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4章 又能奈我何？（七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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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食客们胡扯一顿，交谈甚欢，不过那些都是火旺镇的陈年往事，在场的几乎全是原住民，哪有这么好的耐心听完。
说了一会，便有人阻止道：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坐在这里，难道是听这些的吗？要听我们不会回家找爷爷奶奶？”
话虽然粗鲁，却赢得了大多人的赞同，聊得最响亮的人识趣停嘴。
酒楼又安静下来，众人看向李慎。
李慎有太多想不通，思考到后来，甚至连自己不懂什么都很难说，跟着随身物品聊起来。
它们居然全都知道仙界“不知不可达”的特性，不过同样解释不清楚，这种类似于世界固有规则的东西，要解释起来的确费劲。
好色笔劝他，真要知道，还是去找贤者殿两位小姑娘去问问。
“下次有这种事，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你完全没了解呀？”
“这么奇怪的规则定律，我从哪里了解？”
符墨说：
“你小子缺的知识太多了，要补的话，估计得说上个一年半载，你哪有那么多时间跟老夫说话？”
好色笔又说：
“我倒不是存心不说，而是太常识了，常识得就好像人要吃饭才能活下去一样。”
“常识”一次提醒李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跟它们科普人间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特质。
叹口气，看到众人眼神直勾勾盯着，便随口说自己正在思考“不知不可达”的事。
胖子见他实在困惑，忽然叫了声店小二，问：
“诶，你们家的姓严的仆从呢？”
店小二正要下楼伺候，猛地被叫住，表情僵硬，口中说：
“姓严的？哦对，我去叫他来！”
他匆匆下楼，楼梯拐角传来他的叫喊声，不一会，就有一个瘦弱的小厮扶着木质栏杆，跑上来。
李慎见他身上衣物宽大，极不合身，年纪小不说，身上瘦骨嶙峋，跟医院时的自己差不了太多，内心有些可怜。
严小厮上来后，环视一周，对二楼桌椅排列相当吃惊。
胖子唤他，说：
“你是镖局严远后人，对不对？”
严小厮讨好笑，嘴裂得勉强，说：
“您说的是，不过哪里还有严姓镖局，说后人，就让别人笑话。”
这话说得酸楚又凄苦，众人收起轻松神情。
胖子也觉得把他叫过来，要提他的家族伤心事，的确有些不妥，但这位李前辈耐心解答了众人的疑惑，眼看他有疑问，自己不能回复，也很说不过去。
他大眼珠子一转，便说：
“你可知他是谁么？是从人间界传送过来的李前辈，今天在这里答疑解惑，你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李前辈人好心善，必定会回答。”
“不过问好之后，他要知道你祖上发生的那件事。”
严小厮原本唯唯诺诺，听见李慎是从人间界过来的后，猛地抬头，问：
“真的么，您是那边来的？”
胖子不断使眼色，李慎对他还挺有好感，又知道严小厮所知道的事能帮助自己了解仙界情况，便点点头，说：
“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道的话一定能回答。”
严小厮犹豫道：
“我能多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嗯...人间界的房子是用什么造的？”
李慎说是用水泥、沙子、钢筋等材料搭建而成的。
“不用木头吗？”
“很久以前会用，但木头的坚硬程度不够，很容易毁坏，现在都用能伫立几十年的混凝土或钢结构材料。”
干说说不清，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仙界没有基站，信号是肯定别想了，在相册里翻找有没有拍摄的照片之类。
没想到还真找到一张，刚想招呼他来看看，却见到他早站起来，跑到离自己了至少两米的地方，用手将眼睛捂住，蹲在地上。
周围人没什么反应，眼里只是好奇。
李慎以为他害怕这东西是某种术法结成物，便解释了一番。
严小厮结结巴巴说：
“不，您快把它放回去，我看不得，我看不得！”
声音焦急，含有莫大恐惧。
李慎将背包打开，故意摔进去，砸得碰的一声，好让他听见。
严小厮一根一根手指散开，背脊抖动，仍然颇为害怕，盯着装有手机的背包，直到脸上苍白的李前辈将背包塞到木桌另一侧，才缓缓走过来。
店小二皱眉就要骂他不尊重顾客，但李慎早防着，冲他摇手，店小二才一挥毛巾，鞠躬，要下去端菜。
“你别害怕，继续问吧。”
“...人间界有治疗眼睛的办法吗？”
“你说的是术法治疗还是人间界的科技治疗？”
“两者有区别吗？”
不光是严小厮，其他人也疑惑。
李慎只能跟他们又说起了简单的医学发展史，粗略讲了近代医学到现代医学的标志**件。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自己都没想过，原来自己能记得这么多东西。
全是学姐送的书里读来的。
“...那么您提到的现代医学，能够治疗眼睛受到的刀剑伤吗？”
“是眼睛哪个部位受创？现代医学它只能治疗部分区域的。”
严小厮回忆一会，右手抬起，想要用自己眼睛比划两下，却怎么也组织不了语言，便说：
“哎，我还是跟您先说那件事吧，您自然就知道他们受了哪里的伤。”
李慎问：
“仙界术法能够治疗眼睛受伤吗？”
他笑得像哭，摇摇头。
一人道：
“主掌生命的轮回殿没准可以，但是我们谁也没见过殿下弟子，他们神乎其神的术法，也没有流传到我们这偏僻地方。”
李慎道谢。
严小厮气馁道：
“您想知道我祖上探索鹿鼎镇的事？”
胖子说：
“没错，李前辈很想知道，如果不知道“鹿鼎镇”本身，勉强南去会遭遇什么。”
陈峰心地很好，见他这幅委顿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会勾起他惨痛的回忆，于心不忍。
李慎也是同样想法，反正知不知道仙界的“规则”，对他本人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人间界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可活了二十年，他又去哪里过呢？
穷人没地方好去。
严小厮感激他们好意，但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自己如此失魂落魄，只是因为那件事害的他家就此破败，一路穷苦，他出生后，就只能在酒楼里当小厮。
店小二上菜，李慎将小食分给周遭的食客，陈峰挨个派酒，有人认出他是老爹铁匠的养子，跟他亲热地打声招呼，对他身边的李慎更加客气了。
严小厮连喝三晚酒，胆子大了，说话也流利，愤愤不平，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敲。
“如果不发生那件事，严家镖局可能就还在，严大家族就还在！”
“一切都要从火旺镇被决定为招收弟子的比武镇开始说起。”
“比武擂台要重建，要大量的树木和石块，就要开辟新的采集地。”
“未知地点对普通修仙者来说太过危险，一般做这件事的，都是筑基期中期以上的修仙者。”
“剑法三派在几百年里，结成仙丹的修仙者少之又少。”
“而且仙丹一结成，仙界“未知”带来的风险会小很多，他们第一次能够探索世界，当然不愿意总呆在一处，也不会执行这种任务。”
“所以当时派出去的修仙者，多数都是筑基期后期的大修仙者。”
“他们步步小心，谨走慎行，往南边探索，竟然找到一处适合人类居住的广阔地方。”
“最后建在那里的，便是鹿鼎镇。”
“适合人类居住，当然也适合怪物们居住，灵兽众多，飞禽爬虫，数不胜数。”
“一面要修整火旺镇，一面要清理鹿鼎镇那边的怪物，三派长老们争论，到底要不要两边同时进行。”
“因为某种原因，他们竟然选择的是停掉火旺镇的工作，而全身心地投入到鹿鼎镇空地的开掘当中。”
明明这些是火旺镇的往事，可食客们表情极为认真，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一般。
许多人想要插话，却被边上同伴手肘一捅，闭嘴不言。
严小厮做了那么久仆从，早学会察言观色，不自觉关注体贴他人，解释道：
“这些事是我祖上笔记之中记载的，严选老祖宗将家族镖局发扬光大，当时兴盛得很，后来破败了，灵石没有留下多少，却留了满屋子书。”
“后来屋子卖了，书也卖了，就留下了一些记载着关键事件的册子。”
“到我这一代，就只剩几本破书了。”
有人见他好说话，便问道：
“我听家里老人讲过以前的事，但她说火旺镇建成擂台，规划镇区的时候，兴师动众，可没有停过工。”
严小厮问：
“你家祖上从事跟仙木有关的行当是吗？”
那人一愣，回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三派决心停工时，为了不让老百姓惶恐，特意留下一批木匠，也没有叫停砍伐仙木的樵夫。”
“他们在擂台停工的时候...”
那人喊道：
“他们在建造山脉半山腰的三座看台！”
严小厮点头，说：
“是这样的。”
“刚才说到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停工，不得不先处理还没有建成鹿鼎镇的那片区域，理由没有人知道。”
“本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探索新区域的筑基期修仙者们到达那片区域，便驻扎下来，半年没有回三派复命。”
“他们不需要太多的食物，却要求运送许多疗伤的道草仙药。”
“三派有专属运送队伍，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秘密只会有三派内部修仙者知晓。”
“可偏偏出了意外。”
“一支运送小队，包括筑基期前期的一位小队长，遭遇到某样东西，失踪了。”
“三派弟子没有找到运送小队的尸骨，车辆、马匹、衣物、道草仙药、随身灵石、武器统统不见了。”
“依照探索小队开辟的土路行走，能看到运送小队的马蹄和车轮印子，只不过到一个地方后，所有痕迹突然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人走了一步，下一步跨出去的时候，就凭空消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后来又派出四只小队，也都是相同的状况，最后一次，竟然连特意派出的筑基期中期修仙者，也跟着消失不再了。”
“探索小队由于某种原因不能归来，根据他们索要的丹药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三派不得不冒险采用民间镖局，来帮忙运送药物。”
“他们首先找的，便是当时火旺镇名列第二的严氏镖局。”
“第一镖局那时已经出了一批大任务，前往了嘉良镇。”
“亲自上门的是两位筑基期后期修仙者，名字不详，分别来自长银派和古铜派。”
“这样的大人物，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半步就要踏入结丹的神人，登门拜访，岂有拒绝的道理？”
“老祖宗严选端茶送水，跪拜磕头，理解来意后，立马组建一只最强的镖队。”
“镖师当中，光炼气期中期的就有五位，其余都是炼气期前期，共计十六人，再加上两位筑基期后期的前辈。”
“十八人的队伍，加上二十几头骏马，气势汹汹出了镇子。”
“出行前，两位前辈让众镖师立誓对眼前所见之物完全保密，至死不言。”
“老祖宗当然承诺下来。”
“镖行之时，严选见车辆装着的全是治疗毒伤和火伤的药物，心想这次要到新开辟的地方送镖，那里驻扎的全是三派的精英，而三派自有的运输队伍不够，还需外聘民间镖局，恐怕这次行动不会顺利。”
“因此老祖宗一路上让镖师们谨慎前行，自己则分了部分时间，详细记载了周边的所见所闻，生怕漏下什么奇景异观，导致送镖失败。”
“最后记录下来的册子，里面的内容，也移到了我手里的书本当中。”
“两位筑基期后期前辈坐在车厢内，貌似对外界漠不关心，实际上却境界全开，每一位镖师都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凛凛威压。”
“镖局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前辈这种层次的修仙者，要杀炼气期，根本不需要境界大开，只需要略微伸手，就能全部杀灭。”
“久久处在这种严峻的威势下，每个人心中都提心吊胆，连前辈们都严阵以待，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严小厮大叹一口气，说：
“祖上镖局，不应该把所有强者全聚在一起，否则，家族哪能沦落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