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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8章 无道公子!鄂龙!

林紫儿 林白 16610 Aug 17, 2021 5:18: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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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不但被他知道她认识席闻乐,还被他听到了本应该说给席闻乐听的最私密的话,时音这个嫌避也避不了,他还在看她,偏这时候又有人出现,那人从观众席的入口处走来,暂停在离两人十步的距离,轻轻喊一声:“道奇?”
    他转头看去,时音也看过去,那一秒身子更加僵硬,她与法罄的视线硬生生相碰。
    风来得厉害,两人在十步的距离内对视,领结都被风吹动,法罄的目光从他那儿移到时音这儿,并不惊讶,只是从上至下地打量她,然后从口里小小地念出一声:“啊。”
    就像她两年前的风格一样。
    “哦,磬,”男生面向法罄指着时音,嘴快地讲,“好像碰到了我哥的……”
    “闭嘴!”时音脱口而出。
    “前女友。”法罄却接话。
    “Bingo!”他应,将双手插进裤袋,笑一声。
    但是不差两秒,他与时音同时反应过来。
    “前女友?”——“你哥!”
    “你不是今早才跟他睡过?”他追问。
    “啊。”法罄再次发出这个音。
    这时候,遥遥铃响,话多说多错,时音对面前这个人不了解对法罄更无法捉摸,所以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走人,法罄安静地看着她走,男生也盯着她的背影。
    没结束,到了下午第一轮马球比赛正式开始,她又见到那个人。
    开场时,时音随着马球社的队伍入座到观众席,火薇抱着臂坐在最前排,而简茉律所带领的历史社陆续入座到左侧位置,她朝时音的方向看一眼过来,特意晃了晃戴戒指的手指。
    时音没理她,叠着膝坐在椅上,观察场上局势。
    一场马球比赛有两支队参与,每队各有4名选手,共8人同场竞技,比赛倒计时两队人马隔着赛场中线对峙,她就是在那会儿见到了那人。
    他和席闻乐都是1号前锋,分属两支队伍。
    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在东张西望,这两个人同一场合出现才看出完全不同的气场,席闻乐要比他沉稳很多,穿藏蓝色马球衫帅到了一种境界。而他则偏向闹腾的性格,身上队服也是亮眼的火红。两个人虽是对手,却没任何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席闻乐的态度更像是来休闲的,这也更像一场打发时间用的友谊赛。
    场外却沸腾不已。
    “真难得,太子爷和二皇子的马球赛。”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上,邵西可这么说。
    周遭学生也在针对比赛结果进行一些谈论,隐隐约约中,时音听见“席道奇”三个字。
    她继续扣着额头观赛。
    但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席道奇几次多番的东张西望,终于发现观众席上的时音,裁判还没下令,他直接将手放嘴边吹了个很响亮的口哨,完毕伸臂指向时音,刻意提醒场内所有人他这声哨就是给她的。
    观众席喧嚣四起,火薇与简茉律都回头望这儿。
    席闻乐原本正戴着手套,席道奇那么一声张扬的口哨声后,他也慢条斯理地看过来,那一眼,恰好对准时音。
    但是他表情丝毫没变,继续慢条斯理地看回到席道奇这边,席道奇向他斜了斜下巴,眼神里有种“你的什么我都知道”的暗示。
    时音看着这兄弟两。
    结果呢?
    结果就是这场球赛席闻乐把席道奇虐惨了。
    ……
    真的,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进球纪录,场上马蹄奔腾,席闻乐从开场就领先到最后,观众席的学生也看得目瞪口呆,他全场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又稳操胜券的样子,一杆又一杆地击球,把席道奇打得没反击之力,甚至也没给自己队友留机会,大概谁都没见过他这么全神贯注地进行一场比赛……席道奇上半场的时候就累趴下了,他开始向裁判打小报告,结果又被他哥在下半场实打实地虐了一番。
    “好狠呐……”邵西可向身边人说。
    球赛一小时后结束,席闻乐在场边下马,他没跟同样下马的席道奇说话,而是绕过栏杆,向观众席的方向走来。
    时音的心一下子有些悬。
    他边走边摘手套,在众人瞩目中走进观众席中间的过道,火薇往后紧紧地跟着他的背影,在场所有学生都盯着他。
    当所有人以为他是走向简茉律的时候,他视若无睹地越过了历史社,继续走,边走,边将视线放到时音身上。
    她觉得是席道奇激到了他。
    罪魁祸首还在场下大口喘气,而席闻乐越走越近,时音的座位正贴着过道,越来越有要与他迎面相对的趋势,她用指关节扣着额头,一点都不想跟他视线相撞,他却还在走,那对她似看非看的模样最抓心,还很乐于观察她这幅坐立不安的模样,甚至即使知道她心里不愿意,步子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旁边邵西可有意无意地坐正起来。
    芝爱专注地看着局势,时音扣着脑袋无视他,心跳的速率把她脸都快要逼红了。
    席闻乐与她的座位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低低地留了一句:“吓死你。”
    这三个字一撂,她悬到千钧一发的心瞬间被松开,反应过来后立刻回头看,他还在往后走,根本没停她身边,而那三个字显露出再恶劣不过的捉弄意味,把旁边的芝爱也轻轻逗笑出声,她压着气靠回椅背,看芝爱,芝爱仍旧笑着,止不住。
    席闻乐最后是去了观众席后排的自动贩卖机那边点饮料,他自己好像还对这次吓到她很满意,开易拉罐的时候似笑非笑。
    “兄弟俩都有病。”时音念。
    2
    席闻乐这次与自己看似互不相识的擦肩而过,应该是彻底断了简茉律认为两人有关系的想法。
    下午,她回教室的路上,又碰见法罄。
    法罄好像是专门等着她的,静静一个人站在她教室的门口,见到她来,笑了笑。
    时音先不说话,特意等她拿出态度。法罄仍是过去的那副模样,从容地说:“恭喜你。”
    含义很深。
    走廊学生三三两两走动,她轻轻地靠住墙,法罄接着评价:“瘦了一点,眼睛里内容更多了一点。”
    “你没变。”她简单回。
    “慕时音,你真让我崇拜。”法罄用轻松而自然的口吻说,沉静一会儿后,又讲,“不过两年前你犯了一个小错误,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看出来。”
    时音淡淡笑:“你从一开始,就是他圈子里的人。”
    法罄轻轻地点头,她听到回答后满意了,似乎也只是过来听这个回答,即将走时,特意在时音肩膀旁停顿步子。
    “而且,当时我不是他的女伴。”
    顺着这句话,时音看法罄。
    “我是监视他的人。”
    这个信息不知是有意还是出于无所谓的心态暴露给她听,法罄走后,时音依旧靠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大玻璃窗外的天空。
    怪不得她总能最从容,怪不得她不争不斗,怪不得她在芝爱上位后退得最干净,却把注意都放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她用不着争,用不着斗,只需用双眼观察大局,观察每一个人,观察当时藏在芝爱身后的自己,体现她旁观者清的优越感。
    怪不得。
    铃响。
    看够了天空,准备进教室时恰好对上火薇的视线。
    这很突然,甚至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时音的步子停了一下,火薇从倚靠着的门框旁站起身,从上至下地打量她,意味深长地讲:“你认识法罄,还接触过席道奇。”
    但之后话锋一转,她不等时音的回答,也不深究,抱起臂来问:“慕时音,你打过马球吗?”
    她不讲,时音也就不多扯,将双手摆到腰后:“小时候尝试过。”
    “有自己的马吗?”
    “社长要和我切磋一下?”她微微笑,“我没到那个程度。”
    “没关系,可以练,”火薇的态度一反往常,甚至勾着嘴角笑起来,“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副社。”
    话音落,时音与她相看,芝爱正好从后走上来听到那句话。
    “可是,你已经有副社了。”时音不急不缓地回应,视线看向教室内后排的高个子女生。
    “你不知道马球社一向是铁打的社长,流水的副社吗?”火薇倾过身子来,“谁是我的好朋友,就由谁来担当。”
    说完,她盯着时音的眼睛。
    “好朋友。”时音重复这三个字。
    火薇挑高眉毛。
    不差三秒,两人都不再将对话进行下去,时音别开了视线看向别处,火薇抱着臂回教室,但是有一张字条已经从火薇的手心塞进她的手心。
    “姐又有了一个好朋友。”等人离远后,芝爱说。
    时音则将字条展开,走廊内人流走动,她看完后将字条揪回手心,看着火薇的背影,看着教室内浅言细语的学生,看着最后排将双脚都搭在桌沿的高个子女生们,脸上恢复到无表情时的样子,告诉芝爱:“不要相信突然降临的友谊,那大部分只是战略同盟。”
    字条上写着这样的话:简茉律在校外有个男朋友,把这句话传进席闻乐的圈子。
    这就是时音能得到副社长之位的前提条件。
    而简茉律是个比火薇还敏感的人,她的行动与想法一样快,虽说不再怀疑她与席闻乐,却把焦点对准到其他关系上,当天就在上下楼走道上又见了一次时音,边走边用手暗暗地抓住她的手臂:“原来你真的跟那个人的圈子有接触。”
    “是不是只要跟他身边的人搭上点边角都算有接触。”
    她漫不经心地回,简茉律将怀内的书递到身后的纪桃沢那儿,注意力全在时音这儿以至于松手很快,纪桃沢手忙脚乱地替她接住书本,时音顺手扶了她一把,等她将书都抱稳后,才收回手。
    三人继续走楼梯。
    简茉律摸手上的钻戒,问:“席道奇……不会就是……”
    “不是。”
    “我想也不是,”她笑一笑,用手臂揽着时音的手臂,“但是他好像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时音,我倒是建议你多跟他见见面。”
    “为什么?”
    “别看二皇子名头响亮,其实他是那个圈子里最好相处的人,中午比赛结束时,我听说大二的法罄也来见过你了,她的择友标准出名的高,时音,这些人可都是圈子中心的角色,你只差一两步就能进去了。”
    简茉律对她的称呼从原来的“慕时音”改为“时音”,一口一个叫得亲热,最后有意无意地提:“你现在真是红人。”
    “顺其自然。”她淡淡回。
    但是临到分岔口,简茉律仍旧不放时音的手臂,她将中指上的戒指拔下来,不露声色地戴回到时音的手上。
    “我再最后给个建议,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才告诉你。”
    她的着重点在后一句的“好朋友”三字上,时音看她一眼,她继续说:“你要想进入圈子就必须身家干净,我会帮你,但这之前趁早跟你的男朋友……快刀斩乱麻吧。”
    3
    火薇的意思是暗中搞臭简茉律,让她从席闻乐身边滚远。简茉律的意思是她帮着时音进圈子,但别忘记她们的好朋友关系。
    反正是又一次被夹在中间做人了。
    时音下午听了两节课之后就回了别墅,席闻乐的车也刚到,她下车的时候,他正走在门前台阶上,听到声音往回看了一眼,没等她,独自进了别墅。
    她进客厅的时候他上了楼,她上楼的时候他进了卧室,最后她抱着臂靠到了门框旁,看着他在床头柜的抽屉中放东西。
    “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抽屉关上后上锁,钥匙在锁芯内一圈圈地转动,然后放进他的裤袋内。
    时音特意走到他身侧,手拍床头柜,斜着身子看他:“什么东西?”
    “身家。”
    他的一带而过表现得理所当然,转身走时与她肩头相摩擦,看到她手上的戒指:“要回来了?”
    时音假笑一声,在他后面出卧室:“多亏你弟啊,送了我个突如其来的人情。”
    “聊什么了?”
    “没聊,倒是碰到法罄。”
    他的步子并没有停,纠正时音:“他不是我弟,是我堂弟。”
    到最后一个台阶,他还特意等了她一会儿,两人并肩走,时音点头:“挺好玩的一个人。”
    “你觉得他好玩。”席闻乐侧头看她一眼,停在桌前倒一杯茶,“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法罄很闲。”
    这句话别有深意,时音坐到桌沿与他面对面,他倒完茶并不急着喝,将茶杯放到一边,用两手撑着桌沿,将她圈在自己身前的范围内。
    “你眼睛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表面上的样子,你觉得他好玩,他是Barret的儿子,Barret是我堂叔,但他做的最成功的就是费心思下套给我玩,托他的福,我接下来一个月又要在飞机上度过。”
    时音看着他的眼睛,捕捉到自己心里的重点:“你要走一个月?”
    他点头。
    “一个月里,一天都不回来?”
    “没空。”
    她没有过多表情,点头,席闻乐接着说:“我不在的一个月里,无论是他还是法罄都不要多说话,记着,这学校里跟你一条心的人除了芝爱只有我。”
    然后抚拍了下她的腰身,他朝门口走:“我走了。”
    ……
    人走了,话还在。
    时音安静地坐在原处,听别墅外他车子离开的引擎声,将戒指慢慢从手上摘下,用链子串起来戴到脖子上。
    原本以为两年前席闻乐看中的是她的聪明,现在才知道,他看中的大概是她的天真。
    ***
    大一年级现在最有话题的人就是时音。
    学校西南区域的马场,火薇在马上,时音在场外,两人隔着栏杆聊话。
    火薇一圈一圈地甩着马球杆,耐心不足地讲:“慕时音,怎么大二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不知道太子爷昨天就离开学校了吗,”时音靠着栏杆,回她,“他要出门一个月。”
    “所以你的意思是传不到他那儿。”
    “传到了,所以他没带简茉律。”
    火薇看向她。
    她继续说:“如果再观察仔细一点的话,可以发现她手上的戒指……”
    “已经不在了。”火薇接住话,情绪升扬单从动作就看得出来,随着一拉马缰,座下的马也躁动不安地踏了踏后蹄。
    她开心了。
    而关于简茉律被太子爷甩了的消息也在当天就放了出来,当初从马球社转到历史社的人发现自己并没得回报,每个人都成了免费的谣言扩散器,一时之间历史社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架势,简茉律在一个星期后见了次时音。
    “大红人现在可真是难见。”
    是在图书馆,刚抽下一本书就听见从身旁冒出来的这声音,时音朝她看一眼。
    “听说都当上副社长了?”
    “还没有的事。”她回,将书放到臂上,翻开一页看。
    简茉律用指尖挑出她脖颈上戴着的链子,看到戒指,笑一声:“果然还是听我的话,分了?”
    时音将戒指重新隐于衣领内:“没有。”
    顿了一会儿,她看向简茉律:“我对进入那个圈子暂时不感兴趣,跟男朋友也没有要分的打算,这个话题就搁浅吧。”
    “真可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就算了,还不听我的话。”简茉律虽然笑着,态度却从眼神里产生变化,时音准备走,她仍在后面说,“可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碰到了一位你的熟人,她告诉我……一些你高中时候的事情。”
    时音步子微微地停,回头去看,简茉律依旧站在原地,阳光背在她的身后,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原来你当年,是高考落榜生啊。”
    4
    时音长久以来的漠视态度,终于将简茉律惹恼了。
    她说完之后,身后有人走上来,那个人同样背着光,时音眯着眼才看清她,看清后,呼吸依旧平静,她将怀内的书移到腰后,看她们两个人。
    物以类聚,高衫依这回……可找着老大认祖归宗了。
    她剪了发,留到与简茉律一个长度,面容清秀如初,悄悄在这学校潜伏至今,逮着机会才冒出头,此刻依傍在简茉律的身后对着时音笑。
    阳光在三人之间划出一道明显的分割线,她们在光里,时音在光外,两明一暗,空气阴冷。
    “哇哦,”简茉律首先啧啧摇头,“好丰富的黑历史,从高二开始的学习排位就一直是倒数,同学对你的印象只有爱说假话,还有什么……迟到早退,缺课逃学,对追求者开口就提上宾馆,哦,好像你的酒瘾还很严重啊,骗人精小姐。”
    “骗人精小姐。”时音对前面她所提的每一项信息都无动于衷,惟淡定地念出最后五个字。
    “对呀,请问学习成绩排在末位的骗人精小姐是怎么通过考试考上总校的?又是怎么……误导我们所有人,你认识那个圈子的人呢?”
    “社长,”高衫依轻轻地开口,“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干嘛还说出来。”
    可是她才以这副嘴脸说完话,下一秒又换了副嘴脸:“刚听说我们年级有个女生跟大二的圈子有关系的时候还很好奇,结果知道是她,笑死我了,她怎么可能跟那个圈子有关系啊,太子爷对她……”
    时音看着她,她也看着时音。
    “根本就一眼都不会看啊。”
    话落,简茉律叹着气摇头,时音收视线,面无表情地用手拍了拍衬衫肩口的皱痕。
    “还说什么法罄也来看过她,其实,是过来看看以前那个闹过笑话的人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了吧,高中时候,她那个样子简直是不能看。”
    高衫依并没有全说出来,时音从她挑着讲的话与简茉律的态度中听出来了。
    她想要踩自己,所以刻意隐瞒了她和席闻乐交往过的事情,而将简茉律的注意力引到“慕时音故弄玄虚”这样的话题上,不但让简茉律一起跟着踩她,即使是火薇听说后也会立马撇清关系。
    见风使舵。
    简茉律不会不信,即使存疑也不会去调查,因为她现在正需要一切关于时音的负面信息,然后从里面挑出最致命的,拿去嘲笑一番以为自己傍上了圈中人的火薇。
    “你对我到底知道多少呢,”在对方的自我满足之后,时音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对我的生活掌握了一点凤毛麟角就以为悟透了我的全部,四处卖弄,以泄露别人的**为乐,还不自知羞愧,反而产生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你还想说多少?我的高考分数?我的师生印象?还是我的感情生活?那我是不是也要说一说关于你的事情。”
    时音没有说完,慢慢地朝高衫依走近一步:“说说我当初对你如何得好,让你从我这儿汲取够温暖之后,反咬一口!还记得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吗?模仿我的衣着,偷窃我的气味,甚至,抢夺我看中的人。然后呢?然后楚楚可怜地求我继续做你的好朋友。可惜我没有,你就开始诋毁我,以老同学的名义见缝插针不亦乐乎,你现在所出口成章的一切不过是掺杂了个人情绪的假说辞,在我看来,可笑,卑微,幼稚,穷乏!”
    “只是没想到,”说到最后一句,她轻轻地笑,扫向简茉律,“也有人信啊。”
    话毕,简茉律用手指抚弄着手臂处的衬衫,高衫依在原地呼吸起伏,缓过来后冷笑一声:“慕、慕时音你现在讲话倒是利索了!“
    “难道我真的要配合你所瞎掰出来的酒瘾,手抖给你看?”
    简茉律继续静观其变,时音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有人耳根子软才会给这种人发挥的机会,她今天这样子对我明天就不知道会对谁,小心啊,别被她知道得多了,她嘴贱,拦不住。”
    “唉,”简茉律终于发声,“现在我知道了,你跟她都不是好人。”
    “社长!”高衫依发声。
    时音镇定从容。
    “不过她是不是好人对我没好处也没坏处,”简茉律接着说,“但是你慕时音不是好人,对我就只有好处。”
    时音笑:“所以这是打算帮着她说谎。”
    “有的人能把假的说成真的,也有人能把真的说成假的,是金子就验验,怕什么,慕时音。”
    “好,尽管说,”时音走到她面前,面色冷静,话语却含着比刚才更甚的力度,“但是你要做就做得绝一点,因为这话一旦传出去,我一定会有反击,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简茉律盯着她,时音与她擦撞过肩,到书柜的转角口时又停下:“对了,我再请教一下这位臆想症小姐。”
    臆想症小姐称呼的是高衫依,高衫依没回过神来,简茉律竖着耳朵听。
    “如果我真的跟那个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二皇子会在比赛的时候指着我呢?”
    “这不过是……”
    “还是说我只是现在跟那个圈子没有关系,”时音抢高衫依的话,笑着说,“但在刚才的催化下,马上就要有了呢?”
    简茉律咬唇,高衫依立马观察到自己社长的面部变化,瞪时音。
    时音走了。
    ……
    ……
    直到走出图书馆,才从胸腔内呼出一口憋良久的气来,她用手扶住门框,稳住有些虚的脚步,额头渗出一些冷汗。
    简茉律被她唬住了,暂时。
    高衫依是颗隐形炸弹,这无关乎火薇与简茉律会对她持什么态度,重要的是过去那些伤疤要再次血淋淋地揭开,那种被人议论,被人嘲笑,被人轻视的感觉重新会回来,催醒已安眠在血液里的恨意,让人浑身战栗,寒冷。
    她不愿意。
    ……
    稳定下来正要继续走的时候,忽然察觉身侧多出来的呼吸声,她下意识往旁边看,双眼正好对上同样倚靠着另一道门框上的……那位二皇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的,好像是从刚才就跟在她身后了,现在双手插着裤袋,一边慢慢地嚼着口香糖,一边打量她,直到与她视线相对后,笑嘻嘻地说:“嫂子。”
    5
    芝爱正好上楼梯来。
    时音走人,席道奇反应很快,立马跟在她身后,她喊芝爱,芝爱不动声色地隔在两人之间,席道奇的脚步被硬生生挡住,时音下楼。
    “慕时音?哪个慕哪个时哪个音?”人不能跟了,他就争分夺秒地问,看时音不回他,就直接看芝爱,“哪个慕哪个时哪个音?”
    芝爱不理他,等时音走远后才独自下楼。
    这回席道奇缠上了她,跟着她并肩走,打探:“我哥追她的?还是她追我哥?同居了?你是她妹妹?”
    “好烦。”
    席道奇不但不收敛,还笑着伸手指芝爱:“辣。”
    芝爱停步,他跟着停步。
    两人都原地不动地站在楼道口,芝爱别头看他,身子跟着转向他。
    想突如其来地往他膝盖上踢一脚的时候,却被他反应更灵敏地后退一步,芝爱的抬膝动作只做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席道奇指着她的膝盖想笑说什么的时候,时音重新回到了他们的楼下:“席道奇。”
    他看过来。
    两人在意式咖啡吧坐着谈。
    这里经常有大一的学生来往,时音挑在不显眼也不隐蔽的一处,席道奇在她对面看着她,问:“不怕别人说闲话?”
    “别人再怎么说闲话也没有你的口不择言厉害,我再不叫着你,全校都快听见了。”
    他虽然笑,视线依旧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打量,时音放咖啡杯:“你到底对我好奇什么?”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很不搭吗?”
    “搭,”他点头,靠着沙发,“你居然能跟我哥玩得起来。”
    这句话有点意思,时音歪了歪脑袋,示意他继续说。
    他重新坐起身来,用双臂抵着桌沿,伸出食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他脑子好。”
    ……
    “所以他从不跟我们玩,同龄人里没有人跟得上他的思维,他只跟长辈玩,比如说我老爸,他们玩金融游戏。”
    他说这话的时候,座位顶上的灯光打在他那与席闻乐有点相像的眉鼻上,眼睛里总是含着一股年轻的笑意。
    “他也跟他老爸玩,他老爸很强,一般没人玩得过,我老爸就经常被他们父子俩轮着虐,不过他也被他老爸虐过,”他顿一会儿,耸肩,“反正他的脑子全放那儿去了,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腾出空间来藏个女朋友。”
    说完,他问:“你们现在住哪里?”
    时音不答。
    席道奇一下就明白她的态度,倒不在意,点头继续说:“我们这家的新一辈里他是最有领导相的,也就是你们俗称的……”
    “太子爷。”
    “对,其余所有同辈都被压在他的下面,所以即使有亲缘关系,大家也不太敢跟他说话,那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给他饭吃。”时音慢悠悠地答。
    “你是个,”席道奇面对这个答案没有犹豫什么,笑着回,“很有质感的女人。”
    两人谈话到此结束。
    时音没给他透露过多信息,但从他的话里隐约感觉出他对席闻乐的某种欣赏与崇拜,这两种情绪就连带着爱屋及乌到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把席闻乐像神一样地供着,独独她,拥有他的七情六欲。
    她起身离座时,席道奇说:“我费解,只要你说你是他的女朋友就没人针对你了,你为什么不说?”
    时音俯下身,用双手撑着桌面,回答:“你不了解女人的世界。”
    在没有扎实的地基条件下,突然空降到最被垂涎的位置,即使他愿意在前面替她挡风,背后也有数不尽的寒箭蓄势待发,轻视,嘲讽,暗地里的勾当见着缝隙就发作,觊觎着有一天能把她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不,是扯下来,然后狠狠地推进低谷。
    ……
    席道奇走后,时音没有立刻出咖啡吧,她拐去另一个席位,不远,隔着四五米就看见纪桃沢缩在那儿低头打电话的模样。
    “嗯……是跟席道奇在一起,但聊了什么听不清……”
    时音在她对面坐下,她还没察觉,还在打电话,时音抱起臂,等到纪桃沢终于抬头看到她时,神情一愣,嘴边的话立马止住。
    时音朝她摊手心,勾了勾手指。
    纪桃沢无奈地将手机摆到她手心,她接到耳边,听到那面简茉律的声音:“那你就去听,听清楚到底讲了什么。”
    “就讲了些学校的新鲜人新鲜事,还有刚才一些有趣的传言,你很感兴趣?”
    时音一开口,那方就死般寂静,她接着说:“如果想继续保持朋友关系,并且是永久的朋友关系,就把高衫依带到学生活动楼的音乐教材室来,我在那儿等她,有好多旧情要跟她叙一叙。”
    简茉律依旧不吭声,时音淡淡说:“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社,长。”
    ***
    两个小时后,高衫依被推进音乐器材室,陪同她来的没有别人,只有简茉律社团内的两名女生,她们毫不留情地将她推进这儿后就走人,门一关,剩下满室的压抑气氛。
    时音叠着腿坐在第一排的课桌上,用指尖拨动怀内的吉他,一声干涩的音正好发出来,高衫依扶着讲台站稳,嘲笑:“难听。”
    “你也知道难听。”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她冷哼。
    时音微微地笑,将吉他往旁递给芝爱:“这就是你啊。”
    高衫依瞪她。
    “不压着你就忘本了,以为自己说几句话就能煽动一个年级,可惜准备工作不足,学得又不像,一下子就被我打出原型了,学到了吗?怎样才是真正的煽动人心。”
    高衫依才向这边走一步,就被芝爱威胁:“你敢。”
    她只好停在原步。
    时音走到教室后头的位置,从摆放器材的箱子内扶出一个黑色琴袋,当着高衫依的面拉下琴袋的拉链,里面的大提琴露出来。
    高衫依压着自己的呼吸,盯着她。
    她娴熟地提起大提琴,用底端的金属棒抵着地面,琴身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举一支琴弓,说:“术业有专攻,我擅长的地方你不一定擅长,还记得刚才的吉他音吗?那是你。”
    话落,时音往大提琴上利落地抹一把,弓与弦摩擦出来的迷人音质一下子震出来,强烈的真实感与高贵感激荡进空气,充满力度与情感张力,高衫依往后跌撞到讲台。
    “而这是我。”
    高衫依发抖。
    行了,她已经被吓到了,时音紧接着抛选择题:“总校,还是分校?”
    “你要把我赶出这个学校……”
    “还是你要自谋生路呢?”
    “慕时音,”她的喉咙口上下咽动,良久,说,“对不起。”
    “我不接受。”
    “对不起!”
    “我姐不接受。”芝爱冷冷打断。
    她改变套路,憋红着脸喊:“你难道甘心在火薇的底下忍气吞声?慕时音你不是脑子很好吗,我投降了!你不应该趁这个机会把我纳入麾下吗!只要你不逼我走,我会对你忠心到底的!”
    安静。
    时音单手扶着大提琴,看着快要哭出来的高衫依,芝爱回头看向她,等待她的指示。
    ……
    一会儿后,时音说:“你先回教室吧。”
    高衫依擦一把眼泪,怯生生地看芝爱,芝爱泄气,背过身看都不看她,她这才动步朝门口走。
    时音依旧站在原地。
    ——你难道甘心在火薇的底下忍气吞声?慕时音你不是脑子很好吗,我投降了!你不应该趁这个机会把我纳入麾下吗!只要你不逼我走,我会对你忠心到底的!
    有一点对,又有一点不对,的确可以这样做,但不该是高衫依这个人。
    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到底哪里不对?
    音乐器材室内静得很,时音脑子在转,心中在念,而就在此刻……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此刻,就在高衫依刚出教室三分钟不到的此刻,器材室门口又传出一声巨响,那声巨响还伴随一声痛苦的呻吟,芝爱与她都看去。
    是高衫依,才出活动楼的她又被抓回来,这回按住她的人竟是急速喘气的纪桃沢,她一边紧紧按着高衫依一边回头看时音:“她朝马场去了!她要投靠火薇!把跟简茉律说过的话重新跟火薇说一遍!”
    芝爱回头看时音,时音微微眯起眼。
    “她背叛过你对吗!”纪桃沢紧接着喊,“背叛过你一次的人就会背叛你第二次!别相信她!”
    “放开我!”
    高衫依尖叫,被纪桃沢狠狠用膝盖顶住后腰:“闭嘴!”
    心口一个豁然开朗,没想到这个人深藏不露,那种狠要发也发得出,时音还在原地审时度势的时候,纪桃沢将高衫依推到讲台前,关上前门,背部抵着门喘气。
    “慕时音,我愿意,”她讲,“别要她,要我,我跟着你。”
    6
    纪……桃沢。
    时音从容地在原处看了她会儿后,从后门出,芝爱跟着她走。
    纪桃沢开前门,在她身后五米的距离喊:“慕时音!我知道你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我们之间会产生友谊!但是我所作的选择就是站在了你的队伍而已!”
    “背叛过一次的人就会背叛第二次,你背叛简茉律难道就不会背叛我?”时音头也不回。
    “你跟简茉律不一样!”
    她依旧不停。
    纪桃沢深呼吸一口,继续喊:“好!我说!因为在简茉律的队伍里我永远都被迫跑腿做小工,没有任何升值潜能!但你不一样,你有野心有实力又有狠劲只是没有部下而已!你的魄力跟她们完全不同,慕时音你比她们强大我看得出来!”
    “所以想趁着我起步时期跟着我,将来好做我的二把手。”
    “没错!”
    时音终于停步,她依旧背对着纪桃沢,微微地笑:“你会做什么呢?”
    “简茉律知道火薇的一切,而我知道简茉律的一切,所以简茉律和火薇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不是只是个跑腿的吗?”
    “我在我原来的学校可不是跑腿的,”纪桃沢缓下气来,“进了这所学校的哪个学生是吃素的?慕时音,你原来一定也很了不起。”
    “那么你能忍受和邵西可跟着同一个人吗?”时音最后这么问。
    纪桃沢一怔。
    ***
    下午第二节课间的长廊上,学生进出各个教室,玻璃窗上的格子把午后日光分割成一块又一块映在地板上,人声喧杂。
    邵西可刚出教室就碰着迎面走来的高个女生,她立刻与身旁两个女生往墙边回避,咬着唇,皱着眉。
    后来碰见火薇进门,她们更瑟瑟缩缩,火薇经过她身旁,倪一眼:“谁啊。”
    “历史社的。”身后人回她。
    她低沉地笑一声。
    而后继续进教室,没说任何话,却在擦肩时给了邵西可重重的一下,弄得她吃痛地扶住墙。
    阳光细碎。
    不远处,时音靠在窗户旁,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闲闲地看着这一幕。
    “上次她以为简茉律是席闻乐的女伴后跑得比谁都快,姐真的要她?”芝爱右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问。
    时音不急着答话,只是将喝完的空盒子扔进垃圾桶,从芝爱手中拿过塑料袋,慢慢地朝她们走。
    来到她们面前,首先打一声招呼,她们看过来。
    “慕时音。”邵西可念这声名字时有怨又有怕,怨她给自己设套,又怕她身为火薇一队的人也对自己做什么。
    时音伸手揉她刚被火薇撞疼的肩膀,邵西可一时说不出话,后来才咳出一句:“你找我干嘛?”
    “你的小提琴奏得很好,肩膀怎么能受伤。”她说,接着开门见山,“我想成立一个新的社团,广招会乐器的人,你感兴趣吗?”
    的确是说得很直接,不同于上一次的层层诱导,邵西可又一次掉进她的战术中,反问:“你不跟火薇了?”
    “我觉得不相冲。”
    “你现在……不是马球社的副社长吗?”
    她笑,模棱两可地说:“所以,你要不要入社团?”
    正说话的期间,纪桃沢从她们门前走过,插话:“乐器社?”
    邵西可敏感地看过去,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时音点头。
    “我会古筝,”纪桃沢说,“那我可以加入吗?”
    时音再次点头。
    邵西可急着问:“喂,你不是历史社的吗?”
    “大学里没规定只能参加一个社团啊,相冲的只是历史社与马球社而已。”
    纪桃沢说完这话走后,邵西可再看回到时音这边:“我……”
    “我加入!”她还没说完,旁边的女生试探性地开口。
    “我也加入!”另一名女生紧跟,邵西可被她们推手臂。
    “那我……也加入。”
    时音笑了笑,将手中塑料袋提起:“入社礼物。”
    里面是三盒她常喝的牌子的果汁。
    ……
    完了后与芝爱走,两人穿梭在逆流的人群中,时音才回答她:“邵西可不止是邵西可本人,她的身后还有一票当初从马球社转到历史社的学生,她们当初走得功利,现在碰上历史社低谷期了又不敢回来,只能在两大社团之间受折磨。”
    芝爱这才懂,接着她的话说:“所以姐就用邵西可去把那群人钓过来。”
    “一个新的,与世无争的社团,对她们来说是安慰。”
    “对姐来说就是地基。”
    四周学生仿佛成虚无,就剩时音与芝爱走在洒满通透日光的长廊内,她已拆了一盒新的果汁,插上吸管,听芝爱得出结论后,满意地将吸管咬进嘴里。
    现在才正式开始。
    7
    简茉律谨慎甚微,擅于把握机会,有谋略却有点自视清高,聪明反被聪明误。火薇有胆识却冲动,以暴制人,人心难聚,社内成员流动性大。
    在做够前期准备工作后,其实都很好攻。
    火薇目前还在大势中,所以押后处理,简茉律最近稍微收敛,但要彻底让她在时音招兵买马期间安分,还需再走一步。
    “她在校外有个男朋友,”学校每星期举办的教授座谈会结束后,时音在人走茶凉后的席间坐着,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纪桃沢坐在她的后一排,时音不回头,她也依旧埋头写着自己的东西,口头上轻声回答:“知道,但不确定我所了解的那个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怎么说?”
    “来学校接过她一次,她走得很匆忙,好像不希望我们看到,平时她也不许我们在她面前提感情问题,我听说对方没考上总校,是分校的学生。”
    “大一吗?”
    “嗯。”
    “爱情……”时音低叹一声,收拾桌上纸笔起身,芝爱与她一同。
    等出了座谈会议室的门后,她告诉芝爱:“把简茉律做席闻乐女伴的事情传去分校,范围越大越好。”
    “好。”芝爱本就在分校有熟悉的同学,时音策略一出,她应得干脆。
    又是一星期争分夺秒。
    纪桃沢将“简男朋友闹过来了”这则信息发到时音手机上时,学生都正在南院一楼的教室上课,铃响,时音将这事告诉一位高个女生,女生到后排火薇的耳旁说几句话,火薇原本懒洋洋的姿态便收了起来,她合上书,饶有兴趣地带着一些人从教室后门出去。
    时音比她们走得早,所以赶到事发的行政楼前时,已经见到正在谈话的简茉律与她男友。
    那男生脾性有些急,说话时数次伸出手臂来,简茉律一边与他解释一边摇头叹气,而后,她看到了时音。
    “慕时音!”时音准备走,被她快声快语地喊住。
    本来就缓慢的脚步停了下来。
    简茉律脱口而出后有些尴尬,看了男友几眼,留了些话,才朝她走来。
    “你怎么会来?你们不是在南院上课?”她一个接着一个问,朝时音来的方位张望,“火薇在哪里?”
    “还没到。”
    说还没到,就是在来的路上,简茉律反应灵活,又回头向男友方位看了一眼,他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来看望你吗?”时音淡淡问,“男朋友好像不是校内的人。”
    “他不是我男友,他……”说到一半,简茉律紧紧盯住时音的后方。
    不远处,火薇的人马正百无聊赖地逛过来。
    “慕时音,我也不拐弯抹角,“简茉律到底是要面子,火薇近在咫尺所以不再摆架子了,刚否认到一半的话也收回,她对着时音低声讲,“我跟太子爷到底有没有牵连你最清楚,谣言源头多多少少跟你有些关系,现在好处我受过了不需要了,火薇她知道我在校外有男朋友,但不知道就是他,你帮我一回,以后我再也不干扰你。”
    “你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吗?”时音不咸不淡地引导她。
    “你在建社团,我知道,只要你招的人数不超过我社团的半数我就不掺和这件事。”
    “超过了又怎样?”
    简茉律微微皱眉,时音这时换态度,笑着与她擦肩:“开玩笑。”
    而后在火薇踏入这块区域的一瞬间与简茉律结束了对话,时音最后在她耳边留一句:“那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双方各送出把柄,条件交换,交易达成。
    简茉律去迎火薇,时音背着双手走到她男友的面前,招呼一声:“嗨。”
    “你好,我……”他仍要找简茉律,时音在他走时将他手腕拉住,他低头看。
    火薇也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简茉律若无其事地讲:“这么巧,下课了?”
    “这么巧,碰见你熟人了?”火薇直来直去。
    简茉律耸肩:“是你那边的熟人吧。”
    两人都看过去,时音对着男生讲的话她们听不见,男生正低头听,手腕被她拉着。
    火薇挑眉,打量简茉律的神色,简茉律面不改色,心口细微起伏。
    而十米之外,时音正踮着脚在男生耳边告诉他:“你的女朋友与席闻乐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我可以证明,因为我就是席闻乐的女朋友。但是,如果你希望她身上永远不再出现类似传言的话,我建议你多来学校看看她,她真心喜欢你,这么做是想引起你的关注。”
    然后,她将食指抵唇边:“嘘,不要告诉她,不管是第一件事还是第二件事,她要我配合保密的。”
    “你是她的朋友?”
    “好朋友。”
    话说完了,时音放开他手腕,男生迟疑半晌,点头。
    时音给了一个不疏不腻的礼貌的笑,肩后的长发与裙摆随着清风一起往后扬起。简茉律已经走了,火薇这戏也看不下去了,等男生走后,喊住她。
    “谁?”火薇直问。
    “我朋友。”
    “那原本说好的她的男朋友呢?”
    “你没看到?我刚来的时候他刚走,我看到了个背影。”
    “算了,”火薇将抱着的臂放开,转身回南院,“反正她快翻不过身了。”
    火薇说这句话时,时音在后听着,她站在原地不动,就这么看着火薇的背影,看着她身后的拥簇,看着这年级最强的女生势力,清风阵阵,裙摆与领结轻轻地随风拂动。
    嗯,快了。
    8
    简茉律彻底被压住了。
    其实她的爱情也算可怜,看得出来是有心与男朋友要在一起,不然不会将关系维系到现在,也不会在被误会时拼命解释,但偏偏一个在分校,一个在总校那么弱肉强食的地方,明明自身那么优秀,男友也在乎她,却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交往恋爱,还为顾忌她人眼光而苦了自己,甚至甘愿受要挟……爱情真是让人身不由己。
    那晚回别墅,阿兰与阿冰准备好了晚餐,但是偌大的餐桌只有时音一个人,芝爱去上散打的课了。
    席闻乐不在。
    算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的二分之一,这两个星期里一直让自己的大脑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把许多无谓的忙碌塞进生活里,费心费神地挨到现在一次都没主动联系他,偏偏他也不来电话,不来简讯。
    他要忙起来是真的忙,跟她的忙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时音边用筷子轻击打着碗沿,边回想简茉律与她男友闹情绪的模样,想,想,想到夜幕渐深。
    最后放筷子,桌上小菜一点都没动,阿兰正要说话,时音头也不回地上楼:“我吃不下。”
    ***
    学校,大势已变。
    有一种果汁慢慢流行于这个校园,上课时,课间,放学,社团活动,学生们都相互传递着这种果汁盒子,它的包装有七种颜色,共分七个果味,由一个人传递给另一个人,一种合作就悄然达成,然后爱喝的人越来越多,果汁盒子出现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甚至处处可见。
    等到火薇也从身边高个女生的手中发现这种果汁时,马球社的人已锐减了一半,时音不费吹灰之力就建成了一个中上人次的社团,与火薇的正面相碰正式上台。
    火薇火很大。
    但是在真正见火薇之前,时音先去见了一回马球社原先那位副社长,她也是一名个子很高的女生,平时都是火薇身边的二把手,自从被突然换下后就不再与时音说话。时音观察过她,她每在打马球前给自己和马加固防护措施后便会做一个怪异的动作——甩动双手,口中默念数字。
    长期以往后,时音就发现这是应对强迫症的一种方法,她总以为自己什么事情没有做而反复地检查,那怪异动作就用来给自己提醒——此事已做。
    时音有法子了。
    星期二午后,火薇的队伍直接在学校的廊道上与时音碰了面,那会儿时音走得悠闲,身后跟着纪桃沢与邵西可,芝爱与她并肩。
    两人在长廊的两侧相见,玻璃窗外阳光正烈,爆脾气的火薇直接从队友手中拿马球杆,时音背着手站立,她后退一步,换芝爱上前一步,火薇直接被芝爱拦截,夺她马球杆的同时将她的手扣到腰后,再将她整个人砰一声按墙上!
    时音锋芒毕露后的余力就是芝爱的实力全发,姐妹俩隐藏的一面全揭开,身后邵西可看呆,对面的高个子女生也惊怔,火薇虽强,却过于轻视芝爱,冷不防就被其实早已强大到不行的芝爱扳倒,她的长发被弄乱,胸口呼吸也剧烈起伏,刚想动一点,被芝爱一个肘力按回去:“安分,听我姐讲话。”
    纪桃沢捂嘴。
    姐姐动脑,妹妹动武,缜密性与演技都叫人发冷汗。
    时音依旧泰然若素地站在原地,她甚至看都不看火薇,只用脚尖轻轻地磨着地板,说:“来一场马球赛吧,哪个社赢了,哪个社就是第一社团。”
    态度转变得叫人回不过神来,火薇直到被放开都还火冒三丈,可是时音身边有芝爱,且队伍已经走远,她越想越恼,最后狠力将马球杆掷到地上!
    火薇怎么可能不答应,马球是她的强项,在她的眼内,打败时音是分分钟的事。
    而这场比赛时音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如果作为马球社的长处却输了的话,她就能以最快速度让火薇下去。
    这里,就要用到那位具有强迫症的副社长——她平时就作为2号球员出赛,主要组织进攻以及传球给射门手火薇,是团队内重要角色。
    时音让邵西可侯在马场,专等那姑娘给自己的马做好防护措施后叫她一声,问她几个拖延时间的问题,等确定她完全忘记做那个怪异动作后,才走。
    等到那姑娘上场,又刻意让纪桃沢在观众席提高着嗓音说一句:“那2号的马腿上没绑绷带!”
    马球赛中,运动员与马的防护措施都极其严格,马腿必须缠上马腿绷带,那是比赛中最容易被击中的地方。
    而喜爱马球运动的人必爱惜马,那姑娘一听,神色就不对,可能心里也没底,加上强迫症发作更认为绷带忘系。可惜那声提醒专门在裁判吹哨后才响起,她无法回头观察马腿,心慌意乱,几次错失杆下的球,又怕自己的马受伤,一场比赛中缩手缩脚,立刻影响了全局,使火薇的队伍丢分惨重。
    时音虽然不如火薇那样精通马术,但至少也受过培训,其他三位队员则是从当初的马球社中挑出来的,姑娘们实力都不错,只是平时被社内核心团体压着几乎没有出赛机会,现在一上草场便锋芒毕露,加上对方自乱阵脚,赢势越来越稳了。
    最后,火薇真的输掉了。
    时音险胜。
    这场比赛举行的时候,简茉律也在台上看,但她一声不吭,谁也不支持,脸上没任何表情。
    火薇比赛过后知道自己被下了套,也才知道简茉律在她之前就栽了,可是台面上被慕时音占尽了方便,台面后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角色,一时也跟简茉律一样有气无处发。
    大一年级的这场变革来得很猛很快,甚至不需多费语言,仿佛是一朝一夕之间就成的,乐器社成员猛增,历史社与马球社被反衬出荒凉感。
    一个月。
    席闻乐说她待不了一个月,但她从入校开始用一个月打蒙了大一年级。
    正正好好。
    ……
    时音给火薇三天的时间考虑,以后大家是和平共处,还是继续鱼死网破。
    然后那天放学后就很快回了别墅。
    天有些阴沉了,气候转凉,昼夜温差大,阿冰迎着她下车,时音脖劲处与手臂处裸露的肌肤都被风吹凉。
    离席闻乐回来还有八天。
    明天没课,她约了纪桃沢与邵西可吃饭,回房间后打电话预定餐厅,一边讲一边坐到露台的藤吊椅上,阿兰替她的肩膀围上一条毯子。
    正要下雨,远处厚厚的云层中有滚雷,湖面起波澜,别墅周遭的冷杉也随风摆动,时音打完电话后依旧坐在椅上,用毯子裹紧肩膀,看着这空山风雨来的景象。
    手心里手机很安静。
    藤吊椅缓慢地摇着,脚尖不时触碰到地板,再看一会儿,风越来越狂了,她收视线,低头打开手机网络。
    刚打开,就有一条来自脸书客户端的提醒闪出来。
    时音往后靠了一点,百无聊赖地点开,页面就直接转到了席闻乐的私人facebook账号。
    他几乎不使用公开的网络社交工具,即使是这个账号也很少登陆,更少在上面写东西,但是此刻页面显示四分钟前刚更新一条状态,她将页面缓缓下滑,当滑到那条状态时,食指轻轻地停滞在了屏幕上,她摆动着的脚尖也碰住了地面。
    下雨了。
    而时音依旧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只用简单的四个字和一个平静的标点符号组成的这条状态。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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