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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霹雳门

林昊儿苏晓倩 大凡尘天 13217 Aug 21, 2021 10:14: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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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外间的宫婢要见礼,刘彻抬手拦住,自己进去了。
  南平噤声,示意一众宫人随他退到外间,知晓皇帝定是要留宿椒房殿,便让跟来的随从都去歇息,自己带了两个小宦人,在耳房打盹。
  寝殿里面点了许多盏灯,尤其东侧屏风后头的小书房,十多盏宫灯纱罩摆在架子上,映得明亮,案桌前执笔的身影仿佛被晕染上一层柔光,浓密的睫羽在瓷白的面颊上投下些许阴影,她神色沉静,偶尔翻动竹简,轻微的碰撞声搁在这样的雨夜里,格外的宁静安和。
  刘彻立在廊边,看了一会儿,缓缓吐出口浊气,好似几个月来压在心头的沉郁,忙碌都尽数散去了。
  专注邸报的人依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了。
  除了雷声过时,她会不自觉偏头看向窗外,等雷声过,才又折转回神,左手掩盖住靠窗的耳朵,继续批复信报。
  约莫一边注意雷声,一边又要专注批文,已经无暇顾及其它了。
  刘彻眼底便带了些笑意,缓步上前,也不相扰,踱步到她身后坐下,手臂揽在她腰侧,下颌搁去她肩头上压了压,侧脸贴着她,微阖了眼睑一点点收紧手臂,她肩头很软,他胸腔里仿佛亦软得塌陷了,方才想起她,一下就很想了,拥入怀中,才稍有安定。
  阿娇被吓了一跳,又很快认出了他的气息,紧绷的身体松软下来,转头看他,温声问,“怎么过来了。”
  听闻祖母遍封族亲,令其解散明堂,还以为他得在宣室谋计定策发愤图强呢。
  况且外头下这么大雨。
  阿娇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袍,见未湿,只是有些许潮意,松了口气,“下这么大雨,你就折腾南平他们罢。”
  刘彻唔了一声,未答,只是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几乎将人压来怀里了。
  瓢泼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乌云压城,狂风大作,吹得人不得安生,阿娇眉头轻拧,终是将笔搁回了架子上,“是出了什么事么?”
  刘彻懒懒地答,“打雷了。”
  阿娇看了看窗外,雷声轰隆作响,闪电劈下来,把黑夜照得一亮,又暗淡下去,好在她点了这许多的灯,如若碰到雷雨夜,她惯常会点很多,这还是今夏第一次打雷呢。
  阿娇偏头看他,“多大人了,被吓成这样,你还是一国之君了呢。”
  她这样说,到底忍不住笑起来,握住揽在身前他修长有力的手背,整个往后靠近他怀里,也并不说话了,倒是有些怀念他这般模样,毕竟很少见了。
  兴许成家立业对每一个人,都是人生中很重要的转折点,变化是如此明显,尤其是从太子走到帝王,他依然礼贤下士,依然会纵马扬鞭,看东方朔呈上来的书简,看到趣处,也会哈哈大笑,但更多的时候,他仿佛一秉入鞘的剑,裹挟着深秋内敛的寒意,威严深重,越发不可测。
  阿娇察觉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升温,揽在腰侧的掌心也不安分起来,不由心里轻叹,她嫁给他,原本是想帮他,但现在,宫里的事不用她管,朝堂上的事她管不了,连选人和亲她也两难,阿母还想借由她,让他安排两个兄长的官职,她帮不了忙,反而要拖后腿。
  这和她最初的愿望完全背离了。
  要说她还有什么用,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椒房殿里,占了皇后的名头,别人想打这个位置的主意,也抢不到,一切困难,一切流言蜚语,都被他拦在了宫外,和上辈子鸡飞狗跳的生活完全不同,她在这儿宫里,像住在南山下,如果她有闲情逸致,栽花采菊也完全有可能。
  耳垂不防备被重重咬了一下,阿娇嘶了一声,伸手去捂,刘彻叼住她的指尖,声音暗哑,“专心点……”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耳侧,衣衫也散开了,阿娇面色通红,眉目纠结,自从他登基后,许是因为太忙,虽同住一宫,两人相处的时间反而少了,好容易有点时间相聚,这人却不消几句话就亲起来,仿佛不做,空闲下的夜晚,他就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一样了。
  大婚后有半年了,相处不过十多次,掰着手指数一数,十次里倒是有七八次在滚床单,剩下两三次在浴池,一样是在滚床单!
  阿娇往前一些,想要拉开些距离,后头贴着的身体不依不饶贴上来,暴雨的间隙,亦能听到他吮/吻时的水声,衣衫也散开了。
  阿娇有些恼,拽出了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的掌心,把被褪下的衣衫也往上拉齐了,又要去拿竹简来看,这是雁门关送来的邸报,深秋后是凛冬,焦炭就要派上大用场了,煤场的开采量逐步增大,采煤,洗煤就要特别注意了,尤其利益动人心,有人私底下往深处挖煤,已经揪出来两三起。
  她不在雁门,看了这样的邸报,总也胆战心惊,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看,毕竟哪怕是后世,矿难也常常发生,更不要说这个医疗,开采器械,防护条件都极其落后的年代了。
  采深层煤不是随便挖开就能采,在哪里挖,挖多深,挖几丈几尺该停,会不会挖到会爆炸的毒气瘴气,要怎么给矿道做支护,拍井道,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挖,如果恰好挖掉地下水层,会影响周边百公里内的饮用井水,雁门关原本就容易干旱缺水,所以采矿点必须慎而又慎,轻易马虎不得……
  诸如此类,都不是这里人能理会到的,硬要做,兴许就要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而她懂这些知识,和平年代时,甚至去矿山待过,有经验能减少采煤的风险和危害,可她便是能提点一些注意事项,不在现场,不了解具体岩层地貌,周边水土环境,说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完全派不上用场。
  实业和政治不同,没办法做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关乎一条条性命,她心急如焚,又毫无办法,生了焦灼,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还有新兴起来的茶业,这里面弯弯道道更多,既要挑选茶树茶苗,适合栽种茶树的地点,又要防止被有心人利用,财帛动人心,如若有人用种粮好地来种茶树,坏了民生根本,或是苛政取茶,闹起来,便是不损失什么,茶业也有夭折的可能。
  诸如此类,光听地州送来的奏报,实在很难放心。
  刘彻虽是派人严查私人采矿,也将茶园的事安排给了司农,但鞭长莫及,他朝纲上举步维艰,眼下要紧的是夺权,培植自己的势力,心思放在杂务上,反而本末倒置。
  阿娇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从不拿这些事去烦他。
  他也忙,常常直接住宣室,偶尔回来,总要动手动脚,阿娇知他朝前诸事不顺,顺从了几次,现在不想依顺他了,心情不好有很多开解方式,哪怕跑跑步聊聊天都成,不必一定要欢/爱罢!
  阿娇往旁边坐了坐,让他不要闹。
  还是处理政务更好,她让人把淮南那一带的地州志,水纹山林录册都送过来了,多了解一点算一点,她并不想茶树种不成,反害了一方百姓。
  温香软玉离得远了,缠绵迤逦的气氛散了个干净,刘彻也不恼,又贴了上去,把人困进怀里,复又去寻她的唇,吻她的颈,情/潮、涌动,“怎么了,不开心么?”
  灼、热的掌心探进衣襟里,很知道如何让她顾不暇,阿娇手里的竹简拿不住,懊恼地拍了下他的手,费力地转身,与他面对面,“你现在看见我,除了欢/爱,没有别的想头了么!”
  她瓷白的肌肤上沾染了未褪的绯红,一双水润润的杏眸里却满是气恼,刘彻稍稍回想了下皇后的控诉,不由微微挑眉,哑然失笑,“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完又凑过来要继续。
  阿娇要被他气死,看窗户被狂风吹开,拍了拍他的手臂,要站起来去关窗,却被握住手腕拽回去,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恰好碰到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听得人闷哼一声,也不等她再要起来,案桌上的竹简咣当落了一地,人已经被钳在案桌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了。
  两人的身体隔着布料密密镶嵌在一处,很明显地让她知道了他的意动,阿娇脸色大红,挣扎着要起来,反惹得对方兽性大发,几下就被剥光,抗议的话也被他吞到了肚子里,一个字也吐不出。
  夜里狂风大作,零星的雨点吹进半开的窗户,噼里啪啦,带着深秋的凉意,却抵不过屋中逐步攀升的温度。
  阿娇心里别扭,不给吃,只对方早已不是少年时那个还带有温润气的太子了,蛮横强势,非得要叫她魂魄出窍不可,她推拒两下,又知晓这几日满朝窦姓,他心情定然闷得很,心一软,撑在他胸膛上的力道就小了。
  算了算了,继位头这几年,算是他一生中最难的几年,原先做太子,毕竟上头还有皇帝舅舅,这会儿自己登位,祖母手更长,掣肘更多……
  混蛋混蛋!
  阿娇咬了他的肩头一下,落齿却没怎么用力,到底是想让他快乐,便也不再想旁的,任由他里里外外翻来覆去吃个遍,后头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天南地北什么也不清楚了。
  到外头大雨初歇,小雨淅淅沥沥的,屋子里好些灯熬干了灯油,刘彻方才餍足,他也未起身,只侧身躺在一旁,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揉/捏着她的腰,瞧着她身上红/痕遍布,眸中水光迷离,整个身体带着浅浅一层粉,宛如春雨夏雷打湿后的粉芙蓉,心中爱透,又倾身去吻,“阿娇……”
  阿娇手指上都不太使得上力气,勉强把他的脑袋推远些,看案桌上计时用的沙漏,一看已是夜半子时,想着好容易相聚,小两个时辰就这样滚完了,心里喷气,“你就会欺负我。”
  她一出口,声音也哑哑的,想起怎么哑的,自己倒红了脸,刘彻凝视着,又去一点点吻她的脸,情意涌动。
  阿娇心里郁闷,又知这郁闷来得无聊,微微摇头,搂住他的肩背随他折腾,等他折腾够,便紧紧搂住他,脑袋靠进他的颈侧,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似的,声音轻轻的,却坚定,“一时失败蛰伏,并不代表什么,不要灰心丧气,总有时机的。”登基这半年来,他心里有千百般想做的事,一样样实施下来,百八十都夭折失败了,剩下百二十,无关痛痒,心里定是抑郁坏了。
  得意后刘彻也不愿离开,就这样和她密密贴在一处,闭眼温存,听她这样说,诧异不已,抬起她的面颊,仔细看她神色,想她今晚别别扭扭的,起初想哼哼也硬咬着唇不给他听,又说了这样的话,不由啼笑皆非,好气好笑,却看她神色温软,黛眉间拢起细微的痕迹,知她是真的痛心担忧,胸腔里刚平复下去的情/潮又翻涌起来,难以克制。
  阿娇很明显地感知到了身体里膨胀的变化,不由脸色大红,握紧拳捶他肩膀,“你这个禽兽!我这样担心你——”
  她所有的话都被吞进对方喉咙里,整个人像一片浮舟,摇摇晃晃,到后头身体刺痛,一碰就痛,不由哼哼着求饶。
  刘彻爱透了她这模样,外头淅沥沥的小雨停了,才放过她,搂着人眉宇间都是舒悦,缱缱绻绻细细吻过她的眉心,好一会儿才咬了咬她的耳朵,低声说,“不是发泄,你不要乱想,小心我罚你。”
  阿娇整个像水加多了的面团,一点也支棱不起来了,脑袋也钝钝的,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刘彻揉她,“中庭遍窦是早先便能预料的事,设立明堂前,我知要散,征召贤良之士,我亦知结果必定不如人意,政令推行不下去,也没什么好丧气的,哪个皇帝不得有些被钳制的时候,眼下的境况,总不比高祖建业还糟糕,高祖建业,还得从亭长做起,我起点很高了。”
  阿娇瞧着他漫不经心又措置裕如的样子,一时有些走神。
  这个笨蛋也不知在想什么,这股气也不知憋在心里多久了,刘彻好笑,用下颌压了压傻瓜的脑袋,“有窦家,也有田家,把田家抬起来便可,并无什么难处,莫要忧心。”
  阿娇锈掉的脑子恢复一点了,扶持田家,与窦家,一个背靠太皇太后,一个背靠皇太后,他只消坐看二虎相争,蓄积羽翼,偶尔伸手一拨,静待良机。
  阿娇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没有不开心,没有郁闷,来找她自然也不是消遣了。
  阿娇前后想了想,知道自己是误会他了,一张脸不由忸怩地变得通红了,耳根红透,身体亦浮上来一层淡淡的粉,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只扯过自己皱成团散落一地的衣衫盖住身体,“我才懒得担心你!”
  她这么说着,却是窝在他怀里不动了,脸越来越红。
  刘彻看得心里温软,亲了亲她的眼睑,声音低沉,“没有不尊重你,只是太忙,又很想你。”忙时还好,一有空隙,想她,便难多等一刻,一见了她,像是几月几年没见似的,难以克制,孟浪了,今日原是听见雷声,知她虽不至于害怕,却也会心神不宁,急匆匆过来,拥着她坐一会儿,却情难自禁,只想同她抵死缠绵,什么温存也忘了。
  阿娇眼睑颤了颤,知道他是真忙,心里倒是起了些惭愧,皇帝求才,连发三道招贤令,天下学子看到了天子锐意兴国的决心,群情激荡,想大展宏图存报国之志的不在少数,从各诸侯国、各州郡、各地官员处荐察上来的人选就有数千众,学子上书的国书论议,少的一箩筐,多的要几车才能运送完。竹简堆满宣室的书房,放不下,另又腾出一间屋子存放文简。刘彻不想错过有才识的,文章都要亲自读过,每每看到夜半,最后挑选出的这二三百人,入京面圣,问策,碰到政谏相投的,秉烛夜谈也常见。
  他有野心,还有超乎寻常的热忱,在江山朝政上,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乐此不疲。
  唉……
  阿娇抬眼,用手指去触碰咫尺间这张俊美的容颜,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小半年来,他日日上朝,外面的鸟儿还没啾啾叫,他就起了,狗都睡了,他还没睡,实在是个难得的好皇帝,阿娇想着,倒把自己逗笑了,靠着他躺了一会儿,心里那点别扭劲没了,倦意上来,不由困顿,想睡觉,可身上黏黏腻腻的。
  阿娇便推了推刘彻,拢着袍子想去沐浴,“你快回去休息,寅时末你就要起,早点睡。”
  “唔。”
  刘彻不置可否,他也不叫侍从,只收拾好两人的衣物,袜子也给她穿上,又在外面罩了一层大氅,把人遮得严严实实。
  阿娇纳闷,等被他打横抱起往外走,一下就明白了,挣扎着要下来,“阿彻别闹,我还是住椒房殿好,椒房殿和承明殿离得又不远,不必要惹御史非议。”
  “不必管他们,谏议两次,也就消停了。”
  阿娇还要再劝,“已经这么晚了,在这睡一晚,明日再说,夜半三更,不要折腾了。”
  “掌灯。”
  守在外昏昏欲睡的侍从骤然惊醒,却还未反应过来要去哪儿,南平急匆匆提了两盏宫灯,分了小侍从一盏,说回承明殿,小侍从这才清醒,急忙前头躬身引路。
  阿娇争不过他,知道他是非让她回承明殿住不可,也随他去了。
  又忍不住从大氅里抬头看他,这半年来,他性情真的强势很多,能听进谏议,御史奏疏,他甚至还能夸奖两句,但改不改是另外一回事,他一旦认定了,无人可更改。
  一路的廊道都点了宫灯,屋檐角尚有残留的雨滴坠落,落入池塘,发出悦耳的轻响,衬得暴雨后的夜晚越发宁静,夜风有些凉,窝在他怀里,却感知不到一丝凉风,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刘彻知她脾性,看她睡得沉,便也不叫醒她,直接带去汤池,要叫宫婢伺候她沐浴,想着她睡着时的模样,又不想让旁人看到,亲力亲为地给她沐浴,倒也不无聊,好似做着这些事,也不觉是虚度光阴。
  阿娇被半抱着下了池子,温暖得浑身的筋骨都疏散开,掀着困顿的眼皮看了一眼,迷瞪瞪喊了声阿彻,靠着他的肩头重新睡了过去。
  蒸腾的水汽隔绝了寒意,精致漂亮的面容添了一层粉,显得格外娇憨可爱,刘彻手中的巾帕掉进池子里,一点点亲她的脸,有时也上牙,轻轻咬,闹得她伸手来挥,才失笑着继续给她擦身体,他初识情/欲,这样搂着人,难免心神荡漾,只见她呼呼大睡,明日醒来必然要拿一双杏眸瞪他,想着那场景,眉眼含笑,倒也忍住了。
  少华山秋日景致好,过几日秋猎,带她一道去,她定是喜欢的。
  浴池里一室安宁,刘彻拿了巾帕,细细把她长发擦干,这才把人抱回了寝殿。
  他也没睡,放下床帐,床头留了一盏灯火,出寝殿时,南平已经指挥着宫人,把搬去椒房殿的东西,又搬回来安置好了。
  侍从们训练有素,进进出出未曾发出一点声音,刘彻去了书房,翻看先前她看的两卷文书。
  一卷从雁门关来,大概意思是,有商人牟利,开挖井道采矿,朱笔红批上密密写着的回复,多是阐述深井开矿的危险之处,并令功曹严查私自开矿者,附有图册,上面明确了开挖标尺,把井道深度限定到了一丈半,言辞郑重严厉。
  刘彻少见她批文这般疾言厉色,可见是挂心担忧了。
  余下半箱多是茶园的事,地州志上很多山脉舆图,均标注了待勘察的字样,因不能了解具况,批复起来只好事无巨细,各种情况罗列陈述出来,供给臣工参考。
  并州粮种,对官霸民田的事也有所担忧,她行书有理有据,条条框框,思路清晰,但一桩桩一件件看下来,刘彻很难不察觉她潜藏不说,甚至可能她自己都尚未发觉的心意。
  手中的竹简好似有了千斤重,刘彻轻轻搁回去。
  南平在旁随侍,听着片牍碰撞的响动,本是昏昏欲睡,这会儿听不见动静,倒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过来了,抬眼去瞧,见主上看着案几上的竹简,神色晦暗,不由轻轻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多问,到寅时,这才上前问,可要歇一会儿。
  刘彻摇头,叫了洛一,让他带人去传从雁门来的金曹,再传新安置的茶官,都尉,他有话要问。
  外官入宫觐见,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方能到,刘彻让南平收好文简,照常换了一身短打,去武场,又让南平把丁权叫来。
  是承明殿的一个小侍从,表面负责给皇后传膳,伺候饮水点心,其实有些武功底子,见了刘彻行了礼,回禀道,“大长公主来请安,与皇后说了和亲选公主的事,临出宫,提了成侯安侯。”
  刘彻张弓射箭,眉头微蹙又很快松开。
  成侯安侯是皇后的两位兄长了,南平朝丁全使了使眼色,让他前后仔细说一遍。
  丁全连大长公主带走几两茶,皇后回了什么话都一一讲清楚了。
  刘彻吩咐说,“下次大长公主再来,着人来寻朕,不要耽搁了,下去罢。”
  丁全应了声是,回承明殿当值了。
  南平偷看着陛下神色,有些惴惴不安的,选哪个宗室女封公主去和亲,不过一桩小事,要官在自家主上这儿可是大忌,只有主动给的,没有伸手要的,尤其长公主一门,无寸功,却是三侯同门,荣耀非常了。
  刘彻未置一词,连神色也无变化,照常习武半个时辰,回去沐浴完,天才刚刚蒙蒙亮,南平伺候着上了朝服,寝殿里一室宁和,许是因为屏风后纱帐里熟睡了一人,仿佛冷冰冰的宫殿都透出暖意来。
  刘彻要去上朝,临走又停住,转到屏风后头,闻到了些淡淡的香气,不是熏香,而是她身上的体香,清淡,若有若无,好似蜜,又好似带着露水的芙蓉,清新好闻。
  刘彻不由坐去床榻边,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把人喊醒了。
  “阿彻……”
  阿娇困难地睁开眼睛,她习武,骨骼柔韧,体力也好,但架不住刘小猪如狼似虎,睡着还好,稍稍有意识,感知也回来了,身体像被马车碾过一样,起床困难。
  阿娇瞧见纱窗透进了些许晨光,知道自己起晚了,勉强挣扎着要起来,“怎么不去上朝,有事么。”
  刘彻把人搂进怀里,在她发间吻了吻,“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他一身玄衣正服,带着秋日清晨的凉寒气,阿娇清醒了一些,但想了一会儿没有想起什么要说的,又见他望着她,支起身体在他唇上吻了吻,迟疑道,“秋猎带我去?”
  她听洛三说的,宫廷卫卫们这几日正比弓马骑射,前五十有机会跟着陛下一道去郊野秋猎,卫戍营里每日吆喝声不断,热闹得很。
  她好似压根不打算同他说堂邑侯府的事。
  刘彻手臂紧了紧,索性不提,在她唇上吻了又吻,才哑声说,“本也要带你去的,否则朕岂不是孤枕难眠。”
  可以名正言顺出宫玩,阿娇倒是挺开心,一下精神了,“好久没碰弓箭了,等我给你当个校核,检验一下你手里的卫队,看能不能用。”
  刘彻嗯了一声,搂着亲她的脸,亲到她怕痒,笑着躲,自己唇边也忍不住勾起笑,就这么混着,好似搂着个宝贝,怎么玩闹都不够。
  阿娇睡意被他搅合没了,听南平在外轻声催促,早朝时间到了,很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看,通红着脸推他,“你这人真奇怪,平常也不见你多想我,一见面反倒黏黏糊糊的,你快走罢。”
  刘彻挑眉,“我常常回来,你像猪一样睡得熟,吵醒你还要被你打,搂着你又睡不着,只得看一看就走。”
  好像是有那么两回,他半夜三更回来,一回来就闹她,她要睡觉,也想不起来这是九五之尊,拳打脚踢。
  阿娇忍俊不禁,刘彻看住她道,“倒是你,承明殿离宣室不远,不过两刻钟路,从不见你主动来寻,听大臣说两句,就要搬去椒房殿,也不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又说,“朕是不能没有你的。”一日也不能没有。
  古代人是不太说这样话的,尤其刘彻,继位后就更没有了,现在一双深眸看着她,一瞬不瞬,语气温软,偏又生的清俊,阿娇脸上飘红,就推他,“没有没有,你快走!”
  刘彻见她眉花眼笑的,眼里却有情意,心情亦很好,“那还搬不搬去椒房殿?”
  阿娇还是推他,“不搬不搬,同寝同食。”
  刘彻一笑,这才起身,去上朝了。
  他一走,仿佛寝殿也跟着空了,阿娇自己笑了一会儿,动动被吃干抹净的身体,拿了衣服过来,打算也起了。
  朝议上这几日安静下来,又恢复了些景帝一朝时安然平和的境象,宗正太常们禀告说哪儿哪儿天降祥瑞,哪哪儿出了些小灾害,要拨粮救灾,再夸赞一番牢狱里空荡荡,无罪犯,天下泰安,朝会便结束了。
  往年小半月也未必上一次朝,这年日日上朝,前头皇帝过问的事多,倘若有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便到午膳时,朝议也未必能结束,站起来的时候,腿弯着的伸不直,这几日皇帝好像转了性子,也或许是终于倦怠了,或者说明堂解散后学乖了,不折腾了,臣子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等听到皇帝要出宫秋猎,歇朝几日,廷议上响起了好几下松气声,大家都挺开心的,便是对皇帝封官皇后两位兄长,长兄陈须散骑中尉,比秩二千石,掌徼循京师,次兄陈蛟着太常丞,秩俸千石,总属曹事,二者皆身居要职一事生的微词,也略过了不纠,不再提及了。
  实则忙碌的这小半年,回想起前朝清闲,都恍惚是上辈子的事了。
  谏议大夫冯同拢着手往外走,笑道,“幸好陛下醒悟了,不然日日这么奔波,岂不是要累垮我这条老命。”
  “是啊是啊,每日忙着了解下情,生怕皇帝问起我答不上来,光州郡上就去了三五回,小半年瘦了两圈,本家入京探望,几乎以为我大病一场。”
  “陛下正值年少,少年心性,慢慢也就安稳了。”
  汲黯任职谒者,常于朝上通传皇帝政令,他曾为太子洗马,对这位少年天子比常人多一分了解,略猜到其一二分用意,却也不多言,也不与同僚议论,自顾自做事去了。
  官封两侯的消息传出朝野,长公主刘嫖自然喜不自胜,入长乐宫探望老母时,连连说要谢谢皇帝。
  窦太后让她跟前来坐,“阿娇贵为皇后,主掌六宫,皇帝封兄长官做,不是应该的,谢恩还是要谢的,让两个小子自己来谢皇帝,来让我看看妩妩。”
  “妩妩见过皇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
  窦太后乐呵呵地,“好孩子,过来祖母这儿,有你爱吃的点心。”
  近两岁的小女娃扎着小儿发髻,虽只有两岁,却口齿清晰,走路稳当,去哪里都不要人抱了,她在堂邑侯府是金疙瘩,府里府外宠着,堂邑侯里两个嫡孙都要让她三分,到了宫里更惹人疼,皇太后那儿赏赐不断,地方上若贡上些好东西,皇帝也会挑拣着些,着人送去公主府,太皇太后这里就更不用说了,老人家越发喜欢小孩儿,一月里倒有半月是住长乐宫的。
  小丫头这会儿扑到老太后膝前,笑得露出两颗新出的小米牙,红色小袄裙,滚边白绒,动时手腕上两个小金铃叮当轻响,一整个喜庆又可人。
  看案桌上有桃香酥,小丫头够着手拿了,却不自己吃,先递到祖母面前,给祖母吃,再给阿母一半,自己才要吃。
  窦太后笑着合不拢嘴,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金疙瘩。”
  刘嫖看母亲连月阴沉着的脸见了晴天,有意让老人家高兴,便道,“我们是老了,不然年轻时,秋猎也去得,不打猎,看看少华山景致也挺好。”
  孙子总算消停,窦太后很放心,官封两个外孙,也让她自皇帝的诏令里觉出两分乖觉来,连月来的淤堵不快也平了,听女儿这般说,便笑道,“少华山远,咱们老胳膊老腿,不去凑那个热闹,就在长公主府开宴,请些世妇们家的孙儿孙女来玩,给妩妩作伴。”
  刘嫖应下,带着小女儿陪太后说说笑笑一下午,傍晚才出宫。
  宣室里郎中令王臧行了礼,他是太子府老臣,也是重臣,这会儿也并不遮掩,直言了忧虑,“成侯安侯虽是皇后兄长,这些年却更亲近老祖宗,散骑中尉掌京师护卫,此等要职——”
  照他看,便是封官,只管找个不执政的闲职,眼下这般,岂非将身家性命,尽数交于敌手,今次朝议上,他便几次有话想说。
  刘彻知晓王臧未尽之意,但姑母心不小,封官这件事,给小了反而结仇,不如不给,既然予了,便要予得满意,祖母如若不满意,盯着他,他只怕要像那被困于网中的飞虫,一步也动弹不得了。
  刘彻压下王臧的话头,给了一份绢帛,吩咐说,“秋猎随驾的卫队侍从,你来安排。”
  随驾护卫是从各营抽调的,王臧自南平手中接过布帛,打开看过,见上头好几人眼熟,皆是些官家子弟,素日里不是欺人霸世,就是斗鸡走狗,违法乱纪之人也不在少数。
  他欲说话,对上少年帝王若定又淡然的眼睛,忽而浑身一震,前后想想也就明白了,不找这些乱纪的,哪里有由头踢除他们,不剔除,又哪里来的位置安插自己人。
  王臧惭愧地行礼,“刚才是臣唐突了。”
  “去罢。”
  王臧退出书房,南平禀告说早上招来的工曹,茶官都尉都在偏殿候着了。
  “宣他们进来回话。”
  刘彻在案桌前坐下来,将雁门关送来有关矿山的邸报都看了一遍,短短不到一年,雁门出的煤非但销往新兴郡,连并州、荆楚地也有富商侯王抢买,供不应求,利润自然丰厚,同样的人力下,财户的入项比盐还要高出一倍有余,眼下已到深秋,便有不不少人囤积过冬的丝炭,大量的商人涌入雁门,买北边烧好的焦炭,送到各地商行售卖。ωWW.BΙΜΙιOυ.cOΜ
  雁门郡六县,不足万户,涵纳田赋,算赋,口钱,更赋在内,所收不到二十万石,碰上年成不好,风沙干旱,匈奴劫掠,赋税折半是常有的事,眼下雁门太守并工官收矿税一分,冶炼成焦炭后收五分,得财十一万石,如今雁门开有六处矿山,这六矿足以养活一个雁门郡了。
  更不要说和碳业挂钩的冶铁,盐营,刘彻不懂细处,但很明显,煤可以替代木柴,而无论冶铁,还是煮盐,都离不开柴。
  其中可获之利,不计其数。
  “小臣见过陛下。”
  四人皆是工官出生,各地来回奔波,平时皇后面前回话多一些,这时见了皇帝,不免惴惴,逐一禀告了身份。
  刘彻问过两地的情况,听完跟着头疼,思量半响,没什么头绪,许了官爵,着令搜寻招纳懂得种茶,开煤的匠人,四人诺诺领命退下,神色却不见欢喜,大抵也知道,整个汉庭,只怕当真难找出一位懂这些百工技艺的,懂的人,只中宫里坐着的那一位。
  宣室里恢复了宁静。
  刘彻心中烦闷,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坠,阖目养神,玉坠是只飞虎兽,十多岁的时候,阿娇动手雕的,算是阿娇送给他唯一一件礼物罢。
  南平听了这一上午,知道是与皇后有关,想着皇后寻常夜半也会看这些邸报,小声出主意,“不若以后拦了这些邸报,皇后看不到,也就不会心烦了,也能省些心力,左右不过是些钱财……”
  南平话没说完,左右不过些钱财,在主上这儿不是顶顶重要的,他自小跟了太子,起先还替王皇后跑腿,后头忠心耿耿,几年来,哪里不晓得,整个汉庭,也只有那一人,能让主上开颜了。
  倘若那一人离开了,这长安城层层叠叠,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宫宇,不知道会怎么冷清。
  刘彻未有言语,听外头有见过皇后的行礼声,眉目间的神色敛入眼底,起身去接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和汉武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更新,第49章晋江文学城首发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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