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毕继杰与奉晓萌

    巨信，与梁星的私聊
    梁星：继杰兄弟，我遇到你的前邻居了
    毕继杰：哈？
    梁星：你要不要过来认一下？
    梁星：认错也好，没认错也行，总得有个开始吧？
    梁星撤回了一条消息
    梁星：那啥，我们大约8分钟之后会路过昨天我们拍照的那里
    梁星：就那栋小楼那里
    毕继杰没回复，而是默默地把手机息屏。
    “怎么了？”一边的正休息着的王世兵看到毕继杰的面色有点不对劲，刚问完，发现梁星还没跟上来就顺口说道：“梁星怎么绑个鞋带也能绑这么久？”
    “阿兵哥。”毕继杰忽然开口：“我要去个厕所。”
    “嗯？”王世兵的目光从隔壁一支路过的阴盛阳衰的班级上面收回：“去呗。”
    “嗯。”毕继杰应了一声，掉过头，回去了。
    “嗯？这厕所不是就在这里吗？”王世兵望向自己的右手边不远的地方，那里有栋建筑物，两个门口上边分别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分别写着男、女。
    “我们不就是为了休息才来到这里的吗……”
    ……
    认错也好，没认错也行，总得有个开始吧？
    脑海里回想起梁星撤回去的这句话，毕继杰狠狠地在心啐了一口。
    怪不得昨天拍个照也能问东问西的，梁星啊梁星，你怎么就这么八婆呢？你懂个锤子？脑子里调出昨天梁星问话时那拙劣的演技。
    步行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带起一小阵风，左拐右拐，引得路上好几位路人侧目。纷纷猜测这人是不是上课快要迟到了。
    然而这位“快要迟到”的人脑子里的画面早就从如何把梁星打一顿变成了一位漂亮姑娘的背影。
    那是昨天梁星拍到的她的照片，虽然只有一个背影。
    奉晓萌。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那一年，他初二，她五年级。
    两人在楼道相遇，因为上课而相遇的第一次。干净利落的两人在彼此心中留下一个不好不坏的印象。
    从默默地投以目光到一声早上好，毕继杰记得两人没有用多少时间。
    他还记得，在某个周五的晚上，慢悠悠走上楼梯的他看到了坐在她自己门口的楼梯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到臂弯里的她。
    以及，听到他的脚步声一脸惊喜的抬起头，然后看是到自己后又眼帘低垂的表情。
    路过她的时候，毕继杰听到了其肚子因为饥饿而发出的抗议。
    看看手表，因为有事而回来晚了，现在是晚上七点十三分。
    留一个小学生在昏暗的楼道里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抱着这个想法，毕继杰坐到了另外一跑楼梯上。
    嗞嗞，塑料包装变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奉晓萌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脸边上有一个粉红色包装、用很q的字体写着红豆三明治的袋子。提着它的手是从楼梯扶手的另一面伸过来的。
    “下午的点心，给你了。”仅限于早上的声音有了晚上的版本。
    “但是……”沙哑的声音从奉晓萌的口中发出，她的小水壶里的水在半小时前就喝完了，忘记带家里钥匙的她只能坐在这里等待着自己家长下班回家。
    ‘但是家里人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句话她说不出来，因为她很渴，还很饿。
    “吃不吃，不吃我吃了。”某位小男人蹩脚地采用着从书里学到的激将法。
    “谢谢……”奉晓萌接过，并按照父母交给他的留下了一句感谢。
    这句感谢让小男人心里充满了虚荣。然后他就看见一只很白的手从楼梯扶手的另一边伸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他刚送出去的面包。
    扶手上还露出了一个头顶，因为高低差的问题，女孩得稍稍站起一点才能把面包从扶手递过来。
    “给你了！”小男人声音都高了一度。
    吓得很白的手都抖了一下，然后，小小的声音传来：“我撕不开……”
    “真是的，女孩子就是麻烦。”毕继杰接过，撕开包装。一股奶香瞬间冲入两个饥饿的人的鼻腔里，刺激得嘴巴里疯狂溢出唾液。
    说是红豆三明治，其实就是两片普通的方块面包，中间夹上一抹奶油和几粒红豆，两块钱，对于初中生来说是充饥的不二之选。
    拿着撕开了包装的面包，毕继杰走到女孩身边，递出。没有再次装酷从扶手上递过去是因为怕掉到满是灰的地上。
    疯狂地吞咽着口中的唾液，直到女孩把面包拿过去狼吞虎咽地吃完后唾液才不在溢出。
    “这个……”嘴角沾着面包屑的女孩畏畏缩缩地递出手中的包装袋。
    “你吃的！你丢！”小男人丢出一句话，气愤愤地跑回自己家门口的楼梯坐着。
    女孩再次被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把包装袋紧紧攥在手中。
    “你，也忘带钥匙吗？”片刻之后，女孩颤颤巍巍地出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让好人生气了。
    “是啊！”小男人中气十足：“但是如果你再忘记的话就没有人给你东西吃了，还会有人把你拐走，然后卖掉，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知道了吗？！”
    扑哧，没有小男人想象中的抽泣，反倒是笑声传来，让这位存心想吓哭人家的小男人很是不解：“你笑什么？”
    “没…没有。”笑声没有停，反倒是又越演越烈的趋势。
    小男人哗地起身，来到女孩身边，看着女孩可爱的、带着面包屑的笑脸，他心中有一气在升腾：“你！”
    “小杰？”“小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笑和气同时止住，两人看向楼梯下面，此时有两位女士正站在那里，应该是同时进入楼梯而一边上楼一边说笑的两人现在脸上都带着点惊讶。
    正是毕继杰和奉晓萌两人的母亲。
    “你怎么在楼梯站着？”“小萌你怎么不回家？”
    之后两人的母亲对了下自己孩子的口供，结果就是毕继杰的母亲一脸的无奈，而奉晓萌的母亲则是一脸的笑意。
    因为那晚奉晓萌的钥匙不是忘拿，而是被压在书里面了，巧的是，毕继杰的钥匙掉了。
    是当时饿得太厉害了吗？怎么感觉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这是毕继杰之后和奉晓萌回忆起这件事时经常会说的一句话。
    从那次开始，两人就从早上好变成了一起上学。
    放学的话，一般是奉晓萌等毕继杰。
    因为初中比较远。
    “你没事干吗？等我干什么？”毕继杰时常会这样问。
    “我想看看你还有没有点心？”而女孩总是会这样笑眯眯地答道。
    “没有！滚！离我远点！”然后小男人就会这样。
    这是两人会面的时候时不时会有的场景。毕竟知道了实情后的某位小男人心中总是有股莫名羞耻，而某位小姑娘又总是乐于看到对方羞耻。所以就成了这样。
    姑娘嘛，总是比较早熟，而男孩子又总是男孩子，所以咯。这是双方母亲对熟人说起这事的时候经常作出的评价。
    然后两人就这么开始了并不早的童年时段……好吧其实并不是，其实奉晓萌是从二年级的时候转过来的，只是再读了一遍二年级，两人实际只差了两岁。如果算上月份的话也就差一岁多，硬要说的话也就奉晓萌还算是童年了。
    更何况，先天条件好的女孩们总是发育得比较早，让两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呢？
    “毕继杰！出来玩呀！总是躲在家里干嘛！快来快来！”
    …
    “毕继杰！你堆的这是什么啊！哈哈哈！你看我堆的！比你的像多了哈哈哈！”
    …
    “毕继杰！你看！这是我画的喔！这是什么？你呀哈哈哈！像不像，这个鼻子，这个眼睛哈哈哈。”
    …
    “这是相机？想拍我？不给！略略略~~啊！你拍了？！快给我删掉！！”
    …
    类似于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了毕继杰高二、奉晓萌初二的时候。不过期间毕继杰也不是常年处于下风，因为他也有奉晓萌的把柄。
    之前和她去买冰激凌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同学，然后没想到这个女孩直接一溜烟躲到了他的背后，只露出衣角，其余的都藏在他后边，毕继杰想抓她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姑娘居然在发抖！
    她在害怕！怕生怕到这种程度？！
    这就成为了毕继杰反击的最有力手段，不过结果一般都是被羞到发疯的女孩暴力制裁。
    在被打的时候他总是想着：她是女孩，她比我小，不能出手。她是女孩，她比我小，不能出手。她是女孩，她比我小，不能出手。
    之后，毕继杰的父亲要升职调动，正好毕继杰也要准备高考了，父母一寻思说不能浪费毕继杰的成绩，就打算换一家好点的高中。于是乎搬家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走啦？什么时候回来？哦………别看！别碰我！看！什么！呀！！哼！谁让你乱看？过来，给你擦点药。”
    这是毕继杰对搬家那晚唯一的印象，至此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女孩。
    直到高考之后他回到那栋楼下，上到那熟悉的层数，看着早就人去楼空的毛胚房，以及楼下墙那红红的拆字他才明白——
    什么叫作物是人非，什么叫作爱情。
    那个夏天，他，失去了他的初恋。
    因为女孩的家教严格，她不想其他同学那样六年级就能拥有自己的手机，而当他想叫她出来玩的时候直接喊门就行，所以他甚至没有她的联络方式。试图从母亲那里询问，却被告知对方母亲的号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空号。
    他成了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段子的主人公。
    至今，在他的移动硬盘最深处的隐藏文件夹里，还有那张照片：一个对着镜头做鬼脸的女孩。那是他唯一一张除了亲人外主动拍摄的人像照。
    直到……
    ”淦！“毕继杰站在一个三岔路口：“这是哪里？！”
    他迷路了。
    “冷静冷静。先原路返回。”
    “这里…这里…”
    “好，有印象了。然后就是…快了快了快到了……靠，时间快到了。梁星啊梁星，跟她说点什么，什么都行，留住她！最多我不打你了！！”
    他直接跑了起来，只觉心中一股气在升腾。
    转角！到了！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