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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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五条悟先一步站了起来。之前还在撒娇恳求自己的学生陪他留在这里的咒术师脚步轻盈，还有功夫顺手揉乱虎杖悠仁那头樱花色的短发。
“还不走吗？”五条悟问道：“要来不及了哦。”
站在原位的虎杖悠仁缓缓的眨了眨眼，陡然散去的杀意让他有种终于从深海浮到水面上的错觉。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虎杖悠仁握住了世界最强的老师难得好心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悠仁的话，喜欢什么颜色的烟火呢？”
在双手交握的那一刻，五条悟突然问道。虎杖悠仁愣了一下，其实只是单纯用想看烟花作为借口哄骗自家老师的学生难得的良心不安了起来。少年人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五条悟的视线划过虎杖悠仁已经没有了裂纹，也不会再在哪里张开一张吐不出半句人话的嘴的面容，语气越发轻柔。
“红色的，黑色的，跟悠仁头发一样的樱花色的，还是苍色的，赫色的，或者——”
作为铁直男的虎杖悠仁对颜色毫无研究，但是有些词汇是完全不可能忘掉的。对自家老师的术式反倒是烂熟于心的虎杖悠仁在话题从放烟火发展到炸地球之前，求生欲大爆发，几乎是不过脑的，虎杖悠仁打断了五条悟。
“我有喜欢的颜色。”
被他打断的世界最强不气不恼，不闹不笑，看起来仿佛另外一个人。
“是什么呢？”
杀气又如软足生物粘腻的触足，也如咒灵身上盘旋不去的诅咒一样重新包裹住了他。并非是威胁，五条悟的口吻依旧平静又温柔，但是奇怪的，虎杖悠仁有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
老师他，没有生气的样子，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开心？
那种诡异的，介乎于联通与共感之间的感官一闪而过，虎杖悠仁来不及多想，他脱口而出。
“我喜欢老师眼睛的颜色！”
然后，那种感觉又出现了。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扩大，他更紧的握住了虎杖悠仁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笼罩住他的肩膀，以一种正常人绝对会摔到一起去的姿势半搂也半推着虎杖悠仁往外走。
在杀气愈演愈烈，几乎让人觉得要沸腾的同时，虎杖悠仁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五条老师，是在开心吗？”
“对。”
五条悟回答，他握住虎杖悠仁肩膀的大手状似不经意的张开，然后收拢，正正好划过虎杖悠仁的侧颈。
“因为吃到了很好吃的喜久福？”
“唔，有可能？”
推着他的学生往前走，五条悟笑着回答。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放过这个老师不想回答的问题。反正，历史战绩告诉他，五条老师不想回答的话，他是绝对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已经判定完了自己失败的虎杖悠仁换了个话题。
“我们是直接回高专吗？”
“不知道~”
杀气肆意喷薄，手指越来越多的划过他的脖颈的同时，五条悟的语气也愈发荡漾。甚至已经飘起了小波浪号。虎杖悠仁丝毫不怀疑他家老师如果是个漫画生物，此刻身边一定环绕着粉色的小花花。Μ.5八16０.cǒm
某种意义上确实能够看穿一切的世界最强适时的补充道：
“是悠仁色的——”
“我的颜色是什么鬼啦！”
“唔啊！悠仁连这点小愿望都不愿意满足老师了吗！”
“所以说根本没有这种颜色好吗！”虎杖悠仁吐槽之后一秒接上了他之前的问题，继续让五条老师说下去的话，大概今晚他们都可以露宿街头了：“所以，老师，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说话间他已经熟练的从五条悟的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解开了密码锁，然后打开打车软件，甚至车型都选了虎杖悠仁单独出行绝对不会考虑的高级款之后。虎杖悠仁微微抬手，把选择目的地的工作递到了五条悟手底下。
“算了，老师你直接选吧。”
顺便娴熟的贡献出了自己的肩膀和脊背作为手机架的虎杖悠仁可谓业务熟练，感谢他被关在牢里的那一年。
“我想想……这样，悠仁来决定吧。我们是先回高专呢——”
五条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终于按下了一个点。在虎杖悠仁收回手继续叫车之前，他顿了顿，才接上了后半句话：
“——还是先去救人呢？”
“先救人。”
他的学生一秒即答，同时对不负责任的，时刻想要摸鱼的咒术师报以谴责的目光。五条悟短促的笑了一声，他从虎杖悠仁的手里拿回了他的手机，然后推着他的学生向着街边的豪车走去。
“但是我觉得，你是不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没有人会喜欢那种地方的，也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事情的。
“一码归一码。”
虎杖悠仁回答。
“救人是另外一件事。”
“哪怕你会死？”
“哪怕我会死。”
于是，看着那双色泽柔软，神情却坚硬到固执眼眸里倒影出来的自己。五条悟缓缓的，慢慢的，伸出了手。
他把虎杖悠仁整个抱进了怀里，并且在他的学生挣扎之前，先一步把他转过来，然后将那双手环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我改主意了。”
五条悟说道。之前那个黑衣的咒术师已经打开的车门被他抛在脑后，世界最强掂了掂怀里的重量，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他摘下了出门时候才随便带上的墨镜，把自己的整张脸埋进虎杖悠仁的肩窝上蹭了蹭。
“不用车了，真的要赶上时间的话，我带你过去好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向来在救人这件事上很有主动性的虎杖悠仁毫不犹豫的先一步抱紧了自家老师——这个姿势总比被拎着后颈或者腰带提起来好。
“拜托了。”
他这么说道，跟着，下一秒，他的视线一花。跟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虎杖悠仁看到了一栋让他印象深刻的建筑。
好吧，虎杖悠仁抽了抽嘴角，他整个人都要2D化，就差搭配一个失意体前屈。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五条老师说他不会喜欢这个地方了。
讲真的，谁会喜欢自己死过一次的地方啊！
五条老师诚不我欺……不对，问题是，少年院是这么容易诞生特级咒灵的地方吗？
直到这一刻，虎杖悠仁才发现他虽然并没有剩下多少咒力，但是却拥有了更为敏锐的感知力。总有种自己从车站友人那边借了个技能来用的虎杖悠仁眼神死。他品了品同样弥漫在四周的，属于两面宿傩的味道，和里面显然已经打起来了的声响，整个人更迷惑了。
大爷的手指还能反复刷新的吗？还是说即使方式错误，他也的确是重生了呢？
但是这么说的话，要怎么解释五条老师？五条老师明显是他认识的那个五条老师——难道世界最强已经突破了时空的限制？这一切都是命运○之门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虎杖悠仁有种时间的错位感，那种感觉就仿佛你被选定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却在重要剧情的时候不仅来晚了，还误入了另外一个片场……
在他弄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之前，虎杖悠仁先一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起头，跟着，就看到了破窗而出的熟悉身影。
黑发，黑眼，咒术高专的制服，和虎杖悠仁最后见过的那个在命运里沉默的成熟男人不一样，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淤青与血痕的，是还稚嫩的伏黑惠。
——是他曾经的伙伴，是虎杖悠仁怀着深深歉意的那个伏黑惠。
就在少年人失神的那一刻，从楼上带着钉崎野蔷薇一跃而下的伏黑惠在下落的过程中，先一步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和留在生得领域里断后的友人几乎一模一样，却很明显更年长的‘虎杖悠仁’站在少年院的庭院里，抬头看着他。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他那位纯粹只挂了名字的监护人。
“五条老师——”
下意识的，伏黑惠喊出了那个名字。他想要向老师求助，想要告诉他虎杖悠仁还在生得领域里——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只大号‘虎杖悠仁’是什么。
“虎杖他……”
话并没有说完，伏黑惠顿住了，他看见了五条悟的眼睛，六眼的持有者在战斗之外摘下了眼镜。这是他的监护人绝对不会做的行为。
但是，恰巧，他也确实是知道一个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正面自己凌驾于另外一个‘五条悟’之上，坦坦荡荡招摇过市的‘五条悟’。
那是来自于历史彼端，在未来成为了所谓的英雄却又抹去了自己几乎全部姓名，只留下了仿佛童话故事一样的传奇。那是改变了咒术世界之后，又把整个世界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的神明，那是——
那个据说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在提起五条悟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狂信徒一样表情的咒术师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畔。而比起那些简直像是幻想中的传闻，给伏黑惠留下更为实际，也更为深刻印象的，是他再一次见到那个男人，连带着他倾注了全部召唤出来的‘五条悟’的时候。
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的男人用比起跪坐更近似于蜷缩的的姿势倒在地上，他倒在一片黑暗里。
而站在那片黑暗最中心的，是传说中已经从【神之子】变成了【神祇】的英灵。来自于未来，功成名就，改变世界，然后再平安到老的五条悟以全盛的模样现世，看起来和28岁的他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那双眼睛，却完全不同。如果说他所认识的那个挂名监护人虽然一直在乱来，肆无忌惮有压迫众生，但是那双眼睛，却的确如同苍天一般的美丽。
黑暗缓缓收拢，
“你是谁？”
“我？我是五条悟。Servant——五条悟。”
男人说到，跟着，他顿了顿，在尚未散去的黑暗里，伏黑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双几乎能够生出辉的苍蓝色眼睛。自称为从者的‘五条悟’似乎是笑了起来，他笑着，用轻松又愉快的口吻，问那时的伏黑惠。
“伏黑惠，我的悠仁在哪里？你看到他了吗？”
“我不认识叫‘悠仁’的人。”
“……啊，也是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冰冷又失望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伏黑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是两步，最后，在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用逃命的架势跑出那个庭院之前，他听到了那个男人的抱怨声。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啊，悠仁。”
他用非常甜蜜的，几乎是撒娇一样的口吻抱怨道。
“——你怎么还没有长大，变成我认识的那个样子呢？”
那么他所见到的这位‘五条悟’所拥有的眼睛，却只能让人联想到一个词。
——无量空处。
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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