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共同利益

    赵承风知道会帮助吴德彰应付将来的难题，因为无论是利益、兴趣还是感情方面，小玉这个“孩子”都已经成了大家的孩子，何况在她身上只是有疑虑，并没有直接对人类社会构成威胁的情况，至少现在是这样。
    但有个问题必须现在弄清楚，那就是吴德彰自己的真正打算，于是就问道：“小玉的身份曝光是早晚的事，到时你准备怎么应对外界的争议和质疑？”
    吴德彰没有直接回答：“我就是个梦境探索爱好者嘛！违法的事儿咱不做……为了不让你们为难，我告诉你我没做过违反法律、违反道德、违反伦理的事哈！”
    难道这老小子真是走一步看一步，然后拖大家一起下水想办法？
    赵承风鄙视地看着老吴的厚脸皮：“你不承认就等于没做？”
    “我们不说谁知道？就是有些人知道风声了，只要我坚决不承认，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去证实？”
    这家伙又摆出老光棍的架式来了。
    不过赵承风转念一想，老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事儿只要他这个拥有者不自己承认，别人就是有怀疑也难以指证，毕竟一个高级造梦师的造物，不是普通造梦者可以轻易解析的。
    至于将来，在暂时无解、一时间真没有清晰思路应对的情况下，似拖待变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毕竟梦境探索日新月异，对人们思想认识的影响也日益深化，就小玉这类情况，说不定很快就会得到社会大众的认同呢！
    见赵承风表情平静，吴德彰明显松了口气，一本正经起来：“我这样做是感情和志趣所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已经走入灰暗地带，再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走路只会带来更大的风险，还不如和周边人的大声打着招呼，那样大家才能更快地走出一条好路来。”
    这其中的道理赵承风早就想到了，也就不再在小玉的事情上纠缠，拍了拍怀中小福的脑袋：“通知仙域和鬼域的叔叔姐姐们来这儿开会！”
    小福轻声应了一下，就起身飞走了。
    不知是故意还是凑巧，这边的谈话声一停下来，那边南悟真人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赵承风的时候眼中异光一闪，又随即恢复了淡然，说：“怪不得感觉不一般，原来承风贤弟已经得道！”
    赵承风心中微动，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虽然不知道南悟真人是怎么认定的，但就像之前星光入眼那一刻的感应一样，通常意义上的疑问已经不再是疑问，似乎一瞬间就从另一个超然的角度理解了。
    倒是吴德彰显得大吃一惊，重新仔细打量起赵承风来：“闷驴说的是真的？到底怎么个得道法？我只是感应你有点不一样了，却不知其所以然。”
    南悟真人轻哼一声：“那是因为你就是个俗物，又一直沉湎于俗事。”
    吴德彰一听就急了，笑骂道：“你个老驴给我闭嘴，俗就算了还俗物！吃我的、喝我的、住过的、用我的，还编着词儿来骂我，有你这样的真人吗？”
    说着也不管南悟真人的反应，转头问赵承风：“你是怎么个得道法？说来给老哥哥听听！”
    身为造梦境的顶尖存在，其实吴德彰之前已经觉察到了赵承风身上弥散出来的不同感觉，只是当时他的心思都在小玉身上，没有在意罢了。现在经南悟真人一提醒和赵承风一解释，自然就想到了普通人想不到的境地。
    赵承风也不隐瞒：“前段时间出任务时遇到了许多怪事，心中也有产生了很多疑虑和忧惧，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弄明白，直到返程路上，偶然望向窗外，看到了一颗星星，在星光入眼那么一瞬间，忽然什么事儿都想通了，思想上也感觉站到了一个能俯视凡物的境界……当时和旁边的闻莺谈论起那种感觉，就戏称为得道了。”
    吴德彰眉头微皱：“一颗星星？你不会相信占星术那么荒诞的东西吧？咱们可是唯物主义者！”
    赵承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用唯物的眼光看待已知的事物，但也要承认未知的领域有各种可能。”
    南悟真人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承风老弟所言不差。你这只疯狗只知道咬着屎橛打滴溜。且不说庚子大坎之类的说法除了社会矛盾的积累，也和天体运行脱不了关系，即使所谓荒诞的占星术，许多古代政令颁布和战争征伐都离不开它，千百万人的性命与此相关，你可以说它开始是唯心的，但你能说它的过程和结果是唯心的吗？”
    吴德彰和南悟真人是几十年的老友，对他的讥讽嘲骂早已习以为常，这次不但没有骂回去，反而对他所说的话颇为赞同：“你这头老驴说的有点道理啊！看来我有空了也得多想想某些事情了。”
    说着就真的陷入了沉思。
    南悟真人继续对着赵承风感慨：“没想到点化你的是一颗星星……修行之路艰险漫远，多数人绝望地倒毙于途中，没想到老弟随便一眼就收获了物华天宝，令人羡妒啊！”
    赵承风打断了他有故意示好意味的高评：“能一眼看出我得道了，你的修为不是更为高深吗？又何必谬赞于我？”
    南悟真人神情一滞，言语变得保守起来：“我……我只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而已！”
    赵承风闻言心有所动，却一时未能理清，就看着梦悟真人问道：“老头，你整天和花和尚双修有什么用吗？”
    南悟真人没有理会赵承风话中的调侃，稍一迟疑，还是说出来了实情：“和尚生前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超越常人的的高度，现在虽然已经固化，也依然是莽莽群山中最接近云端的高峰之一，更关键的是，他修为中的优点和缺陷也已经固化，和他一起修行可以很好地作为参照，用来求证自已的对错。”
    赵承风淡然一笑：“你说和尚的修为固化了？”
    “难道不是？”南悟真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赵承风实话实话：“当然不是，至少和我上次看到的情况相比，梦悟真人的气息更为充盈了。”
    说话间，梦悟真人身上的辉光似乎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是吗？”南悟真人看着梦悟真人的目光登时热烈起来。
    “我虽然不能准确地描述他身上的变化，但能肯定他身上的变化是变得强大而不是衰弱。至于你们未能及时觉察这种变化，可能是熟识无睹，也可能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南悟真人郑重地点了下头，瞄了远处飞来的几条身影，轻声道：“你们的麻烦和我无关，我要去修炼了。”
    说完不等赵承风再开口，就闭上了眼睛。
    赵承风明白南悟真人的意思，老家伙在刚才的谈话中既讨论了修行的认知，也很巧妙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是他也很在乎幽明世界存续发展，二是李宇炜那帮人的作为和他无关。
    “谢谢你了，老哥！”赵承风低声自语。
    因为就是这一段看似平常的谈话，也让赵承风受益良多，原来清明超然的思域中又出现了一些新的疑虑，不再是星光入眼、刚突破识障时那么无所不晓、同时也无尽寂寞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赵承风知道自己才真正实现了精神上的升华，自己依然是个平常人，只是站到了平常人未能站到的高度，而面前出现了极少有人走过的新“路”！
    修行是一条无极之路，修行境界没有终点，只有不断地跃升。
    也正是在这一刻，赵承风完全理解了幽明世界涉及各方的顾虑和担忧。
    赵承风知道他们担忧的不仅是幽明世界被外来强势力量渗透，更担心梦警们承受不住外来压力时放弃甚至关闭这个小世界。
    因为他们没其他地方可去，吴德彰和南悟真人都老了，身体不再强壮，只能在精神方面多寄托些念想；汪义明是个真正理智的疯子，自己断了后路，只能和梦警以及幽明世界绑在一起；至于仙域的那些丫头们，志趣是自然是一方面，但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大家看似光鲜洒脱，但个个都有着自身的特殊情况。
    如果梦警们退出幽明世界，让他们三方独立运营，乍看起来并不是不能。汪义明一方固然有点势单力薄，但加上吴德彰和夜巡女神们雄厚的经济和造梦实力，确实足以支撑起幽明世界的运行。
    可那样以来，就少了一个能把各方凝聚起来的强大而官方的力量，幽明世界的合法性和安全性方面也会出现许多问题。
    所以这些合伙人的焦灼和渴望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那同样也是梦警们乃至赵承风个人所担心的，只是利益和志趣的角度稍有不同罢了。
    作为一个精神境界不再普通的普通人，赵承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过普通的生活。
    幽明世界或者说幽明世界的未来，充满了各种美好的可能性，也充满了致命的诱惑，让人根本无法回避。
    之前一些模糊或犹豫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当温玉童和林霜染的欢笑声传来的时候，赵承风已经打定了主意，作出了有些武断却又清楚地知道会得到各方认同的决定——幽明世界必须完善、升级、开放、永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