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银座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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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直接过来吧，麻烦了。”说话间的风味有些奇怪，是那种俄罗斯风味的英语发音。听到这个声音后，门卫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老教授在办公室里寄了。
　　现在看来，刚才应该是沉迷研究文献才是。
　　“等等，”当门卫正要离去的时候，门内的声音又一次把他叫住，“让他们……请他们去C301教室等我，那里今天没有课，也不会有人去那里自习。”
　　“好的好的。”门卫有些不耐烦地答应道，迈开腿朝着门卫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始好奇那两个要见叶尔莫拉耶维奇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样子，好像是神父和修女？神父很健壮的样子，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他是从事暴力职业的人，说话也没有什么口音；修女是小巧玲珑的金发女郎，一身曲线被隐藏在黑色的修女服下，听口音像是意大利那边的。
　　但无论他们来自于哪里，都与自己没有关系。门卫笑了笑，他只不过是一个传声筒，那边过来告诉有人要见面，再回去告诉对方，要换个地方见面。
　　门内的办公室内，须发皆白的佝偻老者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把一顶破旧的布琼尼帽戴在头上，遮住了那旺盛的、不停往外冒出的头发，接着拿起放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C301教室走过去。
　　尽管坡脚，但他的步伐坚定，肩膀极其笔挺，就好像……
　　他依旧年轻。
　　他走的很慢，走的很坚定，不消片刻，就来到了C301教室，推开门，叶尔莫拉耶维奇有些浑浊的眼睛直视眼前的黑暗。
　　C301教室外面有一个巨大的常青树，所以就算这个教室里装修了窗户，外面的阳光依旧不会照射进这宽大的教室里。冬天，这里是阴冷潮湿的地方；夏天，这里是闷热潮湿的地方。叶尔莫拉耶维奇知道这一点，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房间灯的开关面前，伸手将开关拨下。
　　伴随着电流的“刺啦”声，教室内的灯在闪闪灭灭种缓缓亮起，驱散了房间内的昏暗，但没有驱散房间内那股潮湿的气息，也没有让那个端坐在教室最顶端、最后面位置上的那两个人。
　　“你还是那样年轻啊，”叶尔莫拉耶维奇抬起双眼打量着远处的男人，感慨道，“亚历山大·安德森。”
　　“你老的真快啊，明明在之前我还称赞过你……‘已经是那个岁数的人了，没想到居然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年轻’，这才过去多少年，你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摸样了么，尤戈夫·谢苗·叶尔莫拉耶维奇。”
　　“人的老去是没有办法遏制的，不过是老的快或者老的慢罢了，以前的我属于老得慢的。”
　　“那么现在呢？”
　　“现在只是来到了我该来的岁数罢了，”叶尔莫拉耶维奇抽出讲台后面的凳子，慢吞吞地坐下，“这是必然的，是自然的选择。你身边的，是你的后辈吗？”
　　“她与我，并不是一路人。”
　　玛利亚原本好奇的脸色一僵，在震惊中有些悲伤地看着安德森。
　　“她并不属于第十三科。”
　　“哦，不是你的后辈啊……那么，王牌为什么要带一个外人来见我呢？不过王牌来见我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啊，”叶尔莫拉耶维奇的眼睛仿佛清明起来，“我可没有做什么违纪犯法的事，比起那帮在教国里作威作福的家伙，我可称得上是纯净无暇——”
　　“教改。”
　　叶尔莫拉耶维奇眼睛里的亮光消散下去，他低下头，低声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啊……”
　　“是的，你，还有不知多少人所主导的，‘世俗化’。如果是凡夫俗子搞这一套，教国里的那些人是不会管的，但偏偏是你，叶尔莫拉耶维奇。”
　　镜片的反光让坐在安德森神父身边的玛利亚无法看清此刻安德森的眼神：“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行吗？”
　　“世俗化是谁都无法阻挡的趋势，就好像当年马丁·路德·金一样……神职最终会变成职业一般的存在……”
　　“真是……顽固不化。”
　　叶尔莫拉耶维奇激动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顽固不化的人是你背后的那些人吧，亚历山大·安德森，我想你是明白的，很少有人能耐得住寂寞，在十字架前完成自己洁白的一生！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政治，那么多的丑闻——”
　　“我只不过是主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安德森神父古井无波地说道。
　　“不，安德森，亚历山大·安德森，你是知道的！但是你不愿意说出来！算了，跟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你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教改吧？”
　　叶尔莫拉耶维奇坐回到椅子上，刚才那个激动的老先生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坐在椅子上喘粗气的老人。
　　“……确实，你还是那么敏锐。”
　　“呵，”叶尔莫拉耶维奇干笑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所以，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圣杯之酒’？别告诉我，教国的那帮人已经怕死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为了那‘圣杯之酒’而把你这张王牌派出来……倒是很有他们的风格。”
　　安德森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叶尔莫拉耶维奇走去：“够了，叶尔莫拉耶维奇，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不要忘了当时是谁让你能够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其实已经后悔了，”叶尔莫拉耶维奇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安德烈，轻声说道，“我本以为自己是从一个肮脏的地方逃脱出来，没想到刚出来，又落入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染缸，然后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从没有什么真善美，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如果没有那些东西……”
　　“玛利亚。”安德森没有回头，高声叫道。
　　“在！”
　　“你先出去。”
　　“我……”玛利亚害怕地看了一眼安德森，他身上传出来的气息让玛利亚觉得陌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