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断舍离

    棐先生摇了摇头，虽然近在咫尺，转瞬便能达到那处气运汇聚之地查看一番，但是……没必要！
    因为此时鱼快要好了！正是吃饭的时候，怎么能被外物所打扰？
    今日亲朋皆至，纵然是有天大事情，也得吃完饭在说。
    虬髯看着老师，伸手掐算一番时又放下手摇了摇头，继续摆弄着这锅里的红烧鱼了，随即也就不在意起来。
    对于虬髯来说，不管是什么，天材地宝，奇妙术法诞生，也是对自己无用，化龙者本身就是一条通天大道，在贪图其他便要小心天灾**了。
    因此看了一眼之后，也继续摆弄着。
    不多时一条鲜嫩的红烧青鱼便被其做了出来。
    叫了廿二一进来端菜，一行几人都是坐落下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今天难得相聚，便尝尝我这一年份的桃花酿吧！”棐先生心中宽慰，又有着欣喜，伸手一翻，一瓶陶土封存的桃花酿，便出现在手中。
    “这是我去年趁着这院子里的桃树落花时保留下来的花制作的酒，至今才仅仅一年份，虽然并不是什么上好之品，但也是初到此制作的第一杯酒了！”棐先生边说边揭开封口，起身与各自杯中倒了一杯。
    兴许是棐先生的平易近人，倒酒的时候并未有诚惶诚恐的模样出现。
    “那倒是得好好，品一品你的手艺了！”虬髯大笑，老师之称只在私底下自己称呼就行。如今却是平起平坐，道友相称。
    “先生竟然还会制酒？”提衣衣目光炯炯，颇有兴趣。
    “略微懂得一点……”
    提衣衣眸子带着笑意，夹了菜到棐先生碗里，不动声色。
    “哈哈哈，吃菜吃菜！尝尝我与他的手艺！”老龙哈哈一笑，叫着众人动手。
    提老丈心里不是滋味，好好的孙女，胳膊已经往外拐了，许是看出爷爷苦闷，夹的第二筷子便是落在了他的碗里。
    提老丈这才宽慰一笑，但心中总也是忧虑，人老成精，这凡俗人事提老丈自问也看的清一些东西的，棐先生平易近人倒是平易近人，但也因为太过和善，总是给人一种亲近感，然而在这股亲近感背后，总是有着一道莫名隔阂。
    他想，或许这就是仙凡之别吧？
    见两位长辈都已经说完，廿二一才起身。
    “二一，多谢前辈！”廿二一此时郑重的提了一杯酒，向着棐先生道谢。
    澜文也跟着起身：“多谢前辈！”一敬，两人昂头一饮而尽杯中新酿的桃花酿。
    “这新酿的桃花酒可不是你们这般喝的！”棐先生却只是说着这酒如何去喝。
    “才一年份的酒，需得轻抿上一口，在口中停留些时间，待尝到了一股涩涩之感，在吞咽而下，这时涩味以去，喉咙辣味又涌上来，两种感觉交织着，却是别有一番青涩风味。”说着提杯，轻抿了一口，以作试样。
    “当然若是上了年份的酒其味醇厚就又是一番喝法了……”
    “愣着做甚？还不坐下？你感谢他干嘛？还不如感谢老子，要不是我，他会帮你球球！”虬髯此时却是为老不尊的吃起了醋来。
    廿二一此时却是听明白了，前辈是不喜这些个感谢场合了，因此师傅，这一番话倒是点醒自己。
    “嘿，老头子，咱俩谁跟谁啊，这不是你徒媳妇功成了吗？不得感谢一下？话说回来，这见面礼是不是得~嗯~”廿二一明悟过来，一番话接过，此时气氛，倒是让其盘活络了。
    “没大没小~呐！”虬髯也不生气，显然是习以为常了，伸手抛出一物：“做长辈的是要给点见面礼啊~”说着还瞅了瞅一旁端坐的棐先生。
    棐先生哑然，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思虑间也是扔过去一物，浑然不在意的说到：“你师傅给了他徒媳一枚澄玉心，此物最适合明台境界摒除杂念明悟己身了。
    那么我看其没有趁手的法器，便给她这红铃铛，摇晃之间沟连人的七情六欲，而她又是入的相思道，最是能牵引出别人情感的，如此倒是也合适。”棐先生解释一番其作用。
    廿二一伸手抓住这两样东西，然后递给了，自己的媳妇，此时澜文正一脸羞红，见此快速的伸手接过俩物。
    事实上，澜文若真算起时间的话，也才是十几岁的人，那千年等候更多的是出于无知无觉的状态中，只有一缕念头游转澧水，因此少女羞红还存于其中。
    倒是提衣衣与提老丈一头雾水不清楚对方找做些什么，但总也知道是一些玄奇的事情。
    总之这一场晚饭倒是吃的尽兴，各自散去。但棐先生将这一餐神色尽皆都收入眼中，心底微微怅然。
    无人时，夜深人静——虬髯等师徒当然有着歇息的地方。
    一股道蕴浮现，但在其周身三寸，便不在扩散，这时候若是有人接近这三寸天地，便会察觉到自身有着一股古怪的情绪诞生，那股情绪会从心底让人悲伤，让人有怅然之感。
    这是棐先生的道！这世间大道万千，棐先生的道说不出一个笼统的名字，但若硬要将其命名，那么便可称他的道为——断舍离！
    ……
    花非花目露惊愕，看着眼前缓缓站立起身的李长玖，心中有股古怪的感觉，明明方才还跪伏在地，痛苦不堪，谁知道转瞬就起身盘坐，更有道道霞光乱涌，天降祥瑞，异象丛生。
    俩相对比之下，实在是不能在心中把他放在一位仙长的地位。
    世有仙人传说，也有精怪愚人，但在这人世短短时间里，一切真实都归葬于历史，时间滚滚向前，这些事实也就变成了传说，埋葬在这片天地之间。
    船楼迷雾尽皆散去，多数人都是躲在角落，或颤抖，或张望，或昏迷。随着嘈杂声响变大，人们神情惊异，面露喜色。
    而有幸见识过五色霞光涌动，道音入耳的，则口中惊呼：“神仙显灵！神仙显灵！”至于这神仙是谁，可是未有人知晓。
    或许之后这些事迹便会被这些文人加工，修饰粉墨，渐渐传唱。乃至成百上千年之后又是一道传说。
    它可能是这样的：“乾元某某年，澧水诗会上，有水妖作怪，卷起漫天迷雾……突然天空有圣音袭来，霞光满天，道音不绝于耳，净化百怨……”
    李长玖将这一切都收归于心，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的感觉。
    这船上上千人此时已然死伤无数，去了一半，多是些文弱书生，商贾富户，倒是那些个护卫之流留存尚多。
    这些人虽然不是自己造的杀孽，但总归是自己贪图这点好处，才埋下祸根。但也不至于心中愧疚，总归自己只是一个引子，命运如何变化，理不清的。
    就像是你从路边踢走一块石头，千百年之后有人因这石头绊倒，这谁能预料？
    转头看着抱着赵丹阳的花非花向其拱了拱手：“希望，姑娘不要暴露于我。”
    “当然，这只是恳求。”李长玖如此说到，语气平静。
    其实她说或不说，无伤大雅，若真是传的到处都是，大不了离开业城再寻处清净场所，世界这么大，能偏居一偶的地方不要太多。
    花非花心中古怪，但也是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年轻的过分的仙人，至于她如何去做就未可知了……
    “这……这位仙长，这是何物？”花非花开口一指那寸寸龟裂的人皮娃娃，平扁如纸，略微好奇。
    李长玖摇了摇头：“此乃修者造物，真要细分，可入怪之流。”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在多言。
    转头看向一处，此时却是赵衡崆等人看见此地变故，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
    只看了一眼便不在多管，而是在地上捡起一红色纸人……在赵丹阳挥刀之时，气势磅礴早以压的纸人上的道术散去，重新化为俗物，成为摆件了。
    说到底也还是法力不济……
    而王娥的黄纸巨人，因为是一次性的，此时法术消散，便如同青烟一般消散无踪了。
    “李兄！发生了何事？那邪物呢？”赵衡崆手上拿着一纸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面前。
    本来他已经寻了一处地方躲了起来，可突然间，纸人变回原形，而此处又生了异象，恐怕有什么变故便留下孙天明照顾小莲，自己出来瞧瞧。
    一来便见到那赵捕快昏迷在一姑娘怀中，而李长玖此时在一旁做着些什么。
    一指那龟裂的平面人皮说到：“说来话长，这邪物是来寻我报仇的，但多亏了赵捕快，武道高绝，斩灭了这邪物，事实上我就打了一回酱油。”
    “那霞光涌动，便是他刀势异象了！”李长玖当着花非花的面胡说八道，至于赵丹阳反正其昏迷不醒，任由自己去说也不怕被揭穿。
    花非花眼神古怪……
    赵衡崆不疑有他，虽然知道面前的人是个有神异的人了，但已经结交下来的交情，便使得他很容易相信李长玖所说，而且因为家世原因，他也听说过有武道宗师曾以一身气势压倒千军万马，他身后更是浮现种种异象，真正的一人敌一军！
    这可不是传说，而是现实！这乾元王朝第一将便是如此！一身手段如同仙人，鬼神莫测。
    倒是李长玖眉头微挑——竟然这就相信了？又一想倒是不必多浪费口舌了。
    “在那！”又有人接近过来，却是王武惊呼出声，随即快步跑了过来。
    “丹阳！丹阳！”一身铁甲发出笨拙的金戈之声，王武满脸焦急，下蹲在地，摇晃着赵丹阳。
    身后又有七八人的样子，缓慢走了过来。却是那吴事几人。
    吴事表情纵然是这船上死了几百人也颇为淡定，眼睛随意的瞄了一眼，躺在花非花怀中的赵丹阳，面色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