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5章 折磨（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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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江从莱茵小楼里出来时，正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但天空仍是一片灰雾蒙蒙，暧昧的日光被厚重的雾霭削弱后，只剩下残缺的光亮，垂死挣扎。
缓步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聆听吆喝声与叫卖声此起彼伏，感受人情的冷暖与人世的繁华，澹江心中百感交集。
避世是自己主动的选择，也是逼不得已最后的让步，看似快活又自在，可除了自己，谁又懂呢……
系统的一声幽幽长叹也回荡在澹江耳边，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嘴角挑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有系统就是倍感心安，而且发生过的一切，也只有系统能懂了吧……
抬头前望，街市的尽头是一家花店，一位俏生生的小女孩用手轻点着花洒，水滴打落在花瓣上，枝丫摇曳。
宛若画中美景，光影视觉无比完美。
澹江瞳孔巨震，原本悠闲的步伐逐渐加快，到最后不顾一切地飞奔。
“看清楚！”
系统的警告耳边乍响，一瞬间把澹江拉回到现实。
“你中招了。”
“我中招了？”
双眼无神，澹江顿感自己的脑容量不足，处理不了涌进来的信息。
伸手纳过空气中的聚集起来的水，糊一把脸，冰凉感狠狠地刺激着澹江的神经，一阵恍惚感潮涌潮退。
街角的鲜花店随之消失，小女孩也粉碎消散，枯黄的枫叶飘飘洒洒，哪还有刚刚人间美景的踪影？
周遭的小贩和游人全都一脸惊诧，看白痴般看着澹江，毕竟谁会大白天大街中央来个百米冲刺呢？
“小伙子，腿脚不错！”
一位鱼贩大爷爽朗的笑声响起，澹江赶忙陪笑，边跑边笑，害怕多待一分钟尴尬的空气就让自己窒息。
终于到了拐角，一头扎进视野盲区。隐约间，能听见一名老妪略带可惜的话语。
“多帅的小伙子，要不是个精神病就能给我当孙女婿了，生个俊俏的娃，多好……”
满头黑线奔涌，才上街就发生这么丢脸的事，实在有够是不对劲。
眉头紧皱，心底一万个不解，澹江无声地问到系统：
“我中了幻象？哪个狗日的敢给我下绊子？”
“不全是。”
双眼微眯，杀意一闪而逝：
“类幻象技巧？能判断是什么词条吗？”
“【鳐鱼幻象】或者【瞒天】，引导性幻象只有这两个词条能做到。”
“【瞒天】？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还有堕落一系的六级强者？而且如果是【瞒天】的话，我估计我现在已经沉溺记忆无法自拔了，哪是你一嗓子能喊醒的。”
“你也不傻嘛……”
“废话！”
啐了口唾沫，澹江继续说道：
“【鳐鱼幻象】，特征这么明显的词条我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招，大概率也不是。”
“不，就是【鳐鱼幻象】，海味如此浓郁你应该闻得到。
之所以能做到不知不觉，是因为施法者有特殊的施法手段，不只是你，连我也没察觉到你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听到系统的分析，澹江脊背一凉，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是全系五级之人，能在自己【以螺门眼石】的探查下，栽种幻象之种，对方的实力必定不低。
(【以螺门眼石】
——俯窥深井多滞骨，瞭望青黄少亵渎)
耳垂下的“拦海鲸鳍”光辉闪动，锋锐一触即发。
似是察觉到澹江心中的不解，系统解释道：
“你是不是觉得对方能顶着被动开启的【以螺门眼石】对你施加幻象很离谱？”
“那是因为该词条只对直接性幻象有效，会在人造外来幻象触碰到你时给予唤醒，并不会对这种间接引导性幻象反应，所以不必过分畏惧，只是对方钻了空子。”
“哦？是这样吗……”
恍然大悟，澹江已经摸上左耳耳垂的手也随之放下，接连撤掉了四层防御措施和两道领域，散去背后凝实的巨大虚影，环绕身体的水箭和风场也同时消散，蓄势待发的杆杆粗长岩枪碎裂成尘土……
“你至于吗……”
系统的声音响起，澹江脑海里出现一颗嫌弃的黄豆粒表情，表达着系统的蔑视和嘲笑。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懂不懂未雨绸缪的含金量啊？”
“你就是纯怂。未雨绸缪？未雨先溜还差不多。”
“切，看在你把我唤醒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我大度，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白眼黄豆疯狂地表现着不屑……
澹江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着，理了理呼吸，低声道：
“既然是【鳐鱼幻象】，那对方至少是三级别的水准，这偏偶小城能有几个三级？”
“有没有想过那个书呆子？”
“他不像是那种人，一看就很老实啊。”
“他会变脸。”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痴人，脑子里除了研究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澹江试图反驳。
“他会变脸。”
“会变脸也不能证明什么啊，况且那叫什么变脸，就是突然换了表情罢了。”
“他会变脸。”
“诶呀我的天，你不要复读了，我去找他问，行吧？当面对质！”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你放屁！”
……
重新踩过那条街，周围的商贩每当和澹江对视上都会露出一个和善……又略带同情的笑容。
心底一万只马奔腾……
顺手买了点水果，澹江往小楼方向走去。
本来只是想趁莱茵睡觉的时候出来转转，重新感受感受俗世的冷暖，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丢人丢了个大发。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逮到一个不长眼的三级，胆敢光天化日偷袭自己。
等查明了身份，一定让他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抖了抖手中果篮里的水果，澹江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长颈背上生活的那些年，他都是依赖时间磁场，想吃什么把种子种下去分分钟发芽成熟，方便得离谱。
今天时隔“几百年”再次在集市上买水果，连心情都是与众不同的。
二层小楼已近在眼前，澹江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气愤一些，被人用幻象搞了一波心态，不生点气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