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4章 大胆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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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刚出道的时候不少人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干这行。他本科在z大学的是新闻，按照传统的人生路径，他应该有很多种选择，但唯独没有演戏这个选项。后来跟林泽城混熟了之后，林泽城也问他，你是不是为了姜唯才拍戏的？
还真不是。
周越以前的确有被星探找上门过，自己也偶尔帮朋友拍些小短片，他形象好，自己也喜欢表演，确实动过要做演员的念头，高三的时候瞒着家里人上了半个月艺考培训班，结果不知怎的就被发现了，他爸妈勃然大怒，二话不说把人给绑回了家。
周越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老师，知识分子总是带着点清高与傲气的，他们总跟周越说你要心怀天下，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再加上周越自己学习也好，认真复习备考的话，上个重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两位家长说什么也不允许他半路出家去从影。
培养了十几年根正苗红的孩子，怎么能跑去混名利场呢？
他妥协，报了z大，安安分分读了几年书，梦想的小火苗在风中摇摆，日渐微弱，周越最迷茫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出路也会跟以往每一届学长学姐们一样。
后来是他大四的时候，电影《十七岁的故事》来z大路演，姜唯也跟着来了。
那时候姜唯还没红，演了个不知道该排第n号的小配角，海报上差点都没找到她的名字。
周越抢了张票去看，结果开场之后根本就没看见她人，主创们在台上侃侃而谈，姜唯这种程度的配角，连台都上不去。
最后活动快结束时，现场工作人员喊大家都上去说句话合个影，姜唯这才上了台，长长一排十几个人，她站在最边缘，话筒从中间一个一个传过来，传到她的时候观众席已经走完了一半人。
她站在连场灯都快要照不到的角落，细声细语。
“这部电影想讲述的是青春，是勇敢，是尝试，是坚持，我觉得，用自己内心真正的爱与向往去做事，不要怕，就往前走，这就是《十七岁的故事》。”
周越在那个瞬间里，有什么隐约的念头一动，然后心脏怦怦跳了起来，带动着全身血液沸腾。
用周越后来的话说，这是梦想起航的号角。
没过多久周越收到温度传媒，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经纪公司的面试邀请，他便去了。
面试的时候，面试官问为什么想做演员。
周越答：“我想演戏，因为这是我所爱的，我所向往的，我想去演绎故事，去诠释情感。我相信它们是有力量的。”
——
姜唯终于杀青。
杀青这天剧组送过来一束捧花，姜唯戏服还没脱，站在人堆里大家合了个照，导演走过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你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然后又是几个工作人员跑过来跟她要合照，姜唯一一应允，这一番交际，又是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庄言暗戳戳地催她：“他来了，你快点。”
前几天姜唯的律师一直在和王成烨那边保持交涉，但王成烨始终不同意离婚，就在昨天，那边的律师突然传话过来，说王成烨同意了，但要先见姜唯一面，他最近也在附近有工作，短期内不会回东城，所以就把地点约在了剧组边上。
姜唯匆匆忙赶去约定的地方，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王成烨的车已经在那等着。
姜唯带着帽子墨镜，打开副驾车门坐下，直接开口：“说吧，什么条件？”
王成烨手里捏了个打火机，放在自己腿上转着圈玩：“姜唯，房子给你。”
姜唯：“那你想要什么？”
王成烨顿了顿，把打火机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转过身来：“咱们先不公开好不好？”
姜唯愣了楞：“为什么？”
王成烨瞟她一眼，有些难堪地开口“我接着还有好几部戏要上，还有个代言在谈……”
话还未说完姜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咱要是现在爆离婚的话……那不是全黄了……”
姜唯沉默了，长叹一口气，整个人懈怠下来，靠在椅背。
王成烨继续喋喋不休地算着账：“你身上也有很多代言，所以啊姜唯，咱私底下签个协议，先保密一年，你看好不好？你也别说我都是为了自己，这明摆着，双赢嘛！”
是否要隐瞒这件事，姜唯之前就想过，一方面她不愿意撒谎，但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王成烨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离婚这件事，对自己，对闻慧，对公司都是有害的，就算姜唯本人不在乎，但也不能不替闻慧和公司考虑。
此刻真真切切面对着这个问题，姜唯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能耐都没有，利益面前，只能低头。
王成烨嘴皮子上一上一下翻着，滔滔不绝说着什么，在盘算毫厘之间的差异，姜唯也没有再仔细听了，她不知不觉就回想起了三年前。
那时她刚封影后没多久，通告数量剧增，每天从早上排到半夜，就这么连轴转了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凌晨两点刚过，她才结束工作走出录影棚，下楼的时候倚着电梯墙，累得腿都在打颤，电梯门一开她被庄言扶着走去车里，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前面车子驾驶座里一张熟悉的脸孔。
王成烨从车里下来：“我白天来这里的时候，听说今天你也在。”
姜唯和庄言对视一眼，谁也猜不透他这时突然上门是有什么事。
王成烨腼腆笑了笑：“我等你很久了。”
原来这一句话一晃神已经过去三年了。
那个会腼腆笑笑在车库等自己的男人，现在正坐在自己左手边口若悬河，任她怎么看都瞧不出两人身上有共同点。
开始时只有爱，到结束时只剩下利益。
姜唯突然就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
什么婚姻，什么爱情，全是虚假的，全都是会变的。
她在最爱他的时候满心欢喜嫁给了他，她以为他也是因为爱才和自己结婚，可是后来呢？他们互相争吵、彼此厌弃。
婚姻到底是被建立来保护爱，还是蹉跎爱的呢？
这日久天长的时光，像被蒙上一层毛玻璃，姜唯怎么也看不真切，那些风清云高的爽朗日子，是真的存在过的吗？
——
姜唯连夜回了东城，在去机场的路上，路过一个商场的时候，看见一对情侣在求婚，满地的蜡烛与花瓣。
商城的大屏幕上映着两个人的脸庞，女孩眼泪哭花了妆，脸上是抑制不住惊喜的表情。
男生大声宣誓，然后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孩子泪流满面，头如捣蒜，说我愿意。
一支乐队恰到好处地奏着音乐走了过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男生的特意安排。
围观的人们都在拍照、欢呼，然后男生站起来，深深拥吻了女生。
姜唯也不是没有被求婚过，她和王成烨五年前认识，三年前恋爱，两年前王成烨向她求婚，那天是在金蟾奖的颁奖现场，王成烨穿着黑色西装从后台走出来，而自己恰好是一身纯白色的缎面礼服。
恰好得就像是上天注定一般。
王成烨单膝跪地说着誓词的时候，她看着眼前自己男友的脸突然有些走神，短短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想了爱情，想了婚姻，想了未来。
其实王成烨捧着鲜花走上台的时候，她是有些抗拒的，一来是暂时还不想结婚，二来是不想让公众参与太多自己的私事，三来，在这样的场合求婚，等同于是占用了公共资源，未免有博眼球的嫌疑。
但是她还是说了我愿意。
因为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拒绝他，又因为她当时以为自己是真的爱他，所以她想着那就嫁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稀里糊涂就被套上了那枚戒指。
她想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替自己想想。
闻慧总是跟她说，人有七情六欲，是上天的馈赠，但这七情六欲当中的爱情，是老天爷的筛选机制，这爱情最不靠谱，你尽量别碰，碰了也别沉迷，不然你就上了当了。
现在想来也是真的有点道理。
广场上洋溢着一片幸福的气氛，恍惚间都能看见一个个爱的泡泡飞出来。
但愿你是真心的吧……
姜唯心里这样想着。
也祝愿你此生都幸福。
而那些希冀、期盼、心动，对姜唯来说，都终结于30岁未到的这一天，她坐在漆黑没开灯的车里，沿途风光再美，她决定从此只是看看就好，别再柔软，也别再相信。
此时的东城，周越家里。
“我日他妈的！”
喝大了，林泽城差点抄起酒瓶子往地上掼。
“王成烨绝了，真绝，极品渣男啊这是！”
周越笑笑，坐在沙发前面静静喝酒，半倚着，两条腿随意搭着。
林泽城愤愤不平：“他妈的这是在家暴啊！还是人吗他？”一大口酒下肚，也在周越旁边坐下来，问他：“就这，姜唯还不离婚？”
周越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说话间又是一罐酒喝完，林泽城一把将罐子捏扁，往桌上一丢。
林泽城转过身郑重其事拍了拍周越的肩膀，酝酿着想说点什么话，一句话还没出口，先是一个酒嗝泛了上来。周越啪一下把人推开，嫌弃地挥了挥自己面前的空气。
好一阵酒气。
林泽城嘴里叽里呱啦不知还在念叨些什么，周越也不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微博，姜唯十分钟之前更新了一条。
“杀青。江湖再见啦。”后面配了个笑脸。
周越点开照片看，前面几张是今天杀青后跟剧组朋友们拍的合照，姜唯穿了件月白色纱衣，在人群当中众星拱月一般，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最后一张是周越去探班那天照的，姜唯站在林子里正读着剧本，一个摄像师傅趁她不注意拍下了这张照。
乌墨的背景里，淡青色的一个纤细人影，远远的天上还挂了一弯月牙。
周越下意识往窗外望去，今天的东城阴了一整天，这会乌云才慢慢散去，银白色的光一点一点漏出来。ωww.五⑧①б０.℃ōΜ
姜唯凌晨三点才走出东城的机场，来接机的师傅正在打盹，猛地一惊。
司机打了个哈欠，启动了车子。夜半路上无人，只有冷色调路灯和天上明月在争一些光辉。司机看着说了句今晚月色不错。
姜唯闻言向上看去。
月华倾泻，淡泊如勾。
所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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