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20万石的大名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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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当陈明亮不由得伸长脖子，定睛细看那个骑车扭头，似乎与他对望的身影，却发现四目遥遥相对，却并未有相触。
    陈明亮心头流过一丝淡淡的渴盼，到底渴盼什么，他其实又很模糊。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骑车拐进了校门，一头齐肩的光泽黑发仿佛不是消失在拐角处，而像眼前摇曳的树影，飘落进了他心里。
    他追索的目光连带着一颗有些莫名急切的心，想追着她的车顺道一起跑回教室，理由是刚好可以翻生物书，查看那些自己忘记了的关于微观层面的细胞、光合作用等无法直接目测到的知识，来为刚刚的思考尽快找出答案。
    但腿未抬，就在转眼之间瞥见了一旁依旧静立得像根标杆一样的无用，如此专注到忘我地沉浸在某种思索中。
    一颗心在春水里荡漾的陈明亮，心头不由为之一震，再次被无用此刻散发出来的那一股静气感染，当下深呼吸起来，也尝试用专注的思索，在这个万物流动的大空间里，找到那个独立而又融入的专属空间。
    他的确很了解自己，若是中途打断了，再捡起就难。他在担心什么？她不过是进了她的教室，就在他的班级隔壁，咫尺之间；书本上的知识也不会跑，无论何时回去只要有心都能翻到，倒是当下和无用一起练习专注的思考境界，甚是难得。
    于是，他便再次定住了身形，在花树下，学着无用的样子，微微眯上了双眼，只留一线缝隙。
    躁动的心在逐渐放慢的呼吸中静了下来。双目已然闭上的陈明亮，在沉沉的静寂黑暗里任由意识幽深流淌，似乎闭眼所见的那个黑暗的世界，正在徐徐向他层层打开。
    他似乎看见一个黄色卷发及肩的人，正背靠一棵树，悠闲地坐在一片铺满绿草的山坡上。一阵风吹过，一个圆圆的果实落下，砸在那人的头上。
    好像是苹果。
    那人却并不恼，也没觉得疼的样子，反而捡起苹果在手里把玩，像他刚刚从无用头上摘下那片紫荆花瓣在手里把玩一样。
    他似乎和那人的思绪相通，同时在思考。
    为什么苹果往下落，不是往上落？
    天上的月亮出来，他和他同时仰望星空，疑惑为什么月亮在天上并不像苹果一样落下呢？
    多么平常得近乎愚蠢的问题。是的，如果母亲刀温蓝听见他此刻的问题和想法，肯定会紧张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担心这儿子突然间问这话是不是发烧脑子出了问题还是上了高中学习压力太大，精神不正常。
    至于父亲陈春林，肯定是沉默不语，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去往他的乐趣之地。
    要是爷爷，会怎样呢？是不是就会像小时候和自己做游戏说笑话讲故事一样，再怪异的问题，都会笑着反问一句说，你怎么想到的呢？那你自己再想想？
    要是教室里的丁文知道了，肯定就会讥笑自己装高深，然后拉着自己插科打诨地搅和过去了。
    当然，这种问题如果问老师，老师一定就会开始给自己讲地球引力的知识点，顺便鼓励一句，你不错哦，认真学习，多做题，多思考，成绩肯定会提高的。
    那么，如果问旁边这位自称自己师父的无用呢？他会怎样？
    如果，问她呢？会怎样？
    说来也奇怪，自打中午注意到她那双特别的眼睛，就总是不经意间会碰见，而每一次的碰见，又让陈明亮心里甜丝丝。
    他觉得，这样一个眼神洁净，气质典雅的人，也许对于思想的深邃，也如此刻的他一样，一早就开始追求了吧。倘若和她一起探讨学习与人生，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和感受呢？
    但欣喜之下，陈明亮还是意识到自己的心猿意马，赶紧收了心神，再度和浮现在意识深处里的那个人一起探讨和思考花瓣和苹果的问题。
    这是陈明亮第一次，在脑海里，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探讨问题还倍觉有趣。
    直到二点整，传来校园里叮铃铃的起床铃。
    无用沉下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陈明亮这才转头说：
    “无哥，我先回教室。你要进我们学校里逛逛吗？还是，还是也要上班？”
    “你回教室吧，放学后在这里碰头吧？”
    无用语气平静地询问，似乎思绪仍沉浸在刚刚默立的世界里。
    “哦，好。不过，无哥，其实你真的不用勉强。那袋桂花饼，你不来，我也是吃不完给同学吃了，你要有时间了我们就见，先紧着你自己的事儿。我已经知道努力了。”
    陈明亮来不及和无用说花瓣和苹果的事，他也不希望无用太好心，反而被他给耽误了功夫。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下午没事，放学后这里见，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碰面的老地方。”
    无用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意思是不必在意。
    “那，无哥，我走了，你忙。谢谢无哥。”
    陈明亮非常有礼貌地道别走了。其实他平时也有很礼貌的时候，但此刻这种完全身心合一的诚挚和感激，还真的不多见。
    望着陈明亮进了校门的背影。无用轻笑了一声：
    “孺子可教。”
    接着又笑着摇头，陈明亮是不会知道，他为何给自己取无用二字。
    无用，最直接的意思就是没有用处。当然，他最期待的意思是无须有用。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期待可以实现。
    事实上，无用能对陈明亮做的，的确不多，主要是帮着挡住外面势力对他的数据收集和即将到来的利用与可能的人身自由的限制。其余的，他目前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陪着，看着。
    因为，他没有权利影响陈明亮的生命轨迹和自然成长。何况，此时的他，也没这个能力。
    独立于树下的无用微微一笑，陈明亮终究有一日会明白自己是谁，会知道自己的师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只是，他希望，这一日能快些来。他本不是一个很够耐心的人。
    实际上，在无用来岭城的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很可能，陈明亮也许会在岭城寂寥平庸一生，永远也不能了解到他自身和身为师父的他究竟是谁，来自何方。
    当然，无用极不希望这种可能最后成为现实，相比之下，多点等待，就不再那么难耐了。而且，岭城，又如何能一直如此刻般静水无波呢？
    这千年古城，本不是一个能一眼看透的小城。
    无用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幼子，准备，保护目标。”
    话音未落，树影之下，没有白衣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