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9章 归来的剑灵（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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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收听这份录音的人啊，想必此刻，人类已走出地壳虫灾造成的阴影，正在重塑家园了吧。
    不知道被发现的时候距离现在过去了多久。在最后行动还未开始前，出于某些猜测，我最后还是选择留下了这段录音。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后来人，也就是你们，可以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这座城市在这场灾难下的遭遇。虽然现在只剩下了我......
    三个月前，在一次外出搜寻物资的行动中，我被一位神秘人给予了力量，一副被我命名为若影的铠甲武装。它超越了我所能认知的一切科技，根本就不是我这个时代的产物。即便第一次使用时，它显示能量不足，也能在短时间内消灭了肆虐于城市表面的地壳虫群。待战斗落幕，我试图寻找那位神秘人，但毫无所得。大家也议论过这份力量为什么只给予给了我......总不能是这段录音的原因吧。
    言归正传，对于若影我们毫无头绪，但它的强大与表现令当时的我们一致认为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哪怕只能由我一个人来使用它。
    面对源源不绝的地壳虫群，幸存下来的人们经过讨论，提出假设，针对地壳虫群这个种族与一般生物可能存在的共通性，让我去发现、杀死地壳虫群中存在的虫后，令其陷入混乱，再逐一解决。
    在当时看来，这确实是正确的做法。于是我不顾挚友提出的劝告，开始搜寻起虫后的踪迹。若影无疑是强大的，但我却有着作为人类的极限，这使得我无暇顾及幸存者营地，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地壳虫群的虫后，现在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王虫。恐惧于若影对它进行的搜寻，开始了进化。
    而当时，我们都不清楚，更在一段时间的搜寻无果下，傲慢的认为这个巨大的种族没有领导者，只是单纯的苏醒并破坏了地表的一切。之后的日子，只要使用若影的力量稳扎稳打，慢慢清除，世界终究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的挚友，黄裳。如果不是他，几天前，我也会死在王虫所设计的爆破陷阱下，但是他和其他人无一生还。
    咳咳。不久前，因为外出而躲过一劫的几名幸存者与我会合。之后为了食物和医疗物资外出搜寻，迄今未归，看来是已遭遇了不测。没有意外的话，它现在应该知道我还活着。
    如今的我与王虫，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已经调转。而剩余的时间已不够若影在完成自我修复的情况下，保持充裕的能量来进行战斗......”
    杂乱的房间内，地上散落着不少带血布条，桌上的录音设备正外放着。远处不间断的传来大楼坍塌，建筑冲击地面的声响，看来留言者已经在和地壳虫群进行他最后的交锋。
    “总之，按黄裳的遗言来判断，是若影带给王虫如剑悬顶般的危机感令其产生了智慧，进而诞生了拥有自爆能力的族群。而后在幸存者营地下方及四周设下爆破陷阱，利用持续性的爆炸来对付若影曾展现过的虚化能力。如此针对性的做法，无疑是肯定了王虫如今拥有的智慧，近乎人类。所以在感受到了一种被视为猎物的感觉后，我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
    只是这样对地壳虫群到底有没有影响，而它会不会如我所想的一般行动。这种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犯下错误的计划，如果黄裳还在，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但是现在的我已没有余地。若影只能减缓伤势带来的疼痛，无法治愈，所以对我而言，这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我......呼，死亡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原谅我。”
    “所以毫不犹豫的赌上了自己的性命。“遮挡面孔，依靠着墙壁，正是录音内提及的神秘人没有继续听下去，摆了摆手，房间内的另一个人关掉了桌上的录音设备。两人对视无言，一道女声低沉的说道：”去吧，去带他回来。“
    ”轰！“
    数条蛇状地壳虫冲破了大楼，追逐着正于空中飞行的目标。在建筑碰撞扬起的尘埃中，几道流光闪烁，跃起的地壳虫便被能量光束贯穿了头部，坠于地表。
    这种追逐战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进行追击的地壳虫数量始终保持着相同。察觉地壳虫充满目的性的试探，控制着若影降低能量输出，令王虫产生错觉的计划进行着。只是本身的伤势加上若影一系列闪避动作而带来的负担，到底令这场追逐战的节奏逐步被对方把控。如果是以前，拉开距离，打断节奏是最明智的选择，但现在已没有这个选项。
    此刻，在地壳虫群眼中，若影不再是从天空带来死亡的白色死神，而是她的猎物。她清楚，她明白，她肯定，这些示弱的行为背后深藏着利刃，图穷匕见，哈。
    大地之下，闷沉的声音科科响起，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静寂片刻，一道来自人类女性的嗤笑在黑暗中再次响起，笑声中充满着轻蔑与畅快淋漓。
    看着地面的烟尘散去，原本浮于空中的白色武装突然冲天而起。而导致若影做出如此行动的原因，正是地壳虫群结束了试探。
    伴随着轰隆声，一条从未见过，体型远大于普通地壳虫，宽度如高楼大厦的巨型地壳虫从裂开的大地中缓缓的扬起身躯。同时在那裂缝间，大小不一的蛇状地壳虫一同扬起，嘶鸣声连绵不绝。
    杨怀真清楚这一刻的意义，没有采取行动来干扰其动作。只是当疑似王虫的巨型地壳虫与若影处于同一高度时，其张开了那利齿遍布的嘴巴，一名衣着破烂，沾着血迹，看不清面孔的女性被地壳虫那类似舌头的器官托着展示。
    “杨，怀，真。”断断续续的声音通过某种方式被放大，从一开始的生硬逐字流畅。
    “这，是你，的名字，对吧。像鸟儿一样盘旋于空中，杀死我的孩子，试图杀死我。救~世~主~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自食恶果呀。”
    王虫讥讽着，但若影始终不做动作。
    “我都站在这里了，而你却不动手，是现在真正面对着我，才感受到什么是绝望吗。哈哈哈，哈哈哈。”
    “自食恶果......既然你知道我的意图、清楚我的伤势，为什么会选择以身犯险，王虫！”虽然二者对比悬殊，如虫子和人类，但他的勇气和意志没有在笑声中流失。
    “口舌之利，就到此为止。原谅你的不敬，人类。为什么会选择以身犯险。因为恐惧所带来的愤怒，我已经宣泄过了。你那痛苦、茫然的模样，这个女人已经告诉了我。”
    “所以你现在和我对话的目的。”
    “对你而言是个坏消息。作为我能感知到的最后的人类，使用着超越了这个时代力量的人类，杨怀真。我想知道，你们这个族群究竟想做什么，是要阻止母亲的康复，还是选择自己面对灭亡。以及......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要像个人类一样打哑谜，说清楚，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计划中所需的能量，在若影无视损害的吸收下已足够。但王虫抛出的，没头没尾的话题，让杨怀真没按计划动手。
    “你们这个时代所掌握的力量，准确的说是科技，根本无法做到令世界的流转陷入滞碍，但事实确实如此。拜你所赐，原本苏醒后，我应该依照本能将你们扫入尘埃，但服下了名为智慧的毒果，我又怎么会甘心，给下一个物种充当嫁衣！告诉我，东西在哪里！世界所缺少的那份！”
    从王虫的话语中，杨怀真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但他确实不知，在获得若影之前，他便是一个普通的人。在灾难没发生前，平凡的活着。但如果说有人能解答王虫发出的疑问，那无疑只有那个给予他若影的神秘人。因为其他人都，是啊，其他人都死了。
    幸存者营地里的姓名和面孔，他们对明天的希望，挚友最终的结局，一股戾气油然而生。
    “无根之，谁！”
    若影可能展开的动作，都在王虫的意料之中。但是那个间隙，本能告诉她有一个无形的存在干涉了她面前的人。
    “灭绝！”
    璀璨夺目的光芒压过了高悬之日，一道流光自若影向外扩散射出，向前方的巨型地壳虫冲刷。只是一瞬，便蒸发了其大部分头部，除了口器中的那具尸体。
    若影最大能量全输出，被称为“灭绝”的底牌，威力如杨怀真设想的那般摧枯拉朽。只是刚才。也罢，目标已然达成，什么世界陷入滞碍，人类自己面对灭亡。啧，眼下的局面，这些还重要么。
    察觉巨型地壳虫就要倒下，调整好心态的杨怀真控制若影向前，扯断那些血管状器官后，将那被亵渎的女子遗体从其口中抱出。
    下方那原本扬着身躯，作等待状的地壳虫群重新钻回大地，杨怀真开始向一旁的大厦顶端缓缓降落。
    当若影成功着陆，看着满目疮痍的世界，倒下的巨型地壳虫与和它相连、裂开的大地，四周残破不堪的建筑，杨怀真一时之间忘记放下女子的遗体。
    不知是杨怀真本就内伤的身体负担了发射“灭绝”的冲击后到达了极限，还是计划过于顺利，恍惚间一股失魂落魄的感受令他喃喃自语。
    “就这样就结束了么。”
    “没有哦。“
    甜腻的声音回应，却带着满满的恶意。
    糟！
    认识到危险来源的杨怀真下意识将手中抱着的女子遗体抛开，但已经来不及了。此刻他的脑海中除了些许杂乱的想法外，便只有撕裂了尸体腹部，它所扑过来的狰狞。
    如果事情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杨怀真如何能相信眼前这只头颅大小的虫子会是地壳虫群的王。
    领导着地壳虫群，摧毁了这座不夜之都，肆虐于大地，进化出智慧，针对若影、伏击幸存者营地，覆灭人类的火种，亵渎遗体，与他交谈，存在某种目的的怪物。
    居然......这么小。
    能量的不足令若影无法抵挡它的利齿。几乎是一瞬间，疼痛便从胸口处传来。这阵痛令杨怀真止不住的颤抖。杨怀真几番挣扎，最后一头栽下了大厦。
    同一时间，那死去的巨型地壳虫身躯与大地碰撞造成的冲击波也已来临，这让若影没有直直栽入大地，而是砸落在另一栋残破不堪的高楼建筑中。
    那栋建筑几度晃动，摇摇欲坠，便见数条体型稍大的蛇状地壳虫盘旋向上，充作支柱。
    它们本能的守护着，待王享受完胜利果实后，带领它们摧毁眼前的一切，重塑世界。
    待扬起的烟尘散去，一片狼藉，四面已被蛇状地壳虫包围。面罩后的杨怀真咧着嘴巴，想大声笑出来，但穿心的疼痛令他哑然。
    本来杨怀真还打算甩几句漂亮话，告诉王虫，它已经自投罗网。它想知道的东西，什么无根之水，那不就是雨水么......或许指的是另一种东西，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只清楚，他就在走一步看一步，计划可赶不上变化。
    在那个神秘人称之为“地壳虫灾”的灾难发生后至今，杨怀真所经历的一切，目睹的牺牲，以及他人的血性、苦楚、悲痛，早已改变了原本平凡的他。在王虫设下的针对性陷阱下，若影只让他一人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尽管若影搭载的部分程序遭到爆炸而损坏，从而解锁了名为“灭绝”的输出攻击。但在这种情形下，改变不了局面。杀再多的地壳虫群又能如何，当他撑不住伤势的那一刻，就真的输干净了。
    所谓的最后行动，就是想办法和王虫同归于尽。因为一切已无法挽回。
    心脏的疼痛让杨怀真猛的弓起身躯，没想到他最后的遗言居然是纯粹的国骂。
    王虫自然没法回应杨怀真，周围的蛇状地壳虫并未因此异动而对他发起攻击，因为现在，它们的信息网里充满着喜悦，胜利果实的享受已经快到尾声。
    他已经死了。
    无意义的抱膝动作，没有了能量的铠甲即便修复了缺口，也无法阻止王虫在查看过这个男人的记忆后破腹而出，只是为何，原本白色的身影逐渐染上了红色。
    王虫透过蛇状地壳虫的视野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太迟了。若影腹部那处被利齿撕开的口子已然弥合，由于修复时间过短，因此显得单薄，但与其他部位相比更加深沉的血色，足以让王虫放弃尝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焦虑，恐惧，疑问，愤怒等负面信息充斥着整个族群的信息网，让地壳虫群不断的钻出地面，狂乱的冲撞着周遭的建筑。
    远处不时传来轰鸣，作为陷阱而进化出自爆能力的肥胖地壳虫在王虫此刻极端的负面情绪下选择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服下了名为智慧的毒果，去学习人类，了解人类，来杀死人类。
    因惧而明，因贪而亡。
    母亲，你为何。
    王虫被困于这副铠甲，这个干枯的躯体中，它嘶鸣着，仿佛质问着什么。在它最后的视野中，一道道于铠甲各处激射而出的血色光束溶解着周遭，蜂拥而至的地壳虫群触之即碎。
    大地再次坍塌，轰隆声中又一道裂缝张开，一条与先前一般的巨型地壳虫吞食了王虫所在的建筑一跃而起。
    天空中并没有出现第二个太阳，但那条巨型地壳虫落地后，除了不时的颤抖外，便没有了声息。
    这座残破的城市就此安静下来，再无斗争，静寂而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