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0章 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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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带郑娟回家
　　赵清雅第一次放大招，高斌被咬了个措手不及，险些缴械，还好在关键时刻关闭城门，要不英名可就毁了。
　　二番战再次以高斌胜利结束，穿衣服准备撤的时候，高斌突然道：
　　“大风过后，你应该能回学校了吧？”
　　“不知道，估计应该可以吧？”赵清雅穿上蓝色工装后，叹气道。
　　这些年要不是靠上了高斌，她和孩子一个礼拜都活不下去。
　　其实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是习惯，当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或者习惯了某种依赖，根本戒不掉。
　　就好像赵清雅，习惯了依靠高斌，也享受过做女人真正的快乐，现在让她回到起风前的日子，她能开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然并卵，她和高斌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她心里很清楚，身边的男人极度理智，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断然不会和一个有孩子的离异妇女组成家庭。
　　算了，就这样吧，都是命。
　　看着赵清雅泫然欲泣的样子，高斌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这几年的陪伴，要是对赵清雅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他就是机器人了。
　　然而就像赵清雅想的那样，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或许可以换个方式和赵清雅保持长久的关系，但这段关系永远不可能昭示天下。
　　一念至此，他开口道：
　　“到时候我帮你找个好点的学校吧。”
　　赵清雅张了张嘴，没有拒绝，更没有说谢，只是淡淡的说：
　　“初五你要是有空的话，我还在这等伱。”
　　高斌愣了下，这么多年，赵清雅还是第一次主动发出邀请。
　　大概猜到她心中想法，高斌失笑道：
　　“好，初五我早点过来。”
　　“嗯，走了。”
　　...
　　下午回到家，周秉义两口子去老郝家里看望，周秉昆则出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只剩下周志刚和李素华在家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高斌一看家里没外人，于是跟周志刚说：
　　“干爸，咱爷俩出去溜达溜达？”
　　“嗯？有事要说？还得背着你妈？”
　　老周人精似的，一下就猜到了高斌的意图。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您。”
　　“那是，老子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高斌陪着笑，李素华端着一盘黄桃罐头进来：
　　“来，吃罐头，斌子，有事就跟我们说呗，不用背着我。”
　　“其实也不算瞒着您，就是吧...”高斌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但事已至此，必须要说，便斟酌道：
　　“爸、妈，秉昆有对象了。”
　　周志刚和李素华大惊，两口子对望，李素华激动道：
　　“你这孩子，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得背着我们呢？这个秉昆也是，有对象了都不知道跟我们说。”
　　还是周志刚反应快：
　　“老伴儿啊，你先别急，斌子这么做肯定有用意，是不是秉昆那个对象条件不好？”
　　高斌苦笑：
　　“倒也不完全是家庭条件的问题，这里面有些隐情，我告诉您二老，但必须答应我，听完之后别激动，也别多想。”
　　他越这么说，周志刚心中越是忐忑，拍着桌子：
　　“哎呀，斌子，有什么隐情你就直接说，老子我身体好，扛得住，你干妈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李素华附和：
　　“就是，斌子，我跟他爸都不是不讲理的人，秉昆那个对象到底什么情况？”
　　高斌拿出一大早上跟秉昆商量好的理由，开始忽悠周志刚和李素华。
　　郑娟，可怜的姑娘，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收养，没有户口，好不容易找了个人结婚，没想到是个人渣。
　　一个叫骆士宾的人给郑娟下药，被秉昆撞破后救了下来，但药性发作，为了救人，秉昆和郑娟就这样在一起了。
　　这个理由七分真三分假，反正涂志强死无对证，骆士宾这辈子不可能离开监狱，只要周秉昆和郑娟不说，绝对能瞒一辈子。
　　想来想去，只有这么说才能让周志刚和李素华相信，也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如果直接说郑娟是个马上要结婚的寡妇，还带着个孩子，这两口子不得气的背过气去？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很重要。
　　周秉昆有一点做得好，就是听话，听高斌的话，也答应去说服郑娟。
　　剩下的，就看高斌能不能让周志刚接受了。
　　李素华好忽悠的多。
　　不过两口子听完，不禁面面相觑，这故事太过曲折，谁听了不得脑瓜子嗡嗡的。
　　李素华眼窝子浅，听完之后就忍不住掉眼泪，既有为那个苦命的姑娘，也有为自己的儿子；
　　周志刚还想问问这故事是不是真的，可高斌直接掏出了王炸。
　　“那次过后没多久，郑娟就怀孕了，秉昆的孩子，到现在快三岁了，他一直不敢告诉你们，就怕你们听了之后不高兴，甚至不让郑娟进门...”
　　疼的一下，周志刚从炕上站起来：
　　“秉昆有孩子了？快三岁了？这个混球，这么大的事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快，斌子，带我们去看看郑娟和孩子。”
　　一看周志刚这反映，高斌心中的石头落下，得，这就算忽悠成功了。
　　李素华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哎呦这个秉昆呐，得对他妈多不信任，三年了，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这个死孩子。”
　　“行了，你先别哭了，快去穿衣服，让斌子带咱们去看看孩子，还有那个郑娟，对了秉昆呢？算了，先不管他，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
　　周志刚气的浑身哆嗦，不是因为郑娟，纯粹是因为秉昆瞒了家里这么久。
　　在他们看来，这种事只要说出来，他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会不让郑娟和孩子进家门呢？
　　反而现在，把人家孤儿寡母的扔在外面，要是传出去，反倒是会让老周家名声扫地。
　　“干爸干妈，你们别急着生气，调整好心态，要是这个样子去看，再把人家娘俩吓到。”
　　周志刚气呼呼的坐下来，努力平稳气息：
　　“对对，你说得对，我得缓缓，老伴儿，你也别跟着上火，你不信别人还不信斌子嘛，他肯定都安排好了。”
　　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高斌，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果然，高斌没让他失望，笑着点点头：
　　“放心吧，这三年，我一直帮着照看他们娘俩，吃的喝的都不缺，人也很健康。”
　　“好！斌子啊，谢谢你，我替秉昆谢谢你。”周志刚拉着高斌的手用力摇晃着。
　　“说这个就见外了，爸，您这是把我往外赶啊。”
　　高斌故意开着玩笑，把周志刚逗乐了：
　　“好好，不说这个，但我必须要说，秉昆有你这个哥哥，是他的幸运。”
　　他能想象，要是没有高斌的帮助，那娘俩在外面得吃多少苦。
　　见他们渐渐稳定了情绪，高斌才放心的说：
　　“走吧，带你们去看看，不知道秉昆在不在呢。”
　　“在不在我们都得去，无论如何，孩子是我们老周家的。”
　　李素华已经穿好棉袄裹好头巾了：
　　“对了，我得给孩子带点好吃的，是男孩女孩？叫什么名？”
　　“男孩，叫周楠，我给起的，还行吧？”
　　周志刚大笑：
　　“哪个楠？”
　　“木字旁，南方的南，楠木的楠。”
　　“好，简洁、文雅，好名字。”周志刚大赞。
　　“哎呀，真没想到，我都能抱孙子了。”
　　李素华开心的往包裹里装礼物，之前来给高斌拜年送的那些东西，都在屋里堆着呢，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两口子一通忙活，做好了准备，这才在高斌的带领下往太平胡同那边走。
　　“郑娟娘俩住在太平胡同？”周志刚问。
　　“对，就是郑娟养母的老房子，老太太前些年去世了，一辈子没享过福，是个可怜人。”
　　听着高斌的介绍，周志刚唏嘘道：
　　“是啊，这一家太可怜了，好人没好报啊。”
　　“那郑娟家就剩她自己了？”李素华关心道。
　　“还有个瞎眼弟弟，没比周楠大几岁，也是老太太在外面捡回来的。”
　　“天呐，这一家子是怎么过的啊。”李素华又要抹眼泪。
　　高斌赶紧道：
　　“妈，别哭了，再让风给吹皴了。”
　　周志刚叹气道：
　　“幸亏有你，要不这个郑娟就太可怜了，没有工作，还得照顾孩子和弟弟。”
　　他说着说着又来气了：
　　“这个周秉昆，他真是个混球，这种事怎么能瞒着呢？”
　　“爸，您也别怪秉昆，毕竟这种事隔着信是说不明白的，您第一反应也不会相信，要是因此造成你们爷俩之间的隔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周志刚其实知道自己的倔脾气，有时候犯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动。
　　“先不说这个，太平胡同我以前来过，还在这边盖过房子呢，可比咱们光子片还穷。”
　　不单穷，最关键的是，太平胡同住着一帮没有户口的人，光子片的人好歹占着城市户口呢。
　　雪路难行，老周和李素华岁数也不小，走起来没那么快，仨人足足用了40分钟才来到太平胡同，这边比光子片的道路还要狭窄。
　　“到了，就是这。”高斌呼了口气。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周秉昆还能是谁？这会儿正跟孩子玩闹呢。
　　高斌还以为这小子跟国庆、赶超他们在一块，没想到在郑娟家陪孩子，挺好，是个负责任的人。
　　“秉昆，出来一下。”
　　高斌站在院里冲屋内喊。
　　只听见一阵叮铃狂狼乱响，周秉昆衣衫不整的推开门，看到周志刚板着一张脸，顿时心虚道：
　　“爸、妈，你们怎么...”
　　周志刚冷哼，虽然他能够理解儿子，但不代表心里没气！
　　“我们怎么来了是吗？要不是斌子把一切都说出来，你还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秉昆下意识看向高斌，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秉昆揪着的心也放下了，看样子高斌把老两口搞定了，要不也不能带他们来。
　　“怪我，都怪我，快进屋，外面怪冷的。”
　　周志刚一把推开他，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冲进屋，李素华比他更快：
　　“快让我看看孩子，我大孙子在哪呢？”
　　这时，郑娟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忐忑不已，甚至不敢用正眼跟周志刚对视。
　　“诶呦我可怜的孙子，快让奶奶抱抱？”
　　李素华眼泪止不住的流，来到孩子身前试着伸手，但看到孩子怕生的小眼神，又不敢做大动作，怕把孩子吓到。
　　“楠楠，快看，这位是奶奶，奶奶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秉昆对孩子露出笑脸。
　　可惜小孩子怕生，刚见第一面，哪那么容易亲近。
　　周志刚看着孩子，又看了文弱的郑娟，表情温和了许多：
　　“你就是郑娟吧？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刷的一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不，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
　　高斌暗道不好，郑娟这女人实诚，不会撒谎，他不知道周秉昆有没有做通她的工作，但不管如何，这要是不小心把实话抖出来，一切可就白费了。
　　不仅如此，高斌也得跟着吃瓜落。
　　赶紧道：
　　“爸妈，咱们坐下慢慢聊？这么站着也不是事儿。”
　　说完不忘给周秉昆打眼色。
　　“对对，爸妈，里面坐，光明啊，这是我爸我妈，你叫叔和婶就行。”
　　老两口都听高斌说起过郑娟的瞎眼弟弟，一看到郑光明他们就认出来了。
　　“周叔、婶子，快到炕上坐，我给你们倒水。”
　　郑光明拿着棍子下炕，摸索着要去给他们倒水，被周志刚拦住：
　　“是光明吧？好孩子，别忙活了，我们不可，坐下说会儿话。”
　　周志刚拽住郑光明，将他拉到身边坐下。
　　随即看着对面站着的郑娟和孩子，以及护着娘俩的周秉昆，一声长叹。
　　“要不是斌子告诉我们这件事，我真想...”
　　周志刚咬了咬后槽牙：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周秉昆，我就问你一句话，我还是不是你老子？”
　　周秉昆一点不含糊：
　　“那还用说，肯定是啊！”
　　“那就好，既然你还承认我是你老子，那你给我句准话，到底要不要娶郑娟？”
　　“当然要啊，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行，等过了年，去街道开介绍信，然后赶紧把手续办了，不能让郑娟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咱们老周家的孩子，也该回家了！”
　　周秉昆激动地直挠头：
　　“诶！有你这句话，我们立马去办手续。”
　　周志刚摆摆手，看向郑娟：
　　“娟儿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郑娟早就泣不成声了，根本说不出一句整话，只知道点头。
　　“娟儿，你的事我和他妈都知道了，受委屈了，秉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是他的不对，但三年了，我跟他妈对此一无所知，不管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所以我也得向你道歉。”
　　郑娟连连摇头，哭的都没人样了。
　　她这一哭，带着李素华也跟着哭，高斌是没辙了，劝也没用，哭吧哭吧。
　　“行了，大喜的日子，又是过年，你赶紧收拾收拾，带着孩子和光明跟我们回家。”
　　周志刚发了话，周秉昆二话不说行动起来。
　　倒是光明，犹豫道：
　　“叔，婶儿，你们带我姐回家就好，我自己在这边住，我可以的。”
　　“不行！”
　　周秉昆和郑娟同时开口。
　　“光明，姐就你一个亲人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住。”
　　这事儿还得是周志刚拿主意：
　　“是啊，光明，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是郑娟的弟弟，就是秉昆的亲人，跟着过去，让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郑光明摇头：
　　“没什么是应该的，姐姐结婚了，说破大天我也不能跟着住过去，传出去，会让人骂我姐姐不懂事。”
　　周志刚感叹：
　　“好孩子，别怕，我们老周家不在乎那个，相信你姐姐也不在乎，她更在乎的是你能不能过得好。”
　　郑光明还要摇头，高斌干脆道：
　　“这样吧，秉昆结婚，跟郑娟也得有个自己的生活空间，反正我那个老房子也不住，你们不如带着光明一起搬过去，这样既能照顾咱妈，咱妈也能帮着看孩子。”
　　周志刚拍板：
　　“这主意好，还是斌子脑子活。”
　　秉昆急忙道：
　　“那哪行，那是叔叔阿姨留给哥唯一的东西，我和郑娟不能霸占。”
　　高斌摆摆手：
　　“咱们之间说这个干嘛，再说也不是给你，就让你们住着，那老房子一直不住人也不行，就当帮我看房子了。”
　　李素华开口了：
　　“秉昆啊，听你哥的吧，反正咱家还有地方，以后斌子下了班回来，直接住到你原来的屋就行。”
　　周志刚再次拍了拍桌面：
　　“就这么定了，赶紧收拾东西，斌子去找辆板车，争取天黑前搬过去！”
　　说干就干，一帮子人忙活起来，热火朝天的，很快都出汗了。
　　等搬回光子片的时候，周秉义和郝冬梅已经回来了，俩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郑娟一家子都蒙了。
　　还是李素华拉着他们解释了一通这才明白。
　　秉义为此还教育了一顿周秉昆，怎么能让郑娟娘俩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呢？实在太过分了！
　　周秉昆能说啥？反正目的达到了，说几句就说几句，他笑呵呵的听着，挺好。
　　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将郑娟娶回家，还得到了家人的认可，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