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6章 大胆刑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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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船上的一些人渐渐地坐不住了，纷纷离开船舱出来透气赏景，一时之间，甲板之上除了清一色的士兵，还有形形色色的男女，不过他们并不敢大声喧哗和随意走动，更没人敢闹事，仅是靠在栏杆处或聊天或远望，相处都算和谐。
如瞿供奉分析的那样，江道变窄之后，依然可供三艘大船并排前行，秦将军便命两艘战船前方开道，两艘战船殿后，还有两艘将白苏他们所在的主船护在中间，加上两岸高山上不时有身形闪现，传回前方消息，如果此时真的有刺客来犯，就算探子回传消息有延误，现有的排兵布阵也不是对手轻易可以突破的了的。
因此，当白苏来到二楼甲板上的时候，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非常放松的神情，没有人觉得此刻会有危险降临。
“白公子，白公子……”
白苏突然听到有人小心中带着几分尊敬在喊自己，循声望去，在一楼甲板上一个笑得有些猥琐的老者正在朝自己招手，原来是陈余。
白苏笑着朝他点了下头后，便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甲板。
陈余早就跑到楼梯口等好了，见面后更是一口一个白公子地叫着，搞得白苏很不习惯，他倒也没有拿捏姿态，看到下面的人群站位就知道陈余在他们当中依然不受欢迎，下来是为了陪他聊会天，顺便再听他讲讲那些江湖轶事。
他俩边走边聊，有意避开人群，却不想拐角就遇到了一家三口，皆身负长剑，父母年过半百，女儿则二十几岁，在她这个年纪能够登船就说明有六品小宗师的实力，用陈余的话来说，算是天赋异禀之人。
白苏不知道这个女子在自己登船进舱时先是眼睛一亮，后来发现自己与陈余同桌，且吃得津津有味，炽热的眼神就变成了鄙夷，便朝着他们微笑点头，以示打扰了，转身准备离开。
那女子看到是他后，却冒了一句，“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昨夜那个被请上了二楼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嘛，开始大家伙儿还以为他修为有多高，原来只是笛子吹得好，要不现在给本姑娘也来一曲？好听可是有赏的。”
白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余立马护主心切，回头怒喝道，“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
“怎么，这么快就认主子了？”女子摆出一副毫不退缩的样子指着他们说道，“一个江湖骗子加上一个要饭的，你们这样的人也能登船，真是给江湖人丢脸！”
“双儿！”女子的母亲眼见女儿越说越过分了，赶紧出声招呼，她倒是不担心前面两个人恼羞成怒大打出手，此行护送世子和郡主回荆州，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情的分量，要是有人私斗引起混乱，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哪怕船上的高手均来自五湖四海，难免有些门派上不对付的人碰面，也只能怒视对方一下，然后隔远点坐下，一切江湖恩怨都等下了船再说。
这位母亲唯一担心的还是白苏的身份，以她不输于陈余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个白苏若是真骗子倒不妨事，若是出身高门大阀便有些惹不得，如今恰逢乱世，世族高阀有着举足轻重的势力，江湖人刀头舔血赚钱不易，如果加入不了大的帮派，往往会寄身于那些世族高阀，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与世族高阀的人接触过就会知道，这些人的团结与冷血超出了世人的想象，如果得罪了他们，轻则身死，重责灭族。
白苏既然能带着丫鬟和仆人闯荡江湖，先不管他有没有真本事，一般的江湖人总得问问来历才知道自己惹得起还是惹不起。
所以，在不知道白苏来历的情况下，加上他可是因为笛子吹得好被世子请上了二楼的“客人”，让女儿话不要说得太过总是保险些。
但是被称作双儿的女子可没有母亲那样的心思，加上从小被娇纵惯了，对于看不惯的人和事就是喜欢直言不讳，且她在心里认定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仗着皮囊好加卖艺来骗吃骗喝而已，她一直都看不惯这样的人，很想让他当众出糗。
白苏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双儿的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但既然对方划下了道，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于是转身笑道，“想听我吹一曲？没问题啊，不过你打算赏多少钱？少了可不行。”
双儿却没打算给钱，她举起手中的剑笑着说，“谈钱太俗，我赏给你一剑如何？”
“哦？赏剑又是怎么个赏法儿？”白苏假装不懂。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船上的高手围了过来，双儿一看人挺多的，差不多是时候表演了，于是用剑尖直指白苏的胸口朗声道，“我只出一剑，如果你接不住就立马从船上跳下去，有多远滚多远，你敢答应吗？”
“公子，我来！”陈余倒是够义气，马上护在白苏面前。
“双儿！”那位母亲又一次招呼自己的女儿，但很快被旁边的丈夫拉住了，只听那人说道，“无妨，只是一剑切磋而已。”
有了父亲的支持，双儿更加来劲儿，表情得意的望着白苏说，“你准备一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吗？如果你承认自己是乌龟，让别人代替也可以。”
“小丫头片子，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要欺人太甚！”陈余自从认定了白苏是渝城郡守的二公子后，就铁了心要攀上这个高枝，所以面对对方三人竟然难得的临危不惧。如果是在平时，以他的实力遇上这样的情况，只有大气都不敢喘的份儿。这倒不是说他现在就有能力与对方叫板，而是他已想好了计策，果然他用手掩嘴轻声说道，“公子你先走一步，这里有我顶着，只要你回到二楼请出世子殿下，对方只有求饶的份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苏有些好奇地问道。
“公子一表人才，举世无双，风流潇洒，独一无二，老陈我仰慕的很呐！今后愿意跟随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陈余这个时候趁机表了一番忠心，并把他能想到的词汇都用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啊？”白苏直接给陈余逗乐了，他才不相信自己与对方萍水相逢就能引得他愿意鞍前马后，于是认真道，“说实话！”
“这……”陈余思考了片刻，然后靠的更近小声说，“我已经猜到了公子的身份，所以刚才的一番话都是发自肺腑说的。”
“哦，那你说说我是谁？”白苏更加感兴趣了。
“这可是公子让我说的啊。”
“你说。”
“好。”陈余再次压低声音靠了过来，“公子的真实身份是渝城郡守大人的二公子吕中。”
“谁？”白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脸茫然。
“吕中啊，你难道不是二公子吗？”看到白苏的表情，陈余也有些纳闷。
就在这个时候，双儿已经受不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于是催促道，“喂，骗子！你到底想承认自己是乌龟还是想接我一剑？”
“就是啊，快点决定，别墨迹了。”围观的人也跟着催促起来。
白苏已知道陈余认错人了，并想起了吕中这个名字好像就是那日骑马追自己的那伙人的头领，于是对他笑道，“我是在渝城那边登的船，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吕中，相反，我还跟那个吕中有些过节，你现在还想帮我挡脸吗？”
“公子，你，你真会说笑。”陈余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白苏却一本正经的说，“不骗你，我不仅不是吕中，还是来自益州的一个小村庄的穷小子。”
“穷小子？我才不信！谁家的穷小子出门还带着丫鬟和仆人？”陈余尤不死心。
“他们都不是我的仆人，你又猜错了。”白苏至此已大概知道陈余这么仗义的原因了，于是他轻轻拨开他的手说道，“老陈，谢谢你这么仗义，她的那一剑还是我来接吧。”
“那……”陈余脑筋急转后有了决定，“那公子多加小心！”说完后立即闪进了人群，看得包括双儿在内的其他人都是一阵惊讶。
白苏心里却是一阵苦笑，他开始见陈余那么仗义，还挺感动的，甚至觉得是自己人格魅力好，讨人喜欢，如今再看，原来都是冲着名和利来的，心想领教了领教了，眼看双儿和围观的人还在等着自己回答，他偏偏不想立即回答，而是笑着问道，“如果我接住了又怎么说？”
“就凭你？”双儿才不相信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能接住自己的蓄势一剑，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想好如果他接住了该怎么办，于是很自然的答道，“接住了就接住了呗，还能怎么办？”
“那不行！”白苏有些不答应了，他抗议道，“如果我接不住就要跳船，那如果我接住了，你也要接受惩罚才行。”
“就是啊，这公子说得有道理。”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大，顿时有人就附和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嘛？”双儿见状反问道。
“我？”白苏也没想好，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他总不能喊人家姑娘也跳船，春寒料峭，江水最是寒冷，他就算不怜香惜玉，也觉得这样的赌注没什么意思。
还是围观的人经验多，立即有人尖着嗓子叫道，“嫁给他！”
这个答案深得人心，大家立即跟着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简简单单的一个比试，变成了大型催婚现场了，甚至惊动了二楼的世子和郡主等人出来看热闹，其中就包括老头儿和小橙子，小橙子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一脸懵懂，老头儿倒是一副坏笑的表情。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一起哄，绕是跟着父母走南闯北的双儿也架不住这样的气势，立马涨红了脸颊，指向白苏怒道，“你想得美！”
说完后，“铮”地一下拔出了剑，这是一把软剑，如丝绸一样随势动荡，秋水般的光华在剑身上肆意流淌。
“好剑！”立即有人喝彩起来。
大家都在船上待了三天，枯燥又无聊，现在终于有人要动手了，那种期待感让人忍不住鼓起掌来。
本来船上禁止私斗，这个时候该轮到秦大将军出面喝止的，但就连他都拎了一壶酒站在不远处边喝边瞧起了热闹。
看起来，这场对决势在必行。
然而这个时候白苏却打起了退堂鼓，他心里想，如果赢了要“娶”她，输了就得跳江，当然自己是不可能输的，但不论输还是赢，好像都是自己吃亏，那为什么要打？
当秋水光华凝聚于剑身之上让人目不能视的时候，双儿就该出手了，白苏做了一个让大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举动，他摆了摆手说道，“不打了，我承认自己是缩头乌龟。”
“切～”众人立马不屑起来，对他非常失望。
“你！”双儿羞上加气，脸涨得更红，但剑已起势，难以撤回，便临时改变方向朝天一挥，一抹雪白剑气骤然间冲天而起，无声无息地没入头顶天空，随着“轰”地一声，剑气炸开后，万千道细小的剑气化作满天亮光，绚烂如烟花。
“好！”众人再次喝彩起来，啧啧称赞双儿年纪轻轻却剑势如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相比较起来，再看看扫了众人兴的白苏，就越发坐实了中看不中用的称号了。
白苏这时却想起了师父，心里默念道，“还是师父交待的对，行走江湖有三种人惹不得，尤其是女子更惹不得，哪怕是自己明明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