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太混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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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周越今天就该回来了。下午的时候姜唯去了趟美容院，按照前两天的预约，熟门熟路进了vip房间，换了衣服，悠闲躺下，先按个摩。房间里播着悠扬的轻音乐，姜唯闭上眼睛正打算小憩一会，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探了头进来。
“姜小姐，夏乔小姐在您隔壁房间，听说你也在，想找你聊聊天，行吗？”
姜唯倏然睁开眼，夏乔？
“可以啊，让她来吧。”
姜唯本意是想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会，下意识就要拒绝，但里里外外这么多工作人员的眼睛盯着，姜唯也总不能说不吧，再转念一想，那夏乔小孩子脾气，一个人待着闷，想找人说说话也无可厚非，姜唯也就同意了。
过了一会她笑嘻嘻进来，换了个地之后也不见她认生，在姜唯隔壁床位躺下，目光乌溜溜的往姜唯这边瞟了好几眼。
“姜唯姐，你皮肤好好啊。”
“毕竟花了这么多钱呢。”
姜唯答得实诚，夏乔被她逗笑，两个人就着皮肤管理的问题聊了好一会，这话匣子一旦打开，再难合上，从美容聊到衣服，又从健身聊到工作，天南海北地聊，夏乔话多，姜唯以听为主，闲适地躺着，半眯着眼睛，一边听旁边人侃天侃地，一边时不时留意着墙上的钟。
下午五点。
周越落地东城机场的时间。
想到两人晚上有约，姜唯不自觉地又漾起一抹笑。
夏乔扭头看她，也不知姜唯对着钟在笑什么，也跟着看了眼时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了姜唯一声。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我把周越也叫出来，他今天回东城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信息量过大。
姜唯大脑宕机了两秒钟，眨巴着眼睛，正和护理师对上视线，护理师温柔的手法在脸上轻轻滚过，朝她莞尔一笑，姜唯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夏乔对周越是什么意思姜唯早就知道，她二十出头的年纪，刚出道便和周越搭档演了部大爆剧，路太顺，难免飘，总以为耍耍心眼就能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红是红了，行为处事还没来得及跟上，自以为老练，在姜唯看来仍是小孩子把戏，姜唯也懒得戳穿她，毕竟年纪还小，再多磨炼两年自然会懂。
不过话说回来，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夏乔还惦记着周越，倒也长情。
一瞬的功夫，姜唯思绪翻起几个波折，很快又收整好，不让旁人看出来，正要回夏乔的话。
又听见夏乔呸呸呸，然后说“还是算了吧，你们刚传过绯闻，万一又被拍到，就都是我的错了。”
那种新闻，指的自然就是姜唯周越的绯闻。
这话说得愈发离谱，指向性越来越明显，姜唯哑然失笑，为了打消小姑娘的疑虑，索性扯了个谎：“我今晚约了人，你想约我也约不着。”
仔细一想也没说假话，确实约了人，周越嘛。
姜唯觉得自己有时候坏起来也挺有劲的，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
“说起来……姜唯姐，当时你们剧组里周越被偷拍那件事情，真的太气人了……”
姜唯无意听她说话，心里转过个弯，隐隐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反问：“你怎么知道是偷拍？”
“那个角度，不是偷拍能是什么啊？”夏乔义愤填膺，偏过头来，在地心引力作用下脸上面膜快要挂不住，才回正，伸手自己抚平，又说：“潘怡姐都气坏了，你说说看，你跟烨哥好好的，非要造这种谣，况且你跟周越还在一个组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啊。”
姜唯无声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看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勾画线条，微微出了会神。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周越打来的。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姜唯接起，那边传来机场大厅的广播声，周越说：“我到了。”
姜唯轻轻应了一声。
行李箱推动，周越快步走着，呼吸的尾调微微上扬，透着些许难以抑制的喜悦。
“今晚来我家吧？”他说。
“你家？”姜唯诧异，下意识问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这场合不对，神色微变，稍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头周越：“嗯，想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呀？”
“等会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
……
挂了电话，夏乔挂着八卦的笑容问：“谁啊？”
姜唯刚刚揭了面膜，再做个简单的收尾就结束了，她看了眼夏乔，脸上是坦坦荡荡的好奇与询问，也不知这一通电话，她是猜出来了，还是没猜出来。
姜唯存心要吊她胃口，淡然一笑：“我一朋友。”
对外面子工程是要做的，对内该问的也是要问清楚的，姜唯在外秉持着温柔疏离的人设，直到见了周越才放松下来，故意瞪着他，彼时周越正在准备做饭，系着围裙来门口迎她，正要敞开手臂来个爱的抱抱。
姜唯把他推开，第一句话：“夏乔怎么知道你行程的？”
周越一懵：“夏乔？”
半晌才回过味来，了然一笑：“她跟我一个公司，要打听我行程很容易。”
姜唯在周越家门口刚刚换好了拖鞋，一双细腿踩在他四十几码的鞋子里，空空荡荡，踢踏着走过去，包放在沙发上：“她喜欢你。”
“我知道。”周越走回厨房，继续处理手里的食材，“我没给过她机会。”
姜唯也跟着走到厨房，在料理台对面看着周越忙活，黄油，番茄，意大利面……他低头切着番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手腕，手起刀落，用力的时候关节筋骨分明，修长好看。
“晚上吃意面吗？”
周越低低嗯了一声，抬头瞧她一眼，对面人正托着腮看着自己，简单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眼里染着微光。
“你见着夏乔了？”周越问。
“嗯，就刚刚。”姜唯绕过料理台，走到周越旁边，一颗番茄切完装进碗里，又开始切下一个，动作并不熟练，但一下一下切得认真仔细，视线跟着刀口，尽数落在了案板上，姜唯用目光临摹着周越微侧的脸，滑过额头、鼻梁、下巴。
这男人认真起来，连切菜都在散发荷尔蒙，真的很没有道理。
注意到姜唯的凝视，周越又闲眼看她，姜唯这才收回思绪，随便捡了个话头：“你这样对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直接？”周越笑了声，手里动作一顿，目光促狭：“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就不直接了？”
姜唯：“……”
他变了他变了他变了，变得会嘲讽挖苦了，变得会翻旧账了。
姜唯咬着下唇瞪他，一副故意要恼他的样子，周越越看越觉得心动，大抵满心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无敌可爱的。
下一秒，姜唯脸颊一热，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上来，亲了自己一口，周越的气息轻热，一瞬间扑到自己面前，又很快远离，等到姜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淡定地切着番茄了，仿佛无事发生。
……
水开了，抓了两把面下锅，筷子搅了两下，也没盖锅盖，就这么敞开咕咚咕咚煮着，周越放下筷子，拉着姜唯进了书房。
原木色的书柜，整整齐齐三个抽屉，周越拉开一个，从最底下找出一张照片，递给姜唯。
有些物品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开关，啪嗒一声就锁开一道尘封的门，然后猝不及防将某段记忆推到你面前来。
一张塑封照片。
“沥州市第八届中学生合唱比赛合影留念”，烫金的一排抬头大字，下面整整齐齐几排意气风发的学生们。
姜唯只看了一眼便想了起来，这场比赛自己也是在的。
两个人头对头蹲在地上，周越给姜唯指了指照片里的自己，最后一排角落里一个平头小男孩，照片年代已远，并看不清五官，只依靠轮廓和神态，也能清晰认出他便是身边人。然后又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前排中央位置找到了自己，格子裙马尾辫，手里握着指挥棒的女孩。
先是惊讶，再是疑惑，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看着灯光在塑封层上反射处的一小块光斑，竟生出一丝感动来。
原来故事在十二年前便已经开了头。
姜唯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一直都知道啊。”
一直？
姜唯下意识去看他，面前人置身微弱的木质香气中，笼着光晕，整个人也散发着宁静的磁场，他眉目间确信，倒不像是在撒谎。
姜唯急了：“那你怎么才告诉我？”
其实周越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回忆在涌上来的时候不成章法，思绪沉了下去，沉入某个鲜少提起的地方。
他第一眼见到姜唯的时候只觉得漂亮，依着一个十六七岁男生的本能，便有意无意多关注她了一些。
姜唯所在的沥州实验中学，正在他学校的隔壁，那会姜唯是附近学生们议论的焦点，毕竟重点中学里走艺考道路的人是少数，再加上姜唯出挑的外表，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看着，甚至模仿着，姜唯自己也许不知道，周越可是替她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她一路通过了电影学院的复试、三试，又赢了校园大使的比赛，广告牌在地铁站人来人往的地方挂着，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来去的路途中看见她。
姜唯太优秀了，那时候的周越是打自心底这样觉得的。
她的前路有光，她在朝着光走去，而周越，除了在各种途径了解她的近况，做一些粉丝会做的事情，其他也并无他法，最青涩那段时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后来他按部就班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入学前一天在便利店偶遇她，发现她其实并不顺利也并不快乐。
后来他按部就班上完了大学，毕业之际又在电影路演时见到她，发现她即便不顺利，即使不快乐，也依然在努力坚持着。
周越人生的火车从这时才开始正式脱轨。
本来已快要到达有花有树四季如春的地方，却在临门一脚时突然调转了方向，一路朝着大海悬崖风沙勇往而前。
姜唯在海边立着。
思绪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周越的手机响了。
手忙脚乱从口袋里翻出来，屏幕上跳动着潘怡两个字。
两个人对了对眼神，姜唯凝声屏气，周越接起。
“喂？周越，我在你家楼下了，来开下门，你明天活动穿的衣服刚刚才送到公司来，人都下班了，所以我顺道给你带过来，省得你明天一大早再来趟公司……”
什么叫平地一声惊雷，这大概就是。
挂了电话，沉默了两秒，几百种可能性在脑子里转了个回合，姜唯差点要准备跳窗走，周越一把拉住她胳膊。
“别怕，就跟她实话实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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