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二十五章 这次真的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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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突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时迈百货位于四楼的员工休息室内，一群午休的职员操琴的操琴,弹调的弹调，开始自娱自乐起来。
琵琶声声如落珠儿,丝弦悠扬如拂柳,最妙是唱歌的女子檀口轻启,将一首国语版的《四季歌》改成了苏白。原本软糯的歌词配上苏州话，更是一咏三叹,宛转悠扬，越发的甜香软糯起来。
女子的歌声清丽婉转,犹如画眉在梁下啁啾。给窗外四月明媚的春光带来几分江南的缠绵，不黏不腻,分寸拿捏的火候十足。
女子持着一把杭州王兴记的檀香木扇子，将自己的半张脸儿藏在扇子后面。但只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就让人看得心摇神荡，桃腮粉脸，柳眉细长，耳边故意勾出来的长长鬓角夺人魂魄,更夺人魂魄的是那双宛若装满了繁星似得眼睛，微微向上吊起的眼角风流无限,凭谁看了都要夸一声“绝世佳人”。
“冬季到来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
曲调将成歌将毕,拉二胡的老李还沉醉在歌声之中，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他一个过门都拉完了,却没听见女子的歌声,按下心中疑惑再来一遍,仍是没有，这回不但没歌声了，连琵琶声都没了。
“哎，怎么不唱了啊？”
老李不满地张开眼睛，只见休息室里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再定睛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旁人，就是此间百货公司的老板，罗夏至罗三爷。
“三爷。”
老李慌忙站了起来，把二胡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束手站在一旁。
“哎，你们玩你们的，现在是休息时间。管我做什么呢？”
罗三爷虽然年过四旬，却依然眼睛沁亮，轻言低语地带着一股少年气，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继续玩。
“清霞，你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哎，不是现在，现在是休息时间。你们继续唱，继续乐。”
罗夏至是个体贴的老板，没有半点架子，临走的时候还给他们把门给带上了。
“行吧，咱们继续。”
简清霞转过身，冲着老李点了点头，“密斯特李，倒是把你的二胡拿起来呀。”
“哟，还有五分钟就要上班了，别唱了吧，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总经理办公室么？”
老李刚才是被吓到了，现在还有些发憷。
人就是这样，老板对于职员，那就是老猫之于小耗子，别管这老猫是和蔼可亲，还是雷霆万钧，这耗子见了猫就是手脚发软。
别看三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轻的能攒下这份家业，江南江北都有他投资的工厂，百货，那手腕也是雷霆万钧的。他老李年纪比三爷大一轮，见着三爷却只敢做小伏低。
“这不是还有五分钟么？再说了，我就剩一句了，五分钟也不用。快让我唱完，唱完了我就去楼上办公室去。”
简清霞不依不饶，娇嗔着瞪了老李一眼。这一眼把老李的魂儿都掀飞了，飘了，麻了，身子酥了半边。
于是“添酒回灯重开宴”，“品竹调弦唱梁尘”，笛声起，琵琶嘈，二胡扬。
“血肉铸成长城长，侬愿做当年小孟姜。”
玉指纤纤寸寸捻起折扇，终于将《四季歌》的最后一句唱完。蒋清霞在一片叫好声中冲着众人摆了个万福的造型，额前发丝款款，杨柳细腰袅袅，端的是美艳端方。
时迈百货的女职员都穿统一的旗袍，一年四季都有人专门量体裁衣。但这统一样式的旗袍穿在别人身上，和穿在简清霞身上就不是一个味道。她就是比旁人要来的洒落，来的娇俏些。
直到简清霞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休息室，还有不少年轻男职员的眼睛还黏在她的背上，看那表情，竟是痴了。
“看看清霞，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小飞燕’。说不定将来啊，也能嫁一个船王家的小开呢。”
老李收了二胡，对身边几个早年入公司，颇有资历的同事们说道。
“小飞燕”是时迈百货的第一代女营业员，她的身世更是传奇。最早只是四马路上一个越剧戏班里的女戏子。在罗三爷的提携下，成为百货公司的第一位女经理，后来嫁给了大名鼎鼎的上海船王之子。
“是蛮像的，小飞燕当年也是这样的脾气容貌……可惜，日本人都不是玩意儿，炸弹炸死了孙小开，害的小飞燕成了寡妇。”
想起那几年上海沦为孤岛，日本人在上海嚣张跋扈，动辄烧杀抢掠，罗三少带着大家苦苦支撑共赴国难的情景，众人一时唏嘘。
好在午休时间结束，众人纷纷回到工作岗位。只是个人心里还是忐忑，这好不容易把日本人赶走了，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可别再有什么天灾**了啊……
“罗三爷，侬找我？”
虽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不过简清霞还是敲了敲门，在得到了罗夏至的允许后才款款而入。
“侬来了，坐。”
坐在欧式红木大书桌后的罗夏至抬起头，对着简清霞笑了笑。
“覅了三爷。现在这个辰光是上班时间，咱们部门有规定，除了每隔一小时能坐到柜台后方休息五分钟，其余时间都得站着。虽然现在不在柜台里，但是我是柜台的人，我得守规矩。”
虽然是一口带着苏白的沪语，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不容置疑的硬邦邦。她说罢，就毕恭毕敬地站着，双手自然垂下放在小腹上方，是百货公司女售货员的标准站姿。
被拒绝的罗夏至倒也不气恼，这规矩是当年小飞燕定的，人人都要遵守。不过一般人到了他面前，自然以他这个“总经理”的吩咐为重，难免要变通一下。能像她这样的，反倒让罗夏至高看一眼。
“你家哥哥的婚事办好了？”
“是，我母亲很满意。不过毕竟不是头一次结婚，一起都还是从简了。”
之前简清霞请了一个礼拜的公假，送她母亲回苏州乡下，顺便参加大哥的婚礼。简家是苏州吴江人，父母早年就来上海讨生活。
您要问有多早呢？哦，那时候宣统皇帝还在紫禁城里呢。
简清霞的父亲是个绣工，母亲也是绣娘，他们就是靠着一双手艺在上海滩扎牢脚跟的。
简父绣的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褂子荷包，他做的是文人绣，模仿历代名画，以丝线做笔，以丝线代墨，模拟原画中的色彩线条，气韵生动，精妙绝伦。
简父虽然是绣工，却是一身读书人的气派，他能作画，能写蝇头小楷，会吹笛，更能唱一口昆腔。乍一见，还以为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
不过简清霞小时候听父母说话，提到简家早年确实是领的江南织造的供奉，再后来太平军打进苏州城。苏州遭了秧，简家的家业自然也就败亡了。
简父的作品可不是街口村妇的绣工可以比拟的，他的绣品和齐白石，张大千的画作一样，都是按尺卖的。而且简父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匠人，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画家，只不过别的画家拿笔，他拿的是针。别人做文人绣，只会模仿他人画作，把名画拿来临摹。他却可以自己提笔画画，然后把自己的作品绣成成品。
简父每次下针之前，都会先让妻子准备好清茶一杯——必须是苏州的碧螺春，或者西湖的龙井。
等到太阳照在简父书房从外往里头数的第三快青石板上，简父捻起绣花针，开始一天的工作。
要是碰上阴雨天，下雪天，那简父是绝对不会动半根手指的。江南湿气重，他怕潮气侵染织品，影响保存，不管买主怎么催，不动手就是不动手。
因为这个缘故，虽然简父的手艺高超，品味高雅，在上海古画古织品圈子里很有名气，但是一年到头也绣不了两幅，即便卖得价格再高，也支撑不住生计。
所以简母就不得不动手贴补家用了。
她的水平没丈夫那么高，也不做什么文人绣，就是普通的苏绣。她可不管天阴不阴，雨不雨的，和绣庄谈好价格，拿回丝线就在家里开工，准时把绣好的成品交回绣庄拿工钱就是。不过人家看在她是“简大师”的妻子的份上，工钱开的要比普通绣娘高一些，似乎那些绣线进入了简家，就染上了几分大师的光彩了。
简母虽然也是个苏州女子，但是说话风风火火，办事爽爽利利，靠着一双手，把顶大一个家给支撑了起来。
不然就凭简父那一年完不成一副大绣做的进度，想要养活这一家四口，带一个老妈子，加一个包车夫，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儿。
当然了，简父的功劳还是很大的，他们这在法华镇的三进小院子就是靠着他卖了一副美人图挣下来的。
据说那副美人图是简父一生最得意的作品，绣画上的美人艳丽无比，可与日夜争辉，把这幅画卖出去的时候简父都忍不住哭了。他说他这不是在卖画，是在嫁闺女啊。
总之，这对夫妻早早地在上海安了家，在民国十来年的时候生下长子，又在二十年生下了一个女儿，过上了儿女双全的日子。
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子女能够把自己的这份手艺传承下去的。而且绣工不比其他，没有什劳子的男女分别，只看悟性和心灵手巧。
简清霞的大哥简清来比清霞大十岁，早早就跟着父亲一边学手艺一边上私塾。但是这书也没念的怎么样，手艺也更加学的不像样子。
他到了十岁，别的同窗都念到《诗经》了，他还在念“人之初，性本善”。颠来倒去的，一本三字经都读得不利索。手艺跟别提了，纤细的绣花针到他手里，仿佛有千斤之重，就算没有一千斤，那也至少有根锄头的分量。他爹是刺绣，他是刺杀，跟那绣绷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拼了命往里面捅。
“算了，我看出来了，你这个就是干粗活的命。也别念你的‘人之初’了，以后还是回苏州老家种地去吧、”
简父这说的不是气话。他们虽然在上海买了宅子，但也没忘记老家，毕竟祖坟还在吴江呢。早年间就把祖坟周围的十几亩地买了下来，现在交给族里的人耕种。也是防着那天自己年老了，眼睛不行绣不动了，或者儿子不孝顺败家，总归有个去处。
简清霞小姐出生的时候，简父已经四十有余了，他老来得女就异常疼爱，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去大富贵酒楼，去大世界游乐厅，去御园湖心亭茶楼，到哪儿都带着他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简家有自己的车夫和黄包车，出门前车夫老王把车子擦得蹭亮，每根钢丝都闪着光。冬天铺丝绒垫子，春夏铺竹篾垫子。黄包车顶棚上挂着一盏琉璃灯，说是灯，其实是个风铃，乃是简父一位至交所赠，据说是当年南京天王府的遗物。Ｗ
天王府就是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在南京的王府。在清军攻入南京前，洪秀全躲在天王府当了十三年的天王，和清朝的皇帝南北对峙。后来曾国藩带领湘军夺回了南京城，天王府的小朝廷自然就土崩瓦解。
当年简家的老宅是被太平军给烧了的，如今简父把从天王府里搜刮出来的琉璃风铃挂在自己的坐骑上，为自己引路，颇有些报仇雪恨的味道。
所以别看简父外表儒雅，内心则是异常刚强，这也影响到了他的女儿。就连他自己也承认，儿子过于软弱敦厚，近于可欺。倒是女儿的脾气随了自己，柔中带刚，比他哥哥更有一番男儿气魄。
穿着小裙子，扎着精致小辫子的简清霞被父亲放在黄包车坐垫上，接着简父轻轻提起长衫的前摆跨上车座。老王双手提起车把，清脆地喊了一声“走”，
车子就轻快地跑了出去，琉璃风铃随着车身抖动一路发出好听的叮当声。
这是童年的简清霞最喜欢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就代表自己能出去玩了，跟爸爸长见识去了。
美好的童年在日军轰炸法华镇那天戛然而止。
那是在1937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简清霞六岁的时候。
那天简清霞记得很清楚，那天是8月13日，她母亲早早就叫她起床，准备带着他和哥哥去法华寺烧香。阴历七月初八的日子，也不是初一十五，更不是哪位菩萨生日。之所以去庙里，是因为简母这几天眼皮直跳，日夜不安。
最近街上的风声越来越紧，都说日本人要打进来了，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简母和简父商量着要不他们全家这段时间先到租界去小住，日本人胆子再大，也不敢炸英国人美国人的租界吧。又说上海如果待不下去，干脆回吴江也好，至少那里有田，饿不死自己。
简父对她的提议不屑一顾，说小日本如果真的要侵略中国，甭管是在苏州乡下，还是在租界，都是一样的。洋人自己逃命都来不及，他们哪里会真正在乎中国人的死活。
他说就让日本人来吧，杀死我吧，炸死我吧。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儿都不去，我死都要死在这儿。
简母犟不过这老头子，她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也只有去庙里求神佛保佑了。
老王拉了简夫人和简家的一对儿女往庙里奔，越走越觉得不对头，这路上的人怎么个个都往外跑，还一个个满脸惊恐的模样。
不等老王多想，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面前传来，那声响比惊蛰夜里打雷还要来的猛烈，带着蒸腾的热气和浓浓的火药味。
老王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扑了下去。
亏他还记得身后就是太太少爷和小姐，急忙拉着车把手想要稳住身形。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于是坐在车子右侧的简清霞就这么被颠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泥地上。
同时落地的，还有悬挂在车棚上的天王府琉璃风铃。
它在简清霞的注视下，这绝美的，带着淡粉色彩的老料琉璃盏就这么落在了泥地上，摔成数不清的碎片，散落一地。
年幼的简清霞突然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
这是琉璃，我就是彩云。琉璃碎了，彩云的命运呢？
这一天就是著名的八一三事变，日本人终于露出了侵略中国的野心，在上海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轰炸。浦西浦东到处尸横遍野，包括租界都受到了波及。
简清霞在那一天失去了父亲，她家那三进的宅院被炸得只剩下了一个仓库，其余的屋子只剩下断壁残垣。
简父的尸首被收拾出来还是在三天后，简大师到死的时候手里还捻着一根针，她知道父亲最近一直在绣一副《万里长城图》，可惜锦缎上的长城无法阻挡东瀛来的强盗，父亲就这么走了。
那天同时走了的还有简家负责做饭的老妈子。老妈子是拉车老王的媳妇，那天轰炸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准备当日的午饭。
厨房是最早被炸的地方，老王的媳妇连尸首都不完整，老王是通过她媳妇手上戴着的一个银镯子认出了她……如果那个还能被称之为“手”的话。
简家从此家破人亡。
简母仁义，安葬完简父后，把自己身上剩下所有的钱都给了老王，让他自谋生路去。老王感激地朝简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媳妇的手镯走了。
母子三人在上海无家可归，简母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吴江老家。
好在这里没有受到战争太大的波及，靠着几亩田，靠着给人做针线活，简母还是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了。
简父可能自己也想不到，当初他的一句戏言，让儿子回家种地，居然真的一语成谶。简清来真的做了一个扛锄头的农民。
简母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简清来倒是不以为意，他觉得种地比念书刺绣要来的轻松，觉得自己天生就适合干这个的。
儿子已然这个模样，好在唯一的女儿争气。
简清霞长到十六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在苏州城里念书，今年已经中学毕业。
要说清霞果然和他父亲相似的很，不但模样脾气香，那说话做事的气派都如出一辙。她读书成绩很好，年年拿第一，爱慕她的男生不知其数。她没有继承父亲的刺绣手艺，但是简母也觉得无所谓。如今这乱世，她也不求孩子能飞黄腾达，只求他们各个能成家立业，平平安安就好。
前几天已经有人来上门给清霞提亲了，对方也是苏州当地的读书人家，很知道礼数。他们听说过简大师的名声，不嫌弃他们孤儿寡母，妆匣简陋，主要看中的就是简清霞的相貌和人品。
这边简母见女儿和同学们出游回来，正要像她提到此事，没想到女儿先她一步，拿出一张《申报》，指着上面一则招聘启事，兴奋地说，“姆妈，我要去上海。我要去上海工作，做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小姐。”
“胡说八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个人去上海？你哥哥不会跟着你去的。”
简清来的头一个老婆去年死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人孩子都没保住成了一名鳏夫。
“我没说要我哥哥跟我去，我也没说妈跟我去。”
简清霞摸了摸乌黑的麻花辫，笑了笑，“我自家去。”
“你？你一个小姑娘？你在做梦呢？”
简母以为她疯了。
“我不做梦。爸爸说了，上海才是我们的家，我要回上海，住回上海去。哪怕我死，也要死在上海。”
那宜碎的琉璃早就烟消云散，但是父亲说过的话，却深深印在简清霞幼年的脑海中。
她和他哥哥不同，哥哥已经变回了苏州人，变回了乡下的农民。但是她还记得上海，她还记得大马路，她还记得铛铛车，还有上海的咖啡店，番菜馆，她要回去，回到父亲喜欢的大上海去。
不顾母亲的劝阻，简清霞当晚就登上了苏州开往上海的火车。
果然最终如她所愿，她成功应聘了大马路上时迈百货的售货员小姐。
时迈百货是有员工宿舍的，包一日三餐，她在上海生活的非常好。她还去了原来法华镇的家，原来的宅子已经变成了一所小学，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简清霞觉得以父亲的性格，应该也喜欢这个改变。
“清霞，侬来公司两年了吧。今年就十八岁了。”
罗夏至看着简清霞当年投递的简历，笑着说道。
“是，两年整了。多谢罗经理关照。”
简清霞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承担更大的责任呢？”
罗夏至放下简历，“我是说……成为文具部的部长。”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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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