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美味的长面包

　　　　进入城内，王尔德没有上马车休息，而是和背着药篓子的维克托行走在由花岗岩石砖铺就而成的坚硬平整的路面上。
　　车厢里的空间有限，再塞上一个维克托也许勉强可行，可再加上维克托背着的药篓子，就实在不行了，王尔德还拉不下那个面，扔下维克托独自一人走路，自己坐在马车上，用这样的方式送维克托回家。
　　热闹的长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众多的小贩正竭力推销他们是货物。其中一个嗓门最大的小贩大叫道：“快来看那，新鲜出炉的面包，美味价廉，保证您吃了一口想吃第二口，吃了第二口想吃第三口……”
　　诱人的食物香味随着空气侵入王尔德的鼻孔，突然，旁边传来“咕咕——”的声响，低头一看，只见维克托红了脸，低下头。
　　维克托真想立刻寻找一个地洞把自己的头塞进去，太羞耻了，他的肚子也不争气，被食物的诱人香气给吸引了，强烈向他这个主人提出抗议。
　　微微一笑，王尔德朝着身旁的道格拉斯打了一个眼色，道格拉斯马上明白了王尔德打算要做什么，他拿出几枚铜板，放在王尔德的手心上。
　　王尔德小声对维克托说：“你等我一下。”便走向街道边的一间面包店，给了那卖力做广告的小贩一枚铜板，小贩停下来，用纸袋包上一块新鲜出炉的长条面包，笑着递给王尔德。
　　小步走回来，王尔德把热气腾腾的长条面包递了过去，笑道：“给，我看你肚子是饿了，赶紧吃下，凉了后就没有现在这么香了。”
　　“不、不需要，我回家后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维克托瞥了一眼纸袋上露出的半截长条面包，油光程亮的色泽格外诱人，忍不住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家里几乎所有的花费都放在奶奶的病床上，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支出，维克托几乎没怎么在外面吃过美味的食物，都是从外面买回一些粗糙的原材料，凑合着做，哪能比得上外面精心炮制的各种美食。
　　更重要的是，他的姐姐菲妮克丝自小便训诫他，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想要有回报必须先付出。在王尔德身上他没有付出任何东西，也就不能从王尔德身上获得任何回报。
　　朴素的平民在某些地方比某些贵族更看重他们的尊严，王尔德一眼便看穿了维克托拒绝他的真实理由。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扬了扬手中的长面包，王尔德笑道：“我不是无故请你吃的，这是我给你的道歉，你不接受这块长面包的话，事实上也是在拒绝我的道歉。”
　　“道、道歉？殿下您不要开玩笑了，您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您道谢，怎会反过来您要向我道歉呢？”维克托给吓唬到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王尔德有什么理由要向他道歉。
　　“我不是在开玩笑。还有，你不需要一直称呼我为殿下，我的全名叫王尔德·奥斯顿，你可以叫我王尔德。”
　　“真、真的可以吗？”维克托内心还是有点顾忌，毕竟身份就摆在那里，单纯叫名字，会不会显得不太尊重。
　　但维克托心中又隐隐感到高兴，王尔德这样做，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朋友来看待了？我有一个朋友是帝国皇子，想想都有些激动。
　　“当时你也在场，我们之间的对话你也听得一清二楚，你应该猜得出来，我是帝国皇帝的哪一个儿子。”
　　“你、你是传闻中居住在克比庄园的那一位皇子？”维克托试探着道明一切。
　　王尔德笑道：“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失望，身体流淌着帝国皇帝高贵血脉的皇子，贵族中的贵族，连进城都要受到欺负。”
　　“唔~嗯……”维克托疯狂摇头，看得王尔德都要担心会不会扭断脖子，“一点都不失望。相反，我庆幸自己遇见的是你这样的皇子，没有那些贵族老爷的高高在上，也没有那些贵族少爷的张扬跋扈，也许是我们这些底层人士的私心吧，我们更喜欢比较平易近人的贵族。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好吧，我不再叫你殿下，叫你王尔德，对了，我好像还没来得及说我的名字，我叫维克托，维克托·阿姆斯特朗。”
　　“很高兴认识你，维克托·阿姆斯特朗。现在，你肯接受我的道歉了吧。”王尔德再次扬了扬手中的长面包。
　　“不！”维克托摇头，“在还没有弄清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之前，我是不会收下的。”
　　望着维克托无比认真的脸，王尔德哑然一笑，看样子，不消除维克托心中的困惑，他是会一直坚持己见下去了。
　　“还记得天上那头狮鹫兽吗？它本来没有任何理由去攻击你，是我的原因，将无辜的你卷入其中，差点害得你当场死亡。虽然你最后没有什么事，但是我内心一直感到愧疚，这块新鲜出炉的长面包，算是我对你表达的一种歉意。你也听过我的传闻，我虽然居住在克比庄园，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生活拮据，所以……”王尔德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道歉用的居然是一块新鲜出炉的长面包，这未免寒酸了一点，但谁叫王尔德郎中羞涩，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购买更贵的道歉物品呢。
　　没想到维克托一把抢过王尔德手中还残有余温的长面包，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看得一旁的王尔德目瞪口呆。
　　拍拍脖子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维克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在嘴唇上抹了一圈，把残留的面包细屑一粒不剩地卷进嘴里，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面包，跟他在家里自己做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好了，我吃完了，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维克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满意笑道。
　　“你不嫌弃我的道歉是这么的低廉？”王尔德好奇地问。
　　维克托眉头微蹙，似乎不理解王尔德为什么这么说，他回答道：“不会啊。如果你给我一件贵重礼品作为道歉，我多数是将它低价售卖出去，然后用来补贴家用，那也意味着我没有机会能够吃上那么好吃的长面包。”
　　听到这样的话，王尔德明白维克托为什么不嫌弃了，即便是用贵重礼品换来不少的钱，维克托也舍不得用其中小小的一枚铜板来买一块美味的长面包，自己用真金白银买来吃是一回事，其他人买来赠送给他吃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照顾王尔德的颜面，有关王尔德“惨绝人寰”的传言，维克托也听到不少，王尔德郎中羞涩这种事，他是相信的。
　　王尔德这样做，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帮维克托满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欲，毕竟连维克托他自己也舍不得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王尔德也看得出来，维克托是真的很满足，这样他内心也感到开心。
　　两个人和一辆马车，重新出发。
　　“这条路，是通往你家吗？”走了一段路程后，王尔德闲聊着问道。
　　“不是，我不能先回家，我要先去一个地方处理所有的药草。”维克托回答道。
　　王尔德一愣，进城后一直都是维克托在指路，他还以为维克托进城后是直接回家，没想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天色还早，无非是多走一些地方，他平时很少出门，对帝都各个区域的了解，恐怕还没有维克托来得深。
　　借着这个机会，王尔德领略了一番和【诺卡亚提街】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除了各具特色的房屋和服饰外，王尔德还惊讶发现，原来帝都还生活着一小部分异族，这是他在诺卡亚提街从未见过的场景。
　　高大威猛的兽人，身材纤细貌美的精灵，矮小粗壮的矮人，长相丑陋的地精……种族之多，五花八门，看得王尔德眼花缭乱。
　　听维克托介绍，帝国并不排斥异族在帝都生活，唯一的条件是严格遵守帝国的法律，一旦发现违法行为，轻则收监入狱，重则处以极刑。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些向往人类璀璨文明和丰富生活的异族，为表示帝国的包容性和开放态度，帝国还专门划分了一块区域，提供给异族生活，种族文明的碰撞交织下，区域形成了独特的人文景观。
　　当然，帝都也不禁止异族到其他区域生活，但多数第一次到帝都的异族，都会先选择到那块专门的区域落脚，熟悉后才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做出另外的选择。
　　王尔德之前看到的，就是维克托带着他路过那块区域的边缘，维克托的目的地不是那块区域，而是旁边的另外一块区域。
　　进入一条人流很少的街道后，王尔德吩咐道格拉斯在马车上等着，因为接下来，维克托还要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才到达他交货的地方，马车是走不进去的。
　　在维克托的带领下，穿过一条条或垃圾横飞或**的小巷，两人终于在一幢两层高的破旧圆顶木屋前停下了脚步。
　　“终于到了。不知道这一次可以换来多少枚银币呢？三枚？还是四枚？”想到可以带着一笔不菲的报酬回家，维克托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