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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0章 抬手轰杀

3366 洛书 7592 Aug 6, 2021 1:59: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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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笑着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那一桌人,高高壮壮的法国佬站起身,与那个亚洲男人握手,拎上外套离开了。
    随后那名带着单边耳钉与金丝眼镜,长相略有些阴柔美的男人,起身走到了老祁与耿皓的桌旁。
    他轻轻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耿皓趴在祁宏肩膀上抬头看他。那男人扫视了一眼耿皓与祁宏,柔柔笑开,“是耿皓吗?”他问。
    耿皓不明所以看着他。
    “我是杨经年——杨予香的小叔,也是这家店老板。常听杨予香提起你,说你是他最铁的哥们儿,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杨经年拉开椅子,很自然的坐在了耿皓对面,笑眯眯的说道。
    耿皓慢慢坐直身子,紧接着整个人都尴尬的紧绷了起来。
    “杨、杨……杨叔叔好。”他硬着头皮,小声地与杨经年打了个招呼,桌子下面的一只手,有些无措的捏住了祁宏的手掌。
    杨经年点了下头,目光扫到祁宏身上,微笑着道:“皓皓和男朋友一起来吃饭吗?”
    祁宏觉得店里的空调,仿佛此时此刻开的更足。他觉得身上有一股黏腻的阴冷感,迫使他没有勇气,哪怕开口说一句话。
    耿皓点了点头。
    杨经年轻笑道:“怎么过来了,也不和予香说一声,要是不是碰巧坐得近,叔叔都不知道是你来了。”杨经年其实也就三十过半,只不过既然耿皓叫他叔叔,他便也顺势就以长辈自称了。
    “听起来好像是,你们觉得饭菜不太合口味吗?”他略有深意地看着耿皓。
    耿皓立即连连摇手,“没有没有、就……”
    他又一次,下意识求助似的看向祁宏,却看到祁宏也尴尬的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耿皓只好小声嗫嚅说:“就……可能是吃不太习惯吧。其实、其实还挺好吃的。”
    杨经年摇摇手说,“之前在法国呆习惯了,是我没有考虑到国人的喜好。本来是想改良一下的,还专门进口了澳洲的黑松露放在沙拉里,现在想想,可能确实很多人不太受得了这个味道。”
    他说着瞟了一眼祁宏,“至于牛排……”杨经年看着耿皓打趣道,“牛排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不过估计是你男朋友厨艺太好了,皓皓倒是很有口福。”
    他说完,便招手让侍应生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这餐我就给你们免单了,稍后会让收银把钱退到这位的卡上。”他扫了眼祁宏,转回头对耿皓说,“本来你是予香的好朋友,这顿饭也该是叔叔请。什么时候,你再你和予香一起过来?”
    耿皓愣了一下,连忙拒绝道:“不用免单,我……”,而这时候另外一位侍应生端着托盘走到了耿皓面前。
    “不好意思先生,您这桌的账单已经提前被结过了……是我和前台没有协调好……”他低着头把黑色的银行卡递还给耿皓,接着放上两块精致的薄荷巧克力,看了眼坐在桌上的老板,露出些困惑与紧张的表情。
    耿皓捏着卡看了看杨经年,又看了看祁宏。他感到头皮突然有些发麻,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满心憋闷地同意了退款。?“那就……那、谢谢杨叔叔。”?杨经年摆摆手笑道:“和叔叔客气什么。以后常来叔叔的店里玩,多提意见。也带着予香一起过来。”?耿皓低着头嗯了一声,小声说着,“好的,好的。”
    WhenIWasYourMan.
    BrunoMars的一首单曲,那一年在歌曲榜单上百强登顶的曲子。
    耿皓的车上,正播放这首曲子。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便一路都没有说话。巧克力被耿皓装在了兜里,他们沉默地坐在车上,经历着北京的严重拥堵,慢慢地往天通苑行驶而去。
    杨经年的那份免单,仿佛是回报给两人,对于餐厅评判的一份**裸的羞辱。
    耿皓直到现在,还觉得梗塞难堪。
    他没想到祁宏会提前付款,打从他选择了这家餐厅,就从未有过分毫要让祁宏付款的念头。然而祁宏付了,耿皓知道八百块钱对老祁意味着什么。他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免单。
    他与祁宏之间之间,似乎从来都缺了一份默契。
    窗外的天气大概是要下雨,天空灰蒙蒙一片,空气中气压很低,带着一种潮湿的闷热。
    在经过了又一个路口的时候,祁宏突然哑声问道,“我能抽烟么?”
    耿皓看了老祁一眼,轻声说:“你抽啊。”
    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问我,他想。
    祁宏嗯了一声,略微摇下几寸车窗,用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
    他狠抽了几口,抽烟的时候口口过肺,白色的烟雾从口鼻中一起喷出来,连带呼吸也变得悠长。
    祁宏叹了口气,突然说道苦笑自嘲:“皓皓,我……又给你丢脸了吧?”
    耿皓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两下,小声道:“老祁你别这么说。”
    “我自己什么样儿,我心里清楚。”祁宏将烟灰弹在窗外。
    耿皓将音乐声调小了一点,两个人却又再次沉默了下去。
    他慢悠悠的开着车。过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
    他说:“老祁,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祁宏把烟头扔在耿皓打开的车载烟灰缸里,垂下眼睛,眼皮颤了颤。“嗯,你说。”
    耿皓犹豫了几秒,咬了咬牙,“老祁……我们、搬到朝阳门去住吧,好不好。”
    祁宏侧头去看耿皓。耿皓缓缓开口,这些话似乎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早已经千回百转地想了很多遍。
    “最早的时候,怕你……不肯和我同居。所以,不敢朝你提……后来我过生日那天,你说愿意和我住一起,照顾我的时候,我心里真的特别开心。”
    “可是那时候你对我有误会……我也……我也不敢解释。想等着你慢慢发现。后来,误会不存在了,我又担心……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也不敢,不敢提搬家的事。怕你借口这件事情,就、趁机不要我了……”
    耿皓说着,睫毛颤了颤,露出些苦涩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愿意住在我家,你老觉得好像花我一点钱,或者接受我一点好处,就好像欠了我似的。我知道你心里大约是不乐意的。”
    他看了眼祁宏,男人手里捏着烟包,软软的被攥成一团,侧头看着窗外。
    “可是老祁,我真的心疼你。你不知道这个夏天,我每回看见你挤着地铁回到家,一件衬衫都湿透了,恨不得能拧出水来,我心里有多心疼!我真的难受啊老祁!”
    耿皓说着,声音又带了些颤。
    “天气热了,我给你买啤酒,冰激凌。找杨予香,让他给快递过来新鲜的虾。都是做好的,你回来就能吃。啤酒也都冰着,想你累了一天,进屋能舒舒服服的享受一会儿。我知道你都爱吃,可你尝了几口,就不肯多吃,剩下的都推给我。宁愿半夜饿了自己起来拌面。”
    他说:“老祁,我那么喜欢你……你知道我多喜欢你。我就想对你好点儿,我就想对你好点儿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我不过就是想对你好一点,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把头后仰,靠在车椅的头枕上,声音拔高,又轻落回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
    “老祁,咱们搬到朝阳门吧。我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知道你这人最不喜欢浪费。”
    他闭上眼睛,将发红的眼角恢复成正常。他撇了一眼祁宏,“再或者,老祁你就当陪陪我行么?”
    “你住过来,每天晚一点从床上起来,下班又能早一点到家。好歹不用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占了三四个小时,你就当空出点时间陪陪我行么老祁,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你就当陪陪我,好么?老祁。”
    耿皓恳求似的说道。
    祁宏捏着烟的手慢慢的松开。
    软制的烟盒,一点点恢复成本来的形状。然而里面的烟,却已经全部被挤压的弯曲皱巴。窗外开始飘着零星的小雨,祁宏摇上了车窗,将目光从穿流而过的街道上收了回来。
    他的嗓音带着涩涩的沙哑,“我……让我考虑考虑吧,皓皓。”他沉沉的说道。
    耿皓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那天他们在路上堵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天空下起了暴雨。这场暴雨似乎预示着初秋的来临,两个人淋着雨回到家里,耿皓脱了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祁宏已经换了身衣服,躺床上睡着了。?耿皓拿着平板进被窝玩,玩着玩着也迷迷糊糊睡了会。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身体有些发烫。果不其然,祁宏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39
    耿皓是被热醒的。
    他觉自己自己像是被一尊火炉紧紧的拥在怀里。热得他浑身冒汗,怎么睡都不安适。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回身去抱老祁,一双手在男人熨烫的皮肤上摸了一会,整个人陡然就惊醒了。
    “老祁,老祁你醒醒。你这体温不对劲儿呀!”
    耿皓坐起身,立刻就去推祁宏。祁宏正烧的晕晕乎乎,皱着眉头,像说梦话一样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耿皓摸了摸男人额头,果然要比自己皮肤的温度高上许多。这下可把他急的团团乱转。
    他先是东搜西罗,去客厅里,好不容易从杂物箱中找到了体温计。
    “老祁老祁,你醒醒。胳膊抬起来……夹着。唉不是让你搂着我,你胳膊夹着体温计呀!”
    耿皓急的额头都冒了点汗,生怕祁宏出点什么事。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晚上祁宏就在花坛里,一直等着他看电影回来,等了足有三四个小时。
    夜凉风寒,本就应该暖身子休息。结果两人又彻夜欢好,折腾到一两点才睡。今天回来时,更是劈头盖脸的淋了一身雨。
    耿皓心里有后悔、有愧疚,还夹杂着急急切切的担忧。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似烧的比祁宏还烫。
    他频频看表,好不容易等着五分钟过去,拿出体温计一看,才终于稍微放下些心。
    ,不算特别高,但也不低。耿皓把温度计收好,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连绵不尽的小雨,穿上衣服,开车去给祁宏买药了。
    网上搜到的信息,天通苑附近有三四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结果去了第一家,发现所谓的24小时,根本就只是留了个窗口,却根本没人值班。
    耿皓只好又跑到第二家,一股脑买了一堆进口药,一路踩着油门给祁宏送回去了。
    “老祁、老祁你别睡了,先醒醒把药吃了。”
    耿皓接好温水把药攥在手上,推着祁宏醒来。男人眯缝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和不情愿的表情,一口吞了药片,又倒回床上呼呼大睡。
    耿皓替他盖好被子,拆了一片退烧贴贴在男人额头,心里踏实不少。
    他左看右看,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老祁,像是个大孩子一样,忍不住偷偷笑了两声,拿起床头的pad给男人拍了张照片,设置成桌面背景。
    耿皓的所有东西,也就是这个pad祁宏有时候会用一用。耿皓心里不由期待着祁宏看到照片时的表情。
    这么来回折腾了一通,耿皓再也睡不着了。他心里放心不下老祁,本来也不愿意去睡。于是干脆靠在了床头,拿着pad玩了起来。他设了个闹钟,提示自己过几个小时,给男人换一片退烧贴。然后顺手便打开了pad上的微信。
    微信界面弹出来的瞬间,耿皓是怔愣的。头像和背景,都不是他熟悉的样子。他下意识又点了一下,才发现刚才的界面,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那张截图是杨予香发过来的,耿皓都没来得及在手机上看。
    截图上,是杨予香和扬经年的对话。
    14:01
    杨经年:球球,在干嘛呢,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微笑][玫瑰]?
    NOTROSE:滚,别叫我球球。
    杨经年:我今天见到你好朋友耿皓了哦~他来我店里吃饭。一直听你夸他,长得确实很帅,气质很独特。
    NOTROSE:……
    NOTROSE:贱`人,警告你别打他主意啊!人家有男朋友。你现在已经贱到抢我BF不满足连我朋友都要过去聊骚了么?
    杨经年:别这么说嘛,我就是过去打个招呼。他和他男朋友一起来我店里吃饭。[微笑]
    NOTROSE:——?!!
    NOTROSE:他男朋友,他们家老祁?你见着耿皓男朋友了。
    杨经年:嗯。
    14:15
    NOTROSE:日!有照片么,老祁什么样?妈的我到现在都没见过。
    杨经年:呵呵,终于肯和我说话了?[KISS]
    NOTROSE:少废话,赶紧的。你不就捏着我好奇了么?我听于瑜他们说长的挺丑?到底能有多丑?
    杨经年:长相确实不好看,有些,一言难尽。
    NOTROSE:其他呢?性格?我听说很穷酸?
    杨经年:穷酸?呵呵,倒确实是有一些……
    杨经年:很有意思的两个人,看着很不般配。坐在一起吃饭,有种荒谬感[微笑]。祁宏那样的人,不应该和耿皓在一起,他们不合适对方。
    杨经年:球球,我知道你和叫耿皓的小男孩关系好。所以你但愿自己的朋友,不会在这段感情里受到伤害吧。[微笑][玫瑰]?
    NOTROSE:……
    耿皓关了截图,下面是杨予香发给他的信息。
    14:42
    NOTROSE:他今天去我小叔那里吃饭了?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啊。你和老祁去的?
    NOTROSE:你能不能让我见一眼你们家老祁啊,我真的好奇的快死了好吗?!我真的就想看看你喜欢他什么,还这么死心塌地的!!!你带出来让我看一眼成么!!!
    17:05
    NOTROSE:……回我一下好吗?
    19:17
    NOTROSE:算了,你开心就好。[再见]
    耿皓把pad放下,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出神。然后在某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突然整个人惊异的从骨头里开始泛冷。
    他想起来了,那张截图是打开的,在他点出微信图标的一瞬间,软件从后台启动,截图占据了全屏。
    祁宏看到了,在耿皓回到家洗澡的时候,祁宏从pad上看到了记录,然后将软件最小化。
    耿皓此时此刻,才突然察觉到这个细节。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在这台平板上,祁宏,能够看到那些聊天记录,从始至终。
    40
    耿皓不知道,祁宏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看这张截图的。
    是不是像他一贯所表现的那样,面无表情的打开,然后又很无所谓的关上?
    那个时候,他心理究竟会想些什么?会难过么,会愤怒吗,还是会无奈?
    耿皓现在终于知道了祁宏唯一使用这台平板的目的。
    他终于感受到,原来祁宏是在意的。
    就像他终于能够确认——当祁宏在初秋的寒风里站了两个小时,只为了等他回来、朝他道歉带他回家的时候——原来老祁是喜欢着他的。
    可祁宏什么都不说。
    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肯说。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祁宏从梦里转醒。
    嘴唇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像是有人在不断舔他。他迷迷糊糊想闪躲,却觉得头昏脑涨,浑身疲软。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整个人却仿佛陷在泥沼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累得连眼皮都无法掀开。
    他浑浑噩噩地喟叹了一声,停留在他嘴唇上的动作猛然顿时。
    祁宏睁开眼睛,看见耿皓小心翼翼地撑着身体,像小狗一样的趴伏在他身上。
    “老祁……你、你醒了啊。”男孩儿的声音带着几分被抓包之后的无措,湿漉漉的。
    祁宏嗯了一声,紧接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还烧呢……我去给你接点水喝。”
    耿皓说着,便有些急匆匆地爬出了被窝。祁宏愣了一会,昏昏沉沉地挪到厕所,撒了一泡尿,等回到床上,看见耿皓端着一杯温水,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时,脑子里才终于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
    他恍恍惚惚的想起,原来,自己病了啊。
    ?
    接过耿皓端来的水,一杯灌进肚子里之后,耿皓又忙不迭地拿了温度计。
    体温已经比晚上降下来许多,祁宏估摸着,自己恐怕又要请假,他觉得身心俱乏。
    ?
    因为从晚上八点就开始睡,睡到此时醒来,再也没法继续睡了。祁宏打开台灯,靠在床头发呆。
    他看见耿皓忙前忙后的跑着,问他饿不饿,冷不冷。听到祁宏说饿,却又没胃口时,体贴的拿了酸奶和水果。
    他还去厕所,找了个盆子,说从网上看到,风寒感冒的人,烫烫脚有利于发汗退烧,见祁宏也睡不着,索性去厨房给他烧热水。
    耿皓回来的时候,祁宏正好放下手里的pad。那上面微信被删除了,祁宏知道自己偷看聊天记录的事情,恐怕已经被耿皓知道。
    耿皓从他手里抽走pad,什么也没说,把盆放在地上,去给男人找衣服。
    “你坐在床边,腿伸出来烫烫脚吧。”他翻出一件开领的毛衣给祁宏披着,又把被子堆在他腿上盖好,忙前忙后的照看他。
    祁宏心里渐渐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把脚踩在热水盆里,一阵如针扎似的刺痛,从脚底板一路传到头顶。
    热水没过着祁宏的脚面,灼热的温度,烫的人像是又要烧起来了一样,却又仿佛把那些潜藏在骨骼深处的疲惫与倦怠,一点点逼迫了出来。
    祁宏冒了些汗,整个人清醒了一些。热意随着汗液慢慢蒸腾出体外,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想自己活了三十一年,这是自己的生命里,头一次出现一个人,愿意在深更半夜不辞辛劳的替他冒雨买药,为他打来洗脚水。
    这个认知像一把凿子敲在男人的心上,让他再也装不出无动于衷。
    “皓皓……”祁宏叫了他一声。
    耿皓不明所以地说:“嗯?”然后看着没什么可忙的了,便干脆坐在地上守着祁宏。
    他透过清清的水波,盯着祁宏的脚,忽然就发起呆来。
    “皓皓……别看。别坐地上。”祁宏用脚踩着盆,往旁边挪了挪,“困吗?”他问。
    耿皓抬头望了一眼祁宏,摇了摇头,又低下头。“我就看看。”他说。
    男人的脚在水里不安地动了动,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脚有什么好看的,比我脸还丑。”祁宏笑着说。
    耿皓却没有笑。
    他突然伸手,穿过水面,捏住了祁宏的脚,手指轻轻摩挲着祁宏的脚趾。
    这个举动把祁宏吓了一跳,他猛地弯腰按住耿皓的手。
    “我就摸摸。”耿皓说。
    水中的那双男人的脚,确实称不上好看。
    ——既粗糙、又丑陋。脚背的青筋凸起,清矍消瘦,大拇指的骨节处有些轻微的外翻,小拇指关节上肿了一个鼓包,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老茧。
    耿皓轻轻在水里按着那块鼓起来的硬死老皮。“怎么弄的啊?”他问。
    祁宏想了想,回忆道:“大学刚毕业的那会吧,要实习。”
    “好不容易买了一双一百块钱的皮鞋,结果发现磨脚。”
    “可是不能退了,打折的鞋,不让退。我就咬牙穿着,穿穿就磨起泡了。”
    “那会地铁还没现在这么发达呢,一天要跑好几家面试,坐公交车,下来再走路,磨着磨着,就成现在这样了。”
    “反正穿久了,也就习惯了。再后来也就不疼了。”
    他像是在讲一个笑话一样,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用了些力气,要拉耿皓起来,“是真的丑,起来吧,乖。别看了,不好看。”
    祁宏拍了拍腿,让耿皓坐上来。耿皓的手却一路顺着他的脚,带着湿漉漉的水,摸上祁宏的小腿。
    那双温热的手最终停在祁宏的腿根处,两个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轻。
    耿皓仰头看着祁宏,他的睫毛轻轻抖着,目光颤动。
    他说:“老祁……我想对你好一点。”
    下一瞬间,耿皓猛地挺身吻住了祁宏。他的舌头不容拒绝地探进男人的口腔里,带着一种不掺杂**的热烈,与他所有能够表现出来的谦卑与讨好。
    哗啦一声,热水被蹬翻了一地。
    耿皓被祁宏轻轻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
    “咚”的一下,他的手肘重重磕在地板。半边身子都被污水溅湿,他诧异地看着祁宏。
    ?
    “我——皓皓、皓皓……”祁宏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去拉耿皓,他慌乱地道歉,不断用手去抹他脸上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发烧了……你别亲我,我感冒!皓皓……我真不是故意的,操!”
    他喋喋不休的道歉解释,“我感冒了,皓皓,我怕传染给你……我发烧呢,你亲我干什么。传染你了怎么办。”
    耿皓摇头,抹了把脸上溅落的热水,笑了笑说:“没事的、老祁,没磕着。再说又不是病毒性感冒……你怕什么。”
    他说:“老祁,你嘴里好热……”
    说完以后,耿皓便抖了抖自己的T恤,干脆脱了下来,当做抹布随意的擦了擦着地板上的水迹。
    “你别忙了,皓皓。”祁宏抓着耿皓。他眼里有种复杂的神色,颤动的瞳孔,目光在灯光下,仿佛有种莫名的悲切。
    他说:“皓皓,别忙了,来。我给你口吧,好不好?我嘴里很热,我想给你口。”
    耿皓的喉结颤了颤。
    他的下肢在臆想里,开始略微的发硬。身体诚实地表示了心动,可是心里,却头一次对男人的亲近,产生了一种抗拒。
    ——正如无数次,祁宏细微的举止间,对他所表现出的拒绝。
    耿皓垂下眼睛,软软地小声说:“你还是趁着身子热乎,早点休息吧。剩下的这些事儿,我收完就好。”
    说完,他轻轻拨开祁宏的手,转身端着盆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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