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山魔

　　“殿下，这条隐世村庄处处透着诡异，不如……不如……”道格拉斯上前一步，在王尔德的耳边轻声细语，虽然他没有将完整的话说出来，但王尔德心中已然知道，道格拉斯有了离开村庄的想法。
　　“嗷呜——”
　　森林里传来夜间凶兽的嚎叫声，仿佛战斗的号角声一样，森林各处陆续响起各种不同的凶兽嚎叫，此起彼伏。
　　长距离空间的传播，声音早已削弱不到原来的百分之一，但听在道格拉斯耳中，犹如死神的邪恶笑声。
　　王尔德无奈摊摊手，道：“你现在还想离开这里吗？”
　　窗外一片漆黑，道格拉斯惊恐地望着森林的方向，最后还是无法战胜心中的恐惧，他磕磕巴巴地道：“还是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吧，不过殿下……明天一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总感觉这里……有点离奇。”
　　沉吟片刻，王尔德淡淡道：“先住上一晚再说。”
　　道格拉斯看出王尔德眼中飘过的一丝犹豫，他想要开口劝说，想了想后，最后还是将去留的决定权交由王尔德来处置。
　　二人间的交谈声音非常小，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根本无法知晓。
　　这时，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飘来，勾起了王尔德肚子里面的饿虫，他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道：“是肉的香气！”
　　“哥！我听到声音，是你回来了？今晚我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的土豆炖……你、你们是谁——”
　　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双手捧着一只足有半条手臂高的砂锅，砂锅上盖着盖子，但边缘不时升起袅袅白气，浓郁的食物香气没花多长时间蔓延整个空间。
　　少女穿着普通的平民便装，但王尔德透过她身上那件简陋粗衣的轮廓起伏，判断出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具有一副姣好的诱惑身材。
　　少女停下脚步，警惕望着汉森身后的王尔德二人，她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一锅沉重的食物，急忙转身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她惊喜发现桌子上有一个空着的水果盘，于是在她转身之际，快速将水果盘藏匿在身后，再度防备地盯着屋里的两个陌生人。
　　少女自以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然而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全落在王尔德和道格拉斯二人眼中，看得一清二楚。
　　道格拉斯唯恐惊吓到少女，他急忙道：“不要激动！我们是汉森的朋友。我猜……你应该是汉森的妹妹……对吧？”
　　道格拉斯之所以猜测少女是汉森的妹妹，除了年龄的因素外，还有她脸上有部分线条和汉森很相似，再结合汉森母亲的样貌，自然得出这个结论。
　　“妹妹，你全都知道，对吗？”
　　还没等到少女亲口承认，汉森突兀的询问间接证实了道格拉斯的推测。
　　少女见她的哥哥汉森丝毫没有理会屋里的两个陌生人，她开始相信道格拉斯刚才的话，他们是他哥哥汉森的朋友。
　　“妹妹，你全都知道，对吗？”汉森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重复的问话更是变得哽咽。
　　少女浑身一震手心微紧，很快她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默默地放下身后一直藏着的水果盘，重新捧起那只砂锅，迈着小碎步来到汉森母亲面前的餐桌前，将砂锅放下，她转过身对着汉森笑道：“村长很早就到家里来了，我当时也在场，是村长亲口说的。今年……到我们家了——”
　　哪怕少女脸上的伪装笑容看起来很美，王尔德依然能够看出笑容下无声的哭泣，这个少女和自己竟有几分相似，笑容下面遮掩的，是无奈和绝望，接受命运般的残酷绝望。
　　“怎会这样！上年是安妮……今年是你……这是神给予我的折磨吗？”汉森心像刀绞一般，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少女上前扶着汉森，她身材娇小，汉森牛高马大，但她花了一番功夫还是成功将汉森安放在座位上，她看了一眼王尔德和道格拉斯，歉意笑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一起落座，尝尝我的手艺吧……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为家人做饭。”
　　最后一句，少女说话的声音小得几乎难以用耳朵听清楚。
　　在如此沉重的气氛下，道格拉斯实在难以想象接下来的用餐情景会是多么尴尬，但还没等他开口拒绝，他眼前一花，王尔德越过他，大大方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望着道格拉斯震惊的神情，王尔德淡淡一笑，道：“还不坐下来？我可不想吃那些干巴巴的干粮。”
　　不知过了多久，道格拉斯只能硬着头皮，向少女致谢一声后，坐在王尔德的身边。不管怎样，道格拉斯他都不能丢下皇子殿下一个人在屋子里面，他只能陪着王尔德继续疯下去。
　　所有人落座后，少女为每个人的餐碟上都盛上满满的炖菜，王尔德惊讶发现，今晚的炖菜竟然是汉森口中所说的土豆炖肉，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
　　“汉森，吃饭吧，不能辜负你妹妹伊芙琳的一番心意。以后……不说以后了。”汉森的母亲举起勺子，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所有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恢复了神志，然而她的双眼依然无神，身上的消沉气息浓郁得难以驱散。
　　汉森十分听从他母亲的话，点了点头后，开始动手吃起他妹妹精心准备的晚餐。
　　伊芙琳看见家人不再死气沉沉，她脸上第一次展露甜美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温馨笑容。
　　王尔德这时才知道，汉森的妹妹名字叫伊芙琳，一个听起来很好听的名字。
　　他身旁的道格拉斯吃得异常艰辛，道格拉斯甚至简直抬头望向汉森一家人，当他吃完一盘炖菜后，竟不知道炖菜到底是什么滋味。
　　王尔德却吃得很香，自他在蝴蝶泉中醒过来后，就没有进食过。早前闻到食物的香味的时候，他已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内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饥肠辘辘的感觉，如同大海的苦水，一直翻腾，没有停止的意向。
　　此刻鼓腹含和的满足感，令王尔德如同置身在冬日的温暖被窝里。
　　伊芙琳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的男人一脸满足的样子，心中的忧愁无意中淡化了许多，她脸上再度展露如同天使般纯洁的笑容。
　　汉森的母亲默默收拾餐桌，伊芙琳有心帮忙，却被汉森阻拦，汉森的精神恢复不少，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颓废和绝望。
　　他向伊芙琳坚决摇了摇头，示意伊芙琳不要插手，王尔德不由猜测，汉森这是打算让她母亲能够有一个独处的时间，宣泄她的情绪。
　　待汉森的母亲离开，闲不住的道格拉斯为众人奉上一杯热茶后，默默站在王尔德身后。
　　刚沏好的热茶升起袅袅白雾，王尔德无聊地望着缕缕白烟在半空中消散，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个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闻言道格拉斯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早有预料，但他还是阻止不了王尔德探身未知的漩涡。
　　王尔德望向汉森，汉森垂下头，默不作声，他只好将目光转到伊芙琳身上，从前面的蛛丝马迹中王尔德发现，麻烦的中心，就在伊芙琳身上。
　　伊芙琳啜了一口热茶，好半天，才道：“我说一个悲惨的故事吧。”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辛勤的村民在一个名叫【坦尔】的村庄里过着朴素而幸福的生活，坦尔村的背后，是一座名为【巴瓦纳】的山峰。不知什么时候起，在朴素的村民口中传出一个谁也证实不了的传言。
　　在巴瓦纳山的某一处，生长着一株神奇的灵植，食用这株灵植，能够聆听到来自神的呼唤。
　　巴瓦纳山里面生活着许多品种的禽兽，其中某一年，一只智慧足以媲美人类的棕背熊在这座山里诞生，很快，它从路过的村民口中获知了那个传言。
　　于是它漫山遍野地找那株神奇的灵植，几乎花了它大半生，最后真给它在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洞中找到了，它吃下后惊奇发现，灵植并不能为它带来神的呼唤。
　　然而它获得了一项本领，它能够在熊态和人态之间自由变换。
　　灵植有九片叶子，棕背熊吃下一片，还剩下八片，于是它找来另外八头豺狼虎豹，助它们变成人形，因为其他变形的豺狼虎豹智力低下，所以它们全听棕背熊的指挥。
　　从此，巴瓦纳山多了一只残暴无比，又善于变化的山魔。
　　坦尔村顿时陷入一段黑暗的时期。
　　山魔经常变成人的模样，悄悄地溜进坦尔村里抓小孩吃。村民眼看着村里的孩子一天天在减少，脸上都罩上了厚厚的愁云。
　　于是，大家和山魔协定，答应每年七月，在村里选一个美丽的姑娘给山魔做新娘，再送上丰厚的贡品。
　　山魔答应了人们的请求。
　　就这样，每年坦尔村都要失去一个美丽的姑娘来换取村庄人口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