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我喜欢完

　　“接下来，是FLAMBO乐队带来的，[バッドフォーミーBadForMe]。”临时用钢架和木板支起的舞台之上，嬉皮装扮的主持人，介绍着下一位上场的组合。
　　舞台下，被一个个格子相互隔离开的观众们，正对着舞台背后的大海呼喊着，兴奋地摇晃着双手，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有狡猾的飞沫喷射到近邻的身上，从而造成大规模的传染。
　　林朝歌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有些别扭地想道：如果这是不久前的话，音乐节主办方和来参加的节目组，一定会受到来自世论的猛烈口诛笔伐。
　　但是男人其实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因为此刻他也正半戴着口罩，一边吸着手中的奶茶，一边拿着手机，对准了舞台。
　　“将我拉入幻想世界之中，这暴风骤雨般袭来的恋爱...”
　　三人的学生乐队此刻演奏的是来自胡子男的一首大热歌曲。急促的节奏和上脑的旋律，确实是很能激起音乐节气氛的选曲——至于为什么不选用自己原创的音乐，则可能还是考虑到表演效果的原因。
　　毕竟在大家乱嗨的时候唱一首拧巴的情歌，怎么看都是倒人胃口的行为。
　　录了一段**的副歌，男人接着放下手机，将视频给在家的奈奈未发了过去。待会还有妻子最喜欢的Suchmos乐队的特别演出，林朝歌今天的任务，其实也没有那么单纯——这也是他没有多指责清水的原因之一。
　　“这个新人乐队是不是那个选秀节目里的。”妻子这样问道。
　　“嗯。娜娜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家看过这个节目，他们说喜欢你的歌来着，就有些印象了。”桥本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体现出她的心思。
　　“小朝，今晚你回来吃饭吗？”两人又聊了两句，奈奈未突然岔开了话题。
　　“回来吧。不过可能清水会去拉我吃饭。”
　　“好吧。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嗯。”
　　收起手机，等待着Suchmos的登场，林朝歌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踮起脚，看着周边的人群，似乎哪里都没有相叶和西野的影子。
　　不过他倒是看到了舞台边的椎名小百合。气场强势的女士此刻，显然是被自己的气场出卖了——正被几个认出她来的粉丝包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谈话的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的样子，林朝歌自然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又等了差不多几位组合，男人的目标人物终于出场了。
　　拿起手机，一边录着表演，林朝歌也不免一边评判着奈奈未喜欢的乐队——Acid-Jazz的底味，加上R&B的元素，和男人的风格相差甚远。在此刻，林朝歌也终于可以体会到约翰尼·德普的心情了。
　　有些漫长的影片拍摄好之后了，一发给桥本，对面就回过来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心情有些低落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将奶茶的最后一口喝掉，林朝歌便拉上了口罩。
　　除了捎西野回家，今天的林朝歌，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了。男人喜欢这种自由支配的闲适时光，没有目标的日子，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于是为了冲散刚才心里的那些小小的郁闷，他决定到处逛逛。
　　“啊，是您！又见面了！”热狗摊前，正在选购食物的林朝歌，突然被身侧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到。
　　王南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瞬间就认出了是之前野炊时碰到的野营大哥。
　　“是你们啊。好巧，你们是，是来参加音乐节的吗？原来是一队的队友啊。”林朝歌当然也不可能忘记刚刚还在偷拍的乐队，只是处于少招惹些麻烦的目的，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样回复着。
　　“也算是来参加音乐节的吧...您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吗？”乐队刚才的表演，应该获得了不错的评价，高个的男孩和另外两位队友，此时都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和一个朋友来的。不过他去找他的后辈了。”男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思忖，自己这是不是该算作扮猪吃虎。
　　“您的热狗好了。”商家此刻有些不太会读空气地插入了话题，将温暖面包夹着的红色烤肠递给了林朝歌。
　　“挺好的。没想到您也喜欢音乐啊...您刚才看了哪些组合的表演呢？”
　　“我看了Suchmos桑的表演呢，怎么说呢，非常喜欢。”林朝歌说谎，从来不会脸红——也不知道这算是善意的客套，还是恶劣的欺骗。
　　“原来是Suchmos桑的粉丝啊...他们是上过红白的大火组合，个人风格很独特的。”谈到音乐，年轻人就像男人很熟悉的很多人一样，变得有些较真起来。除开男人的小心思，音乐当然没有好坏之分，不过只是林朝歌不能欣赏就是了。
　　“你们乐队最喜欢的组合是谁呢？”看着不知为何还背着乐器的三人组，男人突然起了坏心思。
　　“应该算是BACKNUMBER桑吧，但是细说的话，还是最喜欢那位林朝歌桑的风格。”是令人愉悦的答案，但是如果刚才表演的不是胡子男的歌，那就更好了。
　　“林朝歌啊...我觉得他的风格太死板，太媚俗了。似乎不太好的样子。”这是西川流当时评论的一部分，林朝歌一说出口，就看到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妙。毕竟在粉丝的面前说偶像的不是，怎么看也是要被乱拳打死的。
　　“哈哈，开玩笑的...我看到我的同伴了，小朋友们，那就再见了——加油！”胡乱地朝着远处挥了挥手，林朝歌笑着说道。接着，男人便拿着手上的食物，朝着同样发现他的清水依与吏，快步跑了过去。
　　“...”
　　“...”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些眼熟来着...”原地看着林朝歌和清水消失在人群中的三人中，野村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刚才的那位，不会是清水桑吧？”刚才一言未发的西川，这样问道。
　　“...等等，我想起来了...”像是发疯般拿出自己的手机，野村洋子打开了BN的ins。
　　...
　　“结束的这么早？”林朝歌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西野七濑，有些小小的吃惊。看了看手表，此时还不到三点。
　　“嗯，今天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朝歌君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也许是中午天气变热的缘故，挽着头发的西野七濑，此时早就将大衣脱下，略一折叠，便抱在怀里。没有外套遮挡后，撞色的衬衣领口折叠着，露出了修长的脖子。
　　“我也没什么事情了。那我们先回去吧？”
　　“嗯。”
　　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是音乐节停车场的边缘。此时的演奏还没结束，当然还没有人想回去。偌大的停车场内，除了无声的汽车之外，就只有林朝歌和西野两个人。
　　女士乖巧地跟在林朝歌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冷不丁地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男人却听到了。
　　“没事的。鼻子刚才有点痒痒的感觉。”西野解释道。
　　“我车里还有口罩，换一个吧。”
　　“多谢了。”
　　递给西野七濑新的包装好的口罩，林朝歌发动了车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带的导航却启动了好久。还好最终车机还是成功开机，免去了二人打开手机导航的繁琐。
　　坐在副驾驶上，七濑取下了刚才的口罩，没有上妆的下半张脸，就坦然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早上起来得很急么？”男人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西野的脸，轻轻问道。
　　“没有。只是懒得化妆罢了。”她却知道他的意思。
　　“嗯。”林朝歌自然不会追问。
　　规划好了路线，推搓着方向盘，两个人便出了停车场。
　　似乎是交通状况发生了变化，回时的路线，却和来时的路线有着细微的不同。但是林朝歌有些路盲，丝毫没有察觉——而西野七濑也只当是自己记忆出了错误，保持了沉默。
　　“咕噜。”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挤进了轮子中，产生了金属和金属相互碾压形变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车辆在一瞬间失去了操控感——还好此时是上山的山路，男人也及时踩下了刹车，车在冲下山之前，及时停了下来。
　　“没事吧？”停下车，林朝歌问道。
　　西野七濑摇了摇头，显示自己没有问题，接着，她微微蹙着眉头，说道：“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吗？”
　　“还不知道，我先去放一下避险牌。”
　　等到林朝歌回来的时候，男人看见西野七濑正蹲在一边，看着车辆的右后轮。
　　“是卡进去了什么吗？”回应林朝歌疑问的，却是西野七濑那双，藏着不信任的眼睛。
　　“...怎么了？”走到西野身前，蹲下去，林朝歌发现自己的车轮似乎有点变形了。
　　“啧...好像先得卸下这个螺栓...”男人有些苦恼地想着，然后便重新站起身，准备在车的后备箱中，拿出工具。
　　提出工具箱，抬起头，西野还是在原地看着自己。
　　“娜娜塞？”林朝歌轻声问着女士。
　　“...你，你是不是早就记起来了？”瞪着自己的脸，西野有些颤抖的手，抓住林朝歌刚刚给她的口罩，将它慢慢地取下来，甩在一边。
　　“...”
　　“你在说什么...”
　　“你看看四周吧？”西野的语气冷静却得可怕。
　　四周？林朝歌木讷的脑袋中，代表着记忆的灯光突然亮起，人也僵在后备箱前。
　　...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模一样的事故...巧合的，如同唯一的合照里剧情的重演。
　　“你果然都记起来了，是吧...林朝歌。”西野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朝着男人小声吼道，“你早就记起来了，然后这段时间，就一直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你简直一点都没变！恶心的自以为是！”滚烫的泪水，从西野的眼睛中涌了出来。
　　“明明都...”
　　“明明我都下了决心，就保持这样的朋友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伎俩羞辱我？”
　　...娜酱，她也早就记起来了？扔下手中的东西，男人下意识向靠前，却看到西野红着眼睛，避着自己向后退去——就如那年分别的夏日凌晨一样。
　　“我承认，是我故意要报这场节目，故意想让你也参加的...我太了解你了...你那令人作呕的温柔，我太了解了...但是我已经改变主意了啊！”女孩将手中的大衣向着林朝歌扔过去，男人只能迷茫地接住。
　　“娜酱...”
　　“不要这样叫我！林朝歌，你了不起，你无私，你伟大...你为了我的前程离开我，现在又为了我不出丑靠近我！”咬着牙，泪水流过西野七濑的唇。没有唇色遮掩的颜色，却显得更加的娇弱不禁。
　　“我没有...”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子？你早就记起来了是不是...和美月一起...我还是像以前那样自我表演...像个小丑...”无力地跪在地上，打湿的深色衬衣领，随着西野七濑捂着脸的动作，不住地颤抖。
　　“...”男人上前，想抱住女士的肩膀，却被西野猛地推开。
　　胡乱抹了一下眼泪，抽吸着鼻子，西野突然咧起了嘴角。
　　“我太了解你了...我承认，这都是我之前的算计...但我还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像对她一样。”
　　“用你那令人恶心的非人类的能力，救我。”
　　说完，西野七濑便转身，从山路的边缘，跳了下去。
　　抱着西野七濑，男人感受着从悬崖落地的加速度——灌木和尖锐的石块被四周凭空冒出的植物所阻挡，直到最后巨大的砰地一声，两人一齐坠落在地。
　　“...”
　　“...”
　　此时的西野七濑，被林朝歌抱在身下——倔强而富有自尊的女士，看着林朝歌，一声不吭。两人的周围，被季节所催生的白色野花星星点点缀在草地上，随着两人刚才坠地的余波，轻轻摇摆着。
　　“娜酱，我是很早就记起来了，但是...”西野七濑抖动的睫毛下的眼睛，似乎在说着话——接着，林朝歌便感觉自己的嘴唇，突然被柔软的触感所阻塞。
　　“...”
　　闭上眼睛，男人的手指，摸上了娜酱衬衣上的纽扣。
　　......
　　“我喜欢城市尽头那远远的青山”
　　“我喜欢每一朵暮云每一株绿树”
　　“我喜欢你你应该也知道”
　　“我喜欢你你应该也知道。”
　　“好的，完美。我想没有什么问题了！”声乐老师满意地鼓着掌，让三位少女偶像也有些害羞地骄傲起来。
　　“山下桑？”视线不经意望向门口，白川林涧发现了对这边正笑着的山下美月。
　　将手上提着的慰问品举了举，山下美月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刚刚下楼时听见你们在唱歌，就顺便在楼下买了点东西上来。”是楼下的减糖甜品。
　　“谢谢阿山！”
　　“阿绪...别闹...”摆脱了久保的魔爪，山下美月活动了下刚才被下手的肩膀：“刚才是林桑给你们写的歌吗？”
　　“我挺喜欢的。”她真心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