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矛头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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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绕了一圈回到屋里时已经接近正午。庄司刚把地板盖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趴跪太久，完全直立时膝盖一软又要趴下去，庄司眼疾手快抓住床角和矮桌才防止摔倒。
被子和桌上的杂物掉了一地，屋外的人闻声也停下了敲门，改为关切的询问。
“庄老师，你没事吧？怎么了？”
全组只有孟离会这样叫自己。
“没事，睡太久了，起来腿麻了，一时间没站稳摔了一跤。”庄司揉了揉膝盖，套上外套盖住身上的污泥。
闻志高也在外面：“要不要紧啊？让我们看看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打开房门，孟离和闻志高并肩站着，手里拎着一袋方便食品和水。两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自然，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们的密谋，庄司或许还会让他们进屋坐坐。
无意露出手掌上的擦伤，庄司故意往伤口上哈了口气，血液受热又渗出一些，看着更像是刚刚摔倒蹭破的。
“不好意思啊，睡得有点迷糊，你们在外面肯定等很久了吧。”庄司明知故问。
塑料袋被举到眼前，寸头青年露出一个憨笑：“没有没有，就是到中午了，我们来给你们送一下今天的吃的。”
“每个人都给了？”庄司用小腿挡住门，只露出中间一人宽的位置。
“对，从马导那儿一路送过来的，刚好你的房间是最后一个。”闻志高把袋子交到庄司手里，“这是今天的，晚餐也在里面了……对了，你今天白天应该都在房里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庄司点头：“睡太死了，难道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没有。”孟离推着闻志高离开，“现在还不安全，待在屋子里还是最好的，我们也先回去了。拜拜！”
庄司皮笑肉不笑地摆了摆手：“注意安全。”
院中的雾气已经越过台阶堆积到了门槛的高度，隐隐有爬进屋子的趋势，庄司总觉得这雾气里有些什么，关上门将它暂时拦住。
送来的食物里有桶装面，但热水壶被集中放在大厅，庄司实在不想再出门，索性拿着面饼撒了点调料就着矿泉水干嚼。
胃口这东西实在说不准好坏，大清早看了两具尸体，庄司发现自己倒也还能吃得下东西。嘴里的面饼被啃得咔咔作响，面屑碎了一地，实际进口的寥寥无几。
心里烦躁得很。
庄司突然很想吃肥牛煲，准确的说，是和秦言一起吃。
打开手机，服务商依旧显示无信号。
“说要我等三天，可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庄司只敢打开手机录音贴着话筒一个人腻歪。
屏幕壁纸设置的是前两天画的秦言半身像，庄司又加了点细节，想着在秦言的头上加个q版的自己，可总是不太满意，删删改改还是秦言的单人画像。
虚度了整个下午和前夜，庄司盘腿坐在床上调整自己的画。可无论怎么去修改，在有秦言的画面里，其他东西的存在都像是累赘。
地板在同一个位置被推开，黄灰红这回走的还是地道。
看着又一次扑进被窝的少年，庄司默默把手机放进口袋：“今天来的倒是不晚。”
锁屏前手机时间显示为二十二点三十。
“庄司，方园的时间变快了。”黄灰红捂暖了身子就开始摆他的法坛，“子夜的时间被提前，白昼缩短，再这样下去你会看不到白天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庄司帮着他点火盆串纸人。
“书上说房煞力量壮大时会形成自己的结界，届时在这个结界里的所有东西都会成为房煞的一部分，包括时间。”
“可是就算昼短夜长又能怎样？”
“我会进不来的，庄司。”黄灰红盛了一碗水点上朱砂，用指头把混着朱砂的水洒在房间的四角，“对不起，我没想到它会变化得这么快，等到方园的黑夜吞噬掉所有白昼时，房煞的结界就再也无法进出，按照现在的速度推算，只怕明天晚上我就不能再见到你了。”
“那万一我今天没有把其余的怨灵都封印该怎么办？”
“我会把入阴界的方法全部教给你，你已经去过几次了，应该会比之前更容易，但是我可能不能留在宅子里再帮你守着身体了。”黄灰红皱眉看着庄司，气馁地开口，“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帮你到最后。”
下午喝了五瓶水，可嘴唇似乎还是发干。庄司舔了舔皲裂的地方，舌尖有浅淡的腥甜。
不是没想过破煞失败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留给自己的时间突然缩短，连救世主的身份还没让人知道就要直面死亡，这和记忆里的超级英雄漫画讲的可不太一样啊！
“没事。”庄司重重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揉了揉黄灰红头顶的那团黄毛。
蓬松柔软，比当黄皮子的时候要好摸得多。
“你……”黄灰红欲言又止。
庄司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打住，我不爱听煽情的话，不是要教我吗？赶紧的，时间就是生命啊！”
也许是看到庄司湿红的眼眶，少年加快了手上布阵的速度。
“你看好了，一笔画到底，不要出现断开的笔画。”
蘸了朱砂鸡血墨的短笔在黄灰色的符纸上一笔勾勒出完整的字符，敕令两笔大开，包裹住其余的咒文。
“……百鬼藏煞无处遁形。”庄司捏着笔依葫芦画瓢，只看了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完全记下。
两张符纸上相差无几。
黄灰红比照了一番，再看向庄司的眼神带着古怪的钦佩：“你真的全记住了？”
庄司又画了一张符。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说不定我早成了地仙，还能收你做我徒弟。”黄灰红苦笑着摇摇头，把古籍里开煞入阴界的流程倾囊相授。
庄司在学东西上总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否则也不会在辍学后短短几年练就了一身的打工技能。
没想到自己这点小本领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谁能想到呢？”庄司哑然失笑。
标准时间23:08。
黄灰红推算的子时提前到了这个时候。
庄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火盆里的纸钱燃烧的声音：“来吧。”
明暗流转，方园花草又是百年繁茂。
这一次，庄司站在槐树高处的分枝上，脚下是明晃晃的砖地，虽然这个时候的槐树才刚高过正房的屋顶，但目测离地还是有个六七米。
又要爬树。
庄司刚挪动右脚，树枝就恰好折断。
“wc，又来。”
惊叹一句，下坠的身体就被稳稳接住。
“你终于来了。”秦言抱着怀里的人转了半圈。
看清了自己被公主抱的现实，庄司撇了撇嘴，搂住秦言的脖子当即下了地。
“我来了，今天时间紧任务重，你的明白？”要不是赶进度，庄司还挺想和这个秦言散散步谈谈心的。
毕竟是原身的一部分，当个恋爱上分的陪练也不错。
不过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庄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是秦言的一部分，那你能不能帮我直接和他联系，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妙……”ωww.五⑧①б０.℃ōΜ
“我不能。”对方拂开庄司的手，定定看着他，“我只是一丝意识，他能主动召回感应我，但我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庄司料到了这种情况，可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失落。
这次倒不是因为求生的最大希望破灭，悬在颈上的死亡他早在出生时就体会过了，庄司只是觉得很想秦言。
即使眼前的人从某方面来说也是秦言，可他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庄司觉得自己变得好贪婪，在得到秦言对关系的认可后就得寸进尺到想拥有他的全部。
“别再看我了。”庄司推开秦言的脸。
秦言抓住这只手：“我有事要告诉你。”
“怎么了？”
“在你昨天离开后，有两个怨灵从这个世界逃出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庄司抽出手狠狠地戳了戳秦言的额头。
“你先问我别的问题，我才会把它放在第二位说的。”
“是哪两个？”
“花想容，凤遐龄。”
逃出记忆世界的正是那对梨园兄妹。
作为支撑梦境和承载记忆的怨灵突然从故事中消失，极有可能被其他的怨灵察觉。庄司隐隐觉得事态可能还会有更坏的发展，但眼下只能加快进度把其他几个一网打尽。
庄司掰着指头数了数。
方长华、方长锦、方瑞桐、李芸芝还有一个方如莹。
“天哪，整整五个。”握紧拳头，庄司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友情提示一下，现在方瑞桐应该正命悬一线。”秦言挑了挑眉。
“你做了什么？”看着对方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庄司觉得可能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告诉了方长华他不育的事实，还告诉了他方瑞桐和陈丽云之间那点苟且。”
方家的事从来都是小火煨湿柴，虽然随时面临着柴干被燃的危险，但总归还是在面上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
只是秦言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把这根柴火扔进了烈焰里，烧成焦炭只是眨眼的事。
“这下要乱套了……”对着这张脸，庄司还是不忍心骂他什么，只能抽出纸人做好进入备战状态。
秦言握住庄司的手：“你放心，我只是按照历史早告诉了他一天，你要做的事，我会全程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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