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黑郁金

“属下不敢！”惠春连忙躬身道。
要说顶撞门主，那他的确不敢。不一门对惠春有恩，因为自从他年少时学医以来，得到过本门的资助，门内的资深大夫对他是倾囊相授；传授他武功的前辈对他也很是呵护。故而，对于不一门需要他做的事情，他都是尽力而为。
金贵正要动手，门主对金贵摆摆手道：“算了，他还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然后转头对着惠春道：“你说的不错，本门的宗旨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但小义要服从大义，为了实现我们的目标，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惠春心中不服，小声道：“可是为何偏偏要一个弱女子做出牺牲呢？”
门主纠正道：“她是贵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惠春虽然心中十分不服，但却一时语塞。
门主见惠春默不作声，趁势软硬兼施道：“唉，人的命数之中必有一些劫难，想逃避都逃避不了的。好啦，本座知道你与那尹贵妃相处时间长了，免不了对她有些怜惜，下不了手，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就别再儿女情长了。”
他说到儿女情长这几个字的时候，故意用了强调式的语气，是对惠春的暗示和警告。
惠春心想，看来门主是铁了心的要实施这个毒计了，假如自己不答应的话，他们肯定会派其他的人去办，不如来他个缓兵之计，先应承下来，然后拖延时间，再慢慢想办法化解。
于是躬身道：“属下遵命就是。”
门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这就对了嘛，惠大夫。”
说完，门主和金堂主离开了惠春的住所。
惠春望着门主和金堂主离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号称行侠仗义的“不一门”，为什么非要对一个无辜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呢？
那天之后，惠春一直躲避着尹贵妃，尽管尹贵妃召过他几次，他都借故推诿掉了。
时间过了月余，不一门派人来催过他两次，他都找理由搪塞了过去，说没有找到机会接近尹贵妃。
时间又过去了半月，不一门居然没人再来催促，惠春不禁暗自庆幸。
正当他以为事情不了了之的时候，这一天，尹贵妃的近侍宫女玉兰匆匆来找惠春，说尹贵妃此刻下体出血不止，要他立刻进宫救治。
惠春一听，暗道不妙，推测这一定是流产的先兆。
他一路奔跑到尹贵妃的寝宫，见到她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正非常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查看了一下娘娘的病情，果然是胎儿已经流产，无法挽回。无奈之下只有取出银针给贵妃娘娘止血，保住她的凤体。
他施针为尹贵妃止住出血后，唤玉兰来到寝殿外，问娘娘之前有何异常，比如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摔了跤等等，玉兰回答说之前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惠春甚感奇怪——贵妃好好的，怎么会流产呢？
他沉吟了片刻，便和玉兰二人在贵妃的卧榻四周仔细查看，发现贵妃的卧榻旁一个隐蔽处放着一个小木盒，样子很普通，一点儿也不起眼。拿起来一闻，里面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他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一小块暗黑色的半透明晶体，心中一惊，这不是产自西域的黑郁金吗？孕妇最忌讳闻到这种香料的气味。
惠春这下子明白了，就是这个东西导致了贵妃流产。
“这个盒子是谁放到这里的？”惠春问玉兰。
“我不知道啊。”玉兰回答道，她问了其他的宫女，她们也都摇头。
惠春心中暗道：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而且多半是不一门派人干的，他们知道我不肯动手，就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买通了宫女或者太监，趁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块黑郁金塞进这个隐蔽的地方。真的是好歹毒啊！”
“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地害尹贵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惠春心中的这个谜团困惑了他很多年，一直到现在也未能解开。
惠春看着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发呆的贵妃娘娘，心中爱怜交加，真想冲上前抱住她，轻轻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但他不能也不敢，只能装作平静的样子，宽慰了贵妃几句，然后开了些调理的药方，嘱咐宫人们给贵妃服用。
过了三天，惠春以为尹贵妃会渐渐地康复起来，哪知道玉兰又急匆匆的跑来找到他。
“贵妃娘娘前两天沉默寡言，一句话都不肯讲，这会儿突然间胡言乱语，一会儿嚷着要见您，一会儿到处摔东西。惠大夫，您赶紧去瞧瞧娘娘吧。”
惠春心急火燎地来到尹贵妃的寝殿。尹贵妃见到他后却道：“你是谁，怎么到本宫的屋里来了呢？来人呀，把他撵出去！”
惠春赶忙道：“娘娘，娘娘，我是惠春，惠大夫啊。”
“你不是惠春，不是惠春，你是来害我的……”尹贵妃边摆手便往后躲。
忽然间，她指着惠春身旁的玉兰，满脸恐惧道：“妖精，妖精，啊——，妖精来啦……”
叫了几声后，尹贵妃看见站在另外一边的如萍，瞪大眼睛盯着她，目露凶光，一步步地向着如萍逼近。
“是你，一定是你，妖精…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你还我的孩儿，还我孩儿…”
当她走到如萍面前时，突然伸出双手掐住如萍的脖子，尖声道：“我要掐死你，妖精，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
如萍连忙用手去掰开尹贵妃的双手，但此时的尹贵妃已经神智错乱，力气特别大，掰开不了，掐的如萍透不过气来，瞬间功夫脸色就紫得像猪肝一般。
惠春判断尹贵妃已经患了癫狂症，完全丧失了心智，迫不得已情况下只好用银针刺入她头顶的百会穴、左腿的足三里穴、右腿的跗阳穴，尹贵妃这才松开了双手，浑身一软，倒在了惠春的怀中。惠春立刻将丧失了意识的尹贵妃抱到凤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