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羊城旧事
第六十一章羊城旧事
潘振承创建的同文行是十三行首商，也称总商，曾经在贸易上大力支持新生的美国。因为潘振承智慧了得、富可敌国，且亦官亦商，洋人都对他颇为敬重，尊称他为潘启官。潘振承死前没有留下遗嘱，也没有制定接班人。经过诸多推举博弈后，潘氏家族选他的儿子潘有度接过衣钵。
潘有度颇有乃父之风，洋人便尊称他为启官二世。李逸云对同文行的了解仅限于此，不知道更多，便虚心请教孔帕尼。
孔帕尼学贯中西，尤其对中西方贸易和十三行的历史极为精通。他说道：“在启官二世继承家业之前，他的父亲启官一世就多次想关闭同文行退出十三行。原因非常多。我慢慢跟你掰扯，或许对你经营同舟堂有帮助。”
李逸云端坐在椅子上，道：“洗耳恭听。”
孔帕尼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且加了牛奶，说道：“看你最近一直在调查越南国，便从越南开始说起吧。越南曾经南北分裂，后来西山朝和元朝先后当越南王。在西山朝和阮朝对峙的时候，西山朝的军队经常在海上抢劫，好几次直接来抢十三行。十三行的很多生意受到严重影响，有的老板因此破产。你们的皇帝派兵抵御越南海盗，出兵需要钱。于是朝廷让粤海关监督找十三行要钱。”
李逸云一听到打仗就头痛，因为地方上肯定要想各个商家摊派捐钱任务。
孔帕尼道：“当时的粤海关监督叫佶山。佶山是个大贪官，找这个机会找十三行勒索要钱。十三行非常不满。那时候，我们东印度公司和同文行主要做丝绸的生意，为了方便贸易，有的丝绸就不过粤海关不交税，但是佶山非常贪婪，一定要求缴税，为此和启官二世矛盾重重。后来你们首都北京附近的永定河发大水，灾情不是很严重，但是朝廷要求十三行募集二十五万两的赈灾款。其中启官二世的同文行要负责五万两。佶山公报私仇，要启官二世捐献五十万两！否则就威胁让同文行开不下去。启官二世非常硬气，没有答应。佶山就找皇帝投诉，要求严惩启官二世。”
李逸云颇为欣赏启官二世潘有度，听到这里忍不住说：“民不与官斗，潘有度恐怕要吃亏。”
孔帕尼笑道：“还好没有，启官二世和你们的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和广东粮道的长官关系都非常好。有他们的支持，佶山不能拿启官二世怎么样。”
李逸云对广东官场颇为了解，笑道：“潘有度和这些地方大员的关系如此好，恐怕是花了不少银子。”
孔帕尼耸耸肩，道：“佶山恨潘有度入骨，在面见皇帝的时候撒谎。以前十三行每年花五万五千两白银用来给皇帝进贡，现在佶山说十三行自愿把五万五千两升到十五万两，且十三行主动申请多加征收二百九十四种货物税，以示效忠朝廷。皇帝都相信了。这下，十三行被佶山摆了一道，吃了哑巴亏。这些杀鸡取卵的政策让十三行承受特别大的的压力。压力最大的是怡和行的老板，伍浩官。”
李逸云道：“看来伍浩官也是个官儿。”
孔帕尼道：“不错。你们中国人叫他伍秉均，是现在首富伍秉鉴的哥哥。浩官这个称呼是伍秉均、伍秉鉴的父亲伍国莹的。伍国莹去世之后，他的子孙继承他这个名字。伍秉均当时和我们英国人做了一桩钟表的买卖，被佶山污蔑为走私。佶山要伍浩官交六十万两的巨额罚款！伍秉均无力缴纳，知道佶山是恶意报复，竟然活活气死。”
李逸云默然，突然担心自己日后也会被压榨致死。
孔帕尼道：“后来伍秉鉴接手怡和行。兔死狐悲，启官二世看到商人任人宰割，非常苦闷，心想不管多么富有也受官员欺压，渐渐心生退意，不想干了。好在佶山在广州没待太长时间，被调离粤海关监督的岗位。在他离开广东时候，没有一个广东官员和广东商人来给他送别！你们中国人讲究人情往来，可见佶山毫无人情！不过，佶山虽然离开广州，但是升官了，当了一个油水更多的官。”
李逸云对佶山这种人深恶痛绝，但是无可奈何，道：“我们也恨贪官，但是又不能得罪他们，还得讨好他们。”
孔帕尼斟酌了一下语气，道：“你们国家的贪官的确非常多，但是偶尔也有好官，不过好官没什么好下场。”
李逸云苦笑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孔帕尼道：“还是说到越南国。乾隆皇帝时期，西山朝占领了越南，把以前朝廷封的越南王赶走了。乾隆皇帝非常生气，派兵去攻打西山朝，但是打输了。后来乾隆皇帝去世，嘉庆皇帝登基。西山朝看新皇帝好欺负，派海军过来打中国，你们的海军打不过他们。后来阮朝打赢了西山朝，西山朝的海军才撤退。趁着两国兵马交战的时候，你们中国的反抗力量天地会又活跃了。他们到处起义，想推翻国家政府。皇帝只好出兵镇压。这一出兵，又找十三行要钱。其中广东广西的天地会最多，两广总督就派兵过来镇压天地会。”
听到天地会，李逸云心中一凛。前几年在京城的时候，林则徐
第六十一章羊城旧事(2/2)
孔帕尼继续说：“这个两广总督叫爱新觉罗·吉庆，是王室的贵族。吉庆成功镇压了一次广东起义，但是他离开后没多久，又有反贼制造暴乱。广东巡抚珊图礼和吉庆不合，于是给嘉庆皇帝写信，说吉庆滥杀无辜，故意放跑反贼头子，养寇自重。嘉庆皇帝很生气，将吉庆撤职查办，让珊图礼审讯。”
李逸云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悲！”
孔帕尼道：“吉庆是少有的好官，而且是正人君子。他被歹毒小人审讯而倍感屈辱，竟然在庭审的时候吞鼻烟壶自杀了。吉庆是个廉洁的官员。我们公司的人在报告上说，任何针对吉庆的贪污腐化的罪名都是无效的。但是珊图礼是个大贪官。他逼死了吉庆后，害怕东窗事发，就花钱上下打点。嘉庆皇帝不仅没有为吉庆平反，反而说吉庆死有余辜，并且给珊图礼升官了。这件事充分暴露了大清帝国官场的**和皇帝的昏庸。广东的绅士们和商人们都以当官为耻，广东政府的公信力也下降得厉害。这事儿彻底伤了启官二世的心。”
李逸云深有同感，道：“吉庆是天子贵胄，还是一品大员，说被玩死就玩死了。潘有度再富有，权势也比不上吉庆。官老爷想玩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孔帕尼摇晃着高脚杯，道：“相比而言，我们国家的官员们还算是廉洁的。话说回来，真正让启官二世解散同文行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英国和法国的战争。”
李逸云笑道：“居然还有你们的事儿？”
孔帕尼品着红酒，道：“其实也跟越南有关。先前我们说到了越南的西山朝和阮朝。西山朝开始占上风，把阮朝揍得满地爬。但是阮朝的领袖阮福映找到了法国当靠山，法国人资助阮福映跟西山朝打仗。如果不是阮福映在拖后腿，恐怕西山朝的海军会把十三行破坏得一干二净。事实上，西山朝的海军的确害得好几家洋行破产，启官二世的同文行也差点因此倒闭。再说到我们英国和法国的关系。法国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拿破仑皇帝，相当于中国秦始皇、汉武帝，雄心伟略，非常具有征服欲。他上任之后跟我们英国争夺土地。拿破仑实在太厉害了，被誉为欧洲皇帝。”
李逸云从伍绍荣那里听拿破仑的名字和他的事迹，真的是如雷贯耳。
孔帕尼道：“我们的钱慢慢打光了，好在我们和十三行关系好，通过贸易挣了很多钱。打仗打的就是钱。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十三行支撑我们的战争。我们很珍惜十三行的友谊！所以，拿破仑特别痛恨十三行。不得不说，拿破仑是军事天才，抢了我们很多殖民地，在欧洲陆地上全无敌手。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们英国撑不下去了。启官二世也是这么认为。
李逸云非常佩服潘有度，道：“他在广州居然关注着万里之外的英国和法国的战争，真是有远见！”
孔帕尼道：“沿海地区的人民的目光一般要比内陆地区的人要看得远……如果法国打赢了，他们肯定会报复十三行，因为十三行一直站在我们英国这边。如果法国打到广州的海岸边，你们国家肯定无法抵御，毕竟你们连越南的海军都打不过。启官二世对我们英国不抱希望了，为了避免以后遭受法国报复，他就想解散同文行。不过，想退出，可不容易啊！”
李逸云知道这是骑虎难下，天子南库，天子怎么容忍自己钱库跑了！
孔帕尼道：“为了解散自己的公司，他花了五十万两白银来打点广东官场上所有的官员，又给嘉庆皇帝和内务府送了十万两白银的孝敬，这才顺利解散同文行，退出十三行。他的退出真是可惜。我们公司一直认为，启官二世的经商之道最具信用，最令人满意，是东印度公司最真挚的朋友。”
李逸云提出疑问，说：“你们公司一直在和十三行做生意，可见后来你们打赢了法国，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跟我喝酒。既然英国赢了，那么潘有度有何反应？”
孔帕尼道：“启官二世退休后，因为战争的影响和官员的盘剥，十三行又倒闭了几家。内务府的收入锐减，广东的商业也一落千丈。所以朝廷和广东都希望启官二世重出江湖。但是启官二世害怕拿破仑，一直没答应。直到后来拿破仑战败、被流放到厄尔巴岛的消息传来，启官二世才同意出山，重新开商行。不过不叫同文行了，而是叫同孚行。”
李逸云道：“原来同文行是这么消失的。”
孔帕尼道：“没那么简单。启官二世刚刚上任，又听说拿破仑东山再起、从厄尔巴岛出来率领部队打回欧洲，几乎活活吓死。好在没多久，拿破仑兵败滑铁卢，被流放到南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此后，启官二世非常谨慎，控制公司规模，不想棒打出头鸟。在他生前，没有指定接班人。他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早早病死了，剩下的三个儿子都只想读书，不想当同孚行老板，更不想当十三行的总商。”
李逸云听得心灰意冷，道：“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十三行的艰难和苦痛。”
孔帕尼道：“大概如此
李逸云唯有苦笑。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李逸云从杰克逊那里听说到潘启官潘振承的名字后，也花过心思打听过他。潘振承创建的同文行是十三行首商，也称总商，曾经在贸易上大力支持新生的美国。因为潘振承智慧了得、富可敌国，且亦官亦商，洋人都对他颇为敬重，尊称他为潘启官。潘振承死前没有留下遗嘱，也没有制定接班人。经过诸多推举博弈后，潘氏家族选他的儿子潘有度接过衣钵。
潘有度颇有乃父之风，洋人便尊称他为启官二世。李逸云对同文行的了解仅限于此，不知道更多，便虚心请教孔帕尼。
孔帕尼学贯中西，尤其对中西方贸易和十三行的历史极为精通。他说道：“在启官二世继承家业之前，他的父亲启官一世就多次想关闭同文行退出十三行。原因非常多。我慢慢跟你掰扯，或许对你经营同舟堂有帮助。”
李逸云端坐在椅子上，道：“洗耳恭听。”
孔帕尼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且加了牛奶，说道：“看你最近一直在调查越南国，便从越南开始说起吧。越南曾经南北分裂，后来西山朝和元朝先后当越南王。在西山朝和阮朝对峙的时候，西山朝的军队经常在海上抢劫，好几次直接来抢十三行。十三行的很多生意受到严重影响，有的老板因此破产。你们的皇帝派兵抵御越南海盗，出兵需要钱。于是朝廷让粤海关监督找十三行要钱。”
李逸云一听到打仗就头痛，因为地方上肯定要想各个商家摊派捐钱任务。
孔帕尼道：“当时的粤海关监督叫佶山。佶山是个大贪官，找这个机会找十三行勒索要钱。十三行非常不满。那时候，我们东印度公司和同文行主要做丝绸的生意，为了方便贸易，有的丝绸就不过粤海关不交税，但是佶山非常贪婪，一定要求缴税，为此和启官二世矛盾重重。后来你们首都北京附近的永定河发大水，灾情不是很严重，但是朝廷要求十三行募集二十五万两的赈灾款。其中启官二世的同文行要负责五万两。佶山公报私仇，要启官二世捐献五十万两！否则就威胁让同文行开不下去。启官二世非常硬气，没有答应。佶山就找皇帝投诉，要求严惩启官二世。”
李逸云颇为欣赏启官二世潘有度，听到这里忍不住说：“民不与官斗，潘有度恐怕要吃亏。”
孔帕尼笑道：“还好没有，启官二世和你们的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和广东粮道的长官关系都非常好。有他们的支持，佶山不能拿启官二世怎么样。”
李逸云对广东官场颇为了解，笑道：“潘有度和这些地方大员的关系如此好，恐怕是花了不少银子。”
孔帕尼耸耸肩，道：“佶山恨潘有度入骨，在面见皇帝的时候撒谎。以前十三行每年花五万五千两白银用来给皇帝进贡，现在佶山说十三行自愿把五万五千两升到十五万两，且十三行主动申请多加征收二百九十四种货物税，以示效忠朝廷。皇帝都相信了。这下，十三行被佶山摆了一道，吃了哑巴亏。这些杀鸡取卵的政策让十三行承受特别大的的压力。压力最大的是怡和行的老板，伍浩官。”
李逸云道：“看来伍浩官也是个官儿。”
孔帕尼道：“不错。你们中国人叫他伍秉均，是现在首富伍秉鉴的哥哥。浩官这个称呼是伍秉均、伍秉鉴的父亲伍国莹的。伍国莹去世之后，他的子孙继承他这个名字。伍秉均当时和我们英国人做了一桩钟表的买卖，被佶山污蔑为走私。佶山要伍浩官交六十万两的巨额罚款！伍秉均无力缴纳，知道佶山是恶意报复，竟然活活气死。”
李逸云默然，突然担心自己日后也会被压榨致死。
孔帕尼道：“后来伍秉鉴接手怡和行。兔死狐悲，启官二世看到商人任人宰割，非常苦闷，心想不管多么富有也受官员欺压，渐渐心生退意，不想干了。好在佶山在广州没待太长时间，被调离粤海关监督的岗位。在他离开广东时候，没有一个广东官员和广东商人来给他送别！你们中国人讲究人情往来，可见佶山毫无人情！不过，佶山虽然离开广州，但是升官了，当了一个油水更多的官。”
李逸云对佶山这种人深恶痛绝，但是无可奈何，道：“我们也恨贪官，但是又不能得罪他们，还得讨好他们。”
孔帕尼斟酌了一下语气，道：“你们国家的贪官的确非常多，但是偶尔也有好官，不过好官没什么好下场。”
李逸云苦笑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孔帕尼道：“还是说到越南国。乾隆皇帝时期，西山朝占领了越南，把以前朝廷封的越南王赶走了。乾隆皇帝非常生气，派兵去攻打西山朝，但是打输了。后来乾隆皇帝去世，嘉庆皇帝登基。西山朝看新皇帝好欺负，派海军过来打中国，你们的海军打不过他们。后来阮朝打赢了西山朝，西山朝的海军才撤退。趁着两国兵马交战的时候，你们中国的反抗力量天地会又活跃了。他们到处起义，想推翻国家政府。皇帝只好出兵镇压。这一出兵，又找十三行要钱。其中广东广西的天地会最多，两广总督就派兵过来镇压天地会。”
听到天地会，李逸云心中一凛。前几年在京城的时候，林则徐
第六十一章羊城旧事(2/2)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大人就提醒过他，说广东有许多天地会的反贼。当时他还不相信，如今才知道林则徐所言非虚。孔帕尼继续说：“这个两广总督叫爱新觉罗·吉庆，是王室的贵族。吉庆成功镇压了一次广东起义，但是他离开后没多久，又有反贼制造暴乱。广东巡抚珊图礼和吉庆不合，于是给嘉庆皇帝写信，说吉庆滥杀无辜，故意放跑反贼头子，养寇自重。嘉庆皇帝很生气，将吉庆撤职查办，让珊图礼审讯。”
李逸云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悲！”
孔帕尼道：“吉庆是少有的好官，而且是正人君子。他被歹毒小人审讯而倍感屈辱，竟然在庭审的时候吞鼻烟壶自杀了。吉庆是个廉洁的官员。我们公司的人在报告上说，任何针对吉庆的贪污腐化的罪名都是无效的。但是珊图礼是个大贪官。他逼死了吉庆后，害怕东窗事发，就花钱上下打点。嘉庆皇帝不仅没有为吉庆平反，反而说吉庆死有余辜，并且给珊图礼升官了。这件事充分暴露了大清帝国官场的**和皇帝的昏庸。广东的绅士们和商人们都以当官为耻，广东政府的公信力也下降得厉害。这事儿彻底伤了启官二世的心。”
李逸云深有同感，道：“吉庆是天子贵胄，还是一品大员，说被玩死就玩死了。潘有度再富有，权势也比不上吉庆。官老爷想玩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孔帕尼摇晃着高脚杯，道：“相比而言，我们国家的官员们还算是廉洁的。话说回来，真正让启官二世解散同文行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英国和法国的战争。”
李逸云笑道：“居然还有你们的事儿？”
孔帕尼品着红酒，道：“其实也跟越南有关。先前我们说到了越南的西山朝和阮朝。西山朝开始占上风，把阮朝揍得满地爬。但是阮朝的领袖阮福映找到了法国当靠山，法国人资助阮福映跟西山朝打仗。如果不是阮福映在拖后腿，恐怕西山朝的海军会把十三行破坏得一干二净。事实上，西山朝的海军的确害得好几家洋行破产，启官二世的同文行也差点因此倒闭。再说到我们英国和法国的关系。法国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拿破仑皇帝，相当于中国秦始皇、汉武帝，雄心伟略，非常具有征服欲。他上任之后跟我们英国争夺土地。拿破仑实在太厉害了，被誉为欧洲皇帝。”
李逸云从伍绍荣那里听拿破仑的名字和他的事迹，真的是如雷贯耳。
孔帕尼道：“我们的钱慢慢打光了，好在我们和十三行关系好，通过贸易挣了很多钱。打仗打的就是钱。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十三行支撑我们的战争。我们很珍惜十三行的友谊！所以，拿破仑特别痛恨十三行。不得不说，拿破仑是军事天才，抢了我们很多殖民地，在欧洲陆地上全无敌手。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们英国撑不下去了。启官二世也是这么认为。
李逸云非常佩服潘有度，道：“他在广州居然关注着万里之外的英国和法国的战争，真是有远见！”
孔帕尼道：“沿海地区的人民的目光一般要比内陆地区的人要看得远……如果法国打赢了，他们肯定会报复十三行，因为十三行一直站在我们英国这边。如果法国打到广州的海岸边，你们国家肯定无法抵御，毕竟你们连越南的海军都打不过。启官二世对我们英国不抱希望了，为了避免以后遭受法国报复，他就想解散同文行。不过，想退出，可不容易啊！”
李逸云知道这是骑虎难下，天子南库，天子怎么容忍自己钱库跑了！
孔帕尼道：“为了解散自己的公司，他花了五十万两白银来打点广东官场上所有的官员，又给嘉庆皇帝和内务府送了十万两白银的孝敬，这才顺利解散同文行，退出十三行。他的退出真是可惜。我们公司一直认为，启官二世的经商之道最具信用，最令人满意，是东印度公司最真挚的朋友。”
李逸云提出疑问，说：“你们公司一直在和十三行做生意，可见后来你们打赢了法国，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跟我喝酒。既然英国赢了，那么潘有度有何反应？”
孔帕尼道：“启官二世退休后，因为战争的影响和官员的盘剥，十三行又倒闭了几家。内务府的收入锐减，广东的商业也一落千丈。所以朝廷和广东都希望启官二世重出江湖。但是启官二世害怕拿破仑，一直没答应。直到后来拿破仑战败、被流放到厄尔巴岛的消息传来，启官二世才同意出山，重新开商行。不过不叫同文行了，而是叫同孚行。”
李逸云道：“原来同文行是这么消失的。”
孔帕尼道：“没那么简单。启官二世刚刚上任，又听说拿破仑东山再起、从厄尔巴岛出来率领部队打回欧洲，几乎活活吓死。好在没多久，拿破仑兵败滑铁卢，被流放到南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此后，启官二世非常谨慎，控制公司规模，不想棒打出头鸟。在他生前，没有指定接班人。他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早早病死了，剩下的三个儿子都只想读书，不想当同孚行老板，更不想当十三行的总商。”
李逸云听得心灰意冷，道：“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十三行的艰难和苦痛。”
孔帕尼道：“大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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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羊城旧事(3/3)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但是广东的官员们逼得紧，大儿子潘正亨不得不同意当老板，但只是个挂名的老板，具体的事务交给他堂哥处理。潘正亨曾经和我们公司的的翻译莫里喝酒交谈，十分生气地说了一句话，宁为一条狗，不为杭商首。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来，十三行的工作的确不好做啊。你现在的处境，比启官二世那时候还要好一些，起码不用担心越南的海军打进来。”李逸云唯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