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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愚昧之人

锻仙 新兵扛老枪 2994 Apr 30, 2023 6:59: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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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出品方竭力邀请温飞浔坐在他们旁边,但这位温大少还是坚定不移地钉在了江遇的座位旁,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虽然这离出品方只间隔了两三个位置而已。
      江遇很多时候都不太明白温飞浔的想法,例如现在。
      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赌什么气,或者他不应该把‘赌气’这个词跟温飞浔联系在一起,但这样一来他就更看不懂了。
      但他很快又释然——看不懂很正常,以温飞浔的地位,完全可以为所欲为,行为逻辑找不到规律,根本不用奇怪。
      制片人、出品人、导演、编剧甚至是同行演员都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看似不寻常的关系。
      一些掩饰得好的,倒是眼观鼻鼻观心,意味深长地笑笑就过去了,掩饰得不好的,比如黎桐,偏过来打量的视线强烈得简直能灼伤人。
      而被注视得久了,被温飞浔察觉,冷冷瞥回去,黎桐才咬着下唇堂皇地收回目光,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得死紧。
      江遇揉捏着眉心,低声问:“你不在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关系的话,以后还怎么给江遇行方便?而且都这么久了,江遇也没从他这里得到过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他难道不为了这些吗?
      江遇微微一愣,随即意味不明地轻轻嗤笑一声:“是,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温飞浔莫名地在他这声笑里听出了些讥诮的味道,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薄唇抿成一条薄凉的直线,侧过头去看他:“你在意?还是说……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不,”江遇笑得很淡,“没关系,我也不在意这些。”
      “……你是不是又头疼了?”温飞浔靠近了他的耳朵,问得比刚才更小声,除他俩之外没人能听见。
      这次江遇愣得也更久了,嗓子有些紧,半晌后才开口:“你之前就知道我头疼的毛病?”
      “看出来过几次,”温飞浔蹙着眉,“是偏头痛吗?什么原因造成的?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嗯……看过,医生说是睡得不够,多休息就行了,没什么大问题。”他有些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电影快开始了,你坐好。”
      温飞浔对这个回答不大满意,他是近期才注意到这个症状的,江遇跟他呆在一起的某些时候,偶尔会微微出神,眉峰轻蹙,脸色也总是发白,会避开他再按揉太阳穴和眉心,但过一会儿之后症状又会减轻,表情也舒缓放松许多。
      他猜测是头疼,也不知道那些症状减轻的模样到底是江遇演的,还是真的好受了些,但江遇不愿意说,他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追问对方。
      他跟江遇之间好像隔了一层膜,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负距离触碰,但这些行为却始终都像是隔着这层膜在做,他通过这层膜看着江遇,看不透也看不懂。
      温飞浔忽然间觉得,他虽然坐在江遇的咫尺之间,却仿佛离这个人好远,中间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
      -
      电影即将放映,受邀人员尽数入席,放映厅里的灯光逐渐暗下来。
      熟悉的龙标伴随着熟悉的乐声出现之后,荧屏上浮现出‘命悬一线’四个灰暗的字体,淅沥连绵的雨水在第一幕就将整部电影的基调确定下来。
      故事的一开始,是杜维穿着白T恤大裤衩,神色懒倦地叼着烟头,坐在公园的象棋角看一群老人下象棋,然后遇到了风风火火来拍景的严科,看着他急躁地要帮着一个老人改一步棋,杜维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诶,小帅哥,观棋不语懂不懂啊?”
      电影中的故事是在夏天开始的,导演也拍出了那种南方梅雨季的感觉,加之江遇的演技,几乎是一个眼神加一场雨,就立刻把观众拉进了那个故事里。
      温飞浔一开始就入了迷,电影里的杜维跟江遇实在差太远了,明明模样一样,但那股散漫阴郁的气质带着一股别样的味道,眉眼间嬉笑怒骂的神态都暗藏着强烈的吸引力,像把锐利的刀子,割开观众的心脏,勾引出心底深处那些晦涩阴暗的情绪,让人的眼球只想在他身上打转。
      他是天生的电影演员,温飞浔想,这样的才华,在电影院里看大荧幕,比在电脑上看的冲击力要大得多。
      直到情绪被杜维影响着看到一半时,温飞浔才慢慢地觉得可惜——对手演员差了点。
      他看得出来饰演严科的这个演员努力了,努力了……但也仅此而已。
      以他的标准看,男主之一的演员没有撑起来,没有在演绎上与另一人势均力敌,这部片子就得不到什么重要的奖项,当然,票房另说。
      但江遇看了大半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主要是柳心远之前在他面前说得太差劲了,但黎桐的表现在他看来能算合格,没那么惨不忍睹,果然是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啊。
      “你们剧组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人来演严科啊?”温飞浔突然凑过来小声问。
      “人家先定的黎桐再定的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每次镜头从你这儿跳到他那儿,都感觉观感降级了,质感从电影跳到了偶像剧。”
      “……”
      而坐在温飞浔另一边的柳心远居然也难得意见一致,插了一句:“我也觉得。”
      江遇:“……都闭嘴吧,刻薄挑剔不可取。”
      而且前后左右都人多口杂的,也不怕被别人听到吗,心累啊。
      温飞浔的要求一向很高,此时看上去对这部电影除江遇以外的配置都十分不满意,正还想跟他说什么,屏幕里画面一转,来到了电影后半段的**部分。
      暴雨倾盆,密布的乌云像个巨大的盖子遮住了整个苍穹,杜维和严科在废弃厂房外对峙,严科质问这个满身疑团的人自己姐姐的死因,而杜维的真面目在此刻显露无遗。
      他长期扭曲的精神状态尽数展现,压抑的内心全然解封。
      经过前期的铺垫酝酿,温飞浔已经知道这应该是怎样一个状态——癫狂、怨恨、自暴自弃、灰暗、在黑暗中沉沦……
      但他没想到江遇会用这种‘收着’的方式来演。
      杜维的表情和肢体表现并没有变得异常夸张,也并没有突然爆发。
      甚至是连眼神都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就是让坐在现场的观众从心底里生生泛起一股寒意,寒意从背脊爬到后脑勺,所到之处都起了一片片的鸡皮疙瘩,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些变化都是极为细微的,嘴角的弧度、眼神的温度、脸部肌肉的控制、脖子上的青筋、手指的颤抖程度……
      每一处改变都很微小,不细看便看不出来,但糅合在一起,作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就让这个人的气质产生了质的突变,也更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前期的杜维是个悲观的、散漫的沉郁青年,那么快结尾的这个杜维,就是个彻底的丧失了人性与良知、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犯罪分子。
      影片的最后,真相浮出水面,杜维仰面倒在血泊中,目光平静又悲凉,看着暴雨如瀑般倾泻而下,打在他的身上,洗净了身上的血垢,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被雨水泡湿的香烟,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片尾曲适时地响起……
      钢琴声淌入耳中的瞬间,温飞浔才蓦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屏住了呼吸,甚至手指头都没动一下,整颗心都被屏幕中的杜维牵引着走。
      他微微侧头,看着江遇在光影变幻中淡然的侧脸,熟悉的眉眼一点都看不出杜维那种阴郁的气质,现在的他,完完全全是江遇本人,白璧无瑕,皎月生辉,像天上银月、人间白玉,跟杜维丝毫扯不上关系。
      但温飞浔看着他,身体里那股刚刚看着杜维展露本色时的澎湃情绪却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心跳如擂鼓。
      影片结束,四周掌声渐渐响起,放映厅的灯光大亮,江遇微微眯眼,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微笑着偏头过来,低声问:“怎么样?”
      温飞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垂着浓长的眼睫,点头:“很好,非常好。”
      “嘁,”江遇不信,“刚才还说这片子不行呢,挑剔大师非你莫属。”
      “……”
      温飞浔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哦,原来问得是片子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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