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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个玉米面饼的故事

巴黎圣母院 雨果(Hugo,V.)著;南宫雨 编译 13141 Sep 28, 2021 5:32:09 PM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罗兰塔楼里是有人居住的。读者们若是想了解这里面的细节,那就让我们来听听下面这三个漂亮女人的对话吧,之后我们就会明白。此时,这三个女人正从小堡向河滩走去。
    从穿着上看,她们其中的两位明显是巴黎的中等市民,细软的白胸衣,红蓝条花的麻呢子裙,绣花的白丝袜,还有那别具一格的尖顶帽子,上面缀满了绸带和花边,这一切都表明她们是富裕的贵妇阶层,就是那种被随从称呼为“太太”或“夫人”的女人。也许是她们怕被罚款,所以并没有佩戴任何金戒指或金十字架,当然,这绝非她们本就贫困或寒酸,仅仅只是因为怕被罚款。另外一人的衣着打扮也差不多,浑身上下透露着富贵之气,不过,看她的装束和姿态,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并非本地人。腰带被她束在腰部以上,而围巾是打褶的,鞋子上的缎带结子,横条纹裙子,这些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她与高雅趣味之间的差距。
    走在前面的这两个贵妇明显是带领着那个外地女人来参观巴黎的,那个外地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而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块饼。很抱歉,我们必须交代清楚。可能因为天气确实有点寒冷,所以小男孩的舌头就被当做了手帕使用。这个小男孩真是怪,他非要妈妈拉着才肯往前走,并且还不停地摔跤,经常惹得妈妈大声训斥。也难怪他总是摔跤,因为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他手上的那块饼。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小男孩并没有吃下那块饼,他就像斯坦罗斯斯坦罗斯:希腊神话中的吕狄亚王,因触怒天神宙斯,被罚永世受饥渴的煎熬。,只是温柔地看着它而已。说实话,只要妈妈从小男孩手里拿走那块饼,小男孩也许就不会不停地摔跤了。
    这时,前面的两位贵妇开始了谈话。只见其中那个最年轻的,也是最胖的女人对那个外地女人说道:“我们要快点了,马耶特太太,恐怕我们迟到了,就会耽搁看刑台上的好戏了。”另外一个巴黎女人立马接道:“你急什么啊,乌达德·米斯尼哀太太?那个犯人会在耻辱柱上呆足两个钟头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了马耶特太太,您以前看过那种场面吗?”外地女人接道:“当然看过,不过是在兰斯。”“算了吧,你们兰斯的耻辱柱算个什么东西,顶多也就是关人用的小笼子罢了,哪里有我们巴黎的耻辱柱气派!”
    马耶特太太明显很不服气:“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吉尔维斯?你把我们兰斯当成什么了?要知道,我们那里可是也出现过很多体面的犯人的,并且都是谋杀双亲的大罪行。”这位来自兰斯的太太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她要维护自己家乡耻辱柱的名誉,如果这位吉尔维斯太太再不住口的话,她可能真的要发火了。不过,幸好谨慎的乌达德·米斯尼哀太太及时转换了话题。
    “那么好吧,马耶特太太,顺便问一下,您觉得弗朗德勒使团怎么样?在你们兰斯,也能看到这么有派头的使臣吗?”“这个我承认,”马耶特太太回答道,“在我们那里看不到,这只有在巴黎才能看得到弗朗德勒使团。”乌达德又问道:“那您知道使团中有一个大个子是个袜子商人吗?”马耶特说:“这个当然知道了,他的样子活像农神萨图恩。”吉尔维斯接过话头说道:“那个大胖子,那张脸就像露出来的大肚皮,另外还有那小眼睛红眼皮,胡子拉碴的像个刺猬。”乌达德又说道:“你们看到他们的马了吗?多漂亮的马呀,全部都装着时髦的鞍子!”一听乌达德说到马,外地女人立即摆出一副优越的姿态,神气地说:“这算什么呀,乌达德,要是你们在十八年前,也就是一四六二年,看见过兰斯当今国王的加冕典礼,你们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漂亮的马了!你们不知道,那些马浑身上下都被装饰得金光闪闪,当然,还有那些坐在马上的帅小伙。”马耶特太太明显有些得意了。
    乌达德却不甘心就此认输,她继续说道:“就算是那样,弗朗德勒使团的马也是呱呱叫的好马。他们最后可是去总督大人府邸进行的晚宴,美味佳肴,无所不有。”对于乌达德的话,吉尔维斯马上提出了不同意见:“你在说什么,我亲爱的乌达德。昨天晚上是红衣主教设宴招待他们的,不是总督大人,也不是在总督府邸,而是在小波旁宫。”“不是,是在总督府邸。”“不是,是在小波旁宫。”“我敢肯定,的的确确是在总督府,席间于松·勒瓦尔还吹了笛子呢!这些都是我亲爱的丈夫告诉我的,要知道,他可是宣过誓的书商。”乌达德太太仍然大声地坚持说道。然而,吉尔维斯的争辩声却也丝毫不亚于乌达德太太:“我敢保证,的确是在小波旁宫。弗朗德勒使团那一打半升的甜酒,二十四盒蛋黄铺面的双层里昂杏仁白蛋糕,二十四支两斤重的大蜡烛,还有最好的半波纳葡萄酒,可都是红衣大主教的律师送的。这是我丈夫告诉我的,要知道,他可是五十个接待员中的其中之一。他今天早晨还把弗朗德勒使团和教皇的使臣、特莱比绒德莱比绒德(1202—1461):位于土耳其的黑海滨,是拜占庭帝国的从属国。皇帝的御史团比较了一番呢。这些使臣可是先王在世时,从美索不达米亚来到巴黎的,他们的耳朵上还戴着耳环呢!”
    乌达德有些被激怒了:“你说的这些鬼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我再跟你说一遍,他们根本就是在总督府吃的晚宴。”
    “那我也再告诉你一遍,就是在小波旁宫吃的饭,是城防警卫塞克端上的饭菜。你真的搞错了。”
    “是在总督府,我再重复一遍,是你搞错了!”乌达德确实急了。
    “就是在小波旁,亲爱的,你肯定弄错了!那些魔术般的大灯还照见了写在大门上的‘希望’两个字呢!”
    “绝对是在总督府,总督府,总督府,就是总督府。”
    “懒得跟你说了,不是那个样子的。”
    “就是这个样子的。”
    “再给您说一遍,你说的不对。”
    胖女人乌达德正准备继续驳斥,眼看着一场口角之争马上就要变成大打出手时,幸好,这时马耶特太太的话及时阻止了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赶紧看啊,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中间是个什么东西啊?”吉尔维斯马上也说道:“真的,哦,我听见了敲鼓的声音!我敢肯定,那绝对是爱斯梅拉达和她的小山羊,他们正在表演节目呢!赶紧啊,马耶特,拉紧孩子,可不能错过这么精彩的节目了。昨天你看见了弗朗德勒使团,今天让你再看看吉卜赛女人。”
    马耶特一听是个吉卜赛女人,便吓坏了:“天哪!吉卜赛女人!愿上帝保佑我吧,千万不要让这个女人拐走了我的孩子。快点,厄斯达谢!”她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河堤向河滩广场跑去,可就在这时,孩子又摔跤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后面的乌达德和吉尔维斯这时也赶了上来,“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啊?马耶特,她怎么会拐走你的孩子呢?”吉尔维斯大惑不解地问道。可马耶特只是摇了摇头。乌达德也说道:“真是奇怪了,那个‘麻袋女人’也这样说过那个吉卜赛女人。”“哪个‘麻袋女人’?我不认识。”马耶特问道。“哦,就是那个叫居第尔的修女。”乌达德解释道。马耶特又继续问道:“居第尔又是什么呀?”乌达德没好气地说道:“一看你就是从兰斯来的外地女人,连居第尔是谁都不知道。她就是那个隐藏在“老鼠洞”中的女人。”马耶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说道:“我们就是要把这块饼送给她吗?”乌达德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马上就可以在河滩的洞口看到她了。她对那个吉卜赛女人的看法和你如出一辙,也认为那个吉卜赛女人就是恶魔的化身。不过,马耶特太太,你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一见到她们你就撒开腿跑呢?”只见马耶特紧紧抱住儿子厄斯达谢的头,有点紧张地说道:“我可不愿意再让巴格特·拉·尚特孚勒里这样的事情重演了。”吉尔维斯对她的话显然很感兴趣,只见她握着马耶特的双手乞求道:“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千万得给我们说清楚啊!”
    于是,马耶特太太便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堂堂的巴黎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可真奇妙!十八年前,巴格特·拉·尚特孚勒里是个十八岁,正值花季年华的漂亮姑娘,当然,那时我也一样。但是她现在绝对没有我过得幸福,不过这一切都要怪她自己。其实,在她十四岁那年就开始走背运了。她的父亲叫居倍尔多,是兰斯的一名船上乐师。他父亲在查理七世加冕的时候,曾在圣上面前演奏过音乐。但巴格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便去世了,只剩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的舅舅是巴黎巴享卡兰街的锅匠布拉东先生,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也在去年去世了。看,她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尽管如此,但她的母亲并没有教会她太多的东西,只是教会她一些普通的针线活,所以她们的生活依然很清贫。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巴格特出落得又高又标致。她们那时住在福尔潘娜街上,那条街就在兰斯河边上。可从一四六一年开始,她便走了恶运。自打父亲死后,她和母亲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就算是做一个星期的针线活,可连六德尼埃都挣不到。而她父亲在世时,单单是给国王陛下演奏一次音乐,便能有十二巴黎苏的收入。一到冬天,她们的日子更加艰难,她们甚至连一根柴火都买不起。于是,在这样的困境中,她便走上了邪路。……该死!厄斯达谢!我看你敢咬饼!……后来在一个星期日,她到教堂里来,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十字架,那时,她才十四岁。据说,她的第一个情人是果尔芒特耶子爵,他住的地方离兰斯只有三公里。但是,后来她的情人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多,有国王的侍骑亨利·德·特里安古老爷,侍卫长希亚尔德柏丽翁,国王手下能干仆役居耶里·阿倍雍,太子殿下的理发师马塞·德·佛雷比,御厨长特弗南,弦琴乐师居约姆·拉新,灯笼匠提耶里·德·梅尔。巴格特真是可怜,她的情人不仅一个不如一个,而她也成了万人骑。就在一四六一年,也就是当今国王加冕那一年,她竟然流落到给流氓头铺床的地步。”马耶特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擦去了眼角那几滴同情的泪水。
    吉尔维斯趁着马耶特停顿之际,赶紧问道:“这个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并没有提到吉卜赛女人啊?到底怎么回事?”马耶特接道:“慢慢听,还有下文呢!巴格特在一四六六年,就是圣保罗月那一天,诞下一个女婴。如果那个女婴现在还活着的话,恐怕都有十八岁了吧!孩子的出生让巴格特很高兴,因为她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现在老天送来这个孩子陪她,她感到很满足。但是她现在已经过得够凄惨了,试想一下,她从十四岁便开始从事那种恶心的勾当,已经堕落到极点了。周围的人也是对她戳戳点点,咒骂不已。再说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妓女,人也变得更加懒了,除了会跟别人上床来养活自己外,甚至连那一点针线活都已经忘记了。”
    吉尔维斯插嘴道:“的确是这样,可怎么还没有吉卜赛人?”而乌达德明显听得比她耐心,只见乌达德说道:“等一下嘛,吉尔维斯,你怎么总插嘴呢?你不要这么着急,马耶特太太说了,后面还有下文,你好好听着就行了,不要再打断了。”
    于是,马耶特太太又继续讲道:“就这样,她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她也经常流眼泪,经常感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可是她心里在想,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爱她,或者让她爱,估计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要忍受别人的屈辱。她认识到这一点,是在认识一个小偷之后,那个小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能要她的人。但是,她慢慢发现这个小偷也是在欺骗她,其实他一直都看不起她。于是,巴格特彻底绝望了,她只能把自己的全部爱心都给了自己的女儿。她爱自己的女儿甚至到了发狂的地步,她抚摸她、亲吻她,亲自喂养这个女儿,并且用自己唯一的被褥给她做尿垫。可能是因为有了女儿的陪伴,再加上这段时间她的心情舒畅,她再度恢复了美丽,于是,又有很多嫖客过来找她。接下来的日子,她又重新操起旧业。她用自己身体换来的钱,给女儿买了很多东西,包括衣服、头巾、花边衬衣、小帽子,等等,可就是想不起为自己再买一条新被褥。……厄斯达谢,我告诉你,不要再咬那块饼了。……巴格特给女儿起的名字很好听,叫小妮丝!这个小家伙的漂亮衣服比王室的公主都多。除了这些衣服以外,这个小姑娘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也很漂亮,比如,她妈妈亲手缝给她的小刺绣,做工漂亮极了。另外,还有一双小鞋子,我敢保证,这双鞋子路易十一估计都没有。那双鞋子真是太可爱了,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把脚从里面伸出来,我都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小脚丫呢!乌达德,当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小孩子的小手、小脚多么可爱了!”
    “我巴不得我有孩子呢,”乌达德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这也得安德里·米斯尼哀先生同意才行啊!”
    马耶特太太又继续说道:“那个小女孩不光是脚漂亮,还有乌黑卷曲的头发,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我曾亲眼见过她。只要是看见过她的人,都深信,等这个女孩长到十六岁时,绝对会是一个漂亮绝伦、深色皮肤的大美人。她的母亲简直太爱这个女孩了,她极其热衷于打扮这个女儿,尤其是那双漂亮的小脚丫,似乎无论如何都看不够。她不断地把鞋子从女孩的脚上脱下,然后再穿上,再脱下,……就这样,她翻来覆去地瞧啊!她那个时候在想,如果能一辈子给这个孩子穿鞋就好了,甚至她还把那双漂亮的小脚丫当成了圣婴的脚!”
    吉尔维斯这个时候又有点按捺不住了,不禁再次插嘴道:“说实话,故事的确是挺吸引人的,可怎么听了这么半天,怎么还不见吉卜赛女人出现呢?”
    马耶特太太没好气地说道:“着什么急,马上就出现了。有一天,有这样一帮人来到了兰斯:这帮人完全是由乞丐和无赖组成,非常奇怪,他们由自己的公爵、伯爵带领。不管是他们的头发,还是皮肤,都是黑的,尤其是黑色的头发还打着卷,耳朵上更是戴着耳环。他们中间的女人甚至比男人还丑,个个古怪无比。据说,他们是一群被放逐出天主教社的人,后来从埃及经过波兰来到兰斯的。还有人说,教皇给这群人做了忏悔,要他们在这世上不停地漂泊七年,且不允许在床上睡觉,当做赎罪。因此,他们自称悔罪者,身上更是奇臭无比。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从前应该是撒拉逊人撒拉逊人:中世纪时期,欧洲人对北非、西班牙一带的穆斯林的称呼。其实,他们并不信奉天神朱庇特。,信奉天神朱庇特。就这样,他们来到兰斯,并在兰斯支起帐篷驻扎了下来。后来,他们就以阿尔及尔国王和德意志国王的名义给人算命,尽管他们算命算得很准,但是你们知道,单凭这一点,他们就可以被赶出兰斯。那时,许多兰斯人也是争先恐后地去看那群人,看的人多了,谣言便随之四起。有人说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杀人犯,也有人说他们是惯偷、强盗,还有人说他们会吃人肉……对于这些谣言,当然也有很多聪明人信以为真,于是他们开始奉劝那些头脑发热、头脑简单的人不要去看,并告诉他们没什么好处,可那群笨蛋偏偏偷着去看。你们都知道,做母亲的都喜欢给自己的孩子算命,一听说自己的孩子这辈子会大富大贵,就开心得不得了。巴格特作为一个母亲,也怀有这样的想法,她也想让人给算算自己女儿的命运,于是,她便抱着小妮丝去了那些埃及人那里。那些埃及女人一见到小妮丝,就不停地夸赞她漂亮,还用手去抚摸她,用黑嘴唇亲吻她,她们在看完孩子的手相后更是大吃一惊。之后,这些女人又是极为夸张地赞美了那双美丽绝伦的小脚丫和那双精致的小鞋子。可是,小妮丝这时毕竟还不到一岁,一看到这些黑漆漆的脸,她便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巴格特听说自己女儿以后命运很好,于是就抱着小妮丝离开了。回家的路上,巴格特一直在想,自己的女儿以后肯定会越来越漂亮的,她将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皇后。第二天,等小妮丝睡着后,巴格特把门虚掩上,就去晾衣服了。她一边搭着衣服,一边还想着昨天那些埃及女人说的话。衣服晾好后,巴格特就回了家。可到家后,她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她以为孩子可能还没有醒。谁知到里屋一看,孩子不见了,床上没有,地上没有,床底下也没有,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见了,除了那双精致的小鞋子外,什么都没有。巴格特这时才觉得事情不妙,她的孩子可能被人偷走了。天哪!于是,她像发了疯一样冲到了大街上,逢人就问:‘我的孩子,你们谁见我的孩子了,谁抱走了我的孩子?’根本没有人搭理她。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不停地在城里各个角落,大街小巷,四处寻找,成天喊,可就是毫无结果。那段时间,巴格特疯了一样,她披头散发,气喘吁吁,眼睛里甚至都能冒出火来。无论在任何地方,她逢人就问:‘我的孩子呢?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只要你能把孩子还给我,我可以一辈子给你使唤,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哪怕就算让我去死,我都心甘情愿。’她那段时间可怜极了。就在那天晚上,她的邻居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埃及女人进了巴格特的家,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她们放下包裹就跑了,可这一切巴格特都没有看见,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回家。等巴格特回到家,立马听见了屋里有孩子的哭闹声,她立马兴奋起来,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回家了。可她进屋打开包裹一瞧,便吓傻了,这哪里是自己那可爱又漂亮的小妮丝,根本就是个丑八怪——一个只长了一只眼睛,瘸着腿,还驼背的孩子。她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她被这个怪物吓坏了。她以为是上帝为了惩罚她,才让巫婆将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的。就在这时,邻居们纷纷赶了过来。人们赶紧把那个小怪物抱走了,就是怕巴格特再受什么刺激。不过,说实话,你们是没有见到那个小怪物,真是太丑了,于是很多人就猜测,这个小孩绝对是哪个不知廉耻的埃及女人跟某种怪物生出来的孩子。在众人纷纷猜测时,巴格特独自一人呆呆站在那里,双目发直,紧紧抓住那只小鞋子,这可是她唯一珍贵的东西了。突然,她捧着鞋子开始一通狂吻,那场面简直就让人心碎!当然,要说咱们三个在场的话,估计也会肝肠寸断的。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的女儿啊!我的小妮丝,你到底在哪里啊?’你们知道吗?那喊声催人泪下,我就算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会掉眼泪。你们说,我们的孩子不就是我们这些当妈的心头肉吗?……你们看我的厄斯达谢,他是这么的英俊可爱,就在昨天,他还跟我说他长大了要当近卫骑兵呢!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失去了厄斯达谢,我还有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巴格特再次跑到了大街上,嘴里不停地狂喊道:‘都到埃及人帐篷里去!都到埃及人帐篷里去!烧死他们!烧死这些坏巫婆!’可任谁都想不到的是,那群埃及人已经走了,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突然,走的也是那么突然。可能是因为当时天太黑了,也没有人赶追他们。第二天,有人在距离兰斯两里地的树丛里,发现了火把的痕迹,不但如此,还有一些小妮丝的物品,甚至还发现了血迹。后来就有人说,那个晚上正好是星期六,按照埃及人的传统,那天晚上除了要举行集会外,还要再吃掉一个孩子,看来,小妮丝是凶多吉少了。后来,巴格特不知从哪里也听说了这样的话,于是就不再开口说话了。第二天,她的头发全白了。第三天,她便不见了。”
    乌达德又擦了擦眼泪说:“这个故事听起来可真够可怕的,我想,即使是布尔达尼人听到这个故事,想必也会忍不住掉眼泪的。”
    吉尔维斯也说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一听说埃及人就会有那样的反应了,就算是我,我也会那样的。天哪!真是恐怖!”
    乌达德接过吉尔维斯的话头,说道:“刚才你拉着厄斯达谢跑开是对的,因为那些埃及人就是从波兰来的。”吉尔维斯却反驳道:“你又搞错了吧,乌达德?我听说他们是从西班牙的卡泰罗尼亚省那里来到这儿的。”乌达德这回却没有和吉尔维斯争执:“卡泰罗尼亚吗?这个也有可能,我一向都搞不清楚波兰尼亚、卡塔卢尼亚、瓦洛尼亚这三个地方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确确实实是埃及人,没错。”吉尔维斯显然很受用这回乌达德没有跟她较劲,也赶紧附和道:“听说这些埃及人的牙齿都长得要命,绝对能吃掉小孩子的。我甚至都敢保证,就算美丽的爱斯梅拉达张开她那樱桃小嘴,也是能够吃人的。对了,还有那只怪异的小山羊,它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奇,我想,这里面说不定就有巫术。”马耶特太太此刻却沉默不语,低着头往前走着,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要知道,这种回忆其实就是对昔日那种痛苦的一种延续,除非这种回忆再次在内心深处掀起一道波澜,否则是不会停止的。就在这时,吉尔维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小妮丝的母亲,就是巴格特,她后来怎么样了?”可马耶特仿佛是深陷在了记忆中,对于吉尔维斯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吉尔维斯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并同时晃起了她的手臂,呼喊着马耶特的名字。马耶特这才回过神来。
    “巴格特吗?”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问题,她好像第一次听见这个问题。可她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不过又好像在努力地思索着答案,可却没有结果,“不知道,从那天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她。”
    片刻之后,马耶特又补充道:“有人说看见她傍晚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出了兰斯城,是从佛雷相波门出去的。可也有人说她是在天不亮的时候从老巴塞门出去的。谁知过了不久之后,她成天戴着的那个金十字架被人们在庄稼地里发现了,但是那块庄稼地现在被盖成了市场。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金十字架是巴格特的第一个情人送给她的,所以她特别地珍惜,就算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都没有舍得当掉它,而现在这个十字架却出现在了庄稼地里,看来巴格特八成是死掉了。但是,后来竟然有人说还看到过她,但样子已经很狼狈了,跟乞丐差不多。不管怎么说,反正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看到吉尔维斯好像还是有点疑惑,马耶特太太便又解释道:“我猜想她应该是从维斯尔门出城的,因为出去就有一条维斯尔河,我估计她可能跳河自杀了吧。”听到这里,乌达德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马耶特太太这个时候也是由衷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当年她父亲便在河上寻欢作乐,谁知道若干年后他的女儿竟然也是死在河上。”“那只精致的小鞋子呢?”吉尔维斯还是一脸的好奇,问道。“也不见了。”马耶特回答道。乌达德说道:“真是不可思议,就连一只鞋子的命运都是如此的坎坷!”停了一会,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马上问道:“那个小怪物后来的情况如何呢?”“什么怪物?”马耶特问。“就是那两个埃及女人晚上抱到巴格特家去的那个小孩子,他也被淹死了吗?”马耶特回答道:“怎么会呢?”“那有什么奇怪的?难道被火烧死了?说真的,这种巫婆的孩子绝对不能放过他。”
    “没有,你说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亲爱的乌达德。你们知道吗?兰斯的主教大人很仁慈,他不仅为这个孩子驱了邪,还赶跑了附身在他身上的诸多妖魔,最后这个小孩子被主教大人放在了巴黎圣母院门口的木床上,听说这个木床就是专门放弃婴的。”马耶特太太回答说。“这些该死的兰斯神父!”吉尔维斯骂骂咧咧地说道,“他们可都算得上有学问的人啊,难道他们不明白留这样一个女巫的孩子在世上,会给世间带来多少灾难吗?可他们竟然还把这个孩子带到了巴黎?是何居心?这样一来让我们巴黎人该如何是好?”马耶特并没有理会吉尔维斯,而是接着说道:“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因为那时我丈夫买下了公证人资格,所以我们就住的离兰斯城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见关于这件事的传闻。”
    就这样,在这三个女人说话的工夫里,她们已经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了河滩广场。不过,因为她们现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心事,所以在经过罗兰塔楼的公用祈祷书时,她们三个人并没有停下来。她们只是朝着耻辱柱走去,那里的人是越聚越多。与这种热闹的场面相比,罗兰塔楼里的“老鼠洞”此时的吸引力就变得微乎其微了。要不是后来她们看到了厄斯达谢手上拿的那块饼,她们可就真的忘记此行的目的了。“妈妈,我现在能吃掉这块饼了吗?”就是小厄斯达谢这样一句话,让这三个女人醒悟了过来。
    尽管小厄斯达谢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不太礼貌,但绝不能否定这句话起到的实际作用。只听见马耶特立刻大声说道:“天哪!我竟然把那个隐修女差点给忘掉了。快,你们赶紧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把这块饼松给她。”她的这一席话也是得到了乌达德的赞同:“就是,这事可不能忘,毕竟是做善事呢!”最失落的当然要属小厄斯达谢,因为有人马上就要把他嘴边的东西抢走了。
    于是,三个女人朝着罗兰塔楼下的“老鼠洞”走去。这时,心思细腻的乌达德说道:“待会呢,我们三个不要同时往里面看,这样会吓坏她的,我先过去跟她聊聊,而你俩就在旁边装成祈祷的样子,等我叫你们过来的时候,你们再过来。”于是,乌达德独自一人走到了窗洞的边上,此时她脸上已经全部是同情和怜悯,就连她的眼睛也是在刚才那几步路之间充满泪水。这种突然的转变,仿佛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而现在突然就成了阴云密布。过了一小会儿,乌达德摆手给马耶特示意,让她过来看。马耶特似乎心中充满了恐惧,只见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那个窗口,就好像马上要见的是个死人。
    不一会儿,乌达德和马耶特汇合了,她们两个屏住呼吸地朝着那个“老鼠洞”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两人惊呆了,因为“老鼠洞”里面的情形真是太凄惨了:小屋子又黑又窄,呈尖拱形,看上去就像一顶主教的**冠。在小屋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可怜的女人蜷缩在光秃秃的石板地上。这个女人抱着膝盖,浑身蜷作一团,一件又脏又破的棕色粗布长袍紧紧地裹在她身上。她的头发也是花白的,从脸上一直垂落到地板上。她好像是一个被锁在暗室里的小怪物,完全没有人形,只是一个黑漆漆的三角体,这就是这个女人给乌达德和马耶特的第一感觉。她的身体被从窗洞里照射进来的些许阳光分成了两部分,一明一暗,这种光明和黑暗结合在一起,仿佛就是一个魔鬼的化身。现在可以毫不过分地说,这既不是个女人,也不是个男人,甚至连一个生命体都算不上。说得更确切点,她是一个幻影,是一个独具形状的形象。她不仅是一个虚幻和真实的结合体,还是一个影子和光芒的结合体。站在外面,你根本没有办法看清她那瘦削且毫无血色的脸庞,只能看到一只从长袍下面露出来的脚,并且这只脚此时还在又冷又硬的石板地面上不住地抽搐。总之,这个女人的样子,让乌达德和马耶特看后心中不由地战栗起来。
    这个好像牢牢被钉在地板上的身形,不仅没有思想,也没有动作。一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的,可她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粗布衣服,还没有穿鞋,而在这间阴暗且潮湿的小屋子更不可能有任何取暖用的东西。也许,经常来和她做伴的只有冷冷的寒风吧。但是她现在犹如一块长期被搁置在这里的石头,似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苦痛。她的目光非常呆滞,你看第一眼的时候,可能觉得这是个幽灵,可等你看第二眼的时候,便会断定她其实是个雕塑。从她那僵死的脸庞上来看,也许只有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偶尔发出的动静,还能证明她仍然活着,那动静好像是在喘气,不过也是死一般的机械,宛如风中飘荡的枯叶。
    但是,偶尔你也会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种难以言状的目光:呆滞、朦胧、深沉,又或是冷酷。这个女人的眼神正不断盯着一个从外面看不见的角落。这种难以言状的目光仿佛集合了一切的悲伤、愁苦、惨淡,并且寄身在这个神秘的物体上。这就是在罗兰塔楼苦修的“隐修女”。又因为她身披粗布麻衣,所以人们也叫她“麻袋女人”。
    这个时候,吉尔维斯也来到了小窗洞前面,三个女人就这样胆战心惊地看着小屋里的女人。三个女人的头恰好遮挡住从小窗口射进来的那几缕阳光,尽管麻袋女已经感觉不到阳光了,可她并没有注意到正看着她的三个女人。乌达德悄声说道:“千万不要打搅她,我想她肯定正在做祈祷呢!”马耶特太太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形体瘦弱的女人,心里万分难过,泪水几乎已经充满了她的眼眶,她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要如此虐待自己?”她勇敢地把头伸进了那个小窗,可是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从外面看不到的角落。当马耶特把头缩回来时,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打湿了面颊。
    “你们平时是怎么称呼她的?”马耶特问乌达德。“我们都管她叫居第尔修女。”乌达德回答道。马耶特十分忧伤地说:“但是我想叫她巴格特·拉·尚特孚勒里里。”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此时已经是目瞪口呆的乌达德伸头进去瞧瞧。于是,乌达德也把头伸进小窗户,果然,她看见了一只小鞋,一只绣满了金银花线的粉红缎子的小鞋,它就放在隐修女始终盯着的那个黑漆漆的角落。随后,吉尔维斯也把头伸进小窗子观看那只小鞋。三个女人看着这个不幸的母亲,不约而同地都哭了起来。
    但是,无论外面发生多大的事情,里面的那个女人依旧是一动不动,连看都不看一眼,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角落里的那只小红鞋。我敢说,只要是知道这个女人悲惨遭遇的,看到如今的一幕,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个时候,小屋外面的三个女人谁也没有出声,她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又陷入了那无尽的痛苦回忆中,回忆那惨不忍睹的往事。她们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复活节或圣诞节的祭坛上,谁也不敢说话。她们几乎都要跪在地上了,好像在耶稣受难日走进了教堂一样。
    最后,还是三个女人中好奇心最强,也是最没有耐性的吉尔维斯首先开口道:“教姐,居第尔教姐!”吉尔维斯连着叫了三遍,并且一遍比一遍的声音高,可那个隐修女依然不为所动,好像失去生命一样。乌达德也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更温柔,也更亲切:“教姐,圣居第尔教姐!”可她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沉默。“这女人可真怪,一动不动,恐怕这时就算外面有人放大炮都惊动不了她吧!”乌达德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说不定她是个聋子!”随即,吉尔维斯也附和道:“说不定她还是个瞎子呢!”而马耶特太太却声音愈发低沉地说道:“也许,她已经死了!”
    确实,就算此时这个女人还没有死,但她的灵魂绝对去了一个深渊,那里伸手不见五指,那里和外界完全隔绝。乌达德说道:“这样吧,我们既然来了,还是把这块饼放在这里吧。但是,如果待会来一群孩子,把这块饼拿走怎么办啊?”
    话说我们的小男孩厄斯达谢,他之前一直被别的事物吸引着目光,此刻才注意到三个女人不停地透过窗口望着里面,便也凑了过来,说道:“妈妈,你们看的什么呀?能让我也看看吗?”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屋里的隐修女苏醒了。确切地说,她是被厄斯达谢那充满童真、稚嫩却响亮的声音惊醒的,因为,就是在厄斯达谢声音响起的时候,她醒了。她马上抬起了头,而挡在脸前面的乱发也被她那干枯如柴的手臂拨到了一边,然后用一种惊讶中带着绝望的眼神看了看那孩子,可惜这种目光也是稍瞬即逝。“哦,我的上帝!就算你要惩罚我,也不要让我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啊!”隐修女忽然大叫一声,不过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憔悴。厄斯达谢却很有礼貌地说道:“您好啊,太太!”然而,这个时候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隐修女在听到厄斯达谢的问候后,突然变得惊慌失措,她浑身颤抖,就连牙齿也被咬的咯吱作响。在这一刻,她好像恢复了知觉,只见她双手捂着脚说了一句:“好冷啊!”
    乌达德开口说话了:“可怜的教姐,你想烤烤火暖暖身子吗?”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
    乌达德又说:“那这样吧,我这里有点甜酒,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隐修女又是摇了摇头,她盯着乌达德,只说了一个字:“水!”
    乌达德很显然是个善良的人,她说道:“那怎么行呢?这么冷的天,喝冷水会伤身体的。喝些甜酒吧,你看,我们还专门为你带了一块饼。”可是隐修女依然不肯接受,她推开马耶特递过来的饼子,说了一句:“黑面包”。这个时候,吉尔维斯也是怜悯地说道:“这件衣服你穿起来也许能比较暖和些,你先穿上吧。”说完,她从身上脱下了那件羊毛衫。可隐修女像拒绝甜酒和饼子那样,依然拒绝了吉尔维斯这一善良的举动,并生硬地说道:“我要麻布衣服!”
    乌达德此时又好心地说道:“你知道昨天是狂欢节吧?”隐修女用低沉的声音回答说:“当然知道,可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罐子里已经两天没水了。”停顿了一下,她又无比哀伤地说道:“这里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角落,有谁还会在节日的时候想起我呢?再说了,我这里不但没有焰火,而且连水都没有。”说了这么半天,她也许感到累了,于是她再次把头垂到了膝盖上。心地单纯善良的乌达德太太以为这个女人想要取暖了,便天真地说道:“那你是想烤个火吧?”可那个隐修女用很奇怪的声音回答道:“火?那你们能帮我为我埋在地下十五年的女儿生个火吗?”
    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体也是很强烈的颤抖着,说到最后连声音也发颤了,然后她朝厄斯达谢指了指,说道:“赶紧把这个孩子带着离开这里吧,埃及女人一会儿就会从这里经过的。”说完,隐修女的身体整个就倾斜在了地上,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三个女人大吃一惊,以为隐修女突然就死了,可过了一会儿,这具身子又跪立了起来,然后朝着那只小鞋艰难地爬去。之后三个女人便不敢再看了,也看不见了。她们在外面只能听见隐修女的叹息声,她好像正在狂吻那只小鞋子,另外还时不时传出梆梆的声音,这是用脑袋撞墙的声音。
    乌达德这三个女人本来正在想,隐修女是否撞死了,可就在这时候,马耶特忽然一声大叫:“巴格特!巴格特!巴格特!”谁知道,屋里隐修女一听到马耶特说的话,便立刻全身颤抖着,**着脚站了起来,她的眼中似乎有火光要喷射出来。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把乌达德三个人吓傻了,赶紧往后退了退。
    与此同时,那个隐修女的脸已经贴在了窗户上,她狂笑着,大声喊道:“哈哈,是埃及女人在叫我呢!”而这时,她也透过窗户看见了耻辱柱那边的情形,便更加发疯般狂喊道:“又是你啊,该死的埃及女人!你把我的女儿偷走了,你还我的孩子!该死!该死!该死!”这个声音就好比一个人即将断气时的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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