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菲妮克丝

　　　　“唔。”王尔德并没有拿起那两瓶药剂，只顾低着头想着心事。
　　“你是在嫌弃我的魔法药剂？”老婆婆脸色铁青，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吼叫起来，“那两瓶可不是外面的大路货，是我精心调配过的高级药剂，增幅效果还要额外增加百分之十五，连我的主顾恳请我留几瓶给他，我还没有答应呢，小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眼见老婆婆真的生气了，维克托赶紧打圆场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想，是他以前从未见过品质这么好的药剂，一下子被惊喜冲昏了脑袋而已，王尔德，你说对不对？”维克托偷偷用手轻轻推了王尔德后腰一把，示意王尔德赶紧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一推之下，王尔德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他瞥了一眼为他焦急的维克托，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转头面向老婆婆，道：“我不要这两瓶药剂。”
　　“什么？小子，你再说一遍！”老婆婆把双手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把维克托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说话。
　　王尔德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一株药草，轻轻放回在桌上，这才开口道：“你给我两瓶药剂，无非是不想欠我一个莫大的人情，以后不想再跟我有任何一点的联系，对不对？”
　　老婆婆眯着双眼直盯着王尔德看，一言不发，她竟默认了王尔德说的话！这也侧面证实了之前王尔德对老婆婆的猜疑，老婆婆厌恶贵族，不是厌恶某一个贵族，而是厌恶所有的贵族。
　　良久，老婆婆奚落道：“多年不打交道，城里的贵族依旧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心生厌恶，贪得无厌的贵族少爷，你舍弃两瓶稀有的高级药剂，无非是想得到更多的回报，让我听听，你是打算怎么向我狮子大开口。”
　　听了老婆婆对所有贵族的评价，王尔德不知可否，一笑了之。但他的确如老婆婆所说的那样，图谋更多。
　　“我想要获得一个在你这里可以成本价购买所有类型药剂的权利。”王尔德笑着对老婆婆说。他刚才没有马上拿起那两瓶稀有药剂，是它们提醒了他，他往后的日子里一定需要大量各种各样的药剂，一个全新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不可能！你休想！我再加上一瓶低副作用的【狂暴药剂】，这已经是我的底线，统统拿走赶紧给我滚出我的屋子！”老婆婆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要不，我们拿上走人？帝都好几处交易所可以买到各种药剂，要不有空我带你去逛逛？”维克托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身处火药味正浓的两人中间，他此刻坐立不安。
　　王尔德朝维克托露出灿烂的笑容，自嘲道：“可我没钱啊，你知道我是什么情况的，市面上的药剂，可要比炼金师的出售价贵上好几成，黑心一点的商人更是离谱，一倍两倍不在话下。”
　　他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生活所迫，身不由己。
　　“呃——”维克托差点要疯了，他听完后竟觉得王尔德的话不无道理，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应该怎么办，是帮老婆婆劝说王尔德，还是帮王尔德劝说老婆婆，维克托此刻有点后悔让两个同样倔强的人碰撞在一起。
　　“哼！”老婆婆冷哼一声，讥笑道：“你身上的服饰比一般的贵族还要华丽，你会缺钱购买药剂？别说笑了。你们都是一个德行，明知道是谎言，都能够大言不惭地说出口，连脸都不会红一下。”
　　王尔德注意到老婆婆在字里行间用的是“你们”这个字眼，老婆婆会厌恶所有贵族，里面是不是内有隐情呢？
　　可这涉及到老婆婆个人的**，此次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现在火药味还正浓，是不是内有隐情，他也无从下手。
　　王尔德低头沉思，好像是默认了老婆婆的话，老婆婆趁机奚落道：“哈，无话可说了，是吗？赶紧拿走桌上的药剂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孔。”
　　“那我要是一个假的贵族呢？”王尔德抬起头看着老婆婆。
　　“假的贵族？你胆子也不小啊。不过你下的本钱真够重的，寻常的贵族，可也舍不得用你身上的面料，仅靠这一身服饰，就没人会怀疑你的真实身份。”每个地方都存在骗子，帝都也不例外，可是假扮一名贵族到处骗吃骗喝的人，鲜有可见，因为一旦被治安官抓住，受到的刑罚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没几个人能够活着离开。
　　王尔德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道：“还没有正式介绍自己，我全名是王尔德·奥斯顿，居住在克比庄园。”
　　老婆婆眼睛蓦地一疼，眼前少年的优雅举止和记忆深处那道已然逐渐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一瞬过后，身影神奇般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眼前的少年绝非是假扮的贵族，老婆婆心中十分肯定。
　　“奥斯顿？你是奥斯顿家族的人！克比庄园……克比庄园……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一名假的贵族，哈哈哈。”前一刻老婆婆才十分肯定王尔德绝非假扮的贵族，可眨眼之间，她又大笑着承认王尔德是假的贵族，前后矛盾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维克托一脸懵地看着老婆婆，痛苦地挠了挠脑袋，道：“他是穷了点，可他是真的贵族，不是假的。”
　　“我没说他是假的。”老婆婆应道。
　　维克托听后，更加糊涂了，但老婆婆和王尔德两人都没有再解释清楚，以他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有真正领略到所谓语言的博大精深，简单一个字，可以赋予完全不一样的解读。
　　“你和他们会是一样吗？”老婆婆突然问道。
　　王尔德想了一下，这才答道：“至少我认为有一部分是不一样的，你会介意吗？”他反问老婆婆。
　　闻言老婆婆再度哈哈大笑起来，仰天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盯着王尔德，道：“希望你永远不会忘记你刚才的话，我答应你，你可以用略低于市场价的成本价从我这里购买药剂，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顿了顿，老婆婆继续道，“我叫米切尔森·玛希，你和维克托可以叫我玛希婆婆。至于那三瓶药剂……拿出来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算是我们初次见面的赠礼，很高兴认识你，奥斯顿家的孩子。”
　　王尔德嘴角抽搐了一下，装作不满的说：“我可不喜欢这个叫法。”
　　“我知道。你不觉得，正因为这样，才更有趣吗？”玛希婆婆丝毫不理会王尔德的抗议，朗声大笑。
　　『恶趣味的老婆婆。』王尔德的嘴角再度抽搐了一下。
　　离开玛希婆婆的房子，天边酡红如醉，太阳的边上染上一片金色的光辉，一幢幢的楼房上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王尔德这才意识到，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然来到了傍晚。
　　是时候要送维克托回家了。
　　……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江面上，天边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菲妮克丝默默肃立在码头栏杆前，双手交握。干净利落的纯白镶金边剑士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她容颜清丽柔美，神情高傲，散发出令人难以正视的魅力光芒。唯一略显美中不足的是，她皮肤的美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亮的刺眼的白皙，而是一种长时间锻炼健身后的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一名身披白银铠甲的高大中年男子突然在菲妮克丝身旁停了下来，他高大魁梧，肩膀宽阔，腰板笔直，结实得像一座石碑。
　　“每次学院放休假，你总要来码头一趟，呆呆望着码头上过往的船只，一呆就是一个下午，风雨不改，你身上这种锲而不舍的毅力，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垂顺的黑发扬起优美弧线，菲妮克丝转身回望：“哈伯德教官？”悦耳的声音里，隐隐交织着一丝惊讶和慌乱。
　　哈伯特脱下头上的剑士头盔，露出满头火焰般的红发，还有红发下沧桑感十足的刚毅脸庞，“这里不是学院，你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是，哈伯德叔叔。”菲妮克丝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哈伯特的话，改用日常的称呼。
　　哈伯特满意地笑了笑。
　　在落日的余晖下，此刻的港口显得热闹非凡，远航归来的游子和思念他的或恋人或挚友或家人在港口相聚，是那么的温馨。
　　哈伯德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他轻咳了一声，道：“这么多年，你依然坚信你的父亲还活着，一直等待着他有朝一日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我不知道该说这是你的信念还是执念。”
　　“信念……吧。”菲妮克丝的羽睫一扇一扇，最后一个字，更是揭露她内心的不自信。
　　“不管是信念还是执念，跟随着你内心的声音走，神明会聆听你虔诚的祈祷，保佑你的父亲。”哈伯德眼中怜悯之色一闪而过，他甚至希望早日传来菲妮克丝父亲死亡的确切消息或证据，这样也能让菲妮克丝这个可怜的少女早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