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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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整合方舟。
　　昏暗而狭小的房间。
　　房间里的家具极为简单：行军床、木桌、木椅；以及天花板上挂着的昏黄吊灯、和墙上已经泛黄发脆的地图，等等。
　　作为同级干部的宿舍，与弑君者和霜星的房间相比，这里显得如此之简陋。
　　并不是说受到了怎么样的亏待，反而，是w自己要求设计成这个样子的——
　　唯有雇佣兵生涯中曾经住过的、这种风格的宿舍，才能让她有那么一点“家”的感觉。
　　“咔哒”
　　几声脆响。通讯仪里的部件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取而代之安上去的，则是数块危险的爆破组件。
　　w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拿起右手边的电池盖，“啪”地将通讯仪的背部合上。
　　通讯卡被她拔出、掰成了两段，连着今天的盒饭包装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追查不到了。
　　“乌萨斯官方时间18时00分，罗德岛与乌萨斯政府就‘石棺开放权’一事再次进行会谈。罗德岛医疗部发言人kal'tsit以双方长程性合作为由，希望乌萨斯政府向罗德岛开放石棺禁地；而乌萨斯政府仍然以zz敏感问题为由，再次婉言回绝邀请……”
　　老旧的电视机重复播放着录制下来的新闻。w捏着一个形状怪异的遥控器，双眼紧盯电视屏幕。
　　石棺。
　　“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w不傻。
　　罗德岛要求开放石棺表明了什么，谈判出乎意料地向乌萨斯妥协又表明着什么……
　　她的内心，有个大概的猜想。
　　放下遥控器，w捏起一柄狭长的刀片，细细打量着。
　　她不擅长用刀，至少没有弑君者那么熟练——爆破工具才是她趁手的武器。
　　不过，比起炸弹，见血的刀片显然更能激发一个人内心的恐惧。或者，兴奋。
　　她要见到那个人。
　　她要把刀片顶在那个人隐在斗篷中的脖颈处，稍微用力，切出那么一丝猩红的血线，再看着那双永远如一滩死水般的眼睛，露出惊慌恐惧的神情——
　　她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真相”。
　　现在，她的手机里，还存有那么几个原来“单位”里“同事”的号码；他们现在在罗德岛。如果这次，那群人真的按着她所料想的计划行动……
　　再好不过。
　　所以，她往罗德岛那边添加了一点“催化剂”。
　　很讽刺的事情。原本双方敌对的关系，在某些特殊的条件下变成了“相互利用”的关系。
　　当然，罗德岛或许想利用整合，整合倒不需要利用罗德岛——
　　但是，w需要。
　　希望，你们的行动能够“大胆”一点——
　　w这么想着。
　　——————————
　　“现在，我们假定‘霜星和爱国者被调走’是真情报。”
　　凯尔希抬起头，翡翠般的眸子望向二人：
　　“那么，你们觉得，这对我们的行动，又有什么帮助？”
　　“……”
　　两人都没有说话。
　　“如果情报属实，整合运动在缺少这两名最高战力后，必须把作战的重心完全放在乌萨斯军队上，而无暇处理我们——前面说过，他们这次最大的敌人是乌萨斯。”
　　“我们会涉及这一次的作战。但是，表面上协助一下乌萨斯，我们还是要借着整合与乌萨斯作战时的混乱，破开石棺，然后将这一行动的发起者偷换到整合身上；同时对民众进行一定的保护。在双方都无法顾及我们的情况下，我们的行动要顺利很多。”
　　凯尔希分析着。二人点了点头。
　　“这次行动按原计划进行。当然，做好w撒了谎的准备——也要提防整合运动对我们的威胁。”她最后说道。
　　“……”
　　“做好我们的事情。唤醒博士，然后，离开。这片废土，与我们再无干系。——阿米娅和临光呢？我要见她们一下。”
　　——————————
　　11月20日，下午三点，弑君者宿舍内。
　　“哈啊……好无聊。”
　　望着舷窗外面一望无际的灰色阴云，小飘打了个哈欠。
　　“自己看下电视、或者打点游戏什么的。”弑君者操作着电脑，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这边在办事。”
　　“什么嘛……前辈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办事啊。”小飘抱怨道。
　　“这几天事情多了很多。我得进行详细的策划。”
　　弑君者的双眼紧盯着屏幕，键盘不断地发出敲击的声响：“去**的梅菲斯特……给老娘丢那么多任务。”
　　“所以，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小飘“啪”地从舷窗上跳下来，跑到弑君者身边，问道。
　　“都说了现在我还在策划啊。等事情完全定下来了，我再告诉你任务内容和详细的行动策划。”
　　弑君者把电脑移开一点，以防小飘看到屏幕，说道：
　　“你没有工作经验，暂时别掺和这些决策步骤。对于你来说，现在最好把我今天上午教你的‘战术规划’再复习一遍，或者练几个俯卧撑啊、仰卧起坐什么的……至少比你这么百无聊赖地呆着好。如果你真的很积极主动的话。”
　　“练习射击可以吗？在这里。”小飘询问道。
　　弑君者回过头来，眼里冒出吃人的凶光。
　　“好吧……人家知道了。”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前辈忽然又那么生气……小飘还是闭上了嘴。
　　“你最好早点找到打消时间的办法。”
　　弑君者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晚上霜星就不在了，可别总是折磨我啊。”
　　“好的……诶？什么，霜星姐姐——？”
　　小飘敏锐地觉察到话里有些不对的地方。
　　“她今天下午五点多就要走了啊。”
　　弑君者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说道：“和将军一起回北面的游击队。”
　　“什么……游击队？”
　　“回去执行任务啊。过一会儿方舟就要在切尔诺伯格废城区登陆了，他们两个人就会离开。我们过几天也是。——昨天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呆了很久吗？她没跟你说这个？”
　　觉察到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弑君者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小飘。
　　“没、没有啊？”
　　小飘怔怔地说着，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慌张与难过：“咱昨天只是玩了一会儿游戏，然后看了点番剧……霜星姐姐还教我怎么做热巧克力来着……根本没说要走啊？”
　　一边说着，小飘还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包薯片：“她……我走之前，她还送了我这个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诶。大抵是她忘了罢。”弑君者背对着小飘，无奈地耸了耸肩。
　　“怎么会啊……我，我去看看她？”
　　“……不用了吧。五点多方舟落地的时候，我带你去和她、还有将军道个别吧。”
　　弑君者说着，看向一旁的舷窗外。
　　灰蒙蒙的山体，向后移动的速度减缓了下来——方舟已经开始逐渐降低速度了。
　　有那么一些压抑。
　　“……”
　　两个小时过得很是漫长。小飘在房间里不安地转着，而弑君者也没怎么责备他。
　　毕竟，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快落地了……”
　　弑君者合上了笔记本，站起身来，走到舷窗边。
　　小飘也跑了过来。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看着荒凉的地面显现、逐渐逼近。
　　“走吧。”
　　回过身去，弑君者走到房门前，推开。
　　两个人在走廊里一前一后地走着。方舟的舰体略微有些晃动，得抓着走廊边的扶手才能站稳。
　　“前辈……”
　　“怎么了？”
　　“大概要等多久，霜星姐姐才会回来？”
　　“那我不太清楚。”
　　弑君者放慢了些步子，思索了一会儿，道：“根据以往的情况，差不多得几个月吧。”
　　“几个月？”
　　小飘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明明只见到了几天而已……就得分别这么久了。
　　“她……要去哪里？”
　　“不是说了吗。乌萨斯北部的游击队，他们还有一系列的作战任务。”
　　“游击队？那是……”
　　“整合运动在北部的分支。霜星小姐和将军都是那儿的领袖。”弑君者解释道。
　　“……”
　　小飘没再说话了。
　　“其实啊，要是你实在不想和霜星姐姐分别，”
　　见着小飘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弑君者便打趣般地说道：“可以加入他们的游击队呢。这样你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咯。”
　　“啊？真的？”
　　小飘抬起头来，双眼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呃……”
　　本来只是想逗他一下的，怎么还当真了呢。
　　不过……
　　“真的想的话，的确没问题啊。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决定，我可以去跟她说一下。”弑君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自己认真想好哦。”
　　“……我不会离开前辈的啦。虽然很舍不得霜星姐姐……前辈，没生气吧？”
　　小飘望向弑君者的脸庞，认真说道。
　　弑君者愣了好一会儿。
　　“生气”？
　　等等……这小家伙好像误会了什么……
　　搞明白小飘所想的东西后，弑君者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讲这个——大家以后会再见面的啊。只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她安慰道。
　　“嗯……”
　　此刻，对侧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阵纷乱的脚步声；偶尔还伴随着一阵阵撼地的沉闷声响。
　　“过去看看吧。”弑君者牵着小飘，走了过去。
　　——霜星和爱国者。还有，前来送行的游击队员们。
　　“柳德米拉小姐？还有，小飘……”
　　见到弑君者和小飘二人，霜星怔了一下，停下脚步。后面的队员们也停了下来。
　　“霜星姐姐……”
　　小飘走过去。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呃，咱们是来……道别的。”
　　弑君者也走近了些，无奈地说道：
　　“这家伙刚刚才知道你要走的消息呢。好像有点难过的样子……我以为你告诉他了。”
　　“啊？我……我忘了吗？不是，我还以为你跟他说了呢。”
　　一边看着小飘，霜星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惊讶和抱歉之色。
　　“呜，啊——”
　　要打喷嚏。小飘赶紧用手死死掐住人中，没让喷嚏冲出来。
　　弑君者脱下外套，给小飘披上。
　　“霜星姐姐，还有，大叔……再见。”
　　小飘向二人挥了挥小手。远处的爱国者似乎没做好准备，愣了一下，随后也是以挥手致意。
　　看着眼前流露难过神色的小鲁珀，霜星忽然很想抱一抱他，把他搂进怀里——
　　可是，她除了说一句“再见”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喂。”
　　弑君者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递给霜星：“你可以用一下。”
　　“啊？”霜星不明所以。
　　“恒温手套，之前给你用过的。如果你想rua一下他的脑袋、或者尾巴之类的话……”
　　小飘也点了点头。
　　“这个……”
　　“摸摸头的话……可以的吧？”小飘小声说道。
　　霜星怔了怔。
　　“嗯，好。”
　　她轻声回答着，带好手套。
　　小飘温顺地垂下尾巴和耳朵，让那只冰冷的、隔着一层手套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脑袋。
　　霜星注视着小鲁珀垂下的眼眸。
　　（真的很可爱……）
　　（如果，如果自己的体温不再冰冷……真的很想，很想抱抱他。）
　　“……”
　　见到此幅场景，身后的游击队员们一阵骚动。
　　霜星抬起手，收回，对着小飘尽可能温柔地笑了笑。
　　“大姐！”
　　有人在背后喊着。霜星回过头去。
　　“能不能摸摸我……”
　　“别摸他！rua我！”
　　“我先说的！你们滚远点……”
　　原本有些感伤的场景忽然变得欢乐了起来。游击队员们吵吵嚷嚷的，为了某些奇怪的东西争得面红耳赤。
　　“闭嘴。少来。”霜星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别啊，大姐，你这是区别对待——”
　　“咳。”
　　一旁的爱国者忍不住说话了：
　　“那个……如果，想要被，摸脑袋，的话；我，可以，帮——”
　　“别别别！将军不用了，就，就是个玩笑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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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大家，再见了。”
　　“——一定会再见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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