你不仅给哥哥写了信，还给米叔写了，你当我不知道？从许家湖弄帮手过来了，我原打算你散馆之后提醒你。没等我说，你就准备起来了，很好。”
    被表扬的陆通，把脸埋在江荻身上，含糊不清地说：“我又不笨！你教陈富贵他们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打算了！可是阿荻，来一个人就要安顿一个人。京城大，不易居，我已经没有养家糊口了，还要你养那些个人，你不在乎，我在乎。”
    江荻抚摸安抚的动作一顿。
    陆通，还是醉了呢。
    在已经答应她养家糊口的情况下，清醒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把心底话告诉自己的。可为了陆通心里好受，就缩减用度，这行为太傻了。不仅傻，还会叫小哥更难受。
    眼下不行。
    哎，还是等离了小哥再说吧。
    想都这，江荻苦笑。倒退十年，她盼着和小哥团聚；眼下，她竟然想着和小哥分开……真是世事难料啊。
    王大舅却觉得，世事为何那么出人意料呢？
    他确定过了，顾天齐的同窗留宿。顾天齐的同窗，最不济也是顾家这样。顾家没有郁家富有，没有陆家官大，但比王家好了不知多少！所以，夜深人静之际，王大舅像老鸨一样，亲自放了四闺女去东院，并守在东院门外，准备随时出击！
    为何只放王四一个？不是因为要脸，而是因为一次放俩，意图太明显！为何是王四？因为王四，是目前待嫁的姑娘最大的那一个。
    种种原因之下，最后倒霉的，便是王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