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0章 双双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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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讲，鬼物只有在阴阳二气混乱、生死界限模糊的地方，才能够与生人接触、对生人造成影响；大多数情况下，鬼物，特别是刚刚化生不久的阴鬼，即便有些特殊本领，也很难逃脱道士术法的探查。
    但经过昨天晚上一番探查，顾十良就发现，这次他遇到的鬼物，既不一般，也不在大多数情况之内。
    这鬼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几十个身处阳世的人同时陷入梦魇，手段当真有点匪夷所思。
    更诡异的是，顾十良四处寻找，甚至施展了几次拘鬼法术，都找不到这鬼物隐匿于何处。
    忙活了半个晚上，除了大致确定作祟的是新生不久的阴鬼，暂时不会对人有致命威胁外，对这鬼物身在何处、有何种本领、执念是什么，顾十良几乎一无所知。
    眼下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抽丝剥茧，一点点调查鬼物的由来，进而找到祛除的办法。
    薪柴院里有一处地牢，刚刚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姑娘都会关在这里。
    因为不少姑娘是被拐骗来的，偶尔有一两个性子烈的，可能自杀，或者被打死、饿死。那老鸨所说的四名死者，有两人就是死在地牢里面。
    因此，这地牢就成了顾十良第一个探查的地方。
    地牢幽暗阴冷，顾十良刚走进去，就感到一股阴秽死气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他修行日久，对阴阳生死之事已经有些玄妙感应，此时便隐约知晓，这小小的牢房里，恐怕有不下十人横死其中。
    不过这地牢里虽然积累了不少阴死之气，却达不到可以扰乱阴阳、令鬼物显形的程度。
    顾十良正在思索，跟在他身边的男人指着一处牢房说道：“那女的就死在这儿。”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小娘们，要不是她唆使后来关进来的两个，也学她不肯就范，妈妈还真舍不得打死她。”
    “这人呐，也就是想不开，瞧那些巷子里的姐儿，其实过得也不赖，没必要那么犟。这可好，人都死了，啥也没了。”
    这男人叫阿狗，是妓院的打手，也是与顾十良同住一屋的三人之一。
    顾十良需要人做向导，老鸨自告奋勇要陪他，但顾十良对她十分厌恶，当场就拒绝了，之后他从见过的几名打手龟公里挑了一个顺眼的出来。
    顾十良通晓几分相术，虽然看不出命理运势，但为人的性情好坏却还能判断出几分。
    单从面相上来看，这妓院里打手龟公没一个良善之人，阿狗算是矮子里拔出来的将军，还没糟糕透顶。至少陪同顾十良的时候，说话不像那老鸨般喜欢遮遮掩掩，能有啥说啥，把事情如实奉告。
    “还有两个和她关一起的？她们后来怎么样了？”听阿狗这么说，顾十良问道。
    “那俩人被吓坏了，自然不敢再反抗，本来已经安排好她们接客，但因为出了邪祟，没有客人敢过来，就暂时耽搁了，现在和其他姐儿一样，在巷子里安生住着呢。”阿狗回答。
    顾十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偶然遇到的，住在“春蕾苑”里的两个女人，直觉告诉他，她们两个就是阿狗刚才提到的人。
    这也解释了昨天令他感觉奇怪的地方，这两个女人与其他妓女全然不同，与这地方也格格不入，因为她们还不是妓女；而她们之所以戒备自己，可能是错把自己当成了嫖客。
    地牢里最终没能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顾十良又去了其他两处死人的地方——七八个月前妓女被玩弄至死的房间，以及两个多月前妓女自杀的那口水井。
    这些死者本就命运凄苦，又都死于非命，所以这两处地方，若仔细查探，都能找到些许怨念凝聚不散，可真要说其中是否有鬼物存在，却和那地牢里的情形相差不多，若有似无、似是而非。
    探查那几处地方无果，顾十良转而去了几个女人的埋骨之地。
    人死之后阴身化鬼，除了死亡之地能找到线索，也可能在曾经的躯壳上留有痕迹，有些即便入了土，也能从坟墓上观测到异象。
    埋人的地方在城外，离妓院有些距离，类似乱葬岗。死在妓院的女人，不管是地牢里被打死饿死的，还是那些意外死去的，最后都埋在那里。
    阿狗在前面引路，快到城外的时候，顾十良开了法眼，远远看到那片土地上空，有淡黄色的氤氲气息飘荡；到了地方后，用铁锹掘地两尺，泥土或黑如石墨，或殷红如血。
    顾十良知晓，这些都是葬在此地之人化身厉鬼的征兆。
    但事情至此却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已经知道有人化鬼，可想找出来是谁，却几乎没有可能。
    这里到处都是坟堆，却连一个墓碑都没有，那些女人被拉到这里后，裹张席子就草草埋了，时间一长，没人记得谁埋在什么位置。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胡乱埋人的，也不止百花巷一家。
    其他人是不可能找出来了，好在最后一具尸体是五天前刚埋的，时间不算太长，还有希望找到。顾十良让阿狗从妓院里找来几个帮手，大动干戈后，总算把那女人的尸体挖了出来。
    清理完女尸身上的泥土，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惊骇神色——女尸被埋了好几天，竟然没怎么腐烂，身上的伤口清晰可见、触目惊心，脸上仍旧挂着死时的表情，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顾十良蹲在尸体旁检查了一会儿，有了些计较，于是让人将其抬回妓院。
    而妓院这边，老鸨经过一天的努力，与许多当事人核查，到了傍晚，终于搞清楚了那几个人死辰。
    本来从那片坟地和女尸来看，作祟的鬼物应当就是那女人所化，但看了老鸨给的死辰，特别是那女尸的死辰，顾十良有些难以置信。
    女人的死亡时间竟然是正午，这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法场行刑就选在此时，而死在这个时辰的人，几乎不可能化鬼。
    除非死者具备极特殊的阳煞凶命，同时又有难以化解的滔天怨念。但这种命格极其罕见，不说百年难遇也差不多，因此产生的鬼物往往穷凶极恶，现世必有异象。
    此地离壶山又不远，当真发生了这种事情，陆有德和顾十良不可能没有察觉。
    觉得这种情形不太可能，顾十良又仔细推想，发现确实还存在另一种类似的情形。
    人死之时，若用术法将其化生的阴身强行留在阳世，炼化成类似鬼物的存在，可令其肉身躯壳和周遭环境产生感应，发生与化鬼类似的异象。
    这种情况因为是外力所致，和“鬼物”本身的关系不大，所以也不受死亡时辰的限制，即便是午时也能办到。
    但想到这里，顾十良纳闷起来，这事情背后难道还有阴阳术士在作怪不成？他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更加荒诞。
    阴阳术士大都是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修为也普遍不高，装神弄鬼的能耐远比真本事要高得多，莫说几乎不会干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干了，也很难瞒过顾十良这等有正经修为的道士。
    思前想后，顾十良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夜幕降临后，因为没有客人，妓女们几乎都改了作息，上半夜就更衣休息，整个妓院里静悄悄的。
    找不到头绪的顾十良心情烦躁，一个人在院子打拳。等他打完收功，突然发现一人藏在门后边，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看他。
    “谁在那边！？”顾十良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那人似乎被顾十良这一嗓子吓到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顾十良定睛一看，竟是他昨天撞见的，住在隔壁春蕾苑的那个扎着长辫子的秀气女子。
    “你......你好啊。”女子怯生生地打了声招呼。
    “有事吗？”顾十良问，这女子看样子是过来找自己的。
    “你是法师吗？来抓鬼的？”女子问道。
    “嗯。”顾十良应了一声。
    女子似乎犹豫了片刻，说道：“你能跟我来一下吗？到我那里去，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顾十良心中微微一动，觉得这女人此番前来，说不定和邪祟有关系，就痛快答应了。
    五天前，那女人被打死的时候，另外两人终于屈服在老鸨的淫威下，答应做这卖肉的营生。
    于是老鸨命人把“春蕾苑”收拾出来，安排她们两个暂时住在里面，同时为了应这百花巷的景，给两人起了两个花名，长头发扎大辫子的叫“豆蔻”，短发像洋学生的叫“芍药”。
    顾十良跟着豆蔻进了春蕾苑，芍药正在里面等他，两人带着顾十良进入屋内，竟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顾十良吃了一惊，连忙退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