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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47章 斩枷锁失败(四更)

都市极品医神叶辰 风会笑 8423 Aug 7, 2021 10:23: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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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
    雨后的江南,晨雾刚散,空气里全是湿漉漉的闷热。破落的小巷,青石路窄得只容得下两个人擦肩而过。一个穿着高跟鞋的瘦弱身影,迷迷糊糊,栽栽歪歪地走进小巷。精致的妆容和玫粉色的修身短裙,掩饰了女孩真实的年纪,却掩不住她眼中少女的纯真和倔强。
    巷子里,两个早起生火做饭的中年妇女见到她,鄙夷还带点艳羡地一瞥,相互交换个眼色,只当这个新搬来的“不良少女”又出去疯了,不知道在哪一夜宿醉,现在才知道回家。
    事实上,二十二岁的沐沐滴酒未沾,她只是太困了。最近他们的乐队火了,终于熬到出头之日的Whether乐队当然不能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各种各样的晚会,演出,只要有钱赚来者不拒。这两天他们连着参加了两场演出,一个是大型晚会,一个是酒吧开业的热场演出,忙的一塌糊涂,别说吃饭,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演出结束的时候,乐队的人都累得摊在休息室睡得天昏地暗,只有她还撑着最后的力气回家。
    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走进家门,沐沐连妆都没卸,直接扑到床上去找周公爷爷聊天。不知过了多久,沐沐正抱着枕头,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没心没肺的电话铃声震耳欲聋地响起来。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闹表,才十点半。无聊到打电话给她的人,除了推销东西的,就只剩下乔宜杰一个人。
    沐沐一动没动,抱着枕头看着电话,等着电话自动接通。
    十秒钟后,录音机里女孩子清脆甜美的声音宛如清歌:“您好,这里是电话录音,请问您是哪位?有事找我请留言,或者留下联系方式,我会尽快跟您联系。”
    这个录音是原来租这间房子的女孩留下的,沐沐觉得声音很美,于是没有删掉。
    “是我,你未婚夫,快点起床,打扮得漂亮点,我半小时后到。哦……不用准备午餐,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比萨。”
    沐沐叹了口气,从枕边摸出手机,指尖飞舞中,屏幕上快速显示出一段文字:【乔大律师,我再次郑重声明,你不是我未婚夫,如果你再毁我名节,你很快会收到我的律师信。】
    短消息刚发过去,他立刻回复:【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你未来的老公,可以称为未婚夫。】
    【你不是我未来的老公!】
    沐沐并不反感乔宜杰开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只是想提醒他,他不是她想嫁的人,不论现在,还是将来。
    【那就等未来证明了我不是,你再告我吧。】
    跟律师讲道理,真不是个明智之举。她挫败地丢了手机,与其做这徒劳的事,不如再补充点睡眠来的实际。
    沐沐刚刚睡着没多久,门铃声又一次没心没肺地扰了她的睡眠。她迷迷糊糊爬起来,直接打开门,用花得一塌糊涂的妆容和玫粉色的“百褶裙”面对着门外的目若星辰、笑如暖风的帅哥,顺便附赠他一个睡眼惺忪的白眼,以示不满。
    与沐沐半死不活的装扮呈鲜明对比,门外的乔大律师水蓝色的短袖T恤,米白色休闲裤,清爽得像盛夏的凉风,再配上他暖如春风的笑意,让人一见便心旷神怡。
    沐沐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帅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中散发着摩根烤肉浓香的比萨。没闻到这个香味的时候她还不饿,现在,她狠狠咽了咽口水……
    乔宜杰一见沐沐熊猫似的眼,笑容顿时僵硬。“又熬夜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着他们拼命,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
    沐沐不说话,挂着最天真无邪的笑脸,手悄悄往比萨的方向伸。
    乔宜杰把比萨往身后一藏,毫不客气地把她推进洗手间,“快点把妆卸了。这种浓妆很伤皮肤的……万一脸上长了黑斑,我可不要你了。”
    又不让睡,又不让吃,沐沐满腹委屈地蹭进洗手间,乖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会如此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主要是因为乔宜杰对她来说“恩重如山”。
    细说他的恩情,一天一夜也说不清楚,简单点说:他帮她打赢了官司,把她的妈妈从牢房里救了出来,虽然她给了他五万块的律师费,但是她知道,比起他做的,那点钱远远不够。
    后来,他帮她安葬了病逝的妈妈……
    再后来,沐沐重获自由,乔宜杰帮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加入了一个三流乐队。起初,她给乐队打杂,管理管理乐器,准备准备演出服装,拿些微薄的打杂费。后来,乐队的键盘手发现沐沐会弹钢琴,还弹得不错,便开始教她弹电子琴。沐沐学得很认真,又很有天赋,不到一个月便学会弹电子琴,三个月便弹得十分纯熟,现在,她已经成为键盘手的最佳替补。现如今,乐队也遇上了好的经纪人,逐渐走红,她跟着乐队没日没夜地演出虽然辛苦,却也赚到了丰厚的演出费,为将来读音乐学院存下不少学费。
    她能有今天,当然要归功于乔宜杰的帮忙,如此大恩大德,她除了以身相许,恐怕无以为报了。
    只可惜,她终究是要负了乔宜杰的。
    沐沐看向窗边的白餐巾,许多年过去了,卓的温柔在她心里扎了根,在这四年的煎熬里,那根纵横交错地生长,把她的心紧紧抓住。
    她一直在找他,走过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寻遍每一个酒吧,可他却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她也无数次尝试把白餐巾变成白玫瑰,都失败了。
    即便如此,她仍然相信,人可以创造奇迹,她千疮百孔的命运,可以像白玫瑰一样绽放在他的眼前。
    她一直在努力!
    沐沐在浴室里洗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换了身清爽的T恤衫,肥肥的牛仔短裤,半干的头发随意拢了拢,恢复了二十二岁女孩该有的清纯和恬美,恰如初绽的白玫瑰。
    乔宜杰一见美人出浴,如沐春风地深吸了口气,淡淡的栀子香撩过鼻翼,清新宜人。“这才是我未婚妻的感觉。”
    “……”沐沐没和他争辩,抓过桌上的比萨就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往下吞。
    “慢慢吃,不急。”
    其实,如果她可以开口讲话,她早就大声对他说:【乔大律师,不管你为我做了多少,我都不是你的财产,你无权对我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更无权对外宣称我是你的。】
    可惜,她不可以。因为她失声了,开口也讲不出一个字。
    她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累到快要窒息,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哪怕一个音节。她试着喝各种各样的药,中药、西药、偏方……没用。她也去看过很多的医生,外科、内科、精神科,全都去看过了。大夫的答案千篇一律,她的失声完全是因为心理障碍,她自己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没有人能帮她。
    是的,她的命运,没有人能帮她,一切都只能由她自己面对。
    “我帮你约了陆军总院的张医生。”乔宜杰把诊断书递给她,“他说你这种病例他遇到过,有些方法可以尝试。你这两天有空吗?我带你去。”
    她随手拿来桌上的纸和笔,写下娟秀工整的字迹:【明天我有个试演,很重要。】
    这些年她从来不学手语,因为她身边能看懂的人不多。更重要原因,是她始终相信,她能开口讲话,总有一天,她能做到。
    “什么演出?”
    她知道乔宜杰担心她,耐心地写着:【给部队慰问演出,很正式的表演。明天我过去试演一下,如果通过了,就能参加他们的演出,报酬还不错。】
    “部队演出?那不是部队文工团的事吗?”
    【好像他们的钢琴配乐临时有事,不能演出。文工团的人认识白露,请她帮忙介绍个会弹钢琴的,白露推荐我去。】
    “哦。我这几天刚好没有案子,明天我陪你去。”
    沐沐急忙摇头,为了加强感**彩,她又摇了摇双手。
    乔宜杰也明白部队里规矩多,不再坚持:“那我跟张医生约下周一,等你回来,我带你去……”
    见沐沐不答,他猜出她是想逃避,劝她说:“我跟医生仔细谈了你的病情,他说可以试试催眠的方法。”
    她抬眼,眼底澈如清泉。
    “通过催眠的方法,你能够再回到过去,重新经历一次那个场景,也许这一次你可以克服心理障碍,发出声音。”
    再回到过去,再看一眼爸爸胸口飞溅的鲜血,溅在她脸上,由热变冷……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乔宜杰抓住颤抖的双手,劝她说:“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不想开口说话了?你想一辈子做个哑巴?!”
    她不想,一点都不想。
    她不再摇头,看着窗边已经泛黄的白手绢,迎着风,飘飘荡荡。
    他说过,这世界不是没有奇迹,要看你能不能创造奇迹,她能吗?
    第二天,沐沐坐了一个小时公交车,到了白露的家。略显狭窄的卧室里,白露举着件藕荷色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在沐沐眼前晃了晃:“沐沐,你再试试这件,这件好像更适合你。快换上给我看看。”
    白露是乐队的吉他手,沐沐唯一的闺蜜。
    她非常漂亮,身材高挑,棕色的长卷发从她圆润滑腻的香肩,一直垂至她细如水蛇的腰际。她的五官有种西方人的立体感,眼睛虽不是很大,笑起来却透着股妩媚劲儿,总笑得人心里痒痒的。
    “快点快点,王遥马上就要来了。”王遥是白露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进了部队演出队,后来因为表现好,被调进了文工团。据白露说,她很漂亮,不知有多少军官拜倒在她橄榄绿的军装下。
    “不行,这个有点太成熟了……哎呀,你别怕麻烦,在部队演出的机会有多难得,你必须要做好准备,说不定你表现好,还能勾搭个军官。”
    沐沐忙摇头。她知道白露没别的意思,她是北方女孩,直性子,热心肠,说话不爱绕弯子,但字字句句都是真心为她好。自从十八岁那年,生活转眼间天翻地覆,沐沐认为命运之神早已把她遗忘到黑暗的角落。直到遇到白露,她才蓦然发现命运之神还是关照她的,送了件奢侈品给她。
    “你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应该早点找个好男人照顾你,保护你。听说军人每天都要高强度体能训练,体力超好的……”
    沐沐更用力摇头,小脸因为焦急涨得发红。白露笑着捏捏她的脸,“你不用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听王遥说,她认识个中校,才三十岁,帅得要人命……还是特种兵出身,据说做完百八十个俯卧撑,还能再跑一万米。”白露似乎想起什么,瞄瞄沐沐单薄的身子。“你还是算了吧,你这小身板,八成受不住他折腾……”
    沐沐垂下脸,白皙的小脸上荡起红晕。
    看见沐沐被逗得红透了脸,白露笑得天花乱坠。
    “听姐姐话,你去演出的时候,把眼睛睁大点,有好男人千万不能错过……”
    沐沐尴尬地摇了摇头,一把抢过被白露蹂躏成一团的裙子,躲进洗手间。谁知她刚解开扣子,白露又把洗手间的门推开。
    “唉!傻丫头,那就别成天惦记你的白手绢哥哥了,都这么多年了,他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呀,为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苦等了这么多年。”
    沐沐笑了笑,在对面的镜子上哈了口热气,在镜子上的雾水里写了两个字:【谷雨】
    一看见这两个字,白露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恨恨地抹掉镜子上的名字。
    抹了半天还嫌抹得不干净,又用手指用力地擦。“别跟我提他,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门铃声打断了房间里短暂的沉默。
    “来了!”白露立刻跑去开门,来的人正是王遥。
    为王遥和沐沐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白露又按捺不住女人八卦的天性,冲王遥挤眉弄眼。“对了,你跟那个卓团长怎么样了?试过没,体力是不是真的很好?”
    卓……一听到这个字,沐沐心底一颤。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听见有人名字里有这个字,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被牵动。
    谈到这个话题,王遥冷静自持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女人的柔美:“你别乱说,我和他……不可能的事儿。”
    “怎么不可能?你喜欢他就追呗,追喜欢的男人还犯军规呀?”
    她转过脸,看向窗外,有一点遗憾,有一点神往,还有一点敬畏,“他根本不可能喜欢我。”
    “怎么会不喜欢?”白露不解,“男人都一样,你只要主动点,嗯……你懂的……”
    “他不一样。”
    沐沐不禁偷偷看了一眼王遥,她很漂亮,清丽脱俗,不似白露的千娇百媚,却比白露多了一种易让男人动情的清高。
    沐沐忽然对所谓的卓团长有些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这么漂亮的女人心生爱慕又望而却步。
    忙活了大半天,白露打量一番被她全力改造后的沐沐,满意地点点头。
    藕荷色的吊带长裙一直垂到脚踝,从上到下只有如丝般光洁的香肩露出,还被黑缎般顺滑的长发半遮着,清纯可人。为了凸显那份清纯,白露只给沐沐涂了点淡粉色的唇彩,甜甜的诱惑。精心装扮完毕,沐沐才跟着王遥到了部队,去见正在现场忙着安排演出场景的导演。
    戒备森严的高墙,将第N师和繁花似锦的世界彻底隔绝,一身身墨绿色的军装透着让人窒息的冰冷。
    沐沐垂下脸,悄悄握紧双手,不敢接触士兵投射向她的视线。
    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王遥还是从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咬得发紫的唇上看出她的惊慌。“沐沐,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摇头,挤出点极不自然的笑。
    “你是不是紧张?没关系,你的琴弹得很好,李导一定会满意的。”
    沐沐犹豫一下,点头。
    其实,她根本不是为试演紧张。这次表演,她只是给一个成名的歌手当钢琴伴奏,歌曲也是耳熟能详的老歌,她早已练过无数遍。她之所以会慌乱,是因为高墙,铁门,还有穿着制服的人,是她最可怕的梦魇。
    四年前,刚满十八岁的她被送进监狱,在铜墙铁壁的牢狱中,她度过了四年花季的年华。刚进监狱的时候,里面的女孩子都欺负她,不堪的侮辱打骂,她却连痛都叫不出口。有一次,她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便把她按在床上狠狠掐她大腿。
    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发疯一样咬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臂,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打她,她下定决心,死也不会松口。女人凄厉尖锐的惨叫声惊动了狱警,铁门被轰轰隆隆打开,警棍劈头盖脸打下来。
    肩胛骨一阵撕裂的痛,她仿佛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松开紧咬的牙齿,愣愣地看着一脸冰冷的女警。
    “拖去禁闭室……”
    一顿残酷的“教育”之后,她真的怕了,穿着制服的人一出现在她眼前,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有些记忆却像人生的污点,再难抹去。她不后悔,只是遗憾,妈妈没有等到她出来的一天。
    傍晚,夕阳斜照。壮观的露天舞台上,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布置场景。
    王遥匆匆的脚步一滞,朦胧的目光锁在一个方向,神情恍恍惚惚。沐沐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青天,流云,一袭墨绿色的身影傲然独立于露天的舞台前,挺拔的站姿阳刚中略带一丝优雅。
    迎着阳光,沐沐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斜阳在他身上蒙了一层淡淡余晖,黑发流淌着黑玉般的亮泽。还有,肩章上的两颗星星光华流转。
    那是一种极美的景致,美得让她忘记了制服给她留下的阴影,完全沉浸在这幅巧夺天工的画卷中。
    “小王!”
    要不是有人开口说话,沐沐几乎没有留意到,那个笔直的身影边还站着另一个略显瘦小的中年男人。
    “啊!李导!”意外的呼唤让心神恍惚的王遥猛然回神,她加快脚步朝着叫她的人走过去。
    沐沐也急忙跟上。
    一片流云遮住了阳光,一张冷峻不失清雅的脸出现在沐沐的视线。刚毅的脸部线条,幽深而锐利的目光,绝美的唇形扬着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让沐沐顿觉世界在一瞬间天崩地裂。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是他,这一张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脸……
    真的是他,她一直在寻找的男人——卓!
    四年的时间让他改变了太多,在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最初的不羁和张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个职业军人该有的正气凛然,还有,那一身不容亵渎的神圣。
    短暂的大惊大喜变为沉甸甸的彷徨。这样的他,即便对她余情未了,又能否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他会不会像那些狱警那样用鄙夷的眼光看她?
    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不要再去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然而,她苦苦地等待了四年,为的不就是今天能再站在他面前,问他一句:你还愿意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此刻,他就在她眼前,她再走几步,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在这种时刻逃走,那绝对不是她苏沐沐做的事。
    稳了稳杂乱的心绪,沐沐摸了摸身上的长裙,理了理肩上的发,确定自己的样子可以见人,才拍了拍被剧烈跳动的心脏撞疼的胸口,走向他。
    明明是一片平地,却像走在云端,脚下飘飘忽忽。终于,她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她双手紧握成拳,努力深呼吸,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卓团长,李导……”王遥先开口说,“她是苏沐沐,这次代替小王给蔡老师伴奏的。沐沐,这位李导演,也是我们文工团的副团长。这位是卓团长,这次演出多亏了他帮忙协调。”
    他看到了她,淡然的一瞥,如同扫了一眼陌生人,没有任何情绪。
    沐沐刻意向前一步,仰起头望着他,想更清楚地看清他的样子,也让他看清她的样子。
    他的眼神还是一潭静水,没有一点点波澜或是涟漪。
    四年来,沐沐在脑海中不知勾画过多少次再与他相遇的情景。在阴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她就是靠着反反复复去幻想与他的相遇,反反复复去回味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做我女朋友吧?”,才坚持到今天。
    她一直在想,如果能再见到他,如果他再说一次“做我女朋友吧?”她一定会点头,坚定地点头,千遍,万遍!然而,当那样陌生的眼神扫过她的时候,沐沐才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幡然醒悟——他已经忘了她,忘得干干净净。
    从未有那哪一刻,她希望自己能开口讲话,她想问问他:【你忘了我吗?是我啊,你不是说让我做你女朋友吗?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里被一种血腥味堵得死死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王遥见沐沐反常的情绪让气氛在陷入怪异的沉默,忙替她解围,“沐沐几年前因为惊吓过度失声了,不能讲话。”
    他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丝特殊的情绪,在沐沐没来得及体会其深意时,隐去了。
    “你好,卓超然。”他伸手,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
    卓超然,卓超然……
    原来他的名字叫卓超然,真好听。
    “沐沐?”王遥碰碰她的手臂,脸色隐隐露出不悦。
    沐沐这才回过神,忙伸出微颤的手,伸进他的掌心里。她想再感受一下他掌心的温度,是否和她离开时那般灼热。可惜,这一次他只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没了当初的温度和坚持。
    收回手,沐沐咽下满嘴的苦涩,苦笑。她设想过很多种与他相遇的情景,她设想过他身边可能有了爱人,也设想过他可能对她说:“抱歉,过去的不可能再重来。”
    她甚至设想过,他只是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目光都不曾为她停留。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她忘记得如此彻底,用这样礼貌的语气与她重新相识。然而,这不能怪他,毕竟他们从相识到分开,只有一夜而已。
    李导看看表,“还有点时间,小王,带她去那边……把曲子弹一遍,我听听。”
    “好。”王遥拉着沐沐走向舞台边,掀开一片白布,一架黑色的钢琴出现在沐沐眼前。
    王遥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弹,别紧张,李导很随和的。”
    沐沐点点头,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手指放在琴键上好久,她才从一片混沌的大脑里找到那首曲子的调子和节拍。
    琴音响起,叮咚如雨滴纷繁坠落,一首铿锵有力的革命歌曲,在她指尖下化作婉转的低泣。周围的喧嚣骤然安静,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沐沐的方向。
    她转过脸看着不远处的英挺的人影,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于她,他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是她最坚定的信念,在她蜷缩在地上被狱警拳打脚踢时,想着他,她的心里还是暖的。
    于他,她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
    白露说得对,她不该痴心妄想,不该傻傻地奢望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会记得她。
    其实就算他记得又如何?王子会爱上灰姑娘,她信,因为灰姑娘美丽善良。一身正气的军官有什么理由爱上一个坐过牢的哑巴?这种情节,大概连童话故事里都不可能发生。
    不知不觉一首曲子竟然弹至尾声,悲怆凄凉的琴音唤回她游离的心神。沐沐愣愣地看着钢琴上的手,她都弹了什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为什么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那么怪异,为什么导演的浓眉都快扭成一团,还有王遥……她的脸色怎么有点发青?
    最后一个音符弹完,沐沐怯怯起身。
    导演还未开口,王遥满脸愧色地跟导演道歉:“对不起,李导。她平时弹得很好,可能今天有点紧张,才会弹乱了。让她重新弹一遍,您再听听。”
    李导演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思索着有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听一遍凄婉悲凉的革命凯歌。
    “弹得很好。”清澈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流过,是卓超然的声音。
    沐沐讶然看着卓超然,她把曲子弹成这样,他还说好?
    “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是我听得出她的琴声很美,很动人。”
    卓超然的暗示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尽管李导对此并不苟同,但多少给人家团长点面子,清清嗓子:“基本功不错,只是曲子不太熟。今天回去好好练练,明天我再听听。”
    “好的,好的。谢谢李导。”王遥一边应着,一边拉着沐沐离开。
    经过卓超然身边时,王遥向他投去一个极美的微笑,几分感激,几分爱慕:“卓团长,谢谢!”
    “不客气!”
    卓超然的眸光忽然一转,落到沐沐身上,极浅的一笑。
    仅仅一个淡若无物的浅笑,死死勾住了沐沐的魂,让她又想起酒吧里的初见。
    经历这么多年的期盼,她多不容易才与他重逢,就这么结束了?放弃了?
    至少,她该让他知道她爱过他,就算被拒绝,她也要争取一下。
    沐沐正欲从包里翻出她从不离身的白手巾,马林巴琴轻快的乐声响起。卓超然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唇角一勾,柔和的笑意荡漾在嘴角,“登机了?”
    “……什么?下飞机了?”卓超然看看手表,已经不是四年前那块表,牌子却仍是Cartier。“不是说晚上九点到吗?”
    “噢……”他拿着电话走远。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他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好吧,你回家等我吧。高尔夫球场?你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要去打高尔夫?”
    沐沐呆呆看着他眼中的温柔,电话另一端可能是他喜欢的女人吧,否则他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深情。
    “航?他来了?好!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卓超然和李导匆匆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从头至尾没有多看她一眼。
    白手巾在沐沐的手心里皱成一团,一滴泪落入尘土,她多年的梦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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