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逝去
祝云骁今晚有一个应酬，但他没敢多喝，怕方少衡不高兴，他今天去了医院，心情肯定不好，如果自己再醉醺醺的回去，肯定会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的。
但是因为有事要谈，直到十多点他才回到方远阁。
张伯在廊下等他，见人从车上下来，赶紧迎上去。
「怎么了？」祝云骁问：「这么晚还不睡？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年纪大了，睡不着。」张伯接过祝云骁手里的东西：「先生，夫人从医院回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晚饭也没吃，这阵儿八成是睡了。」
「我知道了。」祝云骁刚要推门进屋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下：「哪来的猫？」
张伯说：「前些天有个流浪猫进了方远阁，如月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它。但是这几天好像到了发情期，整日里叫唤个没完。」
「发情期叫唤？切。」祝云骁不屑道：「到底是小畜生，要是人，他就该知道叫唤是没有用的。」
要是有用，他他妈早叫了。
张伯点头称是：「先生要是烦它，我明天就把它送到救助站。」
「来猫去狗，越过越有，留着吧。」祝云骁说完，匆匆上了楼。
房间里的灯全部熄了，祝云骁有些讶异，这么黑，方少衡不害怕吗？
他摸索着到床边把夜灯打开，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床上的人。
他把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紧闭的双眼，呼吸均匀，应该早就睡着了。
祝云骁轻轻坐在他身边，捏着被子往下扯了扯，方少衡一惊，手迅速抓紧被子，却不料刚好抓到了祝云骁的手。
「吓到你了？」祝云骁凑上去，在他额前轻轻的吻了下：「不是故意的，怕你那样睡不舒服，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祝云骁说这些话时很温柔，脸上挂着一惯的宠溺，反手握方少衡握的更紧。
方少衡点点头，靠着床坐起来。
「怎么起来了？」祝云骁把被子又给他往上盖了盖，盖到胸前：「不该弄你的，把你吵醒了。」
方少衡知道他今晚有应酬，没有刻意等，但是他也才刚刚睡着，并且睡的也不踏实，所以祝云骁一动他就醒了。
「跟你没关系。」他抬眸，盯着祝云骁，他一脸的疲惫。
算了，他今天这么累，还是改天再说吧，这个话题一旦扯开，就不是三句两句就能结束的，先让他休息吧。
可是祝云骁却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说啊？」
「先睡觉吧。」方少衡抽回手，身体往下滑了滑，钻进被窝。
祝云骁没动，他知道方少衡今天心情不好。毕竟自己的父亲病入膏肓，他身为儿子无能为力，这种无助又无能的感觉，任谁都没有办法开心愉悦。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方总的病发现时就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他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你，他爱你，舍不得你。他耗尽了所有心血，只为能多陪你些时日，可是少衡，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们每个人都会死。」
方少衡缓缓闭上眼睛，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
「所以，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你别憋着，跟我说。」
方少衡是想跟他说的，可是从哪里开口呢？这件事太乱了，他到现在还没理清，他的确需要祝云骁的答疑解惑，可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又要怎么办呐？
「很晚了，睡吧。」方少衡拉拉他的手，示意他上床：「我的确有事要问你，但是今天很晚了，你又忙了一天，先睡吧。」
对于方少衡的关心，祝云骁全盘接受，他伸了个懒腰，今天的确很累。
他站起身，手刚碰到西服的扣子，口袋里的手机却率先响了。
这么晚，谁会不开眼，可是拿出来一看，祝云骁脸色变了，是医院。
「喂...」祝云骁声音很低，他看了一眼方少衡，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他收了手机，做了个深呼吸，刚要开口，却见方少衡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堪堪反应过来，这么晚了，下属或者合作伙伴打来电话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祝云骁那阴沉的语气，让他的不安超出了阈值。
「是...医院吗？」方少衡索性坐起身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爸怎么了？」
祝云骁手心更加冰凉，医生说正在抢救，但其实早就没有了抢救的必要。
可是他不敢把这话跟方少衡说，他只想着如何安抚他，然后快速把他带到医院，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方总病情不太稳定，医院让我们过去一下。」祝云骁也帮忙给方少衡穿衣服，然后拉着他匆匆下楼。
方少衡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他任由祝云骁牵着他，他只觉得他的手此时比祝云骁的还要冰冷。
一路疾驰，祝云骁几乎给了车子最大的马力，只希望快一点，再快点，他不想方少衡有遗憾。
方少衡这一路都是麻木的，如何下楼，如何上车，如何到的医院，如何到了抢救室，他都感受不到。
他直觉胸腔里那颗火热热的东西，仿佛正一点点变凉，它似乎要随着父亲去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面容凝重，朝他们摇摇头，就差说一句尽力了。
「趁病人尚有口气在...」
医生话音未落，方少衡就已经扑进去了，他几乎站不稳，手是冰的，脚是软的，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好像就再也爬不起来...
他抬头，看见自己的父亲就在不远处的手术台上，他好像也感应到了，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父子俩对视，方少衡的眼泪放肆，方旭霆的眼泪隐忍。
祝云骁来不及跟医生多说什么，他一个箭步来到方少衡身边，把泣不成声的人抱起来，大步来到手术台前。
方旭霆已然说不出话，他混沌的意识里，是两个年轻的孩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知道，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儿婿。
方少衡攀着手术台，手紧紧握住方旭霆那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的手。
方旭霆指间勾了勾儿子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了，嘴唇蠕动，方少衡贴近他，方旭霆嘶哑到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喉咙迸发出生命的最后三个音符：「好...好...的...」
方少衡的双膝犹如巨石砸在地面上，嘭的一声，同时巨大的悲恸响彻整个手术室：「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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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为有事要谈，直到十多点他才回到方远阁。
张伯在廊下等他，见人从车上下来，赶紧迎上去。
「怎么了？」祝云骁问：「这么晚还不睡？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年纪大了，睡不着。」张伯接过祝云骁手里的东西：「先生，夫人从医院回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晚饭也没吃，这阵儿八成是睡了。」
「我知道了。」祝云骁刚要推门进屋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下：「哪来的猫？」
张伯说：「前些天有个流浪猫进了方远阁，如月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它。但是这几天好像到了发情期，整日里叫唤个没完。」
「发情期叫唤？切。」祝云骁不屑道：「到底是小畜生，要是人，他就该知道叫唤是没有用的。」
要是有用，他他妈早叫了。
张伯点头称是：「先生要是烦它，我明天就把它送到救助站。」
「来猫去狗，越过越有，留着吧。」祝云骁说完，匆匆上了楼。
房间里的灯全部熄了，祝云骁有些讶异，这么黑，方少衡不害怕吗？
他摸索着到床边把夜灯打开，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床上的人。
他把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紧闭的双眼，呼吸均匀，应该早就睡着了。
祝云骁轻轻坐在他身边，捏着被子往下扯了扯，方少衡一惊，手迅速抓紧被子，却不料刚好抓到了祝云骁的手。
「吓到你了？」祝云骁凑上去，在他额前轻轻的吻了下：「不是故意的，怕你那样睡不舒服，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祝云骁说这些话时很温柔，脸上挂着一惯的宠溺，反手握方少衡握的更紧。
方少衡点点头，靠着床坐起来。
「怎么起来了？」祝云骁把被子又给他往上盖了盖，盖到胸前：「不该弄你的，把你吵醒了。」
方少衡知道他今晚有应酬，没有刻意等，但是他也才刚刚睡着，并且睡的也不踏实，所以祝云骁一动他就醒了。
「跟你没关系。」他抬眸，盯着祝云骁，他一脸的疲惫。
算了，他今天这么累，还是改天再说吧，这个话题一旦扯开，就不是三句两句就能结束的，先让他休息吧。
可是祝云骁却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说啊？」
「先睡觉吧。」方少衡抽回手，身体往下滑了滑，钻进被窝。
祝云骁没动，他知道方少衡今天心情不好。毕竟自己的父亲病入膏肓，他身为儿子无能为力，这种无助又无能的感觉，任谁都没有办法开心愉悦。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方总的病发现时就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他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你，他爱你，舍不得你。他耗尽了所有心血，只为能多陪你些时日，可是少衡，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们每个人都会死。」
方少衡缓缓闭上眼睛，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
「所以，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你别憋着，跟我说。」
方少衡是想跟他说的，可是从哪里开口呢？这件事太乱了，他到现在还没理清，他的确需要祝云骁的答疑解惑，可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又要怎么办呐？
「很晚了，睡吧。」方少衡拉拉他的手，示意他上床：「我的确有事要问你，但是今天很晚了，你又忙了一天，先睡吧。」
对于方少衡的关心，祝云骁全盘接受，他伸了个懒腰，今天的确很累。
他站起身，手刚碰到西服的扣子，口袋里的手机却率先响了。
这么晚，谁会不开眼，可是拿出来一看，祝云骁脸色变了，是医院。
「喂...」祝云骁声音很低，他看了一眼方少衡，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他收了手机，做了个深呼吸，刚要开口，却见方少衡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堪堪反应过来，这么晚了，下属或者合作伙伴打来电话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祝云骁那阴沉的语气，让他的不安超出了阈值。
「是...医院吗？」方少衡索性坐起身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爸怎么了？」
祝云骁手心更加冰凉，医生说正在抢救，但其实早就没有了抢救的必要。
可是他不敢把这话跟方少衡说，他只想着如何安抚他，然后快速把他带到医院，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方总病情不太稳定，医院让我们过去一下。」祝云骁也帮忙给方少衡穿衣服，然后拉着他匆匆下楼。
方少衡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他任由祝云骁牵着他，他只觉得他的手此时比祝云骁的还要冰冷。
一路疾驰，祝云骁几乎给了车子最大的马力，只希望快一点，再快点，他不想方少衡有遗憾。
方少衡这一路都是麻木的，如何下楼，如何上车，如何到的医院，如何到了抢救室，他都感受不到。
他直觉胸腔里那颗火热热的东西，仿佛正一点点变凉，它似乎要随着父亲去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面容凝重，朝他们摇摇头，就差说一句尽力了。
「趁病人尚有口气在...」
医生话音未落，方少衡就已经扑进去了，他几乎站不稳，手是冰的，脚是软的，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好像就再也爬不起来...
他抬头，看见自己的父亲就在不远处的手术台上，他好像也感应到了，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父子俩对视，方少衡的眼泪放肆，方旭霆的眼泪隐忍。
祝云骁来不及跟医生多说什么，他一个箭步来到方少衡身边，把泣不成声的人抱起来，大步来到手术台前。
方旭霆已然说不出话，他混沌的意识里，是两个年轻的孩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知道，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儿婿。
方少衡攀着手术台，手紧紧握住方旭霆那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的手。
方旭霆指间勾了勾儿子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了，嘴唇蠕动，方少衡贴近他，方旭霆嘶哑到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喉咙迸发出生命的最后三个音符：「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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