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1章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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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阿哲沮丧难过的时候，突然眼前身影一闪，阿哲猛地抬头，只见方周又回到了他的身前。
    “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阿哲忍不住惊喜激动，但又用刻意冷淡的语气说道。
    刚刚他很生气，所以就算这个人良心发现回来找他了，他也不能马上原谅这个人。
    “我来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
    阿哲哼了一声。
    “因为……你是我们重要的黑客！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刚刚不就丢下了吗？！还有，我才不是什么黑客！！”
    阿哲说到这里，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傲娇了，连忙又故作淡定地问道：“那边的战斗打完了吗？”
    方周扭头看了一眼。
    “那边啊……遇见几个无聊的家伙。我带你去看看吧。”
    方周过来托住阿哲的胳膊。
    阿哲忙喊起来：“还有这个喝醉的人，也不能丢下他！”
    “好。”
    方周另一只手抓住醉汉，来到大厦边缘，纵身一跃，带着两个人，毫不费力地跃到另一边。
    阿哲看得暗暗咋舌。要是让他自己来的话，别说带人了，就这样一个人跳，也不可能跳过来吧，这个方周却轻轻松松做到了。
    这家伙果然很强啊。
    来到了这边的平台，阿哲才知道方周口中的“无聊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缩在平台一角瑟瑟发抖的三个人，看见他们过来，露出畏惧的表情。
    “不、不要杀我们！”
    他们根本丧失了战意，只知道求饶，旁边站着的白缨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们都是……普通人啊……”
    阿哲看着这三个人，发出轻轻的叹息。
    如果不是方周带他过来，他一个人处于这危险的战场上，恐怕也会和这三个人表现得一样吧。
    他们都是弱者，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战场，面对威胁，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瑟瑟发抖。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阿哲蹲下来，轻轻对这三人说道。
    令他感激的是，旁边的方周和白缨没有反驳他。
    他们也都是好人啊。
    也许阿哲的外表太过平易近人，三个人慢慢平静下来。
    “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阿哲问道。
    “我们……是‘饵食’……”
    饵食，就是铁血竞技里专门供其他人杀戮，烘托残酷气氛的存在。
    阿哲还记得这个名词，一时间怒火中烧。
    “是有人卖你们过来的吗？！”
    “不，参加铁血竞技本来就有一笔奖金，我们是……卖了自己！”
    “饵食”的口中，说出了阿哲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话。
    “卖了……自己？？”
    “是啊……”三个人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只用参加一次比赛，也不会真的死亡，就能获取到金钱……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
    三人的表情，就好像他们真的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明明，他们就是在送死而已。
    阿哲其实一向都习惯尊重别人的想法，就好像他面对西娅，面对方周，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反对，只是想要不牵扯到自己就好了。
    但是此时面对这三个人，他却出奇地感受到了愤怒。
    他无法接受这种不把自己生命当一回事的行为。
    在暗网中死亡，最严重也有可能会经历脑死亡。
    所以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将生命当儿戏？
    “就为了一点钱，你们这样值得吗？”
    阿哲压抑着怒火发出了质问。
    “当然值得！那不是一点钱，那可是……梦魇币啊！”
    “梦魇币？”
    “只要有了梦魇币，就可以在鲜血大厅换取打破限制的禁物！那是……只有神才能赐予的奇迹！”
    三个人露出了夸张的仿佛全身心去憧憬般的虔诚表情。
    “神……”
    阿哲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自称神明的少女，这里的三个人所信仰的神，会是少女那样的神明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禁物？什么样的奇迹？什么样的……神？”
    阿哲不由问道。
    “你知道梦网本身是有仿真度限制的吧？”一个人回答道。
    “我知道，梦网的仿真度，大概只有百分之十，这是为了防止沉溺反应。”
    曾经梦网是没有仿真度的限制的，那时的梦网号称能百分百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且它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于是梦网飞速普及，梦境公司也凭此一跃成为了三大公司之一。
    但是很快，过于真实的仿真度，带来了大规模的沉溺反应。
    当虚拟世界比现实世界更完美时，还有必要留在现实世界里吗？
    很多人的答案是“没有”。
    于是他们流连在梦网之中，除了必要的维持生命的三餐和排泄，再也不离开梦网。
    真实社会的活力与生产力因此遭到重创。
    人类的发展几乎一度停滞。
    这就是沉溺反应。
    于是梦网对仿真度做出了限制，让人们得以从梦网中走出来。
    有人抱怨说，如今的梦网，喝杯水都没味道了。
    但这就是这项划时代的科技，能够为人类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没错，梦网里平时的仿真度只有百分之十，如果花费信用点的话，可以买到最高达到百分之三十仿真度的消费品，但是……”
    那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如果来到暗网，仿真度直接就能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阿哲不由感到震撼。
    虽然他确实能感觉来到暗网之中，行动似乎更真实一些，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的仿真度竟然天然就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三十就已经能当作消费品，却还比不上这里免费提供的仿真服务。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在暗网里活动了。
    “那么，那鲜血大厅里的违禁物品是……？”
    连暗网里普通的仿真度都达到了百分之五十，那些违禁物品的作用应该更不得了吧？
    三人露出了狂热的笑容。
    “那些啊……是真正神的馈赠！那些东西的仿真度……能够到达——百分之一千啊！！”
    百分之……一千？！！
    虽然身处梦网之中，阿哲依然感到窒息般的感受。
    百分之百的仿真度就能引发大规模的沉溺反应，百分之一千……那是要直接带来毁灭啊！
    是啊……所以他们才会这样！
    阿哲带着一丝痛苦地看着眼前三个人。
    所以他们……才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们都告诉你们这么好的东西了，所以，就不要杀我们了吧？”
    眼前人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当然，我们也知道我们肯定会死的，我们进来就是为了死……所以至少，我们想选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方法……毕竟，这个铁血竞技的仿真度，也达到百分之百了啊。”
    一个人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平台边缘，回头露出一个虚无般的笑容，突然倒向下方的深渊里。
    “下面是无止无尽的深渊……跌落下去后，会在不断加速下坠的恐怖体验中，最终精神崩溃，离开梦网……我还挺喜欢这种感受的……”
    第二个人跌跌撞撞走过去，也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阿哲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人不仅仅是拿生命当儿戏，他们甚至在……亵渎着生命！
    第三个人却迟迟未跳。
    他突然晃动手腕上的虚拟信息环，变成一把刀子。
    “要战斗吗？”旁边方周兴奋起来。
    “不，我喜欢自己杀了自己——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在这个百分之百仿真的地方，也是极致的享受！”
    那人露出扭曲而快意的笑容，一刀划向了自己的胸口——
    “呕——”旁边白缨受不了这恶心的一幕，呕吐起来。
    阿哲站在原地，握紧了双拳，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终于真正认识到了，暗网是怎样一个疯狂而邪恶的地方。
    能够生活在这里的，都是……真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