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的一天

被阿笠博士的黄色甲壳虫车载着，一路上，上古青脑袋有些晕乎。他和他的书包坐在一起，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脑海中却是没有任何印象。
阿笠博士家。
三人一同进去，灰原帮忙抱着上古青的书包，博士跟在两人身后。
上古青第一个进门，走过玄关，直接踏进了博士家。
灰原忽然焦急喊道：“等等！上古，进门后要换上鞋子！”
要换鞋的吗？模糊中，上古青感觉过去的自己并没有这种习惯。
幼时的记忆和习惯，他已经记不清了……
上古青呆呆地朝身后的灰原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对灰原说：“对不起。”
接着，上古青换上了一副拖鞋，然后进了博士家。
灰原和阿笠博士也一同走进室内。
走到客厅的时候，灰原将书包随手往沙发上一丢，接着对上古青说起了在这里居住需要注意的事。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了，一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灰原叉着腰教训上古青：“在这里，你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长者为先，幼者为后。阿笠博士最大，所以我们一切都要听他的！”
阿笠博士在一旁笑着，微微有些汗颜。
在家里，好像他才是那个没有话语权的人吧……
灰原又对上古青说：“然后就是我，我比你大，所以你要把我当姐姐看待。”
“哦。”上古青乖乖点头。
“然后就是家里的各个区域，有两个地方你不能过去。一个是博士的实验室，那个地方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割到你的手指。还有一个地方是家里的地下室，地下室关着一只怪物，它很喜欢吃小孩子的心脏，如果你过去了，它就会吃掉你！”灰原恐吓着上古青这个小鬼。
上古青微慌，赶紧听话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浴室和厕所那些比较私人的地方，你要遵守礼貌，不能乱闯！”灰原谆谆教诲。
“好的。”
这些就是所有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时间接近中午，灰原进入厨房开始做饭，阿笠博士和上古青一同坐在餐桌上。
阿笠博士问道：“小青，怎么样，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上古青看着周围的一切，摇了摇头。
阿笠博士笑道：“没关系，慢慢来。”又问：“以前你在家里是怎样生活的？”
上古青的脑袋一片空白，过往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
上古青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记不清了。”
“果然。”阿笠博士微微叹息。
“我好像没有家人。”脑中闪过一丝记忆，上古青如此说道。
阿笠博士一愣，瞬间就理解了上古青的话语。
原来，他竟是如此讨厌他爸！甚至都不愿意把他当家人看待！
他的父亲，该是做了多么让他憎恨的事！
忽然间，阿笠博士生出了满肚子的同情。
上古青沉默着，此时他的脑袋一片混乱，似乎有两种不同的记忆相互夹杂，让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不久后，灰原进来了，同时端来了一些食物。
香味忽然漫出，刺激着上古青的鼻子，上古青轻轻嗅了嗅，馋了。
上古青开心地用筷子去夹餐桌上的菜，却被灰原用筷子打了下他的手。
上古青吃痛，呆呆地看向灰原。
“还不行哦。”灰原平静地告诉他。接着，她又走进厨房，再度端来了几道菜。
然后，三人全都上桌，上古青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吃，结果又被灰原用筷子打了下手。
‘不懂事的小孩子！’灰原暗道。
灰原对上古青说：“餐桌上以长为尊，要在博士举筷之后才能开吃。”
博士无奈地笑着。
他可不记得过去的灰原是个如此讲究礼仪的好孩子。
“开吃喽。”博士说，接着开始举筷吃饭。
灰原看向上古青，只见对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灰原微微有些发愣，问道：“怎么了？”
“我在等你先吃。”上古青回答，眼神中有些委屈。
她说了，长者为先。
灰原忽然有些小尴尬，不好意思道：“我们这些小孩就不用在意了，只要博士开吃了就行。”
上古青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吃饭……
十五分钟后，饭毕，灰原与上古青一同收拾残局。
灰原将餐桌上的盘子全都放在上古青手上，让他双手托着，自己则是抱着个轻巧的电饭煲。
在灰原的带领下，两人一起走进了厨房。
“灰原哀，稍后我们要做什么？”上古青看向灰原，朝她询问。
灰原对这个新称呼有些不满，教导他说：“你要叫姐！”
上古青点了点头，喊道：“哀姐。”
灰原这才勉强接受，笑道：“在家里，我们的地位是按照长幼来排列的。以后家里的内务由我们来做，周一周三周五和周日你来整理，周二周四周六由我来整理。”
上古青数着时间，忽然问道：“为什么我要比你多干一天？”
灰原糊弄着他：“因为你比较小，年龄小的就要多做事！”
“哦。”
接着，两人进了厨房，灰原把电饭煲放下，然后又教上古青洗起了盘子。
这天灰原没有去上课，而是把生活中的琐事全都教了上古青一遍。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上古青有很多地方都搞不明白，大概是脑袋撞坏了的缘故，原本十分平常的日本起居习惯，他都半清不楚的。
将这些东西彻底教完，他们一共耗费了一个小时。
然后，灰原又带着上古青去了附近的超市购物。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孩的缘故，她必须为他购置点生活必需品，譬如牙刷之类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两人再度从超市离开。灰原在前面行走，上古青在她身后，抱着一大堆东西，亦步亦趋地前行。
忽然，上古青踢中了一块石头，身体忽地倒下，手中的东西摔开了一地。
灰原一惊，连忙跑到上古青身旁，将他扶起，问道：“你没事吧。”
膝盖磕在地面，尖锐的小石子刺入，宛如钻心般疼。上古青强行忍着眼中的泪，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笨蛋。”灰原低声骂了一句，对这个迷糊的小鬼忽然有些无奈。只好将地面的东西拾起，然后扶着上古青，两人一同回了家。
阿笠博士似乎临时有事，此时已经离开了博士家。
灰原将上古青放置在客厅沙发上，然后找起了家庭急救箱。又过了五分钟，药物备齐，灰原用碘酒为上古青擦拭伤口。
“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灰原一边擦着，一边向上古青询问。
虽然她确认了他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亡的事，不过她还是想看看上古青对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这个问题，不久前博士也问过。不过越是回忆，上古青的脑袋越是迷糊，只好呆呆地摇着头：“不知道。”
灰原沉默，微微叹息一声，又问：“你的妹妹呢？你很喜欢的那个。”她听上古青跟她讲过，他有一个妹妹，而且他也非常喜欢她。
如果就此逝世了，实在有点可惜。
上古青陷入思索，最终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没什么印象。”
灰原的手微微一僵，不知为何，她忽然对身前的小孩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她很清楚，当最亲近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时，会有多么痛苦。
她更清楚，当最亲近的人忽然死去，自己却没办法见到对方的最后一面时，更有多么痛苦。
灰原微微叹息，再度为他擦起了伤口。
也许，不再恢复记忆才是最好的事吧。把过往的一切全都忘记，然后开始新的人生。
虽然失去记忆会有些残忍，可当他喜欢上新的生活时，失去那些记忆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