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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十分钟内,击败你!

国师神婿 陈飞柳柔 11606 Aug 28, 2021 5:21:2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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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信的近卫步履匆匆,身形极快,小广场上人挨人,水泄不通的,他也不知走的什么门路,三两下便没入人群,再不见踪影。
  这一小小的异动,仿佛从未发生过。
  众人的注意力也从来不会落在这些小地方,他们尚未从满城春色里缓过劲儿来,下一场戏便演开了。
  嘈杂之中,忽而一阵笛声,仿佛云端来的一般,锵琅、泠洌,清清漫漫飘下来,引得众人屏息凝神,小广场上复又极静,唯剩下笛音和缓慢生长的花树。
  是从须尽欢的高阁上来。
  春日至,须尽欢的雅魁娘子,登高,持玉笛,临风吹奏。欢魁娘子展袖,以歌舞相和。
  这一出,自然也是谭延昭的编排。
  取了诗人:“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之意。
  不过此时,若作《折杨柳》就太煞风景了,谭市卿可巴不得这些人全都乐不思蜀。
  所以今日,奏的是《临江仙》,雅魁娘子正月里的新作,传到春分时,刚刚好人人皆知,人人可跟唱。
  不得不说,在氛围这一块,谭延昭的心思可谓七窍玲珑了,恐怕连九重天阙的大礼官,办起仪仗都略矮他一头。
  此情此景,仅仅是要取个意境吗?
  仿佛不是。
  除了听曲儿,你看那众人,踮脚的踮脚,上树的上树,恨不得将眼珠子取下来抛到天上去,好一睹二位花魁娘子的芳容。
  咏夜他们本就站得不算靠前,人群这一攒动,他们更没在了后头。
  不过她对那二位美人,虽有些兴趣,可也不至于非看不可。相比于满足那一点美色之欲,她更想赶紧从这人挤人的小旮旯出去。
  这么多人,你挨我,我挨你,同时都在说话,聒噪嘈杂,好似炸嗓的雀,她向来最受不了这,脑瓜嗡嗡响,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花灼本也不是个人情味儿重的,虽长相明艳了些,可论性子,也能担得起遗世独立、矜贵疏冷这般形容,但此时,瞧他家神主那样子,捱在乌烟瘴气人堆里,仿佛吞了个生面团,咽不下吐不出,噎在那里恶心极了。
  那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上前一步,去做隔开人墙的屏障。
  往前一去,到处推推搡搡的,还飘着各式样儿的熏香,闻了一鼻子呛得慌。几乎算得上是,舍命护君子了。
  但花灼没敢卖乖,就默默站着,一声都没言语。
  咏夜这身边,才终于得了几分清静。
  她罩在花灼的背影里,视线越过他宽阔但清消到锋利的肩膀,也能瞧见远处高阁上花魁娘子的衣袂。
  可却有人不乐意了。
  身边原本站了一对夫妻,许是看咏夜他们不似旁人踊跃,是个好插空挡的,便七钻八拐站到近前来,两人占出三人半的地方,终于得了个不错的视野。
  看热闹这事,咏夜不在意教旁人领先去,她只巴不得离旁人都远些。
  可花灼既站了前去,站了剩下的半人地方,他身量又高,自然就将小夫妻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视线挡了半截。
  那丈夫倒还好,可妻子是个小巧柔弱的,此时被挡了眼,也不敢明着说,只与丈夫窃窃撒娇,咿咿呀呀地嗔道自己瞧不见。
  不过他们也是知道,自己是那个横挤竖挤,取巧占地方的,不准备真跟花灼理论,闹出响动,可是他们理亏。二来也是瞧着对面人多,尤其后头那女子,不像和善的,腰上还别着把长刀,万一闹起来,真挨刀可就坏了。
  可面子上,却仍要不声不响地争一争,娘子的嗔怒,也不好不从。
  于是那丈夫便想了极其两全的招子,将他家娘子拦腰抱起来,往上一托,就搁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这一下耍得很是威风,很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可那女子的衣裙繁琐,上头坠着不少金玉饰样,这一下子飞身起来,腰间缠着金流苏的长穗子甩开,猝不及防便打在花灼侧脸上,他没防备,被打得眯了一下眼睛,颧骨上立刻就起来一条绯红的长印子。
  花灼只侧了脸,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身后冷冷的一声嘶。
  那小夫妻原本没注意自己伤了人,正借着高看得远,很是得意,当下硬生生被这声嘶,给嘶得后背凉嗖嗖,心照不宣回了头。
  这才瞧见花灼脸上的划痕,没破皮,但红了一片。
  便紧忙着赔不是。
  花灼摇摇头没计较,那二人又看咏夜。夫妻俩叠着半个罗汉,居高临下俯视咏夜,可眼神却加着小心,他们只是寻常小妖,很有些眉眼高低,认定了这位带刀还噌噌冒寒气的姑娘,不是好惹的,可不敢无理狡辩,只管连连抱歉。
  “算了。”
  咏夜将人从前头扯回来,退到人群后面去。
  “不看了?”花灼小声问。
  “没什么可看的。”
  见人家冷着脸,花灼反倒笑起来,语气很是愉悦:“不妨事,不就是被花坠子扫一下子,我一个大男人,怎得在你眼里那么娇弱呢?”
  咏夜险被这话给气笑了,只心说,你娇弱不娇弱,自己没点分寸吗?
  她仍旧黑着表情,抬头瞥了一眼这娇弱狐狸的脸。诚然,那坠子的确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可花灼毕竟尚在病中,虽不会弱到被这么一扫,就扫个跟头,但他面色本就清白单薄,那划痕便愈发显眼,没出血,却泛着细微殷红的血丝。
  这伤啊,无足轻重,可瞧着,却极委屈。
  咏夜看向他,光影微尘间,晃了一瞬的神思。
  从前酒肆听书,有一段讲到花,说独有一种茶花,通是白瓣的,却单只有一丝血红颜色,仿佛鸟雀跳脱,抓惹了美人,便唤作抓破美人脸。
  便有听客赞妙,说此意境若止于美人,便平庸,可落在花上,便有趣了。
  当时以为这话说得颇有水平,可现在,咏夜觉得,可能是那位听客对美人的遐思与见识,还远远不够吧。
  这神游,被花灼移来的视线打断,咏夜忙错开眼,末了反应过来却觉得自己也是好笑,怎么看他一眼跟做贼似的。
  眼见着她避开,花灼抿了嘴唇没说话,只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伤处火辣刺痒,他没忍住,上手碰了碰。
  不怎么管用,反而愈发红了些。
  咏夜余光看得分明,这人在旁边,也不言语,猫洗脸一样,不时用指腹挨一挨伤口解痒。
  她忍了几回,还是没忍住,假装无意道:“你揉它也不会好,一会儿去找竹苓要药膏。”
  “哦。”花灼将手背在身后,好像这么着就能克制住一样,抬头寻竹苓。
  小药神正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墩子上站着,垫着脚看须尽欢的歌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此时这块人少、视野差的僻静地方,就只有他们二人,全都默默然站着,跟周遭的喜庆场面格格不入。
  花灼也是没想到,跟咏夜在一起,竟然会有冷场的这一天。
  咏夜在刻意回避与自己交集,不过她不太擅长这些人情世故上的伪装,一眼就能看出,她端得很不自在。
  看不出的是,她心里也很不自在。
  花灼想,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不这么无视自己呢?可竟头一回不知从何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咏夜的转变,从头到尾在脑海中滚了无数次,拟了无数种猜想,却一个也不敢轻易问出口。
  咏夜就站着,与寻常人不太一样,大多人都秉持着“见面三分笑”的处世原则,真心实意尚且不说,面上总要先其乐融融才能说得过去。
  她却素来有个天赋,能在这样相顾无言的静默中,安然而立,默默坚持,丝毫不觉得尴尬。她能一直不起话头,就这么熬着,熬走过无数不想理睬之人,二十余年,未有败绩。
  不过此时此刻,这天赋出了一点点偏差,兴许是花灼的存在太强,也或许是,她心里的杂念太重,二十余年,从未有过什么样的缄默,比现在更加难捱、更加心虚。
  她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轻易开口。在说话这件事上,身旁这狐狸堪称七窍玲珑的心思,套话绕弯子的好手,恐怕才一张口,就被带着走了。
  更况且,眼下这事,她也清楚,是自己不占理,还仗势欺人。现在尤其底气不足,全凭一口狠气撑着,稍一松懈,恐怕就满盘皆崩。
  俩人就这么僵着,在人声鼎沸之外,好似一池净水,无波水面下暗流汹涌,他们谁也不敢开口。
  直到那高阁上,雅魁娘子的词都快唱尽了,终于有人将尴尬打破了。
  可惜,并不是他们俩谁突然长了出息,而是被人从旁救了。
  有人喊了一声“咏姐姐。”
  真是难为咏夜了,这么多人,全在说话,她竟然能从这一堆嘈杂里,挑出这么一句“咏姐姐”来。
  可能是什么“绝处善逢生”的特异功能吧。
  她几乎是把,“多谢恩公”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当即就循着声音找过去,就差翘首踮脚了。
  花灼自顾自叹气,他家神主是打定了心思要躲着,软硬不吃,他除了将辛苦无奈往肚中咽,还能怎么办?还能闹脾气是怎么着?
  不过,阿夜刚刚那表情,仿佛看见流苏串的猫儿,眼睛蹭就亮了。
  真是,少见的格外可爱。
  再说让咏夜喜出望外的这位,不想也知是谁,毕竟这世上唤她作“咏姐姐”的,也就一人。
  不过花灼倒是好奇,那小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逐神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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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从,约莫一盏茶前的功夫说起,那时候,阁上娘子才唱到“人间何处不尽欢,莺语羞啭春情”这一句。
  人群正拥挤厉害,谁都想一边竖着耳朵赏曲,一边赶紧占个得远观的好位置。
  有墙头的爬墙头,挨着树的上树,再不济,就扒个石墩子凑合。
  那卖酒的少年,浮觞小妖,原本跟着咏夜,想说这三位看起来大有来头,跟着大有来头之人,保准不会吃亏。
  本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鬼机灵,他还以为在赏春看景这事上,起码能沾大人物的光,蹭得个好视野。
  没成想,须尽欢的花魁娘子一出来,这二位非但不往前凑,还紧赶着往后躲,尤其是那个看上去顶顶厉害的女子,怎么还一脸厌烦皱上眉头了呢?
  浮觞只好靠自己了。
  幸好他眼疾手快,挟在人群缝儿里,三两下就占领了河边一棵歪脖子老海棠,往树顶一蹲,今日我非得看看,那二位花魁娘子,传说中谪仙一般的人物,到底能美成什么样。
  远处歌舞起来,浮觞这边在树枝子上也站起来,那枝子不算太牢靠,在他脚底忽忽悠悠,差点没折。
  但别说,浮觞找的这地方,虽然视野不算制高,但胜在氛围好。海棠花粉粉白白簇拥着,花香若有若无浮动着,树杈子起起伏伏摇晃着,笙歌管弦加上美人歌舞,很算得上一番意境了。
  他心里正春风得意,脚下正如御风架云,可惜飞仙般的境遇没坚持多久,这棵歪脖子老海棠就经受不起这般□□,一开始也就是落花厉害了些,再后来,连着细枝脆叶,全都给他摇掉了。
  浮觞浑然不觉,直到脚下有人哎呀一声。
  “这什么呀。”
  这才抽空往下看了一眼。
  就一眼,据浮觞镇定下来后回忆,当时的情况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脑海一片空白,电光火石咔咔冒烟,早就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地,来此作甚。
  至于那两位花魁娘子,什么是花魁娘子?他早忘了。
  这情况吧,说小可小,说大,也能算得上极其紧要,紧要终身的大事。
  就是,他看见了一个小姑娘。
  低下头去的时候,只瞧见人家的脑瓜顶,被他瞎摇晃而摇落的花枝,缠住了发髻。
  小姑娘伸手去择,却被细枝勾住了头发丝,给纠了一下,疼得皱了眉。
  她身旁几步远还有一个男子,大概是她兄长的年纪,应该是想帮她解围,可那人手都抬起来了,小姑娘却往后退了一步,是不愿意被碰着。
  浮觞原是想,高低先与人赔个不是。可看眼前这情况,姑娘与那男子看着并不相熟,恐那人不是她兄长,可别是想趁乱摸鱼的登徒子吧!
  浮觞怀疑,可浮觞没有证据。
  于是他扶着树,站稳当了,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姑娘,对不住啊!”
  这一嗓子下去,管他什么登徒子还是兄长,都能被震得抖三抖。
  果不其然,树下人登时抬了头。
  一抬头不要紧,只一个对视,浮觞当即便很不值钱地呆愣了。
  那姑娘仰着脸,有一双圆润而微微上挑的眼,像树上坠着的甜杏子。年纪不大,但眉眼干净恬淡,并不显得稚气。今日梳了一个半高的髻,发间除了一枝清水玉的素簪,便是缠着方才摇落的海棠花枝。
  花娇玉润,那海棠竟是真真锦上添花了。
  她在飞花摇落的树下抬头,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浮觞只觉得心里头惊天动地擂鼓,轰然不绝,至少擂了十通往上。
  “你……你,”刚才那股子气沉丹田的架势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一贯伶牙俐齿,此时却憋得直结巴,“你是仙女吗?”
  “啊?”小姑娘本来被当空头上一声吼,吓了一跳,现在却惊讶起来。
  眼前这少年,有一双清亮的下垂眼,棱角清隽,带着一点点野和一点点可爱。只不过此时从脖子到耳朵尖儿,一水儿都红透了,像个野山桃。他手脚并用地扒在树上,一点不灵巧,说他像个登高下不来的小狗,倒也是贴切。
  只不过,他怎么知道我是神仙的?
  瑾俟眨巴眨巴眼,正思忖如何应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似乎不该直接承认身份为好。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浮觞的理智慢慢回来一点,正后悔地无地自容,与人家姑娘见面头一句话,就问这么个傻问题,这第一印象恐怕岌岌可危。
  于是赶紧往回找补。
  “唐突了唐突了,姑娘莫怪。我叫浮觞,适才在树上登高看景,没料想踩落花枝,惊扰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啊,不妨事的。”瑾俟摆摆手,见少年一脸热忱,眼睛似乎想看自己,又不太敢看,只好偷着忽扇眼睑。有点怯,但又格外奔放。
  她便不由得又补了一句:“我,我不是什么仙女,我叫瑾俟。”
  浮觞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瑾俟身边的男子走近来,他当下便警惕了。
  “敢问姑娘,这位兄台可是同你一道的?”
  “啊,是,他是我的……”瑾俟措了措辞,“是我的上司。”
  原来如此,不是登徒子便好。
  浮觞这边松了一口气,那边悬檀却皱了皱眉。
  上司。
  还是第一次被瑾俟这么称呼,不习惯,觉得有点突兀。
  他顺道回忆了一下,平日里独处时,她都如何称呼自己。
  大多时候,就你我相称,再往前,好像是直呼名字。
  这么想来,她来归墟后,似乎很少再直接喊他悬檀了。
  不过称呼嘛,简洁有礼便可,并非需要特别关注之事,悬檀也不知自己怎就在此想了这么许多。
  他自顾自神游,全然不在意树上有个搭话的少年,也并不觉得,瑾俟向其介绍自己为上司,自己该与那少年多少客气两句,方为人情世故。
  他没那个意识,也没那个闲心。
  左右此人看着仿佛个欢脱小狗,应当非歹,若只是想来搭几句话,也没什么的。再者说,万一这“小狗”真是歹人,他就在三五步外,瑾俟不会有半分闪失。
  悬檀接着神游,不说话。
  直到浮觞从树上翻下来,询问瑾俟,是否需要搭把手,解开头顶的花枝,他才正儿八经抬了眼皮。
  又在听到瑾俟的婉拒后,继续放开视线,自己静默自己的。
  不过这位叫作浮觞的少年,也是格外健谈,格外奔放,似乎不甘愿只做萍水相逢的擦肩之客。
  他指挥着瑾俟取下海棠花,又站在一旁,扯了许多有的没的,都是些见闻趣事。
  换个话术多少差一点的人,与初相逢之人,还是个小姑娘,滔滔不绝这么久,免不得要令人尴尬。
  但这可是浮觞,浮觞的看家本领,除了酿酒卖酒,便是与人打成一片。瑾俟并非一个外向之人,对着他,竟也只觉得有趣,未觉丝毫局促。
  而且,甚至可说是极其有趣了,她从没遇见过如此之人,外放、明亮,不端着,一点也不端着。
  不知不觉便与浮觞聊起来,这聊着聊着,浮觞便顺着今日见闻,说到了方才在南市外头遇上的三位神仙人物。
  “那姐姐,背了这么长一把刀。这么老长!”浮觞尽张开了双臂比划,“是仙女长相,嗯,不是你这一路的仙女,她的话,应该是广寒宫的,或者阎罗殿的。”
  “怎么还阎罗殿了?”瑾俟被他逗得直乐。
  “你是没看到,那当真是,仙女样貌,杀神气质。我觉得她就站着不说话,光周身气场,方圆十米,无人敢造次。哦,这姐姐还带了两个跟班。”
  “跟班?”
  “对,她一看便是这三人中的老大,其余两个必定是跟班了。其中有个小姑娘,嗯,跟你差不多年纪,还有一个顶顶好看的男子,不瞒你说,我活这么久,走过四海大地不知多少里,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真就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貌比潘安还美十分,他那哪里是人啊,简直就是,就是狐狸精……不是,狐狸美人嘛,还得是狐狸美人里的榜首。真的你别不信,他们就在那边,应该还没走,我带你瞧瞧你就知道。”
  “我不是不信。”瑾俟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他浮觞说的这三人,其中有两人,形容太过精准,似乎是熟人啊。
  “那浮觞带我去看看。”
  此话一出,旁边石头一般静默的悬檀,终于抬起眉眼,而且眉眼不善,三两步便过来了。
  原想着,瑾俟既然喜欢同浮觞说话,那由着她结交新朋友,也没什么。但这小子也太能说了吧,天南海北闲扯。然浮觞虽话多,声音却不高,没吵吵嚷嚷碍着谁,瑾俟也被他逗得很开心,但悬檀就是觉得聒噪。
  况且,怎么就一转眼功夫,两人就要往别处去了?此处人海一般,转个身便找不见,如何能跟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乱跑。
  瑾俟也看出悬檀不悦,她甚至心里惊讶了一刻,悬檀向来是无欲无求,古井无波,当面骂他混蛋都无动于衷,竟然也会不高兴的,还将不高兴直接写在脸上,也是稀罕景。
  她挡在浮觞身前,阻断了悬檀灰沉沉的目光,解释道:“你莫要误会,浮觞并非坏人。我只是觉得,他口中所言今日遇到的新朋友们,很像咏姐姐和花灼前辈。所以想去看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若不放心,也可一起。”
  悬檀没太留意听浮觞的新朋友们都什么样,但他可以肯定,如果瑾俟觉得像,那必定就是咏夜与花灼二人,另外还应该有一人,是小药神,竹苓。
  但又不能直接告诉她是,她那么聪明,定会由此猜测,那自己将无法收场。
  悬檀摇了摇头,在纠结,这般作为可否算欺瞒。他虽欺瞒过许多人,但瑾俟本不必在此之列的。
  瑾俟却以为他是不允,眼看着失落下来,但又忍着不表。
  悬檀看出她的失意,与她解释:“不是不让你去,此处人太多,莫要被挤散了。”
  “我会小心。”瑾俟与浮觞对视,得胜一般很是开心。末了又收敛回来,与悬檀道了谢,二人便跑开了。
  悬檀视线随着他们,原地不动随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迈步跟上了。
  这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咏夜瞧见浮觞带着瑾俟过来,一边觉得诧异,瑾俟为何回来此,她一人来的?又怎么跟浮觞搭上了。一边心里感念,小莲花可真是把自己救了。
  干脆直接甩了花灼,往前去迎。
  没说两句,又见了悬檀。
  人一多,原先的尴尬顾虑便不再有可施展的氛围,终于能暂且搁置了。那边迎春的章程也差不多到了尾声,人群慢慢散开,各奔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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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数月不见,尤其是瑾俟,她看着咏夜,又何尝不是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竹苓又与她性子相投,这一下自然引出不少话题,且够聊上几天的。再者说逐神坎并非仙家地界,鱼龙混杂,稳妥考量,他们决定同行。
  投宿在哪儿不必商议,因客栈只有一家,便是于南北市分界处,真真正正开在逐神坎本坎里头的,方寸居。
  并非逐神坎不兴开客栈,这是规矩,无论南市、北市,所有来客都集中宿在方寸居中,以图管理方便。
  所以逐神坎的客栈生意,就跟人间的盐铁一样,算是官家营生,由南北市卿拨得力人手看顾,所有权,则是归九重天阙。
  方寸居,分前后院,前院有一通天楼阁,为主殿。楼前是玉树堂花,好大一座院子供客人游赏。楼后则是生生人工挖出来的一面大湖,应着围湖同样生堆出来的山景,造了一幅湖光山色的极境。楼中尽是上好的客房,灯火辉煌,陈设与装潢近乎奢靡,这价钱,自然也近乎登天。
  而后院可就不一样了。
  是个宽敞的矮楼,藏在树林与山景后头,横竖在主殿是看不见的,不能碍着贵客的眼。
  矮楼分两层男客,两层女客,全是大通铺。虽然条件差,但胜在价格低廉,专为“低廉”的客人预备。
  每每竟还一位难求,只因逐神坎有另一条规矩。
  宵禁后街上不许闲人,如有发现,一律叉出门去。
  也就是说,你若是个没钱住上房的,又没抢到大通铺的位置,便只能逐神坎一日游,白天进门来,晚上出门去,南北市的街头不供你流落,南北市的市民,也不许发善收留。
  如此一来,市容便体面了,管束也就简单了。
  这规矩,一听是谭延昭的主意。
  咏夜有钱,临来时武罗给她揣了不少稀罕物件,进门时拿来换逐神坎的通用银钱,换得厚厚一沓银票。悬檀自然也是富裕,来逐神坎的神仙,就没有不阔绰的。
  可浮觞不是神仙,是妖,还是个穷困的妖。
  他也不是总没钱花,卖酒行商赚得可不算少,只是存不住。人嘛,开心便好,手头富裕时,有一掷千金能买来的开心,拮据时,也有不要钱的穷开心。
  开心最重要。
  本着如此心态,他并不觉得此时的窘迫有什么丢人,也不眼红咏夜他们有上房可住。
  妖有贫富,但不可以贫富论贵贱,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更何况本来预备就要住大通铺的,没有见了旁人阔绰便有落差,无端自惭形秽的道理。
  他从钱袋里数出几枚铜钱攥在手,与咏夜他们暂别,这就准备去后院抢位子了。
  咏夜却没让他走。
  “我喝了你的酒,却没有付酒钱。便拿这间房抵了吧。”
  说出这句话之前,咏夜心里也是打鼓的。
  她交友不广,却也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极其反感旁人的助力,尤其是银钱上的,他们会将这种帮助,当做上位者的施舍,因此而大受伤害。
  不过浮觞似乎不是这种人,他穷得叮当响,却叮当得特别坦荡。给咏夜尝酒,也是毫不吝啬,他是真成坛成坛往外白送。
  这不是一个把银钱当回事的人。
  而这种人,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仙,打着灯笼都难求。
  故此,咏夜才冒着惹闲事的风险,给他付了上房钱。
  浮觞果然也不扯虚的,他欣喜结果房门钥匙,然后给咏夜抱拳行了一礼。
  “这酒钱,真是付到我心坎里了,不瞒你说,我已许多次都没住过前楼了。多谢多谢,姐姐坦荡,这朋友我交定了,姐姐给我留个住地,往后但凡有了好酒,我遣最快的信使给姐姐送去尝鲜。”
  这谢礼,也算是送到咏夜心坎里了。
  “那便一言为定了。”
  浮觞心里痛快,便更欢脱,当即便与咏夜他们约定了今夜一同赏灯景。
  约是约了他们所有人。
  但奈何所有人里头,有两个正在打躲人的主意。
  原本只咏夜一个,现加上个瑾俟,俩。
  咏夜问候瑾俟,说在悬檀身边做事,也算得偿所愿。
  小姑娘却只是淡淡笑,坦言:“我越来越觉得,心中所愿,该是当真为了我自己而愿,所以不想与他一处了。”ωww.五⑧①б0.℃ōΜ
  又羡慕了一句,中山神主与神官,当真心有灵犀。
  咏夜竟也笑,只说中山神主心中无灵犀。
  后半句她是在心里说的:中山神主,是没有良心,她正在为了自己,拿软刀子割人,割完就想跑。
  心照不宣两个女子,无需多言,自然而然站成了一边。
  于是便有了,赏灯好事,唯独没有某两位冤家的故事。
  天一擦黑,咏夜左手瑾俟,右手竹苓,还有个浮觞小狗,不是,浮觞小妖跑前跑后,说走就走了。
  连遮掩都不遮掩的。
  徒留捧着酒盏倚在大堂客座的狐狸,满心算盘子打得咔咔响,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一窍不通、一筹莫展。
  碰上了另一个,漫无目的闲逛的归墟主,边溜达边神游,对最近几个月瑾俟的变化,浑然摸不着头脑,时而觉得人家反常,时而觉得自己反常,千百上万年来,悬檀就没同现在这般费过脑力。
  于是这二位,在大堂相遇了。
  狐狸递出了手中的酒,悬檀无什么可交换,就带着花灼去了一处自己神游溜达时,才发现的清静地。
  是个依山而建的小亭,湖景极好。因太过偏僻,一般人溜达不到这么角落的地方,故而格外适合独酌,亦或是,对酌“诉苦”。
  花灼与悬檀,并不算是至交好友,但当下,似乎没有比对方更合适的酒搭子了。
  悬檀知道花灼是真心护着咏夜,这很好。
  花灼也知,悬檀对咏夜,仅仅因赏识故而相助。不是他那曲折凶险、沟沟坎坎的情路上,杀出的对头。这也很好。
  于是,这二位,这一趟酒,还真就喝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苍凉诗意来。
  却不是说,他们二人彼此有多懂对方。
  事实上,他们的对话,并非话不投机,那简直是,自说自话。
  说的认真说了,听者也走心听了。
  但悬檀就是不理解这些红尘情爱的事。那狐狸也就是不理解,悬檀这样处世万来年的“老祖宗”神仙,他怎么就能跟白活了一样全然不懂人情呢?
  他是吃醉了酒吗?不然为何会问花灼。
  “你说一个人,是会从前喜欢梨花,现在改喜欢海棠的吗?”
  “啊?”花灼不解,“你就是为这种事喝酒?”
  “啊,是啊。我只是不太明白,一个人的喜好究竟是为何而变的,为何一个人觉得欢喜的东西和事情,能够朝令夕改呢?”
  “那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波折?”花灼问。
  悬檀喝了口酒,认真想了想,答:“并无,一直顺遂。”
  “那这个人,跟你可有过什么冲突。”
  悬檀又想了想,想到了。
  “她骂过我。”
  “嚯,还有人骂过归墟主?那不就简单了,那人可能并非变了喜好,只是单纯不喜好你而已。”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却也不能用喜好来概括。”悬檀又喝了一盏,他觉得似乎有点醉意了。
  “啊……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相熟。”
  花灼觉得,这话,答了与没答一样。
  “那请问归墟主,你与我是什么关系?”
  “也是相熟。”
  “那你与阿夜呢?”
  “自然还是相熟。”
  “那与黑帝他老人家的小舅子的二女儿的四姨妈呢?”
  对面顿了顿,花灼以为他是终于懂了。
  然悬檀思忖再三,笃定到:“黑帝的小舅子是北海的宣明战神,宣明战神只有三个儿子,他没有二女儿。”
  花灼没接话,他喝了一口酒,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醉了。
  他还以为,这棵万年老铁树,莫不是也遇见了什么情场事,默默然开窍而不自知。还妄想从他酒后所言中,猜一猜究竟是何方神圣,让老铁树开了花。
  现如今,他觉得悬檀可能纯粹是,最近归墟无事,闲的,闲到开始胡思乱想了。你看他今晚说的,都是什么话。
  而归墟主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所言所问,有什么问题,他是真的,心里疑惑什么便问什么。
  倒是花灼这狐狸,明明心悦咏夜,却在此地踟蹰。
  他不太懂得狐狸的算盘子,他只是困惑。
  “你们九尾狐,狐中翘楚,不是都很擅长……”他接着酒劲,措了一个很激进的辞,“很擅长谈情说爱吗?你又可算是,这辈九尾狐中首屈一指的。”
  “九尾狐怎么了?”花灼撇撇嘴,“谁说九尾狐就非要讨人喜欢了。”
  悬檀大为不解,他想狐狸应是喝多了。
  这一夜,他们二人虽然谁也未能读懂谁,可有一段话,悬檀却印象很深,也没来由地记了很久。
  自己当时问了些什么,已经不清楚了。
  唯还记得,花灼当时端着酒盏看月亮,盏中已是空了。
  他似乎是在回答,又好像是在自语。
  他说:“既爱上了一个刺客,便不可让她因我而断刃。就好比……就好比这天上的月亮,你既贪图她的辉光,便要受着她清冷。”
  “月亮?”悬檀说,“月亮是摘不下来的,即便是神仙也不成。”
  “掬水月在手。”花灼将空盏子伸到他眼前,“她只分我这一捧,我就知足极了。”
  “掬水月在手。”悬檀逐字念了一遍,“可你放下手,便没有了。”
  “我为什么要放下手?”
  这问题问的,当真幼稚。花灼可是真醉了。
  悬檀便解释:“你还需做旁的事,不可能一直捧着。”
  “哼。”花灼眯起眼笑,他的眼睛弯弯的,睁开时又明亮如星。
  “可喜欢这东西,就是得一直捧着啊。”
  悬檀不懂。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莫要修仙的缘在此山中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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