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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用爱来回报厄运

巴黎圣母院 雨果(Hugo,V.)著;南宫雨 编译 5871 Sep 28, 2021 5:32:09 PM
    比埃尔·甘果瓦赶到河滩广场时,他的全身都快冻僵了。他本来打算从货币兑换所桥上过来的,可是为了避开桥上拥挤的人群,他又改走磨坊桥了。当然,他之所以选择从这里走,也是为了避免再看见若望·福尔波画的那些肖像旗,免得再让自己心里不平衡。可是主教磨坊旋转的轮子,在他经过那里时却溅了他一身的水,把他的长袍和鞋子一并打湿了。因此,他一看见广场中间燃烧着的熊熊篝火,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可是,人实在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将篝火围得水泄不通。
    “天杀的巴黎佬儿!”甘果瓦一边走一边嘀咕,他是一个十足的诗人剧作家,无论走到哪里,总是习惯抒发自己的感情,“你们难道没发现我现在快冻僵了吗?我现在急需烤火,可你们为什么挡住我的去路?还有那该死的巴黎主教,你们要磨坊做什么呢?难道准备做磨坊主教吗?混蛋,我诅咒你的教堂与你的磨坊!这些讨厌的烦人精,围在火堆周围,真他妈的煞风景,我一定要挤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甘果瓦走近一看,才发现圈子围得很大,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每个人都能烤到火。而且,他还发现一件事情,这么多的观众并不全是为了这堆篝火来的。原来,围着篝火的观众圈最里面有一片空地方,此时有位姑娘正在那里跳舞。
    那位姑娘究竟是人,还是仙女,又或者降临凡间的天使,甘果瓦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了,因为他已经被眼前光彩夺目的舞姿深深吸引,尽管他自诩自己除了是一个怀疑派的哲学家,还是一个讽喻诗人。当然,此时被吸引住的不光是他一人,所有围观群众的目光几乎全部被那位姑娘吸引了,那些目光是那么的沉迷、灼热。
    姑娘的个头并不高,但是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她的皮肤稍黑,不过在白天看起来,肯定会像安达卢西亚姑娘或罗马女人那样,发出耀眼的金光;她的玉足穿着精美的花鞋子,显得那么小巧,很显然,这双脚也是安达卢西亚型的。此时,她如同一个仙女一样,在一块极旧的波斯地毯上翩翩起舞。周围的群众如同在欣赏一件旷世奇珍一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举起雪白的手臂,于是,轻快的巴斯克手鼓便已奏响;她的脖子灵活地扭曲着,而她那绚烂多彩的舞衣,此时就像一只魅力四射的蝴蝶一般,随着她的舞姿翩翩起舞。
    “她绝对是一个女神,并且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女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来自曼纳路斯山的酒神祭女!”甘果瓦在心中再一次赞叹道。就在这时,女神的一根发髻散了开来,插头发用的一只黄铜簪子掉在了地上。
    “哎,真让人失望,原来只是一名吉卜赛吉卜塞:人种名。“吉卜塞”一词源于欧洲人对罗姆人起源的误解,当时欧洲人误以为罗姆人来自埃及,于是称之为“埃及人”,而“吉卜赛”是“埃及”的音变。女孩。”甘果瓦显然是有些失望。
    不过,散开的发髻并没有影响那位姑娘跳舞。她仍旧不停地跳着,并从地上拿起两把剑,剑尖对着额头,让它们和身体分别向不同的两个方向舞动。由此不难看出,她的舞姿非常的娴熟,并且优美动人。尽管甘果瓦心中的幻想,已经随着黄铜簪子的落地而破灭,但他的目光就是离不开这位地地道道的吉卜赛女郎。熊熊燃烧的篝火格外刺眼,欢腾跳跃,映在围观群众的脸上,映在吉卜赛女郎微黑的面庞上,最后向广场四周投射过去。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吉卜赛姑娘的舞蹈,但是,其中有一个男观众仿佛看得格外认真,并且他时不时地在脸上流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这个男人一副严肃、阴郁的神情,不过看样子,他至多也就三十五岁,却已经秃顶了,只有两个鬓角还有头发,不过也已经白了;他的额头又高又宽,皱纹就像用刻刀刻上去的一样;可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青春的活力以及深沉的**。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吉卜赛女郎,不过他那沉思凝想的神情越来越阴沉了。微笑不时出现在他的唇边,但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不过很显然,他此时的笑容比叹息还痛苦。
    终于,那位姑娘的舞蹈结束了,围观的群众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
    “加里!”,只听姑娘大声喊了一句。
    于是,甘果瓦看见一只雪白的小山羊乖巧地跑了过来。这只小山羊的犄角和四只蹄子都被染成了金黄色,并且它的脖子里还挂着一条镀金的项链。原来,刚才这只山羊一直卧在地毯的一个边上,甘果瓦只是没有注意到它而已。
    “加里,该轮到你表演了!”吉卜赛姑娘又说了一句,此时她已经坐了下来,用手亲切地抚摸着小山羊,而后说道:“加里,告诉他们,现在是几月份?”这只名叫“加里”的小山羊好像真的能听懂主人的话一样,转身并用前蹄在鼓上敲了一下,果然是一月份,于是观众纷纷鼓起掌来。“那么,今天是几号,加里?”姑娘继续问道。加里又抬起前蹄在鼓上敲了六下。于是,姑娘又问道:“加里,那你再告诉大家现在几点了?好吗?”加里又在鼓上敲了七下。在它敲下第七下的时候,柱屋的大时钟恰好指在七点整。顿时,无数道充满着好奇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加里”的身上。
    “这里面肯定有巫术!”人群中一个险恶的声音说道。说话的人正是刚才那位紧紧盯着姑娘跳舞的秃顶男人。这句话顿时让吉卜赛女郎升起一阵寒意,但观众却在这时对她报以更加热烈的掌声,这也让吉卜赛女郎松了口气,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心。
    “加里,那你知道在圣烛节圣烛节:按照西方的习俗,圣烛节为每年的二月二日。游行队伍中,城防手枪队队长居夏尔·大雷米先生,是一副什么样子吗?”吉卜赛姑娘好像很快就忘记了那个险恶的声音,又对着山羊“加里”问道。
    加里站立起来,然后只用两只后腿走路,样子不仅庄重还很斯文,并且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把手枪队队长假正经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全场观众哈哈大笑。
    随着观众的掌声越来越热烈,吉卜赛女郎和山羊“加里”的表演也是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卖力气。“加里,你知道教会法庭代诉人雅克·沙尔莫吕,那老头是如何布道的吗?”姑娘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大胆。只见山羊“加里”蹲下身子,不停地挥动前蹄,除了不能模仿雅克那蹩脚的法语和拉丁语之外,其他的还真像。观众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可是那个可恶的秃顶男人这时又喊道:“你这简直是**裸的亵渎,是大罪!”但是,吉卜赛女郎一看又是刚才那个跟她唱反调的男人,于是她朝着那个男人非常不屑地努了努嘴,然后拿起鼓径直去向观众收钱去了。
    大银币、小银币、盾币、鹰币纷纷向姑娘手里的鼓中投去,当吉卜赛女郎走到甘果瓦面前时,甘果瓦条件反射般地把手伸进了口袋,然而,他忘记了,现在他已经身无分文。“见鬼!”甘果瓦嘟囔了一句。可是吉卜赛女郎始终站在他面前,伸着手鼓等待,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这时,甘果瓦急了,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不停地流淌。他可真尴尬啊!
    就在他窘迫到即将崩溃的边缘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帮他解了围。
    “你还不赶紧给我滚,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广场最黑暗的角落里传了过来。这下子把吉卜赛女郎吓得够呛,于是她赶紧转身看去。很明显,这次不是刚才那个秃顶男人喊的,而是一个恶毒、粗鲁的女人。而围观的群众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只听他们哄笑道:“别怕啊,这是罗兰塔楼里面的隐修女。她是不是来找吃的东西啊?估计她是饿疯了!走吧,我们去给她寻些吃食去!”于是,所有人都朝着公共食桌奔了过去。
    甘果瓦趁着吉卜赛女郎惊恐之际,赶紧为自己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当他听见众人起哄的声音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于是他也赶紧跟着众人朝着公共食桌跑去。可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到那里时,所有的食物已经被哄抢完了,甚至连一根野菜都没有给他剩下!只有夹杂着玫瑰的百合花,就这还是马蒂厄·贝代纳在1434年画在墙上的。“画花充饥”,这顿晚饭还真够寒碜的!
    我们的大剧作家甘果瓦还真是够倒霉的!他现在不仅没有饭吃,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真可谓是“饥寒交迫,无处安身”哪!他甚至在想,难道伟大的天神“朱庇特”创造人类的时候正赶上脾气暴躁之际吗?要不然,他造出的人类的命运怎么能如此坎坷呢?他现在无法忍受的只有一种声音,就是自己肚子发出“咕咕咕”的饥肠辘辘声,甚至这种声音让他作为一个诗人觉得丢人。正值他独自愁肠百结,饥饿乏困之际,忽然一阵充满柔情而又有些奇特的歌声传入他的耳朵,顿时,他的思绪从诸多的遐想中被拉了回来。原来那个吉卜赛女郎又开始唱歌了。
    吉卜赛女郎的歌声就像她的舞蹈,像她的容貌那样迷人,那样出色。那此起彼伏的旋律,那旷世动听的歌曲让每位听众都沉醉其中。而她那美丽的相貌也是随着波荡连绵的歌声而不断变化,甚至连她的胸脯都在随着气息的变化而上下起伏。于是,只见她忽而是文静少女,忽而是浪荡的少妇,忽而是百般无赖的疯子,忽而又是端庄的女王。
    她的唱词也很特殊,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深情的歌唱。她唱得很投入,也很用心,尤其是接下来的几句,更让她兴奋不已:
    在一根柱子里面他们发现,
    一箱珍宝和无数的钱;
    还有很多新旗子,
    另外还有一些吓人的鬼脸。
    紧接着她又唱出来一段唱词:
    阿拉伯骑士来了,
    如同雕塑那样,
    手中拿着刀,肩上扛着枪,
    身上还背着弓和箭。
    听得出来,吉卜赛女郎的歌声是充满欢乐的,她就像一只欢乐的小鸟在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尽情歌唱。她的歌声不仅为我们的甘果瓦赶走了颓废,甚至连饥饿和困乏都赶跑了。甘果瓦细细聆听着这美妙的歌声,享受着这美妙的歌声,一时间他仿佛忘记了一切愁苦,陷入了一种美好的境界中。然而,这一刻太短暂了。
    就在甘果瓦忘记一切时,一个讨厌女人的声音突兀地传入他的耳朵,还是那个混蛋的老修女。她又开始驱赶那个吉卜赛女郎了:“你这个贱女人,怎么还不滚蛋?赶紧滚!”女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停止了自己的歌唱。老修女的驱赶声显然是再次犯了众怒,众人怒骂道:“他娘的,难道她刚才没有吃饱吗?让那个该死的老修女去死吧!”要不是此刻过来的愚人王游行队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估计那个老修女肯定会为自己的恶毒付出惨重的代价!众人的声音刚落,浩浩荡荡的愚人王游行队伍就开进了河滩广场。
    愚人王的队伍变得更加庞大,甘果瓦略微一打听才知道原因。原来愚人王队伍这一路走来,闲着无聊的市民都加入了进来,甚至包括地痞流氓、无所事事的小偷,以及一些闲散的流浪汉。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吉卜赛人,当然,除了高昂的领队外,还有拖家带口的普通观众;然后就是所谓的“江湖乞丐”,也就是法国的各类盗贼,他们也是按照本身的级别由高到低地排列,很显然,地位最低的肯定排在最后了。他们四人一排地行进,各自戴着不同的标记,以此来表明他们在这奇特的国度中的品级。其中大部分是残疾人,有瘸腿跛脚的,有缺胳膊少腿的,有矮子畸形的,有装扮成香客的,当然还有愣头青、小瘪三、独眼龙、流浪儿、小偷儿、卖假货的、帮凶打手、伪善人,等等,不一而足,纵然荷马在世,也没办法详述。如此庞大的队伍以新选出来的“愚人王”加西莫多为核心,他端然坐在担架上,头戴皇冠,手拿权杖,身披皇袍,真是光彩夺目,俨然一位君临天下的君王!
    这只光怪陆离的队伍,每一个方阵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配乐:吉卜赛人猛烈敲击着非洲特有的木槌和手鼓,叮咚作响;江湖艺人们不大懂音乐,但也是拉着弦琴,吹着羊角号,弹着十二世界的哥特琴。不过这些都是比较低劣的乐器,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而最吸引人的高级乐器都环绕在愚人王周围,因为这些乐器有最高音三弦提琴,次高音三弦提琴,高音三弦提琴,笛子和其他一些铜管乐器。由这些乐器组成的乐队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司法宫大厅为甘果瓦戏剧伴奏的乐队。
    “愚人王”加西莫多的神情跟以前比起来,已是大不相同,已经由原来的惊恐忧郁转变成高傲并不可一世。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肯定。以前因为他是个超级残废,经常受到人们的虐待与羞辱,而他也常常拿这个作为借口去仇视周围一切的事物。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他如同一个君王那样被高高抬起,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的臣民,尽管这些臣民都是一些下贱的刁民,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终归是臣民,而自己终归是君王。不难看出,对于阵阵讥笑的掌声,种种可笑的恭敬,这一切他都当真了。不过,也得承认,民众在嘲弄中还真是夹杂一丝对他的惧怕,因为他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更何况民间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瘸子行走如风,聋子心黑手辣。而他两样都占全了,人们惧怕他也是有道理的。
    很明显,加西莫多此时是很快乐的,尽管他是一个残废,但是他对快乐与不快乐还是有一定分辨能力的。正当他和所有人沉浸在欢乐中,并耀武扬威地经过大柱楼时,突然,一个怒气冲冲的人迈着大步冲了过来,只见他毫不留情地扯掉加西莫多头顶上的皇冠,拉下他身上的王袍,夺走了他手中的权杖,众人见此情景,无不深感意外,个个都是非常的震惊!
    加西莫多看见他,立即非常惧怕地从担架上跳了下来,并跪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撕掉自己身上的装饰品。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人群中大肆用言语威胁吉卜赛女郎的秃顶男人。他一身教士装扮,他刚冲出人群时,甘果瓦一眼便认出他来:“咦!这不是我的授业恩师,副主教堂·克洛德·孚罗洛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他疯了吗?”
    此时,加西莫多双手合十,顺从地跪在地上。而副主教大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尽管两个人此时都没有讲话,却打起了各种各样的手势,原来他们已经开始了一场奇怪的交流。只见加西莫多满脸的委屈和恳求,而副主教大人却是一脸的愤怒和训斥。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愿意,加西莫多随时都可以一指头捏死这个训斥他的教士。过了一会,副主教非常粗鲁地摇晃着加西莫多的双臂,然后示意他站起来跟自己走。
    加西莫多好像很听话,起身就要跟着副主教大人离开。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他是众人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愚人王。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巨响,把人们从吃惊中拉了回来。旋即,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能不愤怒吗?他们辛辛苦苦选出来的愚人王,此刻却要被别人带走,更何况他们玩得还没有尽兴呢!于是,众人纷纷大声质问着副主教,甚至一些人还要动手打他。可这时,加西莫多却是出人意料地站在了副主教的前面,挥动自己拳头,龇牙咧嘴,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般保护着这位副主教。而副主教此时又恢复了那种阴沉并庄重的神态,他向加西莫多示意赶紧离开。于是,加西莫多走在副主教前面为他开路,就这样,他们俩穿过人群,穿过广场,迅速钻进了一条又黑又窄的小巷子。众人眼睁睁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这两人,因为他们实在是害怕加西莫多发疯的样子。慢慢地,人们一个个都散开了。
    看着愚人王游行队伍的解散,甘果瓦长长吁了口气,他此时非常高兴。可是,转眼之间,愁苦的表情再次爬上他的脸庞。“他娘的,鬼知道我一会儿去哪里吃晚饭!”只听见甘果瓦郁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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