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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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知看着他走远了才追上去，心里有种强烈到不可控制的预感，他是江佞。
    这种预感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可是就是怎么都忽视不了。
    既然他是江佞，又为什么不肯和她相认？是怕她恨他，还是因为其他？
    他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困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刚受过惊吓，本来心里还没有平静，这下一颗本就不怎么淡定的心，又因为这个老人而再次暴躁起来。
    一路追到公交站台，虞知还是没追上，他已经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远去了。
    虞知在原地大口呼吸着，感觉胸腔内的空气都被抽走了，胸口闷疼，她望着那辆公交车远去，终是两手拄在膝盖上，用力地呼吸，胸腔内刺疼刺疼的，本就不是擅长奔跑的人。
    虞知看着那辆载着老人的公交车，直到消失。
    回到家时，张冰兰和李国忠都在惊讶她还会回来，虞知什么话都没说就回了屋，李国忠和张冰兰都在问她怎么了，她不想说，她觉得她说了也没什么用。
    林子衿疯了，她要是不顺着林子衿的意思，遭殃的可能不止她一家。
    可能还会包括虞家，赵家，江家……
    原来一直以来，隐藏最深的还是林子衿，她以为她没看透江佞，结果到头来，她谁也没看透。
    活得挺失败的，她以为江佞在折磨她，其实江佞一直在保护她，在她以为自己生不如死的时候，江佞可能替她抗下了所有。
    没来由地鼻子发酸，难受地要命，赵巧巧跟她说江佞醒来了，问起她，问她在哪里。
    虞知在家，但是闭口不提江佞了，也不去关心江佞了。
    虞知一想到上辈子江佞可能为她做了什么错事，整颗心都开始颤抖，如果江佞真的为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那他的下场将如何？
    她不知道，只是满心的急切和担忧不知道如何表达。
    今年，她是不能去北京陪江佞了，没放假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想了很多，和江佞去***广场，去故宫博物馆，去看春晚晚会……只要能陪着他，她就觉得开心了，可是意外总是来得很快。
    赵巧巧说江佞想见她，给她发视频她都没接，她只是告诉赵巧巧，她很忙，让江佞好好养伤。
    如果她不能靠自己把林子衿这个疯子送进监狱，那她能等到的下场大概就是看着几个家庭家破人亡。
    有人为了保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也有人为了毁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虞知乖乖地在家里待着，大年三十的时候林子衿开车来带她去江家玩，柳燕做了很多好吃的，看起来好客极了。
    路月晴也在江家，江一铭还在医院住院，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虞知表现地很从容，该笑笑，该说说，见了柳燕还是甜甜地喊着柳阿姨。
    林子衿见虞知这般乖巧，心里也是欢喜，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围着一张餐桌吃饭，路月晴笑的合不拢嘴：“我就觉得知知和子衿挺般配的，我们家知知从小长得漂亮。子衿也长得帅，又懂事，他俩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虞知只是笑，没说话。
    柳燕也是笑的很开心：“知知能迷途知返最好不过了，以前总想把她配给江佞，但是现在看来是江佞不配了，这以后江家就是子衿做主了。”
    说到这里，柳燕也是悲从中来，眼泪说来就来：“也是我和子衿命苦啊，他爸爸一直在医院ICU待着，到现在医院没有任何说法，我每天都去陪床，感觉看不到希望，我多希望他爸也能知道这些喜事。”
    路月晴叹息道：“也是造化弄人，好好地怎么就出这么大的意外，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再等等，总归是会好起来的。”
    柳燕说：“前两天他爸找律师写了遗嘱，我是真的担心他不行了，他要是撇下我们娘俩可怎么办？”
    柳燕哭，路月晴安慰，林子衿一直没有说话，虞知还要假装性地安慰她两句。
    江一铭到底是被谁害的，虞知不用想都知道，即使知道这母子俩在演戏，她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路月晴被蒙在鼓里，还在那里一个劲地惋惜。
    虞知发现，路月晴虽然刻薄跋扈，但还没丧心病狂到杀人的地步，但是柳燕不同，看起来大方端庄的仪态下，是一颗狼子野心。
    吞了江家所有财产的野心，为了那些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他们不惜铤而走险，对江一铭下手。
    安慰了柳燕一会儿，两个人又提起林子衿和虞知的事情，柳燕趁热打铁道：“月晴，你看子衿和知知也是情投意合，知知也十八岁了，我们可以先把知知和子衿的婚事定了，你们要多少彩礼我们都给得起。”
    路月晴笑的合不拢嘴，她说：“知知要是答应的话，我和她爸爸是没有问题的，你们也知道知知学习好，今年高考肯定要考一个好学校，我也不想把她耽误了，况且现在知知不是虞家一家的女儿，还是李家的，我们两家肯定得先商量过了，不过我觉得知知她亲爸亲妈那边也不会拒绝的，只要知知愿意，我们都没问题。”
    林子衿看了一眼虞知，虞知笑的甜美可爱：“虽然我只想读书，但是子衿哥怕我跟人跑了，订婚也不会耽误什么，我这边没问题。”
    林子衿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他笑着给虞知夹菜，虞知也是笑着感谢他。
    看两个孩子的态度，路月晴和柳燕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就定了日子，农历正月初五，刚好是个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就趁早办了。
    没人反对，没人有异议。
    午饭过后，路月晴就回去了，叮嘱虞知和林子衿好好培养感情，送走路月晴之后，林子衿一边在路边抽烟一边问虞知：“怎么突然变这么乖了？我还以为他会大哭大闹。”
    虞知笑了笑道：“我大哭大闹有用么？你不就是稀罕我么，等你觉得我无趣了，你自然就会扔了我，当垃圾一样，你自己说的。”
    林子衿说：“那只是我说的气话，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一辈子宠你。”
    虞知没答话，她还是那样的性子，即使是在逢场作戏，她也懒得去迎合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林子衿是个不爱抽烟的人，他和江佞不一样，江佞是把烟当饭吃，怎么说都不听，林子衿是根本不碰。
    当然，这只是上辈子她对这两个人的认知，不适合这辈子。
    江佞抽烟的样子痞帅痞帅的，林子衿抽烟的样子给人一种莫名的贪婪感。
    这是虞知第一次见他抽烟，虞知问：“你以前不抽烟的，现在倒是抽了？你不是嫌抽烟对身体不好？”
    林子衿冷笑：“我以前也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况且，我也不想让人看到我抽烟，不然我好孩子的形象就要被毁。”
    虞知觉得好笑，一直伪装自己，不累么
    “林子衿，你这人真的是把自己伪装地严严实实，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骗了。”
    林子衿一双眼睛带着莫名的冷意扫过来：“我骗了所有人，但我不会骗你，以后我们结婚，我所有的面目都会暴露在你面前，知知啊，你可以怀疑我对所有人的用心，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用心。”
    虞知没答话。
    林子衿抽完一根烟后，走向虞知，握住她的手，像是警告也像是宣示：“别想着要去找江佞还是怎么的，你已经是我的了。”
    虞知想到一句恶俗的台词，你即使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可是既然得到人了，有没有得到心又有什么用？
    她正想着，林子衿握了她的手往回走，边走边道：“别跟我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现在就觉得，我强扭下来的瓜，成了我的，就很甜了。”
    虞知再没说什么。
    大年三十在江家度过了，晚上的时候张冰兰喊她回去吃年夜饭，林子衿也没放她回去。
    她不知道的是，江佞醒来后，连夜从北京赶回来，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在她家楼下等了一夜，伤口复发，被送去了医院。
    大年初一本是喜庆的日子，但是江佞和他父亲江一铭，都在ICU度过了。
    赵巧巧到处找不到虞知的人，发微信不回，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赵巧巧感觉自己都要疯了，和她妈妈连夜跟着江佞回来，结果江佞直接在虞知家楼下晕过去了，虞知不知所踪。
    结果大年初二的时候，虞知和林子衿订婚的喜帖就发遍了凉城，满城皆知。
    赵巧巧等在虞知家里，虞知回去的时候就被赵巧巧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虞知，你真是让我们一家都寒心了，我表哥还在医院里，你却要和林子衿订婚？他哪里对不起你了？”
    虞知也没想到赵巧巧他们回来了，这几天被林子衿看的紧，她都没回家，在林子衿家又不敢接他们的电话，她心里着急也没办法说。
    她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才能从这次事件中摆脱，当然这件事因她而起，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虞知明白她的愤怒，也明白江佞的心痛，但是如果要江佞再为她背负一次这样的伤痛，她宁愿自己挣扎。
    虞知看着赵巧巧愤怒的眼神，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跟林子衿订婚了，我和江佞没有以后了，所以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了，我有权利选择喜欢谁，也有权利选择不喜欢谁。”
    赵巧巧看着她半天，突然眼泪落地猝不及防：“虞知，我算是看错你了，我以为那是假的，我还想听你亲口跟我说不是真的，可你竟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表哥连夜回凉城就是为了见你么？我以为你有什么苦衷……”
    虞知打断她：“我没有什么苦衷，你快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虞知这话说出来是真的伤人，赵巧巧委屈地直哽咽：“你竟然这样对我，你竟然赶我走，我算是看错你了。”
    赵巧巧一委屈一跟人吵架就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想着千言万语要骂虞知一顿，可是所有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她骂不出口，只能哭。
    赵巧巧委屈地不行，哭着跑出了虞知家，张冰兰追了出去，李国忠在一边看着。
    虞知心如刀绞，但是她无能为力。
    她不能让江佞知道她在干什么。
    既然上辈子你保护我了那么久，那么这辈子换我来保护你。
    她下定了决心。
    隔着窗户看到楼下张冰兰在安慰赵巧巧，赵巧巧哭地不行，感觉像是她失恋了似的。
    好一会儿张冰兰才哄住了她，虞知看着她向着小区外走去。
    虞知的情绪一直很淡，但是李国忠感觉地出来她不开心。
    江家明天来提亲，下聘。
    虞庆洋和路月晴都会来，刚打了电话通知。
    张冰兰回来之后，虞知在屋里和进进说话。
    进进说：“姐姐，爸爸妈妈说，你要和别的男孩子订婚，你不要那个江哥哥了吗？”
    虞知拉了他的手，鼻子发酸：“进进，有些时候啊，人就是身不由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姐姐也是没办法。”
    进进就抹眼泪：“可是进进不喜欢那个哥哥，进进喜欢江哥哥，江哥哥还说要送我奥特曼都没送呢。”
    虞知吸了吸鼻子：“等过两天，我给你买。”
    进进摇头：“就要他买。”
    虞知心里真的痛极了。
    张冰兰听到这些话，也是难受地不行，她也哭：“如果知知不愿意，咱们就别答应，他们家是有钱，但是知知好像不开心。”
    李国忠在一边抽烟，不发一言。
    沉默许久，李国忠去敲虞知的门，虞知抱着进进哄着，听到敲门声，只是道：“进来。”
    李国忠没进去，坐在轮椅上，像是愧疚一样，沉默半晌才开口：“知知，你要是不愿意，咱们明天就不答应江家的提亲。”
    虞知在里面道：“要答应的，你们也别管了，照顾好自己就是。”
    李国忠抿了唇，心里有些难受：“我家是穷，但是我们穷地有骨气，不卖女儿。”
    虞知说：“欠下的债迟早要还，能躲到什么时候，我和林子衿子在一起是我自愿的，也不是你们逼我的，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
    李国忠再没说话，张冰兰抽泣着，一边骂张来军一边自责：“那个畜生最好挨枪子得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知知也不用受这些苦。”
    李国忠这才想起来张来军被抓的事情，他说：“抓了也好，省得在外面祸害人。”
    张冰兰没答话，哭的鼻子都塞了。
    说来说去，虞知最对不住的还是江佞。
    她决定还是去找一个那个老人。
    她没拿手机，手机上有定位系统和监控系统，她很烦。
    兀自一个人出门，想着尽量快点回家。
    也不知道老人还在不在那里，即使很不确定，她还是坐上了去他家的公交车。
    赵巧巧说江佞回来了，在医院，但是她现在没办法去医院看江佞，她可能被人盯得死死的。
    林子衿的眼线无处不在，但是老人和她无亲无故，即使被他知道了也没什么。
    她只要不喊他的名字就行了。
    来到老人曾经住的地下室，地下室漆黑一片，门是锁着的，楼道里的灯光很暗，地下室很安静，虞知推了推门，发现门是在里面反锁的。
    虞知喊了几声有人没有，都没人回答她。
    她也不知道屋里有没有人，喊了半天没人开门，想着他可能已经走了，也正准备离开。
    刚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听到里面有了些许声响，像是什么打翻了似的。
    虞知的脚步一顿，她缓缓地回头，门还是没被打开。
    她又轻轻地走回去，伸手摸上冰寒的铁门，冻地她手一缩，她将耳朵附在门上，听到了里面轻微的呼吸声。
    虞知的喉头瞬间就哽了，不多时，又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和熟悉的香水味。
    虞知眼里的雾水瞬间就有升起的趋势，她眨眨眼，试图缓解情绪。
    没人跟她说话，但是她知道有人想听她说话。
    她叹息一声，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没人回答她，她整个手掌贴在门上，冻得通红，可却像毫无知觉。
    “我知道是你，是你回来找我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你说要跟我告别，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不管在哪里，都好好活着，因为……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我不知道在你囚禁我的五年里，你为我做过什么，那些人都怎么样了，那时候只顾着恨你，没时间去想一些离谱的东西，也一直天真地以为别人说的对我好就是真的对我好，信着一些莫须有的谎话，恨着一个想为我遮风挡雨的人。”
    “如今我才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你就是太倔了，什么都不曾跟我说，让我觉得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让我带着恨意死去，对你的恨意。”
    虞知感觉脸上冰凉：“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好，那么可怕的一切我都不想去面对，我害怕，可是我不能后退，我只能往前走，我想守住一个为我披荆斩棘的你……”
    “你可以不和我相认，但我知道是你，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我也相信我这次的感觉不会错。”
    “我要和林子衿订婚了，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你不用担心我，我学聪明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安稳的虞知了。”
    虞知深深地呼吸一下，眼前的白气氤氲了眼眸：“还有……我真的很想你，我想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我想知道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但我最想知道的还是，你还好么？”
    没人回答她，她自问自答：“我问的有点废话了，你肯定不好，但我很好，你不必挂念我。”
    门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看到了一个黑影。
    虞知轻轻地伸手抹泪：“我就是来看你一眼，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知道你该恨我的，怎么说呢，真的……有点想你，仅此而已。”
    她说了那么多，他始终没出来见她。
    虞知便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兀自在那里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了。
    而里侧的人，眼泪早已溢满了整个指缝，他用手捂着眼睛，连哭都不能大声，他不能见她，不能见。
    他以为她只是怀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笃定，就是他。
    当她说出想他的时候，他真恨不得冲出去抱紧她，告诉她，他就是江佞。
    可是他不能，她有另一个江佞，他什么都不是。
    心比被利刃穿过还疼。
    她走了，他听到她离开了，上楼梯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无比刺耳，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追出去，但是他不能。
    他的脚下是各种刀具，他要带林子衿、虞暖和程萍颖下地狱。
    他要还她的世界一片安宁。
    某高级会所，二楼VIP豪华包间里。
    程萍颖跨坐在林子衿的腿上，不满地质问他：“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说玩玩么，怎么还要订婚了？”
    林子衿嘴角噙着一根烟，双眼冰冷无神：“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说分手的事情。”
    程萍颖气的瞪眼：“为了虞知，你要和我分手？我都同意你玩她了，你却和她玩真的？”
    林子衿冷笑：“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她啊，至于你，自己送来给我草，怪谁？”
    程萍颖当即从林子衿腿上下去，表情都扭曲了：“林子衿，你别让我变成疯子，虞知从小什么都跟我抢，现在连你也成她的了，她不是和江佞在一起了吗？”
    一句话刚说完，林子衿的巴掌狠狠地就掴在她脸上，程萍颖被打懵了。
    林子衿甩甩手：“别他妈跟我提江佞，晦气。”
    程萍颖哭着骂他：“在一起三年了，你都没为我做过什么，到头来，我人是你的了，你却要和虞知订婚？你把我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