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攻占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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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一巴掌扇在黄泉后脑勺上,秦广夸张地扑过来，抱住教练的胳膊嚎叫：“别啊蒋哥！哥手下留情！孩子本来就不聪明，别给打得更傻了！”“靠！你说谁傻？！”黄泉脸上的呆滞一扫而空,他用堪比豹女的敏捷跃起,扣住秦广的肩膀要跟他理论，中气十足的模样仿佛电量1%的手机瞬间满电。
张昊感慨自己从进了电竞俱乐部,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男妈妈。他熟练地拉开黄泉，问秦广和忘川：“怎么样？你们状态看着也不太好。”
二人对视一眼,秦广不由苦笑：“有点儿没缓过来。不是没打过换线,但这次……跟凌哥打Solo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我太关照中路和野区了，没怎么去上路。”宁崎说，“我不是特别习惯抓上,LBT看准这一点。”
虽然他的“不习惯”,约等于一个只练100米短跑的人突然参加马拉松，拿了第二还跟第三名说“我真的不适合马拉松”。
秦广明智地咽下句“老凡尔赛了”，摇头道：“幸亏你没来，说实话，来了也救不了，不如在中路跟着凌哥,还能打出优势。”
第二局乔荞在上路膨胀得顺风顺水,留在下路的Kind也在打野和上单的帮助下安稳发育,对比Ghost一方略显疲软的应对,总给人一种“胜负已定”的错觉。尤其是上路,秦广唯一的亮点就是心态稳，被单杀几次,失误次数依旧维持在正常水准,没像黄泉一样慌了手脚。
宁崎不是没试过抓上,只是他一走，对方辅助和打野马上包围中路，而换到下路的上单仗着石头人皮糙肉厚不紧不慢地缩塔发育，钓得黄泉一次次上前、又一次次铩羽而归。
行走的控、近战法师、超远射程，这三位加起来就是团战标配，宁崎。凌恒有一挑三的能力，但有能力不代表他每一次都能胜利。
借口。
宁崎仿佛听到有人在对他说：你只是不想看到他倒下而已。
他来到Ghost基地的第一场训练赛就是对战LBT，那次赢得相对轻松，是因为LBT上了俩替补、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蒋很肯定，从那时起，LBT就在研究怎么对付LPL顶尖中野强强联合的Ghost。
休息室里沉默片刻，工作人员敲门示意他们准备上场，张昊试图活跃气氛：“这局大家状态多少都被影响了，不如换个替补上……”
老蒋瞥了眼神游的宁崎，没好气地转移火力：“没缓过来，难不成全上替补？那我建议直接弃权！”
张昊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不就输了一局吗？也没见粉丝有多沉默，刚才咱们下来时他们还跟LBT粉对喷呢！”黄泉大声逼逼，“有我凌哥宁哥在还怕啥？干他们大爷的！”
“两个人扛不起一场比赛，傻儿子，上一局怎么输的没看到？”凌恒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不客气地给黄泉的脑袋来了一下，“给你脑袋开开光，不用谢。”
“凌哥，您是Ghost的定海神针，您是黑暗中最闪亮的灯塔！我凌哥什么都是最强的！”黄泉捂着脑袋，吹彩虹屁不打草稿，尽显狗腿本色。
“定海神针还有被猴子□□的时候呢。”凌恒瞪了他一眼，不打算接受。
黄泉委屈地放弃了接下来的八百字即兴小作文，转头锤了下自己替补的肩膀：“上！别怂！干他丫的！”
Ghost一队的替补ADC是从二队提上来的，之前打过次级联赛，但这是头一次踏上LPL赛场，面对的又是夺冠热门队，紧张得牙都在打颤。
“我、我可以吗？”替补ADC光是看着LBT一排首发，膝盖就有些发软。
“没什么不可以。”凌恒说，“别管对面是谁，上了赛场，你唯一的目标就是赢。”
秦广安慰道：“就是！大家都是世界冠军队，谁怕谁啊？”
“可是……拿冠军的不是我，我打不过乔荞……”替补ADC对上凌恒凌厉的眼神，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别把人吓坏了。”宁崎拍了下凌恒的手臂，半真半假地责怪一句，看向替补ADC，“不是想着一定要赢，是要为了赢尽最大努力。万一果了比赛被老蒋骂，他骂的也是你暴露的缺点，不是你输了的事实。”
老蒋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凌恒想也不想：“听你宁哥的。”
替补AD：“……”
行吧，您是老大，您说是啥就是啥。
他深吸口气，挺直腰杆，跟着前辈们走向赛场。
可惜第三局他们还是输了。
最大的问题依然是下路，忘川习惯了黄泉猪突猛进的风格，知道什么时候该跟他上、什么时候该把人往回拽；可替补AD头一次上场打得束手束脚，比他一辅助更谨慎，两人怎么打怎么不顺手。
况且黄泉再怎么横冲直撞，他的技术和反应能力都是一流的，替补在技术方面跟黄泉差了不少，不然老蒋很乐意给下路换一个跟秦广一样稳重谨慎的选手。
Ghost对LBT三局结束，MVP给了乔荞，SVP经过一番争议，给了前两局失误最多的黄泉——之所以需要争议，是因为第三局黄泉没上场，用黑粉的话说就是“很遗憾没能看到黄泉选手为我们带来的更多失误技巧”。
“开心点儿，兄弟们！”
MVP采访结束，LBT一帮人在乔荞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晃到Ghost休息室门口，活像□□出场，他们队伍里居然真有个替补偷偷用手机公放了几秒《乱世巨星》（然后被LBT主教练强行掐掉）。
LBT教练咬牙：“我们已经够像□□了，麻烦你不要在给别人加深这个印象了好吗？”
“不，即使你们不放音乐，看起来也很像□□。”宁崎一脸真诚滴往LBT教练心口捅刀，“第二局套路不错啊，比起凌队，你们好像更针对我——研究了多久啊？”
虽然场上打得你死我活，不过下了赛场，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往死里坑的那种，完全没必要因为一场比赛的胜负使得私下里也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顶多是说几句掏心话。
LBT教练一提这事就气：“问什么问？你赔我植发的钱吗？！”
仅仅是为了第二局，他对着有限的资料研究了快两个月，这话能给姓宁的知道？不可能，打死他都不可能说！
黄泉盯着他浓密依旧的头顶，脱口而出：“原来传闻LBT教练戴假发是真的！”
乔荞兴致勃勃地回头：“我怎么没听说过？教练我能摸摸你头发吗？”
LBT教练：“……不能！”
Ghost可以放过，但黄泉必须死！
“人挺全啊。”冥想探头往Ghost休息室里瞅了一眼。
野狼在比赛结束后，又晃回后台，私人关系好的选手们三三两两结伴往外走。由于快到新年了，尽管职业选手今年假期要泡汤，众人依旧讨论起年货买些什么、谁家俱乐部给的红包多，甚至有人当场打开某宝平台准备清空购物车。
宁崎左边是凌恒，右边的秦广不知不觉间被冥想挤走了。乔荞正举着手机夸赞她新买的机车有多帅，抬头一见前面三人肩并肩，顿时两眼放光，好似饿了一个月的饿鬼突然看到一大块喷香四溢的烤肉。
Kind嘴角抽了抽：“……我总觉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比如会刺激到凌恒，在下次LBT对战Ghost时，将大魔王刺激到换线来下路的那种不好。
“你闭嘴！”乔荞眼冒绿光，悄悄往前凑了几步，“让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凌恒和宁崎一路没怎么说话，两人一个捧着手机看直播回放，一个开着掌盟APP不知道在刷什么。
冥想实在插不进那两人之间的氛围，又不甘心，只得没话找话地问宁崎：“过年回家吗？”
“不回，我要加训。”宁崎头也不抬地翻看年后比赛的对手，赛程表他早就背下来了，还是忍不住再看一遍。
Ghost前期的对手简直是魔鬼集邮，LPL强队全轮了一遍，中间经历几个排名末尾的弱队，赛程后半都是些不上不下的队伍。这些队伍偶尔能抽风爆冷门赢一场，大多时间比较平庸，但宁崎认为面对他们也不能太过放松，这是态度问题。
“这什么魔鬼节奏。”冥想吐槽，“就黄泉这德行，中间打飘了，这不是等着后半翻车吗？”
黄泉磨牙：“你有事吗？”
“我真期待！”乔荞摆出一脸做作的同情，啪啪鼓掌，“说不定这货直接翻到地心，Ghost连季后赛都进不去。”
黄泉被气了个倒仰，他算是明白了，这二位爷只有怼他的时候才会放下仇恨！
他今天实在状态不好，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不然他早开小号去对线黑子发泄郁闷了），展现不出舌战群雄、日翻上百户口本的英姿，着实让队友和对手都松了口气，庆幸又是不需要打120的核平一天。
一群人走到停车场，不少等在外围的粉丝举着望远镜，见人出来了，隔着老远喊选手们的ID，也有人狂喷黄泉的糟糕表现（这部分人很快被保安带离现场）。
凌恒抬头扫了一眼，搭上宁崎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头也不回地对冥想说：“你们的车在那边，跟我们不顺路。”
手捧望远镜目睹这一刻的粉丝揉揉眼睛，坚定相信这只是纯洁的队友情；而混迹其中的CP粉们一个个心满意足，并表示如果明天他们检查出糖尿病，那一定是这两个人的错。
凌恒隐约听到有妹子在喊“磕到了”和“是真的”，中间还夹着几句隐约的“稳定的三角形”。他略一挑眉，瞥了冥想一眼：“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冥想：“……停车场入口只有一个，谢谢。”
难不成让他翻树篱进去？
姓凌的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冥想面无表情地回复微信轰炸他的亲妈：【失恋了，挖墙脚没挖过人家，今年过年不回去了。】
冥想妈：【！！！宝，勇敢地上，爱情讲什么先来后到？！】
冥想：【和先来后到无关，跟我没钱有关。】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会议室里，秦广大声感慨。比他还穷的黄泉可怜巴巴地蹲在一边，心酸地看着自己全队最低的经济。
原本比赛复盘都在第二天，但被打成这样，没人能睡得着，于是老蒋挨个揪住想溜去食堂的家伙塞进会议室，开始轰轰烈烈的甩锅……复盘大会。
屏幕上的录像播到最后，第三局短短一分钟的高地团战就是个灾难，老蒋一言不发，就能让队员们像全身长虱子了一样难受。
虽说比赛输了，但赛季开始就能暴露出这么多问题，在之后有很多调整时间，老蒋倒没发太大火。
墙上的挂钟时针又向前走了一格，老蒋摆摆手：“三点了，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今天的问题，明天晚上开始进行针对性训练。”
他还要通宵调整选手的训练菜单，教练这个位置付出的不比选手少多少，甚至很多时候能够影响选手在场上的发挥。
并非只有万众瞩目下的汗水才值得掌声。
“黄泉需要额外加训，没有异议吧？”
黄泉委屈地想：我敢有吗？
秦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上周比赛你的状态就不太好，不过最后赢了，盖过不少问题。这次因为LBT暴露出来，也是个好事。”Μ.5八16０.cǒm
黄泉闷闷地“嗯”了一声，没有了吃夜宵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宿舍了。
“你先走。”老蒋对凌恒扬了扬下巴，“我有几句话跟你家妲己说。”
凌恒立马闭上有异议的嘴，矜持地朝教练一点头，留下一脸怀疑人生宁崎，溜达着去厨房煮馄饨（肉馅面片汤）了。
今天晚饭宁崎没吃多少，比赛结束到现在更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胃怕不是不想要了。凌恒想着，很有创新精神地决定，在煮馄饨的时候加一把小米。
等人都走了，老蒋关了投影仪，隔空点着宁崎的额头说：“别以为今晚没怎么挑你错，你就没毛病了！你的问题也不少！”
“我知道，我……”宁崎自我检讨态度良好，怎料老蒋跟他说的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第二局第三局除了反野，你一直在中路？”老蒋开门见山，没有丝毫铺垫，“你自己数数，除了第一局，你去上下两路加起来才几次？”
“……”
“LBT不是NL那群一场上三个新人的送分狂，他们的上中辅可是世界冠军原班人马、打了多少年的老油条。对NL那套集中精力打穿中路的方案不适用LBT，还是你已经废到只能欺负新人了？”
“唔，人口老龄化严重。”宁崎一本正经地点头，被老蒋瞪了一眼，这才老老实实地说正事，“LBT有意针对中路，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下路已经崩了，如果中路再出意外，很容易影响场上队员的情绪，所以凌队不能倒。”
老蒋冷笑一声：“赛场上谁不能倒？为什么他就不行？”
宁崎说：“队员的情绪影响发挥，黄泉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蒋盯着他：“他倒了能怎样？不是还有你吗？”
宁崎一怔。
“如果还是狐狸首发，凌恒不能倒这话还有点儿道理。但你最擅长的就是C，但除了你刚到基地那晚跟青训生打，我就没见过你正儿八经C过一次！”老蒋“啪”地合上笔记本，“是，凌恒不用你C，他自己就可以。可他不用是他不用，你不上是你的问题！”
“我打得不好吗？”宁崎笑笑，“复盘时你都没怎么挑我毛病。”
“你当我不想？”老蒋恨恨地说，“你在场上能配合好队伍，从来不让情绪影响比赛，你的选择是为了赢、也确实有效，拿哪个英雄都能秀起来，到哪里支援哪里就有优势——我他妈又不瞎！可你在NL那种不给自己留退路的狠劲儿哪去了？那种剩最后一点血也要多杀一个的狠劲儿哪去了？”
“NL和Ghost不一样。”宁崎说，“凌恒比魏武强，关键时刻我替他挡一下伤害，他能多拿一个人头、尽早出大件，我们就多占一分优势，能更快赢下比赛。”
“可你不给他挡、自己也A上去，你俩可以平分人头。”老蒋停下来缓了口气，想知道宁崎到底在想什么，冷冷地问，“你不觉得自己太依赖他了吗？我之前确实说过，你可以适度依赖一下队友，别绷得太紧，可说没让你全身心去依赖谁！”
“凌队是Ghost的支柱——精神支柱，他倒了，会影响所有人的发挥。”宁崎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也包括我。这不是情绪问题，而是在场上我们知道少了个强力的后盾，紧张是难免的，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那你就去当那个后盾！”老蒋不耐烦地说，“不只是你，秦广忘川黄泉，你们每个人都得去适应！难不成以后凌恒哪次不上场，咱集体换替补上台？”
宁崎安静了半晌，低头把脸埋在手心，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压根没想过我还有全身心去依赖别人的时候。
宁崎喃喃道：“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好比行走在冰天雪地中全身被冻僵的流浪汉，身边突然出现一捧火，就会不受控制地向火靠拢，一步都不想挪开。
可再难也必须要改。
不然总有一天会导致队伍全线崩盘。宁崎想。
如果流浪汉一直死抱着火堆，下场只有被火烧死、或者火灭后被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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