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赵长缨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惊得在场其他三人一跳。
谁也没想到，赵长缨居然下了这个决心？
王晓茹是反应最快的，“为什么？”
很多人是很怕当面一对一的说话的，尤其是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下。
但赵长缨不一样，她事情越大脑袋越清楚。
“你请三天假，却要五天才回，队里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明知道会耽误训练，也明知道国家队要来比赛了，却还是选择留下。你心里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这个结果，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预料到的。”
王晓茹显然不能接受，“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出去，没见过这么多人，都跟着他们走，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定了，我能怎么办？”
“什么事都有先来后到，都有轻重缓急？你能怎么办？非常简单，告诉他们你只有三天假期，告诉他们作为运动员训练比一切都重要，告诉他们到期你就走。这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吗？谁能够反驳？”
王晓茹张口想反驳，赵长缨却没有给她机会，“你没有。不是你不敢，是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日后发展更重要，想要在娱乐圈闯出名堂来，所以就一推三二五，同意了。”
“你不会不知道，你不是五天没练，是锦标赛结束后先休息三天，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耽误了两天，你有十天没有好好摸过箭了。这样的状态迎接国家队，会是什么样，但你还答应了，在你心里，那里比射箭重要。”
王晓茹自然知道她的错误，这会儿低头认错，“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我真是被迷花眼了，那个世界太精彩，我以后不会了。”
她以为这样可以，但是赵长缨看着她说，“回不去了，射不好箭我能帮你校正，可心不在这里，我没办法，你向往的东西，射箭里面没有，满足不了，人又怎么会快乐呢。”
“去那个圈子，我想一个锦标赛的团体金牌做敲门砖就够了，不如就这么分开吧。你18岁了，想要追求自己的路，就去走自己的路。”
王晓茹是真没想到，赵长缨看她看的这么清楚，又这么凉薄。
她忍不住说，“就是因为让你输了一局吗？所以就这么计较，毫不给人机会？人都会出错啊，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呢。我如果不喜欢射箭，怎么会坚持这么久。我喜欢。我只是没法再进一步，才想拓展一个机会。”
“赵长缨，你是紫微星，你才13岁就全国闻名，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底层运动员有多苦。人抓住每个机会不是应该的吗？我保证会好好练习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一次呢？”
她直接就哭了起来。
这可真是挺无耻的！
李梅梅也挺生气的，“晓茹你不能这么说，错了就应该付出代价的，怎么就你错你有理了。你好好跟长缨说话。”
王晓茹压根不搭理她！
倒是韩玉芳看这个架势，干脆就想先分开，“要不长缨和梅梅，你们先回去，我知道你的要求了，队里会考虑的。“
显然是要劝劝王晓茹。
李梅梅也觉得，这个场景太让人难受了，明明十几天前，大家还是在一起奋斗的队友，姐妹。
怎么赢了，反倒是不和睦了呢。
她拉着赵长缨就想走，赵长缨却拍拍李梅梅的手，让她放开了。
赵长缨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其实一直在给王晓茹机会，她前面提醒过她训练重要，在她要去京城参加活动的时候也告诉她耽误训练，甚至昨天晚上还等着王晓茹去练一练。
但她都错过了。
非但如此，还倒打一耙。
机会可以给努力但能力不够的人，但不可以给心思不正的人。
赵长缨直接说，“因为你质问我，是不是给错了你指导信息。这句话听到的人不多，本着几个月的合作情谊，我本来想给你留面子的，你非要答案，我只能挑明：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你没资格得到我的帮助。”
赵长缨平日里并不多话，事实上，她属于过于安静的类型。
南河省队气氛活泼，大家闹起来教练队员没大没小的，赵长缨就在旁边看。
因为她来了后，常年霸占成绩榜单第一，所以每周都有机会惩罚一下教练们，她也没闹腾过，一般机会都由着大家出主意用了。
她唯一能显露性格的地方在训练和比赛，开始三人合作的时候，偶有成功，可失败的时候居多，王晓茹和李梅梅都烦躁要放弃了，赵长缨永远都是那句：“再来一次！”
王晓茹觉得，她是那种有天赋又努力却性格很好的小丫头，压根不会生气，她还以为，那句话已经过去了，哪里想到，赵长缨这会儿提出来了。
那时韩玉芳并不在赛场，自然不知道。
可韩玉芳记得王晓茹第一箭失误后，的确是扭头对着赵长缨说了句话，当时李梅梅表情不好，还有人猜测说了什么。
居然是这个？
韩玉芳口气不善，“晓茹你这么说的？”
那么多人在，王晓茹怎么否认呢。她只能解释，“我就是顺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这么想，我……”
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韩玉芳本来还想劝劝，毕竟全运会已经近在眼前了，换人怕影响成绩，可这会儿却明白赵长缨的意思了。
这丫头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思己过，反而倒打一耙，的确不适合这个团队了。倒是她心飞了，只是小原因。
韩玉芳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开始琢磨队里谁合适呢。
赵长缨说完就跟韩玉芳打了个招呼，“教练，我先回去了。”
李梅梅惋惜地看了王晓茹一眼，也跟着赵长缨走了。
王晓茹这会儿才从震惊委屈过度到了害怕。
赵长缨这是真不要她了？
王晓茹瞧着她俩的背影，紧紧的咬住嘴唇，等着赵长缨的背影都不见了，她才含着泪扭头问韩玉芳，“教练，我该怎么办？”
韩玉芳看着她，简直恨铁不成钢，“没办法。就这样吧。你现在的确也不适合在团队里待着了，我会找合适的人。你要是觉得不得劲，就收拾收拾换个宿舍。另外，”她毕竟是个教练，看这群就是孩子，还是希望她好的，“如果真想走娱乐圈，你就要考虑退役的事儿了。你想想吧。”
说完，她就让王晓茹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不是王晓茹了，是从南河找一个能顶上的队员。
有了这一糟，她的选择就不一样了。
上次是怕不出成绩，所以硬性指派了南河成绩最好的两个人。
但这样显然是不对的。
一是她低估了赵长缨的能力，王晓茹今天打的那破成绩赵长缨都能调整出来，那其他人她自然可以。
二是她低估了陡然成名的冲击。
王晓茹和李梅梅不似赵长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打上来的，她们的经历相当于天上掉馅饼。这样巨大的冲击下，把持不住太正常不过了。
这次，得挑个心性坚韧的。
当然，这一次，还要问问赵长缨的打算。
所以，她直接叫上了安步凡，将队里的所有人员名单情况心性成绩脾气都整理一份，快速给赵长缨看。
这需要一点时间，更何况，正好国家队在，明天有个人赛，也可以让赵长缨看看，她和安步凡就加了个班。
倒是王晓茹回到宿舍，发现赵长缨不在，只有李梅梅。
她就没吭声，去收拾行李了。
她也不是没自尊的，这会儿都被不要了，还赖在这里不走。
本来这也不是她的宿舍，是因为她们三要组队，想要最短时间相处出默契，才加的床。
现在正好离开。
她收拾衣服，李梅梅就问，“你要搬走啊。”
王晓茹就说，“你怎么没跟在赵长缨屁股后面，跑来跟我说什么话？”
李梅梅被她呛的也生气，直接就站直了，“赵长缨训练去了。你听好了，她除了回家三天，回来就是闷头训练，甚至加量。她都这样，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王晓茹手停了停，其实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受不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她，仿佛她特别特别对不起赵长缨一样。
她忍不住抬头跟李梅梅说，“你是不是觉得跟在赵长缨后面挺爽的，但我告诉你，她今天因为一点小事不要我，以后也会因为一点小事不要你的。你觉得你特别光荣吗？我们的作用是什么，就是个工具人。要是团体赛能赵长缨自己上，她才不要我们呢。”
“所以，我沾光了，她也没吃亏，我们是互助的。我用心联系当她的工具人，她取得冠军带我一个，你们凭什么就觉得欠了呢。你自己跪着，别天天也盼着别人跪着。”
李梅梅就是觉得两个人好几年朋友了，想劝劝她，她觉得娱乐圈真不是普通人能混的。
可没想到，竟然听来了这一番话。
李梅梅发现自己最后一丝对王晓茹的感情都没了，她冷冷的说，“那是你的想法。你知道我这几天跟长缨加练什么吗？长缨说帮我在大赛里射出自己的十环。她是心里有我们的，这么做只是因为时间不够而已。”
王晓茹都愣了。
她打了十一年的射箭，坚持到现在，怎么可能不想在大赛里射出自己的十环呢。
可她以为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当赵长缨的工具人，而且期限可能只有短短半年多。
所以才走了这步。
哪里想到，赵长缨居然有了这样的承诺。
那一霎那，她是震惊而后悔的，如果，如果……
她不敢想下去，只能嘴巴更硬了，“你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她说你就信！”
李梅梅直接没搭理她，扭头就走了。
砰地一声门响，王晓茹的心也颤抖了一下，这会儿屋子里没人了，她收拾东西的手就放下了。
真的吗？
可以打出自己的十环？
为什么赵长缨不早说呢。
等着赵长缨和李梅梅下午训练回来，屋子里王晓茹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李梅梅就说，“她搬回了过去的宿舍。”
赵长缨点点头，将韩玉芳刚刚给她的名单资料拿了出来。
虽然赵长缨来了南河三个多月了，但一直准备比赛，而且南河也是一队二队的，并没有全部接触过。
这次韩玉芳干脆将所有人都列了出来，每人一张表，从岁数身高体重一直到所有大赛成绩，个人技术特点，外加性格特征都写全了，让她看一看。
说真的，一下午弄出这些来，是真用心了。
就这样，韩玉芳也挺不好意思的，“当初选人的时候，是我把关不够，费了这么多心血，临阵换将。”
赵长缨就把她的向前走理论说了一遍，倒是让韩玉芳愣了，她自己拿了资料回来了。
铺在哪里都一大摊。
李梅梅都愁得上，“这不好选啊，目前就53位。还要一个个了解，我能帮什么忙吗？”
赵长缨还真有让她帮忙的，“进队两年内先挑出来。”
李梅梅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没说话，连忙捡了出来。
两年其实并不长，队里要求严格，进来一共有八个。
李梅梅看着，最大的16岁，最小的14岁。
因为经验不够，所以都在二队，赵长缨根本没接触过，干脆坐下来看，大概瞧着李梅梅没事，就问她，“年纪16岁以下，一队的有吗？”
李梅梅连忙翻了翻，拿了一张给赵长缨，“孟染，15岁。进队三年了，当年南和省运会表现不错，参加集训进来的。但这三年成绩一般。”她想了想说，“她性子很张扬，老闹矛盾，要不是成绩还不错，就退回去了。”
赵长缨点点头，就把孟染的也放在手中，挨个看了起来。
李梅梅瞧着她就问了句，“你为什么这次挑这么小的啊，其实大赛经验不丰富，很容易怯场的。”
赵长缨低着头边看边说，“我想了想，我半年后大概要去国家队，你到时候正好顶上，但你也19了，需要一个帮手，最好是能拉开岁数的，所以小一点大概能保住南河七八年。”
李梅梅都震惊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为南河考虑？”
赵长缨奇怪的抬起头，“当然，我是南河出身，南河护着我，我自然要为南河考虑的。但也是为你考虑。”
这个李梅梅当然明白。
她激动坏了。
南河人谁不想让辉煌继续呢，可大家不敢想。
作为射箭人，谁不想当一姐呢，可她原先头顶上没有人比她厉害，她都不敢想，怕人家笑话。
但现在，有希望了。
李梅梅立刻说：“我帮你吧。这些人我都熟悉，很多事情教练也不一定知道。”
赵长缨点点头，指了指孟染的资料，“说说她吧，我看教练写的很简单，性子刚烈，爱打架，不服管教，我怎么没见过她。”
李梅梅点头，“是，但其实她成绩挺好的，原本她一来大家都觉得南河有救了，起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队员了。结果她真的脾气特别暴躁，一句话就能打架。自从来了就不停地惹事，你没见她是因为她打架把胳膊摔断了，在家里休息，刚回来了，在写检讨呢。”
赵长缨问了句，“为什么知道吗？”
李梅梅想想：“好像跟家庭有关系，她似乎父母早逝，跟着奶奶长大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她没说。”
赵长缨点点头，又看资料了。
倒是网上的网友们，在前一天看到国家队到达南河省的消息后，在南河省报的官网上等待了一个白天，终于等到了国家队和南河省队的消息。
《国家射箭队与地方队举行对抗赛，赵长缨再次获胜！》
这题目一看，大家都乐了。
【就知道是这样，国家队就是找虐呢。】
【长缨恐怕要达成第一个射箭一姐不在国家队的成就了。】
【那不意外，我想不到谁能射的比她好，南雪她们虽然厉害，但说实话，不是一个级别的。】
【虽然我是南雪粉丝，但是我也觉得挺好的，南雪这么佛系，就该找人治治她，不知道虐哭了吗？】
大家嘻嘻哈哈，突然间有人发了句：【你们不看就评论啊，第一场不是个人赛，是团体赛。而且赵长缨输了一局！】
这条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
他们不看是因为，这种报道都很简单，大致就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举行了什么比赛，最后结果是什么。
赵长缨那么稳定，肯定是三局取胜，连续十环，所以都没急着看。
但被人这么一说，大家连忙打开了，怎么会输了呢。
虽然不在南河，可大家的心都在南河，这两天南河的天气好的不得了，无风无雨的，锦标赛那种状况，他们都赢了，怎么可能输了呢。
结果一看就瞧见了这句话：“对抗中，第一局国家队发挥稳定，打出了10环、9环、10环、10环、10环、10环的好成绩。南河省队王晓茹发挥失误，打出了10环、7环、10环、10环、8环、10环的成绩，最终国家队胜。
这是赵长缨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失败，不过她心态非常良好，随后就对团队进行了调整，后面连胜三局，逆风翻盘，赢得了这次对抗赛。”
问题出在王晓茹身上。
【怎么回事，我记得她锦标赛表现挺好啊。怎么差这么多。】
【这不是她自己打的吧，如果是长缨，应该不会有七环、八环！我怎么记得，也就团体赛第一场对东省，她们有点紧张，王晓茹打出了个9环，从此以后都是十环！】
【有没有视频，可以看看。这成绩起伏也太大了，有点担心全运会了。】
【我也是，等视频。】
网友不少人都在南河省报的官博下面留言等视频，一时间，虽然不至于上热搜，可也挺热闹的。
但这种内部对抗，肯定不可能放出视频的。
大家等了半天没回音，已经很晚了，都准备散了，突然有人发了条消息说，【你们知道我找到了什么？】
他直接转发了一个叫做雅雅的微博。
雅雅很低调，不是认证的大v，从去年开始就陆续发微博，频率很低，到现在一共也十几条。
可因为发出的内容非常吸睛，全部都是小圈子聚会照片，但参加的人物却都是重量级别，不是商业大佬，就是当红明星，所以有不少粉丝窥屏的。
而她今天发出的微博内容是：“昨天跟新晋体育圈明星吃饭，小丫头真可爱！”
三张照片，里面赫然是王晓茹。
昨天不是国家队都到了南河了吗？王晓茹怎么在京城吃饭的？
几乎立刻，所有人都关心起这件事儿来，可这点事真挨不住扒，因为太明显了。
迈步赞助的颁奖典礼是网络直播的，大家都能看得见。
可见王晓茹最少四天前就在京城。
但她居然没有回去，一直停留到昨天才回了南河，哪里有训练时间？
那么，她为什么打不好，不是显而易见吗？
顿时，不少人就恼了！
【这是飘了啊，她不知道运动员最重要的是比赛吗？跟国家队对抗赛也是重要比赛，她怎么可以一点都不训练，在京城待着？】
【感觉不太好，她和李梅梅都是迈步的代言人，可李梅梅在南河一直训练呢，怎么就王晓茹一个人跑去京城？】
【这还用说？小丫头动心了吧。体育圈哪里有娱乐圈好挣钱？再说，体育圈也不是她的真本事啊。趁机不捞一笔，她多吃亏？】
【真是不务正业！想想那天大雨中，长缨的坚持我就生气。长缨那么困难都没输，结果愣是在这样的好条件下输了，多委屈啊。】
而此时，王晓茹也在上网。
明天就和国家队的个人赛了，这屋子的室友出去训练了，可她没心思，又担心今天团体赛成绩不好让人骂，所以一直刷微博。
没想到，真是这样。
前面那些骂她的，她很烦可也没法说什么，毕竟这事儿她理亏，的确占用了训练时间。
哪里想到，越刷后面的评论就越不像样了！
【很烦她，赶紧离开吧，没心思就别祸害长缨。去你的娱乐圈吧。】
【就她？真当自己是仙女呢，那嘴跟机关枪似的，要不是顶着锦标赛团体金牌的荣誉，谁搭理她。真没个数！】
【要去娱乐圈，也该长缨去。长缨长得多好看，个子高腿那么长，又甜美可人。王晓茹有点数没有，凭什么跟人家比。】
【希望她立刻退役，然后去娱乐圈被虐死！到时候就知道，她是走了多大的好运气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个迈步眼光真差，就冲王晓茹，我决定以后再也不买了。】
【对对对，我们去迈步官网下面说去】
王晓茹气得想哭，可又担心，别真的跑去迈步下面闹了。
她连忙也去了官博下面，却发现他们是来真的，就这一小会儿，迈步发布的邀请她和李梅梅担任代言人的微博下面，就刷了几百条留言！
全部是骂她的！
王晓茹直接就把手机扣了！
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气得不得了，可又没办法，又开始担心，迈步那边别有意见吧。到底那个雅雅是谁呀，为什么要放她的照片啊。
就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还是特别设置的铃声，是迈步的张总监。
王晓茹立刻平息了一下呼吸，连忙接通了，只是她的招呼都没打出来，张总监却说，“你怎么回事？今天的成绩这么这么差？知道不知道，官博下面刷屏了，都是说你的。”
王晓茹就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几天没练，手感不好，我……”
“你一个运动员，为什么不练？这不是你的职责吗？我们签你，也是因为你和赵长缨组成的团队战无不胜，这和我们迈步的企业精神相吻合，可刚签了你就打成这样，人家赵长缨的粉丝都在官博下面抗议，你这是干的什么事？”
王晓茹就觉得很委屈，“是因为在京城你们叫我参加活动，我才没回来的。”
“我们叫你是好心推你，因为你也想往这边发展，但训练的事儿我们怎么会知道呢？你作为一个运动员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不知道晚上自己练练吗？你怎么还推卸责任了？！”
王晓茹哑口无言。
她一个18岁的运动员，就没见过几个大场面，她怎么知道该如何回复这样无耻的言论？
可张总监的话还没说完呢，“明天的个人赛我们不抱希望，但是，全运会你必须打好，这是代言人的责任。我们已经准备到时候大量投放广告，如果打不好，我们是有权利告你的。”
王晓茹都愣了。
必须要打全运会，那会儿没说啊。
她想问，可张总监已经把电话挂到了。
王晓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长缨不要她了，她肯定没有全运会的资格。可如果要是违约赔偿，她的代言费都花了一部分了，哪里有钱赔？
她真急了。
第二天的比赛安排在下午，所以上午是休息交流的时间，大家都凑在一起说话。
赵长缨昨晚看了一晚上，早上就拿了资料给韩玉芳，“我想看看她们三个的比赛。”
韩玉芳作为一个教练是有全局观的，一看这个岁数，在想想赵长缨最近带着李梅梅训练，就知道赵长缨的意思了。
这其实应该是她的事情，但她必须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改变南河。
而赵长缨可以。
所以，她不但不生气，还很感激，因为赵长缨又没有教练的名头，这纯粹是为她为南河出力呢。
只是，看到孟染的名字，韩玉芳有点不放心，“孟染可以吗？她不能说是个问题少女，但的确爱打架斗殴。王晓茹都不行，我怕她更不行。”
赵长缨说，“我主要是看她射箭有灵性，人品要了解一下。”
韩玉芳就点点头，“好，我把她们三个安排在你身边。”
赵长缨说完这事儿就去训练了，没走几步就被王晓茹叫住了，“长缨，我能跟你聊聊吗？”
赵长缨扭头看她，王晓茹应该是昨天没睡好，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会儿也是有点焦急的模样，坐立不安的。
赵长缨摇头，“我没空。”
王晓茹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一小会儿，我们聊聊吧。”
她想拉着赵长缨走，却没拉动，赵长缨直接一甩手就把她的手甩开了，然后挺淡漠地说，“我没空！”
扭头就走了。
这会儿就在办公楼下，王晓茹想着张总监的话，实在是没辙了，干脆也不要脸了，直接说，“长缨我给你认错了还不行。我错了，我不该爱慕虚荣不回来训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家里穷，我原先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没见过这么容易挣钱的地方，脑子一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消气，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让我跪下都行，别不要我行吗？”
这是王晓茹想了一晚上的法子。
她是真做好了下跪的准备了，只要赵长缨能让她归队。
哪里想到，赵长缨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只留下她在风里，就跟个傻子一样。
如果说昨天是害怕忐忑，那此时此刻，王晓茹简直心灰意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原先对于娱乐圈那么多期望，那么多畅想，此时此刻全部被违约两个字压垮了。
她太后悔了，她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全运会结束后也可以啊。
她现在怎么办。
她恍恍惚惚的往训练场走去，半路上却接到了张总监的电话，那熟悉的铃声，她原先是特别期望听到的，因为都是好消息。
可现在，却一点也不喜欢了。
只是却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然后就听见张总监的咆哮声：“我怎么听说全运会团体赛把你去掉了？怎么回事？”
王晓茹蒙蒙的都没想过，张总监怎么会知道这么内部的消息呢。
她第一反应是终于说开了，那就全说开吧，“就是因为没打好，我也没办法，要不我不代言了，我把钱退给你们行不行？”
“你闹哪！你知道拍摄花了多少钱吗？我们广告已经制作好了，准备全运会投放，花了多少钱吗？宣传都出去了，你不干了，你以为是那点代言费的事儿吗？你赔大了。”
王晓茹只觉得心惊肉跳，“会……会有多少？”
张总监就说，“你代言费的十倍吧！”
“五百万？”王晓茹都觉得难以接受，“怎么这么多？”
张总监压根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你不就打坏了一次吗？为什么这么严格。你们一起训练了好几个月，不应该是最默契的吗？临时换将，你们教练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干什么事儿了？”
王晓茹立刻说，“就是去京城没回来的事儿，长缨很生气，拒绝我了。你知道团队是她的，所以……”
“就这点事？”张总监的口气很惊讶，“她怎么这么毒啊，她又不是不接代言，她接了博瑞的，你知道多少钱吗？一年三千万。她后天就要飞京城拍广告，也是要在全运会前投放的。她自己赚的盆钵满盈的，怎么对你这么苛刻？”
王晓茹不知道。
赵长缨和博瑞的合同压根没公布，所以内容一概没往外说。
她都愣了！
三千万？！
她为了五十万的代言费欢欣雀跃，又因为要挣点钱被赶出了团体，要承担五百万的赔偿。
赵长缨随随便便就签了三千万？！
张总监直接说，“我劝你还是想办法参加团体赛，成绩怎么样其实都无所谓，但你要参加懂吗？否则的话，我是挺同情你的，但是公司不会同情你。你别说进娱乐圈了，恐怕负债累累，你一个小孩，去哪里挣这么多钱。你不说你爸妈也没钱，指望着你呢。这不是要逼死你们一家人吗？”
说完，她就挂了。
这上午，王晓茹并没有参加交流活动，李梅梅虽然说是跟她断了，可是没瞧见人也挺担心的，“她怎么这个都不来啊。不是要退役吧。”
赵长缨就说，“恐怕是有难抉择的事，看她选择吧。”
李梅梅以为赵长缨说的是王晓茹退役去娱乐圈还是接着打的事儿，也点了头，“是挺难的。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射箭的，可有点没定性。真可惜。”
上午的交流其实很简单，就是郑业成讲了讲国际形势，包括现在新的理论，训练方法，然后指导一下，大家跟着练了练，就结束了。
吃了饭，赵长缨就和李梅梅一起回了宿舍，结果一开门，发现王晓茹居然在。
她拘束紧张地说，“你们训练累了吧，我买了冰激凌，你们吃点凉快凉快吧。”
李梅梅看了一眼，是东食堂自己做的冰激凌，他们嫌远，一般不过去买的。这会儿正放在桌子上，也没盖，正冒着凉气。
谁也没想到，赵长缨居然下了这个决心？
王晓茹是反应最快的，“为什么？”
很多人是很怕当面一对一的说话的，尤其是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下。
但赵长缨不一样，她事情越大脑袋越清楚。
“你请三天假，却要五天才回，队里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明知道会耽误训练，也明知道国家队要来比赛了，却还是选择留下。你心里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这个结果，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预料到的。”
王晓茹显然不能接受，“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出去，没见过这么多人，都跟着他们走，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定了，我能怎么办？”
“什么事都有先来后到，都有轻重缓急？你能怎么办？非常简单，告诉他们你只有三天假期，告诉他们作为运动员训练比一切都重要，告诉他们到期你就走。这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吗？谁能够反驳？”
王晓茹张口想反驳，赵长缨却没有给她机会，“你没有。不是你不敢，是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日后发展更重要，想要在娱乐圈闯出名堂来，所以就一推三二五，同意了。”
“你不会不知道，你不是五天没练，是锦标赛结束后先休息三天，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耽误了两天，你有十天没有好好摸过箭了。这样的状态迎接国家队，会是什么样，但你还答应了，在你心里，那里比射箭重要。”
王晓茹自然知道她的错误，这会儿低头认错，“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我真是被迷花眼了，那个世界太精彩，我以后不会了。”
她以为这样可以，但是赵长缨看着她说，“回不去了，射不好箭我能帮你校正，可心不在这里，我没办法，你向往的东西，射箭里面没有，满足不了，人又怎么会快乐呢。”
“去那个圈子，我想一个锦标赛的团体金牌做敲门砖就够了，不如就这么分开吧。你18岁了，想要追求自己的路，就去走自己的路。”
王晓茹是真没想到，赵长缨看她看的这么清楚，又这么凉薄。
她忍不住说，“就是因为让你输了一局吗？所以就这么计较，毫不给人机会？人都会出错啊，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呢。我如果不喜欢射箭，怎么会坚持这么久。我喜欢。我只是没法再进一步，才想拓展一个机会。”
“赵长缨，你是紫微星，你才13岁就全国闻名，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底层运动员有多苦。人抓住每个机会不是应该的吗？我保证会好好练习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一次呢？”
她直接就哭了起来。
这可真是挺无耻的！
李梅梅也挺生气的，“晓茹你不能这么说，错了就应该付出代价的，怎么就你错你有理了。你好好跟长缨说话。”
王晓茹压根不搭理她！
倒是韩玉芳看这个架势，干脆就想先分开，“要不长缨和梅梅，你们先回去，我知道你的要求了，队里会考虑的。“
显然是要劝劝王晓茹。
李梅梅也觉得，这个场景太让人难受了，明明十几天前，大家还是在一起奋斗的队友，姐妹。
怎么赢了，反倒是不和睦了呢。
她拉着赵长缨就想走，赵长缨却拍拍李梅梅的手，让她放开了。
赵长缨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其实一直在给王晓茹机会，她前面提醒过她训练重要，在她要去京城参加活动的时候也告诉她耽误训练，甚至昨天晚上还等着王晓茹去练一练。
但她都错过了。
非但如此，还倒打一耙。
机会可以给努力但能力不够的人，但不可以给心思不正的人。
赵长缨直接说，“因为你质问我，是不是给错了你指导信息。这句话听到的人不多，本着几个月的合作情谊，我本来想给你留面子的，你非要答案，我只能挑明：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你没资格得到我的帮助。”
赵长缨平日里并不多话，事实上，她属于过于安静的类型。
南河省队气氛活泼，大家闹起来教练队员没大没小的，赵长缨就在旁边看。
因为她来了后，常年霸占成绩榜单第一，所以每周都有机会惩罚一下教练们，她也没闹腾过，一般机会都由着大家出主意用了。
她唯一能显露性格的地方在训练和比赛，开始三人合作的时候，偶有成功，可失败的时候居多，王晓茹和李梅梅都烦躁要放弃了，赵长缨永远都是那句：“再来一次！”
王晓茹觉得，她是那种有天赋又努力却性格很好的小丫头，压根不会生气，她还以为，那句话已经过去了，哪里想到，赵长缨这会儿提出来了。
那时韩玉芳并不在赛场，自然不知道。
可韩玉芳记得王晓茹第一箭失误后，的确是扭头对着赵长缨说了句话，当时李梅梅表情不好，还有人猜测说了什么。
居然是这个？
韩玉芳口气不善，“晓茹你这么说的？”
那么多人在，王晓茹怎么否认呢。她只能解释，“我就是顺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这么想，我……”
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韩玉芳本来还想劝劝，毕竟全运会已经近在眼前了，换人怕影响成绩，可这会儿却明白赵长缨的意思了。
这丫头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思己过，反而倒打一耙，的确不适合这个团队了。倒是她心飞了，只是小原因。
韩玉芳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开始琢磨队里谁合适呢。
赵长缨说完就跟韩玉芳打了个招呼，“教练，我先回去了。”
李梅梅惋惜地看了王晓茹一眼，也跟着赵长缨走了。
王晓茹这会儿才从震惊委屈过度到了害怕。
赵长缨这是真不要她了？
王晓茹瞧着她俩的背影，紧紧的咬住嘴唇，等着赵长缨的背影都不见了，她才含着泪扭头问韩玉芳，“教练，我该怎么办？”
韩玉芳看着她，简直恨铁不成钢，“没办法。就这样吧。你现在的确也不适合在团队里待着了，我会找合适的人。你要是觉得不得劲，就收拾收拾换个宿舍。另外，”她毕竟是个教练，看这群就是孩子，还是希望她好的，“如果真想走娱乐圈，你就要考虑退役的事儿了。你想想吧。”
说完，她就让王晓茹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不是王晓茹了，是从南河找一个能顶上的队员。
有了这一糟，她的选择就不一样了。
上次是怕不出成绩，所以硬性指派了南河成绩最好的两个人。
但这样显然是不对的。
一是她低估了赵长缨的能力，王晓茹今天打的那破成绩赵长缨都能调整出来，那其他人她自然可以。
二是她低估了陡然成名的冲击。
王晓茹和李梅梅不似赵长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打上来的，她们的经历相当于天上掉馅饼。这样巨大的冲击下，把持不住太正常不过了。
这次，得挑个心性坚韧的。
当然，这一次，还要问问赵长缨的打算。
所以，她直接叫上了安步凡，将队里的所有人员名单情况心性成绩脾气都整理一份，快速给赵长缨看。
这需要一点时间，更何况，正好国家队在，明天有个人赛，也可以让赵长缨看看，她和安步凡就加了个班。
倒是王晓茹回到宿舍，发现赵长缨不在，只有李梅梅。
她就没吭声，去收拾行李了。
她也不是没自尊的，这会儿都被不要了，还赖在这里不走。
本来这也不是她的宿舍，是因为她们三要组队，想要最短时间相处出默契，才加的床。
现在正好离开。
她收拾衣服，李梅梅就问，“你要搬走啊。”
王晓茹就说，“你怎么没跟在赵长缨屁股后面，跑来跟我说什么话？”
李梅梅被她呛的也生气，直接就站直了，“赵长缨训练去了。你听好了，她除了回家三天，回来就是闷头训练，甚至加量。她都这样，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王晓茹手停了停，其实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受不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她，仿佛她特别特别对不起赵长缨一样。
她忍不住抬头跟李梅梅说，“你是不是觉得跟在赵长缨后面挺爽的，但我告诉你，她今天因为一点小事不要我，以后也会因为一点小事不要你的。你觉得你特别光荣吗？我们的作用是什么，就是个工具人。要是团体赛能赵长缨自己上，她才不要我们呢。”
“所以，我沾光了，她也没吃亏，我们是互助的。我用心联系当她的工具人，她取得冠军带我一个，你们凭什么就觉得欠了呢。你自己跪着，别天天也盼着别人跪着。”
李梅梅就是觉得两个人好几年朋友了，想劝劝她，她觉得娱乐圈真不是普通人能混的。
可没想到，竟然听来了这一番话。
李梅梅发现自己最后一丝对王晓茹的感情都没了，她冷冷的说，“那是你的想法。你知道我这几天跟长缨加练什么吗？长缨说帮我在大赛里射出自己的十环。她是心里有我们的，这么做只是因为时间不够而已。”
王晓茹都愣了。
她打了十一年的射箭，坚持到现在，怎么可能不想在大赛里射出自己的十环呢。
可她以为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当赵长缨的工具人，而且期限可能只有短短半年多。
所以才走了这步。
哪里想到，赵长缨居然有了这样的承诺。
那一霎那，她是震惊而后悔的，如果，如果……
她不敢想下去，只能嘴巴更硬了，“你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她说你就信！”
李梅梅直接没搭理她，扭头就走了。
砰地一声门响，王晓茹的心也颤抖了一下，这会儿屋子里没人了，她收拾东西的手就放下了。
真的吗？
可以打出自己的十环？
为什么赵长缨不早说呢。
等着赵长缨和李梅梅下午训练回来，屋子里王晓茹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李梅梅就说，“她搬回了过去的宿舍。”
赵长缨点点头，将韩玉芳刚刚给她的名单资料拿了出来。
虽然赵长缨来了南河三个多月了，但一直准备比赛，而且南河也是一队二队的，并没有全部接触过。
这次韩玉芳干脆将所有人都列了出来，每人一张表，从岁数身高体重一直到所有大赛成绩，个人技术特点，外加性格特征都写全了，让她看一看。
说真的，一下午弄出这些来，是真用心了。
就这样，韩玉芳也挺不好意思的，“当初选人的时候，是我把关不够，费了这么多心血，临阵换将。”
赵长缨就把她的向前走理论说了一遍，倒是让韩玉芳愣了，她自己拿了资料回来了。
铺在哪里都一大摊。
李梅梅都愁得上，“这不好选啊，目前就53位。还要一个个了解，我能帮什么忙吗？”
赵长缨还真有让她帮忙的，“进队两年内先挑出来。”
李梅梅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没说话，连忙捡了出来。
两年其实并不长，队里要求严格，进来一共有八个。
李梅梅看着，最大的16岁，最小的14岁。
因为经验不够，所以都在二队，赵长缨根本没接触过，干脆坐下来看，大概瞧着李梅梅没事，就问她，“年纪16岁以下，一队的有吗？”
李梅梅连忙翻了翻，拿了一张给赵长缨，“孟染，15岁。进队三年了，当年南和省运会表现不错，参加集训进来的。但这三年成绩一般。”她想了想说，“她性子很张扬，老闹矛盾，要不是成绩还不错，就退回去了。”
赵长缨点点头，就把孟染的也放在手中，挨个看了起来。
李梅梅瞧着她就问了句，“你为什么这次挑这么小的啊，其实大赛经验不丰富，很容易怯场的。”
赵长缨低着头边看边说，“我想了想，我半年后大概要去国家队，你到时候正好顶上，但你也19了，需要一个帮手，最好是能拉开岁数的，所以小一点大概能保住南河七八年。”
李梅梅都震惊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为南河考虑？”
赵长缨奇怪的抬起头，“当然，我是南河出身，南河护着我，我自然要为南河考虑的。但也是为你考虑。”
这个李梅梅当然明白。
她激动坏了。
南河人谁不想让辉煌继续呢，可大家不敢想。
作为射箭人，谁不想当一姐呢，可她原先头顶上没有人比她厉害，她都不敢想，怕人家笑话。
但现在，有希望了。
李梅梅立刻说：“我帮你吧。这些人我都熟悉，很多事情教练也不一定知道。”
赵长缨点点头，指了指孟染的资料，“说说她吧，我看教练写的很简单，性子刚烈，爱打架，不服管教，我怎么没见过她。”
李梅梅点头，“是，但其实她成绩挺好的，原本她一来大家都觉得南河有救了，起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队员了。结果她真的脾气特别暴躁，一句话就能打架。自从来了就不停地惹事，你没见她是因为她打架把胳膊摔断了，在家里休息，刚回来了，在写检讨呢。”
赵长缨问了句，“为什么知道吗？”
李梅梅想想：“好像跟家庭有关系，她似乎父母早逝，跟着奶奶长大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她没说。”
赵长缨点点头，又看资料了。
倒是网上的网友们，在前一天看到国家队到达南河省的消息后，在南河省报的官网上等待了一个白天，终于等到了国家队和南河省队的消息。
《国家射箭队与地方队举行对抗赛，赵长缨再次获胜！》
这题目一看，大家都乐了。
【就知道是这样，国家队就是找虐呢。】
【长缨恐怕要达成第一个射箭一姐不在国家队的成就了。】
【那不意外，我想不到谁能射的比她好，南雪她们虽然厉害，但说实话，不是一个级别的。】
【虽然我是南雪粉丝，但是我也觉得挺好的，南雪这么佛系，就该找人治治她，不知道虐哭了吗？】
大家嘻嘻哈哈，突然间有人发了句：【你们不看就评论啊，第一场不是个人赛，是团体赛。而且赵长缨输了一局！】
这条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
他们不看是因为，这种报道都很简单，大致就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举行了什么比赛，最后结果是什么。
赵长缨那么稳定，肯定是三局取胜，连续十环，所以都没急着看。
但被人这么一说，大家连忙打开了，怎么会输了呢。
虽然不在南河，可大家的心都在南河，这两天南河的天气好的不得了，无风无雨的，锦标赛那种状况，他们都赢了，怎么可能输了呢。
结果一看就瞧见了这句话：“对抗中，第一局国家队发挥稳定，打出了10环、9环、10环、10环、10环、10环的好成绩。南河省队王晓茹发挥失误，打出了10环、7环、10环、10环、8环、10环的成绩，最终国家队胜。
这是赵长缨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失败，不过她心态非常良好，随后就对团队进行了调整，后面连胜三局，逆风翻盘，赢得了这次对抗赛。”
问题出在王晓茹身上。
【怎么回事，我记得她锦标赛表现挺好啊。怎么差这么多。】
【这不是她自己打的吧，如果是长缨，应该不会有七环、八环！我怎么记得，也就团体赛第一场对东省，她们有点紧张，王晓茹打出了个9环，从此以后都是十环！】
【有没有视频，可以看看。这成绩起伏也太大了，有点担心全运会了。】
【我也是，等视频。】
网友不少人都在南河省报的官博下面留言等视频，一时间，虽然不至于上热搜，可也挺热闹的。
但这种内部对抗，肯定不可能放出视频的。
大家等了半天没回音，已经很晚了，都准备散了，突然有人发了条消息说，【你们知道我找到了什么？】
他直接转发了一个叫做雅雅的微博。
雅雅很低调，不是认证的大v，从去年开始就陆续发微博，频率很低，到现在一共也十几条。
可因为发出的内容非常吸睛，全部都是小圈子聚会照片，但参加的人物却都是重量级别，不是商业大佬，就是当红明星，所以有不少粉丝窥屏的。
而她今天发出的微博内容是：“昨天跟新晋体育圈明星吃饭，小丫头真可爱！”
三张照片，里面赫然是王晓茹。
昨天不是国家队都到了南河了吗？王晓茹怎么在京城吃饭的？
几乎立刻，所有人都关心起这件事儿来，可这点事真挨不住扒，因为太明显了。
迈步赞助的颁奖典礼是网络直播的，大家都能看得见。
可见王晓茹最少四天前就在京城。
但她居然没有回去，一直停留到昨天才回了南河，哪里有训练时间？
那么，她为什么打不好，不是显而易见吗？
顿时，不少人就恼了！
【这是飘了啊，她不知道运动员最重要的是比赛吗？跟国家队对抗赛也是重要比赛，她怎么可以一点都不训练，在京城待着？】
【感觉不太好，她和李梅梅都是迈步的代言人，可李梅梅在南河一直训练呢，怎么就王晓茹一个人跑去京城？】
【这还用说？小丫头动心了吧。体育圈哪里有娱乐圈好挣钱？再说，体育圈也不是她的真本事啊。趁机不捞一笔，她多吃亏？】
【真是不务正业！想想那天大雨中，长缨的坚持我就生气。长缨那么困难都没输，结果愣是在这样的好条件下输了，多委屈啊。】
而此时，王晓茹也在上网。
明天就和国家队的个人赛了，这屋子的室友出去训练了，可她没心思，又担心今天团体赛成绩不好让人骂，所以一直刷微博。
没想到，真是这样。
前面那些骂她的，她很烦可也没法说什么，毕竟这事儿她理亏，的确占用了训练时间。
哪里想到，越刷后面的评论就越不像样了！
【很烦她，赶紧离开吧，没心思就别祸害长缨。去你的娱乐圈吧。】
【就她？真当自己是仙女呢，那嘴跟机关枪似的，要不是顶着锦标赛团体金牌的荣誉，谁搭理她。真没个数！】
【要去娱乐圈，也该长缨去。长缨长得多好看，个子高腿那么长，又甜美可人。王晓茹有点数没有，凭什么跟人家比。】
【希望她立刻退役，然后去娱乐圈被虐死！到时候就知道，她是走了多大的好运气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个迈步眼光真差，就冲王晓茹，我决定以后再也不买了。】
【对对对，我们去迈步官网下面说去】
王晓茹气得想哭，可又担心，别真的跑去迈步下面闹了。
她连忙也去了官博下面，却发现他们是来真的，就这一小会儿，迈步发布的邀请她和李梅梅担任代言人的微博下面，就刷了几百条留言！
全部是骂她的！
王晓茹直接就把手机扣了！
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气得不得了，可又没办法，又开始担心，迈步那边别有意见吧。到底那个雅雅是谁呀，为什么要放她的照片啊。
就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还是特别设置的铃声，是迈步的张总监。
王晓茹立刻平息了一下呼吸，连忙接通了，只是她的招呼都没打出来，张总监却说，“你怎么回事？今天的成绩这么这么差？知道不知道，官博下面刷屏了，都是说你的。”
王晓茹就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几天没练，手感不好，我……”
“你一个运动员，为什么不练？这不是你的职责吗？我们签你，也是因为你和赵长缨组成的团队战无不胜，这和我们迈步的企业精神相吻合，可刚签了你就打成这样，人家赵长缨的粉丝都在官博下面抗议，你这是干的什么事？”
王晓茹就觉得很委屈，“是因为在京城你们叫我参加活动，我才没回来的。”
“我们叫你是好心推你，因为你也想往这边发展，但训练的事儿我们怎么会知道呢？你作为一个运动员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不知道晚上自己练练吗？你怎么还推卸责任了？！”
王晓茹哑口无言。
她一个18岁的运动员，就没见过几个大场面，她怎么知道该如何回复这样无耻的言论？
可张总监的话还没说完呢，“明天的个人赛我们不抱希望，但是，全运会你必须打好，这是代言人的责任。我们已经准备到时候大量投放广告，如果打不好，我们是有权利告你的。”
王晓茹都愣了。
必须要打全运会，那会儿没说啊。
她想问，可张总监已经把电话挂到了。
王晓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长缨不要她了，她肯定没有全运会的资格。可如果要是违约赔偿，她的代言费都花了一部分了，哪里有钱赔？
她真急了。
第二天的比赛安排在下午，所以上午是休息交流的时间，大家都凑在一起说话。
赵长缨昨晚看了一晚上，早上就拿了资料给韩玉芳，“我想看看她们三个的比赛。”
韩玉芳作为一个教练是有全局观的，一看这个岁数，在想想赵长缨最近带着李梅梅训练，就知道赵长缨的意思了。
这其实应该是她的事情，但她必须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改变南河。
而赵长缨可以。
所以，她不但不生气，还很感激，因为赵长缨又没有教练的名头，这纯粹是为她为南河出力呢。
只是，看到孟染的名字，韩玉芳有点不放心，“孟染可以吗？她不能说是个问题少女，但的确爱打架斗殴。王晓茹都不行，我怕她更不行。”
赵长缨说，“我主要是看她射箭有灵性，人品要了解一下。”
韩玉芳就点点头，“好，我把她们三个安排在你身边。”
赵长缨说完这事儿就去训练了，没走几步就被王晓茹叫住了，“长缨，我能跟你聊聊吗？”
赵长缨扭头看她，王晓茹应该是昨天没睡好，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会儿也是有点焦急的模样，坐立不安的。
赵长缨摇头，“我没空。”
王晓茹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一小会儿，我们聊聊吧。”
她想拉着赵长缨走，却没拉动，赵长缨直接一甩手就把她的手甩开了，然后挺淡漠地说，“我没空！”
扭头就走了。
这会儿就在办公楼下，王晓茹想着张总监的话，实在是没辙了，干脆也不要脸了，直接说，“长缨我给你认错了还不行。我错了，我不该爱慕虚荣不回来训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家里穷，我原先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没见过这么容易挣钱的地方，脑子一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消气，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让我跪下都行，别不要我行吗？”
这是王晓茹想了一晚上的法子。
她是真做好了下跪的准备了，只要赵长缨能让她归队。
哪里想到，赵长缨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只留下她在风里，就跟个傻子一样。
如果说昨天是害怕忐忑，那此时此刻，王晓茹简直心灰意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原先对于娱乐圈那么多期望，那么多畅想，此时此刻全部被违约两个字压垮了。
她太后悔了，她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全运会结束后也可以啊。
她现在怎么办。
她恍恍惚惚的往训练场走去，半路上却接到了张总监的电话，那熟悉的铃声，她原先是特别期望听到的，因为都是好消息。
可现在，却一点也不喜欢了。
只是却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然后就听见张总监的咆哮声：“我怎么听说全运会团体赛把你去掉了？怎么回事？”
王晓茹蒙蒙的都没想过，张总监怎么会知道这么内部的消息呢。
她第一反应是终于说开了，那就全说开吧，“就是因为没打好，我也没办法，要不我不代言了，我把钱退给你们行不行？”
“你闹哪！你知道拍摄花了多少钱吗？我们广告已经制作好了，准备全运会投放，花了多少钱吗？宣传都出去了，你不干了，你以为是那点代言费的事儿吗？你赔大了。”
王晓茹只觉得心惊肉跳，“会……会有多少？”
张总监就说，“你代言费的十倍吧！”
“五百万？”王晓茹都觉得难以接受，“怎么这么多？”
张总监压根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你不就打坏了一次吗？为什么这么严格。你们一起训练了好几个月，不应该是最默契的吗？临时换将，你们教练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干什么事儿了？”
王晓茹立刻说，“就是去京城没回来的事儿，长缨很生气，拒绝我了。你知道团队是她的，所以……”
“就这点事？”张总监的口气很惊讶，“她怎么这么毒啊，她又不是不接代言，她接了博瑞的，你知道多少钱吗？一年三千万。她后天就要飞京城拍广告，也是要在全运会前投放的。她自己赚的盆钵满盈的，怎么对你这么苛刻？”
王晓茹不知道。
赵长缨和博瑞的合同压根没公布，所以内容一概没往外说。
她都愣了！
三千万？！
她为了五十万的代言费欢欣雀跃，又因为要挣点钱被赶出了团体，要承担五百万的赔偿。
赵长缨随随便便就签了三千万？！
张总监直接说，“我劝你还是想办法参加团体赛，成绩怎么样其实都无所谓，但你要参加懂吗？否则的话，我是挺同情你的，但是公司不会同情你。你别说进娱乐圈了，恐怕负债累累，你一个小孩，去哪里挣这么多钱。你不说你爸妈也没钱，指望着你呢。这不是要逼死你们一家人吗？”
说完，她就挂了。
这上午，王晓茹并没有参加交流活动，李梅梅虽然说是跟她断了，可是没瞧见人也挺担心的，“她怎么这个都不来啊。不是要退役吧。”
赵长缨就说，“恐怕是有难抉择的事，看她选择吧。”
李梅梅以为赵长缨说的是王晓茹退役去娱乐圈还是接着打的事儿，也点了头，“是挺难的。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射箭的，可有点没定性。真可惜。”
上午的交流其实很简单，就是郑业成讲了讲国际形势，包括现在新的理论，训练方法，然后指导一下，大家跟着练了练，就结束了。
吃了饭，赵长缨就和李梅梅一起回了宿舍，结果一开门，发现王晓茹居然在。
她拘束紧张地说，“你们训练累了吧，我买了冰激凌，你们吃点凉快凉快吧。”
李梅梅看了一眼，是东食堂自己做的冰激凌，他们嫌远，一般不过去买的。这会儿正放在桌子上，也没盖，正冒着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