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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5章

星源师 无知的陌路人 7769 Aug 6, 2021 3:31: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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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娥越等越担心,结果下得树来,独自执着佩刀,向翻雨走的方向走去。敢斗大惊失色,赶紧跳下树,追问:“秦娥,你干嘛去?!”
  “你别跟上来,”身影变得朦胧的秦娥说,“我看一眼就回来!”
  敢斗没敢违逆她,却问高高在上的猪瘦、羊肥说:“所谓的大虫究竟在不在?!”
  两个昆仑努说确实不见了,连群狼也失去了踪影。敢斗说:“既如此,众人一块赶过去看一眼究竟怎么了!”
  众人便下得树来,挤挤挨挨在一块儿。为了以防万一,猪瘦、羊肥又点了几支火把,叫每人执一支。
  临到绝地躺着的处所,众人听见翻雨的哭泣声,刚要奔跑过去,忽然看见秦娥双眼噙着泪水过来,拦住众人说:“别过去打搅翻雨姐姐!”
  敢斗问:“究竟怎么了?!”
  秦娥说不出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丹歌跺脚说:“绝地大哥出事了!”
  “真给大虫吃了?!”宝卷说。
  秦娥不再拦着众人,放声大哭道:“绝地大哥,竟然就这么死了!”
  敢斗、丹歌等人掠过她,赶到翻雨蹲身号哭的地方,一看便都放声大哭。
  曳落河绝地的确是死了,且不成样子了。他裸露着上身,脱下的衣衫就在一边的地上搁着;他身上有一道道的血痕,显然是用佩刀划出来;但他的佩刀已搠入一头奄奄一息的大虫胸腔内,而自己的咽喉则被大虫咬开了,血已流干。
  但翻雨忽然不哭了,站起身来说:“好吧兄长,你的意思小妹明白了!”
  秦娥等人哭着哭着也哭停了,齐刷刷围着翻雨,想听听她是如何看待绝地离奇死亡一事的。
  翻雨却说:“好吧,大伙吃肉!你们说的大虫肉,我们说的老虎肉!”
  说罢,一脚蹬开死了都攫住绝地身躯的大虫,舞动两把短剑,初步把大虫给肢解了。
  宝卷在旁议说道:“无疑,绝地大哥不想活了,正好借着大虫扑来弄死了自己。”
  敢斗说:“宝卷,你错了!绝地大哥想死没错,一是不要拖累我等少年,二是以自己做诱饵,趁势杀了这只大虫,替你我猎得一大堆的肉!”
  秦娥道:“敢斗说得是:他用手脱了衣裳,用刀划开皮肉,叫大虫闻到血气味扑过来,与它搏杀了一番,死之前,把大虫也弄死了!”
  丹歌哭着说:“他一定拿着佩刀,静静等着大虫过来!”
  还在肢解大虫的翻雨说:“大虫扑来了,兄长先让它咬喉咙,就近将佩刀戳入它的胸腔,与它同归于尽了!”
  丹歌哭得尤其伤心,推着绝地的尸首道:“我盖与你身上的衣裳你为何不用?是怕俺小娘子的亵衣减损你曳落河固有的勇力?!”
  宝卷见着绝地头下折叠枕着那件好看的衣裳,便大着胆子去取出来,交与丹歌。丹歌捧着,哭晕了。
  等丹歌醒来,听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说吃不吃死大虫。敢斗道:“不吃,吃了就对不起绝地大哥了!大虫嘴里有他的血肉!”
  宝卷却说:“不吃白不吃,反正你我吃的又不是他的肉!”
  “大虫肉没几个人吃过嘛!”封驭说。
  秦娥问丹歌道:“姐姐怎么说?”
  丹歌抹泪道:“路还长,才走了两日,不吃了这大虫,身子骨如何撑得住。”
  秦娥拿定主意道:“不吃这死大虫的话,我等就太对不住绝地大哥了!这是他最后打的猎,为你我少年打的猎!不吃掉这只上好的猎物,大哥就等于白白死了!咱若吃,他准笑!”
  猪瘦道:“绝地大哥正是这个意思,故此把自己的身子当成诱饵与陷阱了。”
  丹歌觉得诧异:为何却不见翻雨。于是从靠着的树干上站起,发现她在不远处的地上刨坑。
  初步达成一致,秦娥道:“先掘地挖坑,埋了绝地大哥再说!”
  说毕,先去翻雨身边,轻轻拥抱她说:“姐姐歇息,这事得我等来做。”
  翻雨悲伤得累了,于是去一边的树上靠着,仰天看渗透进树林来的雪花。
  丹歌则去大虫身上拔出那佩刀来,随秦娥一同刨地。敢斗就地取材,拣了一根粗树枝,也去了。
  跟着,其余人也都找到了树枝,纷纷加入。不多一会儿工夫,山地上出现一个大坑,再接着,英武骁勇的绝地连同手舆一同被放入去,身体和脸孔覆盖着许许多多的枯叶,然后堆上土去。
  男孩们,尤其是敢斗,身不由己被绝地的勇气与自尊感染了,进而认识一个真正的男人所应承担的责任。
  敢斗问自己:“我若是绝地,绝地若是我,我敢不敢就这么割了自己的胸膛,诱杀大虫给其他人吃大虫肉?”
  他的回答是:“至少眼下,我还做不到,曳落河到底是突厥汉,刘金斗到底是富家儿,没有可比性。”
  至于秦娥、丹歌两个女孩儿,更是把绝地当逝去的父兄一样看待:葬前,先是用梳子梳理好了他的乱发;葬后,又以树枝与杂草装饰了他的坟墓与墓碑。
  墓碑上的字是宝卷用佩刀书写的,文句则是秦娥拟定的,简简单单划在劈来当墓碑的粗树枝上:曳落河绝地之墓。
  葬了绝地,能干的猪瘦精细肢解了大虫,三分之一串烤了吃,三分之二则抹上随身带着的食盐香料,用同一堆火略微烤干水份了,制成了半干的肉束,以便剩下的路途中再吃。
  而羊肥,则把猪瘦干净利落处理下来的大虫骨头置放于绝地坟墓跟前,用以陪伴他的英灵。
  吃罢尤其好吃的大虫肉,秦娥叫全伙人拜别了绝地,而后起身,啜泣着往前走。即便是宝卷、封驭,一直想甩了绝地这个累赘,如今反倒比任何人都难受,心里愧疚的缘故吧。
  自然,这种愧疚感只有他两个人自己晓得,别人一概看不出来。
  至于翻雨,众少年知道她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绝地说,于是在几百米开外等着她,结果听见她难懂的语言,看见她用粗犷的突厥阿史德部族之舞诀别她的绝地兄长。
  吃了这般多的老虎肉,八个人打着火把走夜路便雄赳纠、气昂昂了。不知走了多少时辰,林子却愈加密集了,路也难走了许多。
  敢斗担心照这么走下去会迷路的,便提醒秦娥说:“松把只能照亮地面,无法照亮天空,若是一个劲照这么走下去,去得远了,到头来发觉迷了道,岂不已走了老大一段冤枉路?”
  秦娥道:“我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呢。若不是为了弄吃的,才不进这茫茫大海似的大林子来呢。”
  翻雨说:“不知林子外的大雪停了没,若停了,猪瘦、羊肥可上得树巅去望一眼星星,尤其是北极星。”
  猪瘦道:“不管停没停,我两个上去望一眼便是了。”
  秦娥说:“只是辛苦你俩了。”
  两个昆仑奴笑了笑,便攀上大树去,一忽儿便不见了。稍顷,两人下来了,带着一身的雪说:“外头的雪仍大着呢,天空的星星一颗都不见。”
  “更甭说看见能指明大方向的北斗星与北极星了。”
  秦娥拿出《皇舆图》,用火把照着,看了又看,收起来说:“先上坡,后下坡,就沿着这个山这条路走下去。”其余人放心了,重新跟着她走了。
  天亮当儿,林子渐渐稀疏了,雪先少后多灌进林子来,洒在每个人身上。敢斗说:“不好了,师傅说过了,但凡大山,一般北边的树木少,南边的树木多,这里为何树木这般少?!”
  秦娥给他说得脸上有了恐惧之色,停下察看许久,不禁跺脚说:“天为何不停下雪,害得我看不见北极星!”
  翻雨暂时从失却兄长的悲痛中走出来,说:“要不走小路出山,若见着人,打听清楚南边在哪,要容易得多。”
  秦娥道:“对,姐姐说的是。也只能这样了。”
  出得林子,冒雪赶路,愈加不易:雪迷住了双目,风吹痛了脸孔,脚下深一下浅一下。三个时辰后,渐渐出了大山,可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个人影儿可以问一问路途的。
  丹歌见秦娥走得越来越快,让敢斗赶上去跟她说说话。敢斗追到秦娥身边道:“姑娘走得太快了,后头的人都跟上不。”
  秦娥连忙停住道:“对对,这我忘记了!”
  “姑娘似乎有些凄惶嘛。”
  秦娥啜泣几声道:“老实说,是哩!只是不可叫其他人发现了。”
  敢斗却笑着道:“可奇怪的是,我、翻雨姐姐和丹歌,或许还有其他人,都觉得跟着你走,一点都不用担心哩。”
  秦娥看他:“是么?!”
  “是的。”
  秦娥登时笑道:“我是怕一停下来你们都会愈加恐慌的。”
  “我跟翻雨和丹歌商议过了,她俩也觉得不必这么走下去,索性停下,等有人走过,问清哪是南边,再走不迟。”
  “不成,太过耽搁了,千万别错过跟师傅他们会合的期限!”
  “不会耽搁多久的。这附近的山民必定靠山吃山,所以这路必定还有人走。”
  丹歌也过来了:“我说妹妹,索性停下吧。”
  秦娥笑对敢斗道:“好了,我晓得可以充分依靠你与两位姐姐,你与她俩会时时刻刻帮衬我的,不是么?”
  敢斗道:“当然!”
  丹歌握住秦娥的手:“妹妹无须慌张。”
  秦娥便下令道:“就地歇一会儿,等见了人,不妨问一问路。”
  歇下的地方是个缓坡,有背风的石窝,还有稀疏的树木,各就各位的众人身心俱疲,都睡着了,风一吹雪一刮,无不变成雪人。
  不知何时,敢斗醒来了,垂着头发现不下雪了,抬头一看,天边居然有些红了,像是给云层中的太阳染出来的,但所有人身上都盖着一定厚度的雪。
  他叫醒其余人说:“不下雪了,我找着西边了!”
  秦娥当即跳起来,一望就笑道:“不下雪了,还有些太阳光露头呢!”
  翻雨说:“照今日走的时辰看,照现在的天色看,应该是黄昏了,所以那个有太阳光的方位必定是西边。按照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规律,这个方向是南边南边。”
  秦娥以西边为基准,对照《皇舆图》察看了走来的路,吃惊道:“哎哟我的娘,原来我等一直在朝西走!”
  摸准了南边在哪,赶路就心不慌气不喘了,何况猪瘦、羊肥和宝卷、封驭身上都带着不少的大虫肉。走到下午时分,八个人又看见前头一望无际的原野了。
  翻雨掉泪说:“多好的原野,几乎就是我们曳落河熟稔的凉州,莽莽苍苍的凉州,浑浑沌沌的凉州,看一眼,心胸为之开阔,心情为之舒畅。”
  秦娥知道她心里其实在说:“可惜我大哥绝地没能活着重新看见这熟稔的景物!”
  敢斗太过兴奋,腾地跃起,重重地将自己砸在高耸的荒草之中,大叫道:“老天开眼,终于叫我等走出大山大林,直扑前头的汝水而去!”
  丹歌也豪情万丈说:“我们定然要赶在师傅等人的前头抵达汝水岸边的乾元村!”
  所有人都给她和敢斗感染了,争先恐后扑在毛茸茸的草丛中,男的与男的搂作一团,女的与女的联成一体,有笑的,更有哭的。
  翻雨抱着秦娥,秦娥又抱着丹歌,三人搂成一团,滚了一小段距离。秦娥啜泣道:“真没想到,妹妹还能与两位姐姐一同走出黑压压的树林,既没饿死,也没吓死!”
  丹歌道:“多亏妹妹沉着应战,当机立断!”
  “妹妹幸好有两位姐姐与敢斗的竭力帮衬!”
  翻雨说:“可惜俺的亲兄长没跟着走出来。”
  丹歌抹着泪水:“多好的大哥,不愧为曳落河!但愿往后你我还能途经此地,祭扫他的坟墓。”
  敢斗撂下封驭、宝卷过来了,坐在秦娥身边道:“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地,就等于同时暴露了,所以赶紧重新上路要紧,汝水还远着哩,剩下的天数又短缺了几日。”
  秦娥当即起身,拍着巴掌要众人疾步前行,能赶多少路就赶多少路,实在疲乏了,就地歇息,随后再走。
  宝卷还惦记剩下的大虫肉,拍了拍背上扛着的一大块道:“秦娥姑娘,赶路没问题,可我的肚皮又空空如也了,怎么是好?”
  “封驭也是哩!”
  秦娥断然道:“先走后吃!实在想吃,便吃生的。”
  宝卷抱怨道:“生的如何吃,你叫猪瘦生火做了吃嘛。”
  秦娥不再理睬他俩,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挥手道:“这两日不妨多走一些路,先紧后松!”
  翻雨、丹歌、敢斗雄纠纠、气昂昂跟上了,猪瘦、羊肥也跟上了。
  宝卷、封驭却原地不动,闭着眼睛你靠在我背上、我靠在你背上。宝卷说:“不怕,横竖有不少大虫肉背在身上,饿不死的!”
  渐渐,秦娥等人的身影不见了,呼呼的朔风大而又大。宝卷忽然恐慌,霍地站起,肥滚滚的身子向前走去,一路回头说:“手头没火石,做不得熟肉吃,仍要饿死哩!”
  封驭本睡着了,听见表兄吆喝,睁开眼睛,看见他已追秦娥等人而去,便哭着起身,狂呼穷追宝卷道:“表兄不害臊,竟自顾自去了,也不叫我一声!”
  宝卷并不等封驭,跑得更快了,拼命叫道:“秦娥姑娘等等!不马上吃肉没关系啊,就是不能撇下我与表弟不管嘛!”
  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天,难得的歇息就在到处可见的荒草丛中完成,一般不超过一个时辰。时间是抓紧了,可同时也意味着食物消耗量更大了,况且宝卷不可能不吃,吃了总又觉得不够。
  剩下的大虫肉已不多,再撑上个两三日够不错的了。天气又变得祈寒无比,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一行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赶,眼睛都睁不开来。
  猛然,跟宝卷落在后头的封驭忽然往前朝后叫喊道:“秦娥姑娘,翻雨姐姐,不好了,我表兄昏厥了呢!”
  秦娥赶紧回头朝宝卷奔来,而总是殿后的翻雨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宝卷走不动了,也赶了上来。
  宝卷颤抖着身子说冷道饿,秦娥便说道:“绝地大哥拼死猎得的大虫肉虽不多了,我仍叫猪瘦做与你吃。”
  “只是后几日你须得多忍着点了。”翻雨补充说。
  出人意料的是,宝卷道:“姑娘无须弄大虫肉给我吃,我只想吃些菜蔬哩。”
  敢斗、丹歌等人也都过来,听了这番话不禁都笑了。丹歌道:“真难得,呆胖子居然不想吃肉了!”
  猪瘦道:“不奇怪,宝卷王孙身子浮肿了,一是缺盐,二是欠菜,须想点法子了。”
  秦娥为难道:“如今是大冬天,又身在一望无际的野外,如何觅得菜蔬吃?”
  丹歌说:“猪瘦,就不能找些野菜煮熟了吃?”
  猪瘦道:“荒野自然有的是野菜,可如今都枯死了,须得来年春天才能冒将出来。”
  翻雨对秦娥说:“妹妹看下眼下到了哪里,能否碰到有人家住着的村落。”
  秦娥拿出地图来,叫众人用身子遮挡住风雪,跟敢斗趴在地上看。宝卷哭着问:“到哪儿了嘛!”
  秦娥看敢斗,敢斗看秦娥,都在摇头。丹歌着急问道:“究竟到哪了嘛!”
  敢斗沮丧道:“四野皆空,没山没水,地图上的位置跟实际中的位置无法契合哩”
  宝卷越发哭得伤心:“再这么走下去,谢宝卷死路一条了!当初真该跟着师傅走,就知道随你秦娥走凶多吉少!”
  羊肥行动敏捷,爬上一株孤零零的树去,张望一会儿道:“各位大唐主人,羊肥我望见前面有袅袅腾腾的炊烟哩!”
  秦娥欣喜:“莫非村落?!”
  “很有可能!秦娥姑娘,你率大伙原地稍等,我与羊弟前头查看一番便回来。”
  秦娥叮嘱:“早去早回,免得大伙心焦不堪。”
  敢斗心里顿时暖洋洋了,与滑下树来的羊肥并作一处,拔腿向前。一路盛大的风雪吹得他俩东歪西倒,看似飘蓬。
  秦娥久久望着他俩,直到不见踪影。丹歌悄然来到她边上:“敢斗机灵着呢,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秦娥嘴硬道:“他去他的,我没啥不放心的!”
  丹歌笑道:“是呢,妹妹心肠硬着哩。”
  这么一来,秦娥反倒不好意思了:“妹妹也是没办法,带着这么多人赶路,不能像平日居家那般温言软语。”
  俩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宝卷身边,秦娥让所有人围着坐,尽量替宝卷遮风挡雪。
  宝卷面孔虚肿,不住颤抖,如婴儿般嘤嘤啜泣道:“秦娥,赶紧找间睡房,叫我睡了吃、吃了睡!再照这般走下去,京城来的王孙谢宝卷可真要呜呼哀哉了!”
  秦娥尽量和颜悦色:“忍着点,敢斗去寻找黎庶人家了。”
  丹歌见宝卷实在冷得厉害,不断撮着他的双手,还往他面上呵热气。宝卷忽然抓住她手道:“丹歌,你可要答应我!”
  “答应啥?”
  “等找到了睡房,你可要焐到我浑身发热方才停下!”
  “得找头大母猪焐你浑身出汗为止。”
  宝卷道:“对对,到时候要宰得一头特大的母猪……还是不了,不吃肉了,我要大口大口吃菜蔬哩,还要搁好多好多的盐!”
  秦娥笑骂道:“那你倒成了腌猪肉了。”
  不到半个时辰,敢斗与羊肥跌撞回来,远远舞着手道:“终于找着人家了,在前头几里地生火吃饭呢!”
  秦娥很是兴奋,迎着他们跑上去。
  敢斗几乎扑到秦娥怀里:“打听到了,那家人说此地距汝水只有四天路程了!”
  秦娥吃惊道:“如此说来,我们提前了好几日!”
  羊肥道:“我想是师傅故意多给了天数,免得我们狼狈不堪。”
  秦娥然开朗道:“显然,师傅是有意这般处置的!”
  秦娥赶紧将这一喜讯告知后头的翻雨、丹歌等人。
  听说前头有人生火吃饭,翻雨、丹歌与宝卷、封驭、猪瘦都兴奋起来,刹那间忘掉身子不适与腹中饥饿,因为都不承想仅凭两条腿,居然有可能提前两天抵达汝水边的砖窑。
  秦娥:“我说兄妹们,既然提前了两天,你我索性找个好处所歇个一两天。”
  翻雨羞她脸道:“妹妹是舍不得叫敢斗吃苦吧?”
  秦娥搡她:“姐姐没正经!”
  众人的笑声中,宝卷却喘着粗气说:“俺的好丹歌,你替我求秦娥歇下来,不然我怕是要死了呢。”
  丹歌没作声,光看着秦娥。秦娥查视一番浑身难受的宝卷:“好吧,找个处所暂时歇下来。”
  又问敢斗道:“我且问你,那几户人家是大是小,是暖是冻?”
  “都是漏风煞气的棚屋哩,吃的都是鼠肉,一点菜蔬都没得。可人家说了,离此地不过两个时辰工夫,有一户大庄院。
  那庄院的主人豪侠得很,平素专门款段过往客人;如今兵慌马乱了,没人再经过此地了,庄院主家也要收拾家什南迁,据说正在打点行囊。”
  翻雨说:“如此说来,得赶紧投那庄院去了。”
  “歇息一两日也好,顺便买些稻粱,给宝卷吃些菜蔬。”秦娥说,“若有驮兽卖就更好了,可以轮流跨着走。”
  丹歌却警惕道:“可我觉得有点蹊跷哩:此地既靠近汝水了,如何不见逃难的百姓往南走?”
  敢斗说:“我问过野老了,人家说前一阵子路过的流民不少,最近因朝北一点的城池先后叫叛军占了了,黎庶过不来了。”
  丹歌道:“这就对头了了。”
  秦娥立刻下令往前走,一鼓作气找到那庄院。
  走了约两个时辰,终于望见不远处一座条状丘陵下果然蜿蜒着一个庄院的园墙,里面掩映着屋顶。
  众人高兴,同时呐喊起来。敢斗耳朵尖,道:“听见没,似有牛的打鸣声哩!不,还有鸡,公鸡,正喔喔叫唤哩!”
  宝卷应声道:“俺一听这动静,忽又明白过来了:到底还是吃肉来得爽利得多!”
  众人都笑他出尔反尔。翻雨说:“对你来说,肉自然是要吃点的,不然太难为你了,可你得多食些菜蔬水果,只是寒冬腊月未必有菜蔬。”
  秦娥道:“哦,还有件事差点忘了:我等既是走投无路的少年,身上带着兵器就不妥了。赶紧藏起来。”
  敢斗道:“没马没车,如何藏?”
  “置于背后,贴身藏着,路走得挺拔一些就没人看得出来了。”
  宝卷笑着说:“与俺先前藏胡饼一个道理呢。”
  秦娥沉吟片刻,又道:“猪瘦,羊肥,你俩可说原先并不认得我几个,因与主人失散了,前几日方才撞见我们,结伴走了这一程。”
  猪瘦、羊肥点头称是。封驭并不明白,问道:“这么说却是为何?”
  秦娥说:“在咱大唐,昆仑奴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家奴,若不那么说,万一庄院里有歹人,保不齐看出我们当中夹有贵介公子。”
  “原来如此!”
  就秦娥、翻雨、敢斗和猪瘦、羊肥带着家伙,分别是两把佩刀,两把短剑,一把剔骨刀与一把柳叶刀,——都去后背贴身插着,然后束上腰带。
  这五人温暖的皮肉贴着冰冷的金属,都冻得牙齿格格打颤,甚至咳嗽起来。秦娥忍受住寒冷的折磨,想起敢斗,见他面容都变形了,于是笑着用胳膊捅他道:“怎地了?冻得吃不消?”
  敢斗顿时将身子挺得直直的,一马当先走着:“没啥打不了的!快走,那庄院既有菜蔬,还有鸡鸭,是悠然自得于战事外的桃花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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