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过于顺利的展开
事情发展得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丽姐的父母都在家。那些大姨小姨倒是没有出现，昨天还觉拥挤吵闹的客厅现在只剩我冷清一人。
我爸和丽姐爸一起在阳台抽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看样子聊得挺融洽。
妈和丽姐妈则是在更隐蔽的里屋，房门紧闭，更无法得知她们在进行怎样的密谈，只希望她们这边也能相处融洽。
我想起刚为我们开门的时候，丽姐妈一脸的怒容，但愿我的希望不是奢望。
至于丽姐——听丽姐妈说，她在丽姐回来的时候大声问了她两句，丽姐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我坐在昨天同一个位置看着丽姐的房间，想着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在床上忍痛挨饿，不免阵阵心疼。
而就在我纠结怎样才帮到丽姐的时候，里屋的门开了，我妈和丽姐妈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走进客厅，阳台上两位当爸的察觉到便灭了烟回到客厅。
“大佛，你们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这是我在丽姐家第二次被问到这个。不过上一次是丽姐妈，这次是我妈。
因为不知道能说到哪个地步，我索性什么都不说。这次我还是用沉默摇头作为回答。
“哎，这些孩子！”
老妈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丽姐妈出来打圆场，“大佛比我家小丽听话，我也不多问了。但是不能有下次了，你们要记着，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才是高中生。”
我看着丽姐妈，发现她眉眼间都和丽姐很像，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她的眼神是真的信任我——或者是想要信任我。
上楼前我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考虑到昨天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以为自己会被贴上“早有预谋”、“别有用心”的标签，没想到事情结束得如此平和。
但是，许诺会让丽姐早些回家的我最终还是“言而无信”。
“对不起。”
我向丽姐妈低下了头。
在丽姐家门口，爸和丽姐爸相互握手说着“以后常来往”，妈和丽姐妈还在“孩子不懂事，让你们担心了”、“别说这个了，我要叫小丽向大佛多学习才是”、“家里刚好有老家寄来的李子，等会我叫大佛给你们带上来”、“不用，真不用这么客气”这样一句句的有来有回。
两边人在过道泾渭分明的站好，老爸总结性的双手合十说“这次真是对不起了”，我很想在后面接上“我会负责的”，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父母能陪我来道歉我很感动，丽姐的父母没有责怪我还让我在感激之余还有些许得意。
这就好像双方家长都已认可，接下来我和丽姐正式交往也是顺理成章。
两家人相互作别，我跟着父母打算离开。最后，我还是没能忍住，重新转回身望向丽姐的父母。
“帮丽姐送点吃的吧。我们昨晚就没吃东西。”
我看见丽姐的父母相视一笑。
“这还用得着你说？”我的父母也在旁边笑着，父亲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
“就这样？”
学校内，琪琪学姐的奇妙密室。学姐一边眉角上扬，狐疑的盯着我。
“你们就在游泳馆过了一夜？”
我也怀疑的看着她，“真的不是学姐锁的门？”
“我不是说了吗？昨天遇到了点事，电影还没完我就走了。”
“真的？不是又躲在哪个草丛里偷看我们？”
“不、要、质、疑、我！”学姐挥动教鞭一字一顿的敲在桌上，“你这个月的绩效考核我要给F。”
我大吃一惊，“原来我有工资啊？！”
“可恶，要不是被那家伙看到......”
“学姐？”
“所以说，”学姐又甩起教鞭，“你为什么要在那时候告白？”
“这个.....自然而然？”
“你是白痴吗？”
“不是，大概......”
“告白是非常高深的技术，需要考虑氛围、话术还要能完全掌控对方心理，一旦失败就会前功尽弃。这不是你现在掌握得了的。”
“可是，”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觉得我做得不错。”
“你那叫做得不错吗？！”
教鞭“啪”的一下抽在桌上。
“要不是对象是李丽，你早被拒绝拉黑走一套了。不久后就会传出‘XX告白失败’、‘XX没点自知之明’、‘XX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自恋狂’等传言，到时候你在班级的地位一落千丈，用不着我插手你也只能自行转校了。”
“这么严重吗？”
“视情况而定吧，反正向我告白的男生基本都这样。”
“学姐你真是......”
“恶魔”二字在心里补齐。
这么一看，主动加上被动，学姐不知为十一中学生留存率做了多少贡献。
“大佛没点自知之明，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自恋狂。”
“干嘛啊，学姐，突然这么说......”
“就算对象是李丽这样纯洁无垢的单纯少女，你的告白也只能取得‘做朋友’的结果。要知道，‘我们做朋友’和拒绝告白没有区别。”
“但是，‘做朋友’是我说的。”
“以退为进，及时止损，算你还有点脑袋。”
其实我根本没想这么多。
“那这次的考试结果......”
“勉强算你及格。”
学姐放下教鞭，取而代之的是拿起一旁的游戏手柄。
“真的能和李丽在外面过一夜，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牵手这一条我就给你免了。”
“其实手也牵了的......”
“啊？你在嘀咕什么？”
“我是问学姐你拿手柄干嘛啊？”
学姐用“你是笨蛋吗”的眼神盯我一眼。
“接下来是游戏的特训，新任务是在一星期内赢过李丽。”
“学姐，”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补下瞌睡，昨晚那地方根本睡不好......”
*
时间倒回到没能睡好的昨晚。
“第二个秘密，我喜欢你。”
说完后，我的心情一片宁静。
丽姐的脸背着光，轮廓模糊，表情暧昧不清。窗外的虫鸣还在诉说夜的清澈。
“你不是说......不是喜欢我吗？”
“那是当时，那个时候我只是很在意丽姐。现在我确定了，我对丽姐的在意就是喜欢。”
“为什么？”
丽姐有时候真像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会问“为什么”。
不过这次是我能给出回答的范围。
“我命中注定会喜欢你。”
“怎么会有这种事？好奇怪。”丽姐把脸转开，月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她苦恼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别不信，算命的说的。”
“算命的会说这种事？”
“算命的还说我和丽姐会生三个孩子。”
“啊......”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不要去信这些。”
“丽姐还是婚前怀孕，我们的婚礼办得很匆忙，拍婚纱照的时候丽姐的肚子已经......”
“——别、别再说了！这些都是迷信。”
光线再暗也掩饰不了丽姐脸上的红晕。
刚才说的虽是谎话，但我希望它们都能成真。
“丽姐对我是怎么想的？”
我直视着丽姐的眼睛。
“丽姐，你喜欢我吗？”
这时候充斥胸膛的并非勇气，是对命运笃定的信心。
“不喜欢。”
简洁明了的回答。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等我去找台时光机重问一遍。
“但是，”我撑着残血问道，“也不讨厌吧？”
“不算特别讨厌。”
“......”
“......”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我可能聋了也哑了。
“一开始只觉得是学弟，”丽姐蒙在月光中的侧脸微微垂下，“你突然到我家里来，被姨妈她们误会，就发觉大佛果然还是男生。后来连看电影都静不下心......虽然不讨厌，但还是希望大佛能是女生，这样会轻松些。”
丽姐的言语很轻，语速很慢，有她平时悠闲的韵味，却又能感受到她极力想表达自己的内心。
我只能承认了，我人生的第一次告白已然以失败告终。丽姐对我别说好感度了，连把我当作异性都是今天才开始。
“丽姐。”
“嗯。”
“我会学着穿女装的。”
“哦。”
你倒是劝我一下啊！
放着自暴自弃的学弟不管真的好吗？
“而且......”
丽姐张开口，轻轻出声后又停了下来。
“而且？”
“喜欢，并不会长久。我不喜欢。”
“丽姐居然讲出了像是哲理的话......”
“嗯？”
丽姐疑惑的向我看来。还好，她没察觉自己在被学弟小看。
“从小学开始，就时不时有说喜欢我的男生。”丽姐略显悲伤的垂下眼，“后来他们都没出现过。”
“啊......”
我知道这是谁的原因。
“今天看的电影也是，如果一开始没有喜欢，就不会有悲伤。所以，”丽姐抬起头看向我，“我不喜欢你喜欢我。”
丽姐的眼恍惚间有月光的幽蓝。
“我......”
我的脑袋一瞬冒出了无数反驳丽姐的话语，我有自信说服她“不想后悔”才是正确的电影观后感，但是同时，我从丽姐的目光中感受到她想传达给我的另一层心意。
“我们做朋友吧。”
我这样提议道。
“嗯。”
丽姐点头同意了。
我这一次切实的感受到，我和丽姐有了学弟学姐之外的另一层联系。
*
丽姐是个奇怪的人。
丽姐经常把“奇怪”挂在嘴边，但她本人就很奇怪。
有时候神经大条大大咧咧，有时候又对细枝末节格外在意。她会在下雨天淋着雨骑车上学，也会为多买一盒便当做一堆多余的表演。丽姐大概也知道自己奇怪，她本人就说过“自己的话容易被人误会”。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孩。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和她拥有电影主角那般的默契。
也许我在这方面颇有天分，刚才就看出了她言语之下的本心。
在我和她达成真正的默契之前，我就先尽量顺着她的意吧。
“丽姐。”
我厚着脸皮坐到丽姐身旁，朝她伸出手。
“来，牵手。”
“为什么？”
“朋友的证明。”
“不要。好奇怪。”
“不奇怪。丽姐，伸手。”
“......”
“恭喜发财。”
“你把我当狗吗？”
“会给你零食的。”
“咕——”
“抱歉，我说谎了。”
“绝交。”
“不要啊，丽姐！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之后不久，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和丽姐离开入口处躲到了泳池旁。我人生的初次约会，初次告白，初次被拒绝，都在今天发生，再过不久，我将会迎来初次与女生共眠的一夜。
我不可避免的想起我丢失的玉佩。也许，丽姐真的是妖精，这一切也都是她演的一出戏——虽然这并不可能——即便如此，我也心甘情愿被这只妖精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