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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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天貌命令三个黄衣卫士执弩瞄准了英雄，弓满弦，青铜箭矢锋利闪烁寒光。
    溪公良、樊丁保手执长刀格挡村民，不让村民们向前半步，又指示孟府长安排官兵守住龙颜玉和大青树上的三个吊篓，火堆经暴雨冲涮已近熄灭，婴孩呱呱轻哭。
    莽里楚心急慌乱，吃吃地说:“柳、柳大人，英琪姐妹在秋场，你开开恩啊!”
    柳天貌铁了心要射杀英雄，阴黑着脸却没有发出放箭的号令:“哼，野丫头自寻死路，莽村长，闪开，卫士的箭不长眼睛!”
    “嗐，祖宗啊，曼陇村为何要遭如此劫难?”莽里楚悻悻地退让开了，“天地不公，人心叵测。家里还呆着两个醉酒的妖怪，也不知道女儿应红可能应付?”他救不了英雄，侧着身挤向石台，瞭见龙颜玉身旁站立着一个戴斗笠、穿红裙的少女在为她揩拭脸颊，立刻认出那少女就是女儿莽应红，她放心了，女儿已经脱离了老蟹帅和红狼怪的魔爪。
    柳天貌发出射击命令:“卫士们，为了蓝素王后，心要够狠，手要够辣!”
    英雄坦然而从容，面对卫士的弩箭依然发笑：“哈哈哈，一帮胆小鬼!”
    翁美草芝明白英雄可以利用他手上的金手镯对付利箭，唯恐英雄以命相搏，她大呼一声:“英雄，保护自己，才能为阿爸阿妈报仇雪恨，英雪、英琪和真惠姐更需要你!”
    柳天貌大喝一声:“放箭!”
    只听得弓弦一阵崩崩响，三支箭矢一齐飞向英雄。
    英雪惊叫着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涌出来:“英雄弟弟，天呀，我的天!”
    英琪注目英雄，泣声如水:“弟弟，你好任性啊，你不会死吧?”她对英雄有一种信心，她的弟弟自有神灵保护，否则她就要请出金竹筒里的尨龙四兄弟出手拯救英雄了，她作着准备，右手轻轻按住胸口。
    孟尧府长张大眼睛闭不下来，感叹道:“可惜了，外乡来的年轻人!”他已从英雪英琪姐妹呼喊“弟弟”的话语中确认了英雄是个男儿，然而英雄是男是女现在无关紧要了。
    村民们也惊叹着，更多的对英雄深表同情。可是谁也想不到，那三支箭矢飞到距离英雄三尺远的地方停顿下来，悬浮在空中片刻陡然落地，并同时被折断为两截。
    英雄轻松的笑着而安然无恙，十分得意:“天是我的天，地是乡亲的地，谁奈我何?”
    翁美草芝似有所感，自语道:“白姐姐，是不是你就在村民们中间？”
    柳天貌惊呆了，愣了片刻再次发令:“准备，放箭!”
    三个黄衣卫士应声张弓搭箭，一齐发射，箭矢如前次一样，在英雄面前纷纷坠落地面。
    翁美草芝见状会心地笑了，明白英雄在使用自身的神奇力量阻挡飞箭，不是白秋练在助他，也不是金童在作祟。只有她和柳天罡爷爷知道，英雄被白鹤仙姑接去过仙境无际山，是沙婆婆亲手施救了英雄，他的神力自然是沙婆婆赋予的，但英雄此时并没有自觉神力，他在悄声感谢金童:“金小侠，你真行，主人又欠你一份情!”
    然而，他手腕上的金手镯无动于衷，金童可能在冷眼观察，也可能在睡大觉，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该出手时决不手软心慈，有违天道之事决不插手。他的所谓天道，就是龙母沙婆婆的叮嘱与托付。
    英雪从悲伤中流露出一丝丝欣慰的神情:“英雄，有仙侠在暗中助你?”
    英琪眉舒眼笑，跳蹦几下说:“英雄不是普通人，眨巴眼睛就能挡住箭!”
    莽里楚见此情状惊喜交加，举手凝视天宇:“神仙，你显灵啦，莽里楚叩谢天神保佑！”他冲出大青树的树荫扑通跪下，昂望阳光明媚的天宇，全然不怕灼眼的阳光，秋场上大半村民应和莽里楚村长同时跪地叩首，齐声祈祷：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曼陇村子民!”
    柳天貌眨巴一阵眼睛，望望孟府长，又瞅瞅樊丁保，感慨道:“怪事呀，真有什么神仙暗中相助，野丫头是个什么怪物，卫士的利箭近不他身?”
    孟府长顺水推舟，婉劝柳天貌放过英雄:“柳大人，既有琵琶鬼，也有绿蛇妖，魔龙天窑山作怪，天上自然有神仙，百姓好欺，神仙得罪不起啊，我们行行善事吧!”
    “孟府长胆怯了，我不怕，”柳天貌扫视大青树四围却不发现什么，也不甘心失败，又向三个执弩的黄衣卫士发出了命令，“准备，射击!”
    “卫士们，住手，不可作恶多端!”
    白秋练一声断喝，突然出现在村民中间，她白衣素裙、神采奕奕的形象令村民们景仰也感到吃惊，其实村民们并不知道她是谁，都以为她是一个路见不平的女侠。
    执弩的兵士被白秋练的断喝震住，都松了扣动弩机的手指回望白秋练。
    柳天貌也对白秋练的吼声肃然起敬，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什么人，敢在王宫卫队柳队长大人面前吆喝?”
    挡路的村民纷纷给白秋练让路，目光随着白秋练的走动而移动。
    翁美草芝知道来人是白秋练，心中暗喜:“白姐姐来了，英雄性命无忧，或许能救下英琪长公主!”她注目白秋练，却不便上前打招呼。
    白秋练神色冷峻，从从容容的走向柳天貌，质问道:
    “柳大人，你知道英琪姑娘是蛇妖绿蒂选中的祭女么?祭女龙真惠躺进了白木棺材，英琪自愿担当第一百个祭女，谁动了她，谁就要遭殃!”
    “少管闲事，滚开!”柳天貌的态度非常恶劣。
    “柳大人，你来自九龙国王宫，把众蛇妖精怪引进王宫，你担当不起吧?你在曼陇村杀人放火，九龙国国王柳星阑可会让你这样为非作歹，国王染疾在身但并不昏聩，你应该知道，惨死于你刀下的柳星瑞就是柳星阑国王的同祖胞弟，柳天罡更是国王的二王叔?”
    “住口，本大人的长刀只管舔血，奉国王旨意办差，违抗旨意者先斩后奏!”
    “作恶行善，终有善恶报应，柳大人应该懂得收收手，天上的神仙在观望着你的所作所为。柳大人姓柳，国王姓柳，英雪、英琪姐妹也姓柳，你们同宗同族，为何自相残杀?”
    柳天貌被白秋练气得脸色铁青，举刀指着白秋练吼道:“你是何人，我奉蓝素王后懿旨捉拿琵琶女，胆敢捣乱者，刀背下砍丢!”他一贯以蓝素王后压人，心目中的蓝素王后是他一切行动的保证和动力。
    白秋练冷笑一声，侃侃而言:
    “民妇烧伤你不体谅，还要杀人，天上阳光普照，地上自有打抱不平之人，何需问我是什么人。柳卫士想动刀，请你试试?”
    她把柳天貌称作黄衣卫士，是故意压低他的身份。
    “你?”柳天貌欲拔刀，但立刻又收了手。
    白秋练完全不把柳天貌放在眼里，拉开与柳天貌搏杀的架势，把村民们逼开让出一块空场来，看她秀美娇柔的样子，哪是柳天貌的对手，有的村民对她表示了担心。
    柳天貌身强体壮，浓眉粗眼，臂如栏杆，挥起刀来气宇轩昂。
    翁美草芝护住英雪和英琪，两姐妹并不知道白秋练的来历，反而为白秋练担心了，英雪忧心地说:“草芝，劝劝大姐别惹事，柳天貌心狠手辣!”
    “大姐二姐不必担心，那个姐姐是个女大侠!”翁美草芝说。
    柳天貌面对高傲的白秋练暴跳如雷，举刀蠢蠢欲动:“不识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我三刀之内一定宰了你!”
    白秋练收住笑容，挑逗说:“你试试，柳卫士，在曼陇村，恐怕容不得你胡来!”
    柳天貌鼓足劲头挺刀奔向白秋练，企图一举击杀白秋练，但他紧走两步立刻收刀挺立，问道:“小女子，报上姓名，柳天貌不杀无名之辈？”
    白秋练手无寸铁，却纹丝不动的面对柳天貌，行动潇洒自如:“柳天貌，你不配知道本人的姓名，敢战，请使出你全身解数吧!”
    “小女子大言不惭，枉为柳大人刀下之鬼!”
    柳天貌气得七窃生烟，暴跳起来举刀扑向白秋练，可他在离白秋练五尺远的地方戛然止步，举过头顶的长刀象是被无形的手控制住不能劈下，无形之手还扯拽着柳天貌踉跄后退，脚后跟仿佛梨地的小犁头犁出两道浅浅的凹痕，也掀起一阵尘灰。
    白秋练暗自发笑，村民们也跟着笑。
    “咦，小女子弄什么鬼，让我着魔了呀，浑身有力无劲?”
    柳天貌咬牙使劲，越用劲越是退得厉害，身体不住地向后倾斜，晃荡荡的又向前倾，最后扑面倒地，嘴染尘灰，手中的长刀掉在一边嘡啷响一声。
    英雄情不自禁地喊叫:“白姐姐!”但人们并不在意英雄的呼叫。
    挺刀站立空地周边的王宫卫士们惊讶不已，意欲扑向白秋练却动弹不得，那三个执弓箭的卫士欲转身离开英雄，柳天貌扭转脸吹起一阵灰，再喊:“放箭!”
    三个卫士举不起弓，拉不动弓弦。
    英雄明白自己凡胎俗身，推想骤起的风雨、坠落的箭矢和柳天貌的摔倒都是白秋练的法力在作祟，内心充满了对白秋练的感激，有白秋练姐姐在场，阿妈和英雪、英琪得救了。
    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沙婆婆已在他身上施了护体神功，他笑了笑，笑声轻蔑柳天貌：“柳天貌真笨，够可笑，倒在地上抢狗屎!”
    白秋练瞅了柳天貌一眼，急转身奔向大青树下的石台，不顾翁美草芝的轻声呼唤，她一心只想着救龙颜玉，从龙太祥父子和莽应红跟前抱起龙颜玉搂在胸前绕过大青树飞一般逃走了，她行动神速，他们来不及阻止白秋练。
    两个黄衣卫士和三个官兵吼叫着提刀追赶白秋练，几个村民自发地涌向大青树下阻挡黄衣卫士，龙真钦回过神来觉悟白秋练是在救人，也加入了阻挡官兵的行列。
    戴斗笠的莽应红追随白秋练飞奔而走，她也象一个红衣女侠。
    龙太祥和两个村民乘机为英雄解去绳索并劝英雄逃走，但英雄却爬上大青树的枝杆要去救那三个吊篓里的婴孩，他攀爬大青树行动利索犹如猴子，边爬边说:
    “乡亲们，柳英雄不能走，救下三个小妹妹最要紧!”
    他最挂心的龙颜玉阿妈有白秋练救走了，不必担心阿妈的安全，但他不识莽应红，不知她是敌是友，不过，他必须先救下三个呱呱低泣的婴孩。
    莽里楚也在阻拦黄衣卫士的行列里，心里明白龙颜玉生命危在旦夕，再耽误下去龙颜玉性命不保，主动走在前面对兵士陈情道:“行行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些村民同声哀求道:“官爷，别追了，龙颜玉只剩下半口气啦，行行好!”
    黄衣卫士们冷静下来了，再望望大青树后的小道，白秋练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竹林后面，他们也惧怕神秘的白秋练，回身走向柳天貌，争先恐后地要去搀扶他。
    柳天貌撑起身来，拣起长刀呼吼:“抓住她，给我把那女贼抓回来!”
    孟府长走到柳天貌身旁劝慰道:“柳大人，龙颜玉遍身是伤，再不救治就死定了，看样子她也活不成了，算啦，柳队长，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对，是柳大人！”
    柳天貌气急败坏的吼叫起来:“我就要她死，她是窝藏琵琶女的犯妇，犯妇与琵琶女同罪。欺君之罪当诛，杀无赦!”
    “天作孽，天之过，人作孽，不可活!”孟尧府喃喃自语着走向大青树。
    “混蛋，谁作孽了，都是奉旨办事!”
    柳天貌的声嘶力竭的吼叫令村民暗自发笑，因为他的嘴唇和脸面染上了孩子们玩耍时撒尿浸湿的泥土，也许湿漉漉的泥土还留有尿液的咸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