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交谈

　　　　凯尔森低着头，在一条长长的柱廊上心不在焉地行走着，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迎面而来的是宫廷总管莫里斯，莫里斯在其他人的印象中是一个非常喜欢笑的掌权者，在他脸上时刻挂着一抹令人心情平和的笑容，但凯尔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位大人的存在。
　　在他快要就这样没有教养地和莫里斯擦身而过的时候，是莫里斯率先向凯尔森打招呼：“凯尔森大人，别来无恙啊。”
　　凯尔森抬头一看，差点吓了一跳，只见宫廷总管莫里斯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眸几乎占据他所有的视线，连眼球上面的血丝也清晰可见，而他和莫里斯两人的鼻子都快要碰上了。
　　见状凯尔森赶紧向后撤退半步，与此同时他正要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却一下子看清面前之人的完整脸孔。
　　“原来是莫里斯总管大人，抱歉。”凯尔森将抽出半截的长剑重新塞回剑鞘，恭敬道。
　　莫里斯总管虽然至今没有任何爵位，但他头上只要还悬挂着“宫廷总管”这个名号，他身份的尊贵程度丝毫不亚于帝国仅有的四个大公爵。
　　看着凯尔森脸上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莫里斯若有所思，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不禁哑然失笑，一切都源自他刚才的无聊恶作剧，他只不过想玩弄一下这位帝国最年轻的龙骑士，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令对方张皇失措，他要的那种效果，全没有。
　　莫里斯尽量把自己的笑容展现得和蔼可亲，笑着道：“是我先冒昧了，我见凯尔森大人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心里有困扰的事吗？”说罢，莫里斯的目光越过凯尔森，落在柱廊另外一边尽头美轮美奂的镂金大门，大门的背后，是圣赫利尔帝国皇帝梅瑞狄斯陛下工作的地方。
　　凯尔森刚刚从那道金碧辉煌的大门里面出来。
　　他在克比庄园扔下那箱金币后，就马上回来向梅瑞狄斯陛下汇报。
　　凯尔森一脸迟疑不决的样子，他心里在想，他应不应该向莫里斯大人倾诉一下他此刻心中的困惑。
　　莫里斯在梅瑞狄斯陛下登基之初就已经在他身边侍奉，王权贵族他每天见不少，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凯尔森眸光中沉吟不绝，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笑道：“若是事关国体的大事，凯尔森大人自然不必理会我，当面拒绝我也没有关系的，在这些事上，我还是有分寸的。”
　　“不不不！和帝国利益一点关系都没有。”凯尔森疯狂摆手。
　　短暂的沉寂后，凯尔森最后还是想听听莫里斯对那件事情的看法，他虚心请教道：“莫里斯大人，陛下不是一直对王尔德殿下不理不睬的吗？”
　　莫里斯脸部的笑容突然停住，但他瞬间恢复如常，不着声色地颔首说：“这事儿不是整个帝都都知道的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凯尔森先是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没有其他人在周围，他上身微微前倾靠近莫里斯，轻声道：“刚刚陛下在里面问我，王尔德殿下在托拜厄斯强大的龙息威压下，是怎样的表现。”
　　“你是怎么回答的。”
　　“当然是照实回答。不过有趣的是，王尔德殿下并没有像五年前塞缪尔殿下第一次面对托拜厄斯时那样吓得腿软，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一点，王尔德殿下倒是没有输给塞缪尔殿下。”凯尔森眉飞色舞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前的莫里斯，眼皮跳了一下。
　　莫里斯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凯尔森的肩膀，心平气和道：“凯尔森大人，你不必再花过多的心思在这个问题上，王尔德殿下毕竟还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用过分在意。”
　　是这样吗？凯尔森隐隐觉得莫里斯的话有一丝不合理的地方，但他又想起莫里斯多年侍奉陛下身边，莫里斯对陛下的了解比他对陛下的了解无疑是了解得更深，想到这，他对莫里斯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既然莫里斯大人都这样说，那真的是我想多了，想必正如莫里斯大人所说的一样，那只不过是陛下随口一问罢了，多亏有莫里斯大人的提点，要不然我恐怕要自取烦恼很长一段时间。”说着，凯尔森微微弯腰的同时左手扶胸，他由衷感谢莫里斯。
　　“过奖了，我一直侍奉陛下身边，陛下的性情习惯，我肯定比凯尔森大人了解得多，能帮助凯尔森大人从困扰中解脱出来，是我莫里斯的荣幸。”莫里斯客气道。
　　客套聊了几句后，莫里斯目送着凯尔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长的廊柱中，待凯尔森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嘴角的笑意蓦地收起，他转过身半眯着眼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望着柱廊尽头的那扇宏伟气派的大门，喃喃自语道：“陛下，你多年来的隐忍，最终还是要功亏一篑吗？”
　　……
　　二皇子霍恩比府邸的庭院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对抗。霍恩比和【诡剑者】帕特里奇正在庭院中央缠斗着，即使是面对帝国知名的剑术大师，霍恩比仍然不落下风，在静谧的庭院里，两道黑影上下纷飞，剑影四射，落叶纷飞。
　　“你的剑术越来越精湛了，霍恩比殿下。”帕特里奇看着眼前的霍恩比，眼中露出欣喜的眼神。霍恩比跟随他锤炼剑术的时间已经有半年有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霍恩比的剑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进步着，在帕特里奇看来，霍恩比的力量和技巧都远远没有到达个人的巅峰，但他相信总有一天，霍恩比将会突破界限，超越他。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依然赢不了他，从那时起，我再没有一次在剑术上是赢过他的。”霍恩比眼中露出沮丧的神色。
　　帕特里奇没有接话，他既不想伤了霍恩比的心，剑士的尊严令他又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只能什么话都不说。这就是帝国王储霍恩比的性格，争强好胜，像天上的火球般散发着炽热的激情。但这也是帕特里奇所担心的事情，在他看来，眼前的男子在燃烧着自己，再不有所节制的话，最后只会灰飞烟灭。
　　帕特里奇大师突然起剑，继续向霍恩比发起攻击，他随心所欲地施展着他全部的精湛剑术，对霍恩比进行全范围无间断的攻击。他的剑术就好像鬼魅一样，令人捉摸不透，变化多端的怪异剑势足以令对手眼花缭乱，在帝国无数武者接连不断挑战下，他鲜有败绩，鬼魅而致命，这就是无数武者对【诡剑者】帕特里奇剑技的评价。
　　不过此刻，霍恩比却已然可以全数接下帕特里奇大师的所有剑技，他们在庭院中央尽情地施展武技，剑花灼灼，看起来难分胜负。霍恩比看准了帕特里奇大师的一个空隙破绽斜刺过来，但帕特里奇大师同样一眼看穿霍恩比的意图，他轻巧地跳跃起来，然后跳到旁边的石像雕塑上，朝下方刺下去。霍恩比则侧过身避开，轻巧地侧转避开了帕特里奇大师的五连击，两道魅影退到落叶纷飞的小道上再次展开激斗。
　　帕特里奇大师整个人突然向后退翻，收剑的瞬间马上拔剑，“武技【诡剑式·鬼闪】”，帕特里奇大师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霍恩比，口中吐出他的成名武技。
　　“不好！”当霍恩比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仅仅一个迟疑的工夫，帕特里奇大师的剑已经划破空气砍向霍恩比，闪着寒光的剑尖蓦地停留在霍恩比的脖子上。
　　“我认输！”霍恩比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道。
　　帕特里奇大师收剑入鞘，接着慈师般笑起来，道：“能逼得我使出武技【鬼闪】来结束这场对比，你进步不少。”
　　“不，不是。我还不够强，和他相比，我还差得多。”霍恩比晃了晃头，“帕特里奇大师，你说，如果我和赫伯特那家伙同台竞技，以我现在的剑术实力，能不能在他身上划出一道伤？”
　　“果然，你在意的人还是赫伯特殿下？”每当提起赫伯特，霍恩比总会特别在意，“他是帝国一把锋利无比的剑，而殿下你，会是这把剑的主宰，剑越锋利越好，殿下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握住这把剑的剑柄。在避免剑刃伤害到自己的同时，操纵着剑柄随心所欲指挥着锋利的剑刃划破敌人的咽喉。”
　　霍恩比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有朝一日会执掌帝国的利剑，他也坚信着他可以做到，他信心的崩塌，是在十多年前的一场宴会上，赫伯特以绝对的优势打败所有兄弟姐妹，开始崭露头角，随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赫伯特身上的荣光，渐渐地连他这个帝国王储也难以遮盖。
　　“剑柄？”霍恩比痴痴望着手中的剑柄，喃喃道，“我就是为了不让那把剑的剑刃伤害到自己，才拼命在后面追赶他，我要在那把剑刃上安上只有我才能挥动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