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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2章 既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又何必装腔作势

林羽何家荣 陪你倒数 4824 Aug 6, 2021 4:46: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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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陆之昀的这件事,在沈沅的心中由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到现在终于结了果实,亦落了地。
    她亦在这时掀开了眼帘。
    因着阴雨,书房内的光影略有些晦暗,陆之昀仍沉阖着眼眸,他面容的线条敛净冷毅,英俊无俦,清浅的呼吸亦与她的相缠在了一处。
    沈沅浓长的羽睫颤了颤。
    她想到每一次下雨,陆之昀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身旁,也会极尽耐心地陪着她,哄着她。
    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历历在目,沈沅柔弱的美眸里,也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眼带烁动,无声地凝睇着眼前人的面庞,终是情难自禁地向前倾身,在他的唇边轻印了一吻。
    沈沅在心中温柔地唤着他的表字。
    季卿、季卿。
    好喜欢你,季卿。
    柔唇甫一触及到他的唇角,陆之昀便睁开了眼帘,亦在沈沅反应未及时,蓦地用大手擒住了她纤细易折的后颈。
    比之于沈沅蜻蜓点水般的浅淡一吻,陆之昀在夺回主导权后,吻她的态势明显要强势热切许多。
    当他撬开了美人儿的檀口时,她亦姿态无助地虚软在了他的怀中,任由男人搅着那寸软小的温甜。
    陆之昀这般吻着她时,也给了沈沅一种逃无可逃的震摄感,脑海中的思绪也全都被他一个人霸占。
    他总归是霸道了些。
    沈沅起初还想着迎合陆之昀,到了最后,只得用纤手撑着他的双膝,妄图挣开他。
    陆之昀亦渐渐觉出了怀中美人的异样,终是很快便松开了沈沅。
    雨仍未停歇,二人的气息也都有些紊乱。
    沈沅的水眸稍显柔怯,见他乌纱帽下的眉眼格外的深邃,灼灼地看着她时,冷硬的喉骨也滚动了一下。
    他穿着绯红的官服,倒像是只刚尝到了血味儿的兽似的,冷隽斯文中,又陡增了几分疏野。
    “轰——”地一声。
    惊雷复又响彻。
    霞粉色的裂缺遽然将馆室照亮后,沈沅顺势看向了他衣前补子上那些鸷猛的麒麟兽,伴着那些团簇在一处的海水纹,他的官服变得有些凌乱,但发上的乌纱帽还是端正的。
    沈沅竟是突地想到了,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她的眼里本就蕴了些水,再被男人这般强势的气场这么一压,不自觉地便涌出了几滴清泪。
    雷声暂罄后,陆之昀温热的指尖亦轻轻地按在了沈沅眼角、眼睑处的薄嫩肌肤。
    沈沅的脸蛋不及他巴掌般大,眼下的她可怜兮兮的,倒像是一只被人虎摸一把的兔子似的。
    玉扳指微凉的表面划过了沈沅的眼周时,陆之昀眸里的深黯也褪了几分。
    他转而,带着安抚意味地吻了下沈沅的眼角,“水做的吗?亲一下就哭成这样。”等他问罢,又把她淌的那些泪珠都吞进了唇齿间。
    陆之昀的嗓音本就醇厚,现在还稍显沉哑,听上去,竟是饱富欲感。
    沈沅有些赧然,但她的本能却在驱使她扑向他,与他更深入地接触。
    陆之昀盯着沈沅柔弱的水眸,低声问道:“想要吗?”
    沈沅懵然地眨了下眼睛,还未来得及回复陆之昀,他便倾身半含住了她的唇瓣,这番,那厮磨的力道带着几分缱绻。
    等陆之昀拦着她的腰身,将她抱起后,格栅窗外已是雷声滚滚。
    那声响,仿若沿着京师大地的地脉,态势汹汹地传入了她的耳蜗。
    沈沅竟于这时体会到了,那传说中的,天雷勾地火的滋味。
    ——
    暴雨终歇。
    西暖阁的矮榻早便被陆之昀命人换成了个马蹄腿的梨木架子床,它不若沈沅闺房中的拔步床一样精致,没有围栏和攥刻着折枝花卉的楣板,却也不失华贵。
    沈沅这半年来,常来歧松馆这处。
    陆之昀对睡觉的地方没什么讲究,却不愿委屈了沈沅,知她肌肤细腻娇嫩,里面的枕褥衾被也都换成了极柔软的面料。
    陆之昀已然敛饬好了衣物,见沈沅安恬地躺在上面,虚弱地就像是一只小猫似的,不禁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无奈地道:“还没怎么欺负你呢,就受不住了。”
    他的衣袖沁着淡淡的松木气息。
    沈沅知道是陆之昀扰了她的睡眠,柔美的眉目亦颦了起来,也闪过了一抹娇愠。
    陆之昀失笑,没再扰她安睡,转而起身去了东厢的书房。
    中书舍人已经送来了折子,江丰瞧着主子爷仪容峻整,用笔复批折子时,却只用眼扫了几下,倒像是没怎么看过的模样,就很快做出了决策。
    江丰知道陆之昀的才智不同于寻常人,可这批折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几个月都是小厮或是夫人伺候的公爷,江丰已经很久没近侍过他了,他隐约记得,先前陆之昀批折子也算快,却也没有这么快。
    陆之昀觉察到江丰的神情有些异样,他未掀眼帘,只淡声问道:“看什么呢?”
    江丰眨了几下眼睛。
    陆之昀又道:“有话就说。”
    江丰微赧地回道:“属下…属下觉得公爷看折子的速度,比从前快了些。”
    “好像是比从前快了些。”
    陆之昀说罢,又示意江丰给他磨墨。
    算上前两世,他批这些一样的折子,已经是第三次了。
    往后的几十年,譬如瘟疫、水灾、旱灾等祸事,他也能记住是在何年何月发生。
    可纵是这样,也抵不过一个“变”字。
    譬如沈涵,就侥幸地躲过了他两次的追杀。
    沈弘量许是觉察出了异样,这几日一直都不许沈涵出府,陆之昀也暂缓了此事。
    江卓这时也进了书房,禀道:“公爷,康平伯已经到了云南了。”
    陆之昀提笔沾了沾墨,命道:“继续派人盯着他的动向。”
    江卓恭敬回道:“是。”
    傍晚之前,天稍转晴。
    博古架外又来了个禀话的小厮,恭敬道:“公爷,永安侯沈弘量登府求见。”
    陆之昀提字的动作微顿,冷锐的眉梢敛直了些,随即便对江丰命道:“沈弘量来公府的事,不要让夫人知晓。”
    ——
    荣晏堂。
    沈弘量焦灼地坐在一侧的圈椅处,身上穿了件黯色的常服,公府会客之堂的梁架为弓形轩,起架甚高,瞧着格外的气派轩敞。
    书着“荣晏堂”三字的匾额下,是一攒刻着松竹图的隔断屏风,两侧的壁面都有菱角壁窗,两侧亦挂有字画。
    时近黄昏,斗拱上悬着的八角宫灯也被下人点亮。
    沈弘量觉堂内光影忽地变明时,陆之昀已然迈过了大堂的门槛,待见到了起身的沈弘量后,便淡声问道:“岳父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听到了岳父大人这四个字时,沈弘量的心跳猛地跳动了几下,那种即将心梗的感觉再度涌现,他的面色也变得灰败了许多。
    一时间,也忘了想了无数遍的那套说辞了。
    陆之昀依旧是那副气宇轩昂,仪容峻整的英俊模样,待他在主位坐定后,便示意沈弘量再度落座。
    等下人呈上了茶水,沈弘量啜饮了几口,终于稳了稳心神,便在陆之昀凌厉目光的注视下,道出了来意:“镇国公…下官有事相求……”
    他说着,亦用余光瞥向了两侧的下人。
    陆之昀见状,便挥了下大手,示意堂内的下人退下。
    等落地长窗被下人甫一阖上,堂内亦只剩下了沈弘量和陆之昀两个人时,沈弘量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随即就在陆之昀略带着审视的目光下,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陆之昀的眸色冷黯了几分。
    沈弘量亦在这时,对着这个手握重权,只手遮天的男人重重地磕了几下头。
    他知道,在这个国家中,陆之昀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
    他若想要沈涵死,就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至于为何兜兜绕绕了这么多次,要隐晦地除掉她,沈弘量也有过猜想。
    要不然就是在敲打他。
    要不然,就是陆之昀还在顾及着沈沅的心思。
    咚、咚、咚。
    沈弘量额头磕地的声音不小,这说明他磕头的力道也是很瓷实的。
    陆之昀的唇角噙了丝冷笑,问道:“永安侯这是何意?”
    沈弘量见陆之昀突地改了对他的称谓,心中又是一惊。
    待抬起了头后,便对着眼前气场强势的男人央求道:“镇国公…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一命…她…她的岁数还小,是有些不懂事,我一定会好好地管教她。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她一命。”
    陆之昀唇畔的笑意转瞬即逝,神情亦冷沉了许多。
    他沉声问道:“我索你哪个女儿的性命了?”
    沈弘量心中一紧,便将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镇国公…涵姐儿她怎么说,也是沅姐儿的亲妹妹,您看在沅姐儿的面子上,就饶她一命罢。”
    一听沈弘量竟是拿沈沅挡刀,陆之昀威冷的凤目觑了起来。
    看着沈弘量如此卑微的态度,陆之昀亦觉得,他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沈涵死了。
    这么容易地就让她死了,还是过于仁慈了。
    他深爱的、捧在手心里护了十几年的女人,在被她恶毒的算计后,最终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第一世的失去,远比第二世的失去要更让他痛彻心扉。
    沈沅那么想保住他们的女儿,可最终却因为沈涵,将自己的性命也给赔进去了。
    她那么信任沈涵这个妹妹,却惨遭了她的背叛。
    沈涵的孽行几辈子都洗刷不清,陆之昀只恨陆朔熙是个下手太快的,没怎么过多地折磨过她,就一刀砍掉了她的脑袋。
    且,沈涵她很有可能,压根就不是沈沅的亲妹妹。
    陆之昀指骨分明的大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他缄默的片刻功夫中,却给沈弘量一种无声的震摄之感。
    他的头皮正有些发麻时,却听陆之昀冷嗤了一声。
    沈弘量的身子不禁悚然一抖,又听陆之昀沉声问道:“沈弘量,我问你,沈沅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话一落,犹如落地惊雷,轰得沈弘量即欲从地上跳起来。
    他发上带的冠帽亦登时被汗水浸染,却强自镇定地回道:“镇……镇国公这是说的什么话?沅…沅姐儿当然是我亲生的了。”
    “是吗?”
    陆之昀的嗓音严冷,眼角眉梢也稍带着睥睨。
    沈弘量颤声回道:“沈沅是我和唐氏所出的亲生长女,当年我将她送到扬州,也是因为她身子弱…扬州的风水更养人,且沅姐的八字也与家中还尚在的老人犯冲。是不是沅姐儿她同您说什么了?那孩子容易多思多虑,镇国公您可千万不要听她乱讲…她…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沈弘量说这话时,眼角抽搐,面色却强撑着镇静。
    看在陆之昀的眼中,全是矫饰。
    侯府那些老人的嘴严得紧,江卓并未派人探得些有用的消息。
    燕国那处,陆之昀也暂时搜寻不到什么线索。
    陆之昀也曾有一瞬觉得,会不会是他多虑了,会不会沈弘量只是个没有心的父亲,因为不爱沈沅的母亲,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沈沅,对她才这般的冷落。
    可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沈沅他绝对不是沈弘量的亲生女儿。
    沈弘量疼爱沈渝,为了能让她在嫁人时更体面,不惜被他人耻笑,也要将沈渝死去的小娘抬为正妻,好让她能以嫡女的身份出嫁。
    沈涵虽不是他偏心的孩子,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沈弘量也可以为了她,拉下脸面来对着他下跪求饶。
    可独独对沈沅,却是不闻不问,将她往扬州一扔,就是十九年。
    沈沅生下了陆朔熙,也让沈弘量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孙辈,可是沈弘量对这个外孙的态度也很冷漠,沈沅孕中归宁时,沈弘量也只是同她提起了沈渝的婚事,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说过。
    若她是他的亲生骨肉,何至于如此近乎无情的冷漠。
    “镇…镇国公……”
    沈弘量语气嗫嚅,仍没忘对陆之昀央求着,让他放过沈涵一条性命。
    陆之昀眉宇冷厉,薄唇抿着,深敛着情绪。
    “你回去罢。”
    “镇……”
    陆之昀再度打断了沈弘量的言语,沉声回道:“回去后,劝沈涵好自为之。”
    沈弘量的双手拄着堂内地面的绒毯,他忖着,陆之昀的话意应是,放过了沈涵一马。
    心中稍舒了口气后,便又对着他磕了几个头,见陆之昀眉间愈发不豫,便依着他的言语赶快退出了堂内。
    刚一跨过荣晏堂的大门,一阵凛冽的阴风便呼啸而至,沈弘量打了个寒噤后,布着皱纹的眼周也抽搐了几下。
    他的面色也变得阴沉了几分。
    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他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亦从来都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是燕王,和唐氏欠了他。
    沈沅却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个冤孽而已。
    那个被抱走的男婴,也是个孽障。
    医师并没有诊出唐氏其实怀得是双生子,等那男婴被燕王抱走后,稳婆突然发现,唐氏的肚子里竟是还有个女婴。
    沈沅的出生,是唐氏和沈弘量都未预料到的。
    他大可以将还在襁褓中的她溺死在水里,再将这事遮掩下来,也无人会知晓。
    沈沅那时还小,只是个没有意识的肉疙瘩而已。
    他没对她那么做,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思及此,沈弘量的眉毛亦狞了起来,眼中也倏地闪过了一丝狠色。
    士农工商,商本为下下行。
    唐家再有钱,也只是个卖盐的商户家而已。
    唐氏一个盐户出身的女人,能够嫁到京城的侯府,做侯府的正妻,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想要真爱?嫌他冷落她?
    从古至今,谁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唐氏她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得夫君宠爱的女人那么多,也没谁做过红杏出墙的事。
    就是不做不妒的贤妻,她也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后宅里。
    他沈弘量给了沈沅一个嫡长女的身份,不然她就是没户籍的私生女。
    沈沅若是知道了实情,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她也没理由去委屈,这一切都是她们母女亏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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